第92节(1 / 1)
小药童得了李渔的帮助压力骤减,也有闲心东张西望了,这一看才发现云岫不见了,当即出声提醒道:“恐防有诈!”
“既然二位一直不肯直言相告,那在下只好不客气了!”李渔这才发现不见了云岫,当即收起玩笑的心思,不打算跟二人游斗了。
只不过他刚刚被打了一掌,虽然他及时借力飞了出去卸了大部分劲道,但到底还是受了轻伤。那两个蒙面人虽然暂时被困住,但是功力还在,短时间内根本别想让他们束手就擒。
而且他此次来这里的目的也并不单纯,其一自然是好奇云岫来这里做什么,如果需要的话不介意顺便救他一救;其二他也想来此地寻找一样东西。带着小药童的原因,自然是他也担心自己对付不了这无处不在的瘴气。此时早已经脱离了瘴气活动的区域,他自然不怕单独行动了。所以当下需要做的,自然还是得先想办法支开旁人才行。
想到这里,他扭头对小药童道:“我缠住他们二人,你先去找云公子。看他的样子显然中毒已深,非你出手相救不可!”
“不去!”小药童哼了一声,一口回绝道,“那个什么云公子狗咬吕洞宾,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巴巴地赶来救他。他居然用暗器打我,我凭什么要去救他?而且这两个鬼气森森的人,我们两个上都只勉强打一个平手,要是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被他们打死了怎么办?事先申明啊,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死,只是若你死了,那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李渔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也太记仇了,不过谁叫他有本事呢,只好半哄半劝道:“你不是跟我说你将来要做侠医吗?要想做一名侠医,可不能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斤斤计较,要有大胸怀、大气魄。如果云兄是有心伤你倒也罢了,但是他只是误吸瘴气,我看情有可原!”
小药童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姑姑也常说我太小心眼,我要改掉这个坏脾气。行了,我去找他。”说完抽身便走,没走几步又回头担忧地道,“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李渔朗声笑道:“你放心去吧,除非他们也不想活了,否则的话还真没那么容易打死我。”说完手中的剑法一变,铺天盖地的剑网顿时声势浩大地朝那二人攻去。
他二人这般旁若无人地对话,那两个蒙面人似乎根本没听见一般,只是沉默地攻击。
小药童见他果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当即放下心来,道:“那好,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好!”
李渔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两个蒙面人的反应,见打了这么久,这两个人来来回回只使那几招,心中顿时有了底。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两个人虽然剑法精妙无比,但是手脚僵硬,要不然好几次他根本躲不过。而且他们剑法虽然精妙,但是完全不会变通,更像是两个木偶人。
见小药童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里,他招数一变转守为攻,顿时将两个蒙面人打得节节后退。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渔大喜,对剩下的一个一阵猛攻,找准机会一剑刺中了对方的胸口,然后纵身一跃准备闪身逃进树林。
谁知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被他刺中的蒙面人忽然再次攻了过来,他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好双足在对方长剑一踏,同时借力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来不及回头只好匆匆朝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前方差点透胸而入的长剑。仓促间回头一看,只见之前倒地的那个蒙面人,像一根木棍一样猛然弹起,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被对方的长剑刺中。好在他应变能力迅速,当即以脚为轴,上半身一个回旋,躲过了这一击。
他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大意了,对方再怎么不会变通,可是实力摆在那里,由不得他轻视。他端正了心态,开始一板一眼地二人对招。如他所说,如果这两个人顶多也就是能跟他打个平手,若是想伤他性命可真没那么容易。
又交手了十几招后,他终于找到了蒙面人的特别之处。原来,在这两个人的后脖颈上,都有一个鼓起的小圆包。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旧伤之类,但是两个人受伤的位置跟形状都一模一样就太奇怪了。打了这么久,他确实有些烦了,当心把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两把长剑同时朝他胸口刺来,他却猛然朝右一闪,长剑果然如影随形地攻来。就在此时,他看准时机再次以脚为轴,原地一个大旋转绕到了两人的背后,双掌猛然砍在二人脖颈处的圆包上。
只听见咔咔两声响,两把堪堪触及他衣衫的长剑同时停了下来。
李渔嘿嘿笑了一声,用手将背上的两柄长剑拨开,接着飞身跃起落在了不远处,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烟霞山的某处洞**,一个稚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道:“敢毁我的人偶!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第两百零三章 脱身难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那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小孩儿。
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一咬牙从怀中又取出了四个小木偶,咬破手指就要滴血上去。
“且慢!”
