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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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无异于在告诉她,这个不大不小的城邦将提供对她私人的庇护与支持。

海蒂惊讶之余认真的感谢了一番,又帮夫妇两人也检查了身体。

一位有并不算严重的糖尿病,控制饮食就可以改善状态。

另一位则是失眠多梦,适当散步和睡前热牛奶都效果不错。

这一次他们两过来,目的之二是邀请达芬奇为伊莎贝拉小姐画像。

他虽然先前因出色的战争机器设计而闻名,但同样也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达芬奇在小姑娘面前放松而又友好,画素描时效率也还算不错。

伊莎贝拉坐在窗旁,不时看看木板后的画家,好奇的提着各种问题。

从油画的材料到笔刷是不是猪鬃毛做的,再到他最喜欢圣经里的哪个故事。

“对了,”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你是美第奇小姐的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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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差点把铅笔画到板子上。

他擦掉了歪斜的线条,咳了一声道:“只是朋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伊莎贝拉注视着如同麻雀尾巴一般的一翘一翘的笔杆,还是有些不得其解:“美第奇小姐这么美好,难道你不想做她的情人吗?”

“她还没有结婚。”画家更正道:“而且情人并不是一个很光彩的身份。”

“那她的求婚者一定很多吧。”小姑娘在椅子上摇晃着腿道:“你见过几个?”

达芬奇低头数了一下,不确定道:“十二个?”

从大小领主到骑士富商,最近在米兰也有人提着礼物被关在了门外。

正如波提切利所说的那样,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有天生的感知,以及下意识的占有冲动。

小姑娘捧着脸赞叹了一声,严肃的点了点头:“她这么好,确实不能随便嫁给其他人。”

达芬奇怔了一下,低头笑着继续描绘着肖像。

是啊。

她自己已经说过了,以后不会爱上任何人。

在想起海蒂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内心如同闻到蓝莓的知更鸟一般,在绕着灌木忐忑不安的转着圈。

想要多试探一些,又不敢再往前走。

而被谈论的对象正在花园里漫游,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都秋天了,怎么还是会被花粉呛到。

海蒂多画了一份草图交给了阿塔兰蒂,拜托他帮自己找找那株植物。

这花园设计的广阔而又精美,连树篱迷宫的设计都颇为适合拍电影。

她年轻时扮演着法国王后,如今自己一觉醒来到了中世纪,总有种是重新到了哪个布景的感觉。

海蒂漫无目的的思索着,突然指尖好像碰触到了什么光滑的小果实。

她愣了一下,蹲下来拨开了薄荷和雏菊的叶子,终于看到了有些类似的东西。

石蕊在五百年前,长得是这种样子吗?

“阿塔兰蒂——我好像找到了。”

少年应了一声,匆匆走过来查看,表情有些吃惊:“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很昂贵的花草呢。”

他说了一个意大利语的词汇,听起来颇为陌生。

“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有啊,你寻找它是为了做草药吗?”

海蒂拜托他多去找些类似的来,然后临时去找了一个玻璃瓶,将草叶碾碎以后连同汁液一起静置在了水中。

等到了第二天,整个瓶子里的水都变了颜色——

沉静的,高贵的,剔透的紫色。

好看的让人都有些想要用它来染一身新衣服穿。

海蒂一晚上都睡的不太踏实,此刻看到溶液时捂着脸快乐的无以复加,第一时间换好了衣服去唤达芬奇过来看。

“是紫色!”达芬奇一脸愕然,还好奇地凑过去闻了一下。

完全没有任何臭味,甚至能闻到草本植物的微微涩味。

海蒂试着蘸了些溶液到白纸上,发现着色性还是比较差——但也比没有来得好。

他们刚好今天要返程回佛罗伦萨,等会吃完早餐以后就要与公爵一家告别。

回去的沿途都可以采集许多这样的东西,还可以对比着做些实验。

两人围着这一瓶紫色的溶液都开心的想要围着它一起跳舞。

海蒂又找了一个小瓶子回来,往里面分了一些石蕊溶液,然后当着达芬奇的面滴了几滴苹果汁。

透明的果汁在坠入液体的一刹那,艳紫色的溶液忽然变成了饱满的红色,简直如同变魔法一般。

达芬奇愣了一刻,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听她解释着大概的原理,也接过了另一个玻璃皿,做同样的尝试。