荆钗布裙的妇人从一旁走了过来,拦住他道:“不要浪费精元了!我已经算到那个人的大致方位,只需再给我……”“
“休得多言!”小孩儿一把推开她的手,表情狰狞地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人毁我木偶人,我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将血一一滴在四个木偶人的头顶。
他的鲜血不像常人那般是红色,而是一种黏稠的乳白色浆状物质,一滴入木偶人头顶的凹槽处便迅速渗了进去。
几乎是在浆状物滴进去的同时,本来毫无生命气息的木偶忽然表面白光一闪,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迅速拔高,很快便与常人一般大小,个个形容枯槁、面无血色。
小孩儿将四把长剑扔给四个木偶人,厉声喝道:“去把那几个闯入者都带回来,别弄死了,本座要活的!”话音方落,四个木偶人就风一样不见了踪影。
一口气派出了四个木偶人,显然让他心情变得极好,满心都是将那几人抓回来剥皮拆骨的快感,眼看着木偶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头对龙夫人道:“你方才说什么?找到谁了?”
妇人樱唇微张,好一阵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叹道:“这木偶人炼制极为不易,要找到匹配他们属性的精魂更是难上加难,你也是足足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勉强凑足六个,是为了将来恢复真身所用。而且为了这几个木偶人,咱们已经被那双眼睛盯上了,只要她有心追查,要找到咱们的藏身之所并不是难事。只不过是区区几个凡人,你又何必为了他们而误了大事呢?”
“你说得没错!”小孩儿忽然冷笑了一声,“如今连区区几个凡人都欺负到本座的头上了,要是不杀鸡儆猴,那几个老妖怪还真以为本座拿他们没办法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妇人,神情凝重地道,“月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天的事传到那几个老家伙耳朵里,他们就会知道我功力大损的事情,你说到时候你我会有什么后果?”
被唤作月儿的妇人听得浑身一颤,一脸惊惧地道:“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将你我抓去抽魂炼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错!所以我更加不能留下那些闯入者的性命。就算他们没毁坏我的木偶人,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小孩儿闻言点点头,见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娇弱模样忍不住心生怜惜,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道:“月儿!你放心,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尽力护你周全。三百年前我做得到,三百年后我也做得到!”他的语气虽然温柔无比,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与霸气。只不过这些话从一个孩童的口中说出来,总有那么一丝怪异之感。
月儿却并不这么觉得,反而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也忘记了害怕,含泪点头道:“龙哥,我相信你!三百年前要不是你,月儿早就在那场雷劫中灰飞烟灭了。能多活这三百年,能多陪你三百年,月儿已经很满足了。就算要月儿立即死去,月儿也毫无怨言。”
“瞎说!”小孩儿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温柔地道,“你是我最爱的月儿,要陪我永生永世的月儿,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龙哥!”
月儿只叫得一声便情难自禁,一把将他紧紧搂进了怀里,双肩抖动不停,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小孩儿静静地靠在她的胸脯上,呢喃道:“月儿,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有那人的下落了吗?等找到那人练成最后那个木偶人,我就会离开这里去七绝之地闭关修炼,你就乖乖留在此地等我回来。这里的瘴气除了那个人没人破得了,所以你大可放心。等我恢复真身回来,一定给你一场天上地下最声势浩大的婚礼。到时候我还要邀请那几个老妖怪来参加,我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
月儿的整颗心都快要被这些动听的话儿融化,满脸都是娇羞的嫣红,眼前已经浮现出自己身穿大红嫁衣的幸福模样。
她抚摸着他稀疏枯黄的头发,满是甜蜜地道:“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人。”
“月儿!”
“龙哥!”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着,享受着片刻的温情。
与此同时,在一处烟雾弥漫的山谷里,却画风迥异。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正被三个面容僵硬的灰衣人团团围住。
站着的那个,正是已经从两个木偶人手中逃掉了的李渔,他对躺在地上大声呻吟的小药童道:“棠兄弟,这一回咱俩估计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小药童捂着受伤的左腿,哭丧着脸道:“李兄,你到底从哪里招惹来这些难缠的家伙?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天啊!我棠宁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答应跟你一起出来。我充什么英雄啊我,我就是一个只会捣药配药的小药童而已。”他说着说着,咧开嘴就开始干嚎。
李渔闻言也有些无奈,苦笑着道:“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说……”小药童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几个灰衣人一眼,满脸神秘地道,“他们会不会是什么妖怪变的?”说到这里将脑袋凑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人说,这烟霞山里可是有山精妖怪的,而且很多还会幻化成人形。你堪堪这几个家伙,浑身死气、面容呆滞,搞不好就是什么东西变的。对付人我倒是不怎么怕,可是对付这种东西……”说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满眼期待地道,“李兄,一切靠你了。”说完再次抱着腿哼哼着倒了下去,一副受了重伤的悲惨模样。
听他这样一说,李渔心中也有些打鼓,之前遇见的那两个木偶人就已经让他起了疑心,现在出现的这四个人虽然身形外貌都大不相同,却给了他同样死气沉沉的感觉,他自语道:“难道是有人操控的傀儡?”
“什么?”小药童显然没太听清,不解地道,“你说什么傀儡?”
李渔瞟了一眼仿佛雕塑一般静立的三个灰衣人,思索片刻后低声道:“等下我朝林子东边跑,你朝西边跑,看他们怎么追。如果逃脱了,我们就在之前的那棵青枫树下汇合。”
小药童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还跑?”说到这里慌忙捂住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几张僵尸脸,将他们恍若未闻的模样,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拜托你就安分点吧,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可别瞎折腾。你忘了之前他们怎么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的?要不是我聪明赶紧躺下来装成重伤垂死的模样,他们会只是站在那里监视我们不动手?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跑了,要跑你跑!”说完将身子放平,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一副听天由命的光棍模样。
李渔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他根本不敢一个人跑。
之前李渔刚逃进林子不久,就遇上了站在林子里东张西望的小药童。他这才恍然记起,这小药童根本就是个路痴!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
严重到什么地步呢?之前李渔跟小药童在百草谷里挖药草的时候,这位在谷里住了几年的小药童尚且经常带错路,更别说这山高林密的陌生地界。是以小药童虽然早李渔离开,还是被李渔轻易地追上了,还是以迷路这种最尴尬的方式。
想到这里,李渔顿时好一阵无语,不过却并没有打算放弃计划,思忖半晌后道:“那我一个人跑,看能不能引开他们。等我引开他们之后,你就朝那个方向一直跑就能看到青枫树了。然后你就在那里等我,我摆脱了他们就马上来寻你。”说完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小药童偏头睨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渔点头道:“准备,我要动了。”说完将长剑干净利落地往剑鞘一插,风驰电掣一般朝一边飞掠而去。
他身形方动,两团灰影就紧随其后追了上去,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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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棠式五宝
“喂!我还没准备好呢!”