“对了——还有肥皂水!”海蒂找来了她自制私用的精油肥皂,弄了些碱性的水,在又试着倒了一些。

这一次,液体又变成了轻盈的水蓝色。

达芬奇怔怔的看着这三种颜色,转头看向她道:“这真是……一个奇迹。”

海蒂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颇为温和:“以后你就可以用紫色来随意画画了,是不是很好?”

“我?”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拘谨地问道:“你创造这些色彩,是为了给我画画么?”

海蒂哑然失笑:“当然啊,还记得我当初在工坊里做女仆的那段日子吗?”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能随意使用这些色彩,该创作出多么令人赞叹的作品。

“紫色,蓝色,红色,也许以后我把孔雀绿也能找出来送给你。”她注视着他笑了起来:“刚好能当做这四年来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达芬奇忽然感觉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细微而又热烈的情感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心头涌动,这感觉陌生又让人有些慌乱。

她居然一直记着这些事情……而且真的把世间仅有的紫色送给了他。

明丽的硫酸铜蓝,深沉的普鲁士蓝,还有这样柔美的石蕊紫。

“我,”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谢谢……”

如果,我想要这世间所有的颜色,

你会不会永远都陪着我?

2

洛伦佐这一次来米兰的时候,身体状态显然没有从前来的好。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饮酒了。

从前可能一个月喝一杯,现在每天都会有两三杯。

对食物的控制也似有若无,痛风也跟着回归,一度在深夜发作时有钻心般的疼痛。

这种改变很难解释,既可能是他想下意识地弥补某些缺失和遗憾,也可能是因为食物和酒是严肃生活里的最后慰藉。

即便要以痛风为代价来换取,他也不在乎了。

斯福尔扎颇为满意自己的妻子和情妇们和谐相处的状态,圆滚滚的肚子又圆了一圈。

“你这次怎么没把那位贵小姐带来?”他晃着酒杯漫不经心道:“我夫人如今怀孕了,还想托她帮忙照顾一下来着。”

领主沉默地接过了斟满葡萄酒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终究没有橡木桶里的陈酿来的好喝。

“她最近生病了,”洛伦佐淡淡道:“还在宫里静养。”

“那倒挺可惜的。”斯福尔扎耸了耸肩,又开始和他聊最近自己看上的风情万种的褐发美人。

他在米兰停留了七日,德乔也过去如实汇报。

海蒂在米兰生活的很好,变得更加健康和放松。

她会在每天早晨外出礼拜,又或者去观看戏剧以及逛逛古董市场。

她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落,还养了几只白鸭。

附近隐秘安排的守卫都有进行轮值,前些天还赶走了一个试图翻墙进来的小偷。

费拉拉的秋天很美吗?

领主望向东方,沉默了一刻,还是登上了返回佛罗伦萨的马车。

“照顾好她。”

德乔其实隐约已经看出了什么,犹豫着在马车旁小声问道:“如果她有爱人了呢?”

是否要告诉您?

领主低头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挥了下手。

马车渐渐消失在了女仆的视野里,卷起了好几片栎树的落叶。

海蒂在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院落是否有被入侵的痕迹。

她在离开之前,背着德乔在多处做了隐秘的布置,连笔记本上都别上了头发,面对北方向东倾斜六十度。

没有人进入过她的书房,以及其他的地方。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解决石蕊溶液上色的问题。

本身这是一种地衣类植物,属于会变质腐烂的有机物。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逐渐摸索出了过滤的最佳方式,还做了好几个滤网。

但这种液体一方面要足够能着色,在画布和墙壁上最好有清晰的表现,而且最好能够保存很久。

如果每次画画之前都要反复压榨和提前静置,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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