小药童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到底是哪个方向你说清楚,是偏左一点还是偏右一点?那棵青枫树离这里到底有多远?”话没说完感觉背后一凉,慌忙再次躺倒在地。
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剑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小药童暗道一声好险,眼睁睁看着其他两个灰衣人朝李渔离开的方向追去,却依旧留下一个站在原地看守着他。
他冲那个垂目而立的灰衣人做了个鬼脸,心中暗道:“真当我棠宁是吃干饭的不成?打不过你们三个,对付你一个还是可以的。嘿嘿,今儿个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棠式五宝’。”说完鬼鬼祟祟地从腰间扯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偷偷将系住袋口的麻绳扯开,然后抓出一物藏进了怀里,接着捡起一块石头朝相反的方向猛掷了出去,就在灰衣人扭头的一瞬间,他抓住机会爬起来就跑。
小药童的轻功确实不错,只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数丈远,只不过在身如鬼魅的灰衣人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他只回头看得一眼,便怪叫一声,心中大骂自己愚蠢。他怎么就忘了这灰衣人是死心眼,脑筋根本不会转弯,认准了他就不会被别的事物影响。这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经被充分证明了,不然他跟李渔二人也不会如此狼狈,落在现在这个地步。
原来,灰衣人根本没有上当,而且迅速追了上来,几乎瞬间便追到了他的身后,抬手便朝他肩膀抓去。
谁知,就在灰衣人的手触及他肩膀的一瞬间,一物突然从小药童的怀中钻了出来,闪电般朝灰衣人扑去。
居然是一条剧毒的银环蛇!
灰衣人却丝毫畏惧,任由银环蛇咬在他的脖颈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中只有仓惶逃窜的少年。
小药童一边跑一边不断地解下腰间的布袋,不时扔出一只蝎子、一只蜘蛛、一只蜈蚣,最后扔出来的是一只浑身金黄的蟾蜍,刚好凑齐了五毒。也不知他身为一名药童,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过就算他出尽了法宝,也只是让灰衣人的身形慢了少许,依旧阴魂不散地紧紧跟着他。反倒是他自己,一副欲哭无泪的悲痛模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损失了好不容易才收集齐的‘棠式五宝’,这怎能不让他心痛万分。尤其是那只金蟾,那可是他打算解李渔体内幽冥花之毒的一味关键药引,是他冒险进入烟霞山好几次才抓到的。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小药童还没踏进密林就再次被灰衣人追上了。
他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哀嚎一声,干脆停下不跑了,喘气如牛地盯着步步紧逼的灰衣人。
这个时候的小药童可谓是后悔万分,早知如此他就依旧装死好了,也许对方还会以为他死了,而放弃了看守转而去追别人了呢。可是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同样的伎俩可一不可再,再用重伤装死的法子就行不通了。
看着闪电般刺来的长剑,他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谁知他等了半晌,预料之中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而且诡异的是,周围静悄悄的居然连呼吸声没有。
小药童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接着脸上喜色一闪将眼睛唰地睁开,惊喜地左右看了看,欢呼道:“算命先生说的没错。我棠宁果然福大命大,连妖怪都不敢杀我!哈哈!”
原来,那个灰衣人早就不知所踪,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空地上。
小药童赶紧趁机朝林子里窜去,谁知他高兴得太早,还刚迈步便感觉脚下一紧,一条藤条如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脚脖子,轻易地将他拖得腾空飞了起来。
他只感觉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树上,然后又弹开。
这一下委实撞得不轻,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上下更是无处不疼,吓得大叫道:“救命啊!妖怪杀人了!”
“闭嘴!”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随着‘啪啪’两声脆响,他的脸上便挨了两耳光。
小药童被这两巴掌抽得有些懵了,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这才看清大树后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小孩儿,这个小孩儿生得唇红齿白,稚嫩的笑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见对方只是个童子顿时放下心来,捂着脸颊委屈地道:“小弟弟,我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打我?”
小孩儿嘻嘻一笑道:“可不是我动手打你的,不过你乱讲话,活该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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