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他沮丧地躬身拱手,朝车内两人一礼,“实在不得已,求侯爷和夫人恕罪!”
丰钰明显变了脸色“文心怎么了?”她推开安锦环在她身上的手,凑近车窗正色道“可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好?”
文嵩点了点头,神色急切哀伤“出了岔子,身边人照顾不周,在廊前跌倒,血流如注。此刻已瞳仁涣散,失了神智,那庸医道,说人不成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虽强忍着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可想到他适才见到的文心的模样,想到那郎中说的那些话,他就一阵阵的心痛害怕,难过得止不住泪。
丰钰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太医她识得,方子她讨得来,她可以用那秘密逼着人为自己效力,亲自走一趟临城。
可……可文心等得吗?朱太医一来一回,最少两日能到,文心可等得到那时?
她眸中漫过焦色,转头看向安锦南。
哀求的话说不出口,她抿住嘴唇,却从眸中露出祈求之色。
从不想求人,不想欠了谁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为你付出。
可是,安锦南……他不一样。
虽然她自己心中还不敢笃定,可情感却比理智更快一步地,开始对他有所祈望和依赖。
安锦南轻轻启唇,声音温和沉厚。
“崔宁。”
崔宁躬身上前,斜眺了文嵩一眼,才抱拳听令。
“着乔先生,立时随文大人走趟临城。”
说完这话,安锦南握住了丰钰冰凉的手。
“你想去瞧瞧她么?”
瞬间,某种奇异的情绪击中了丰钰。
眼波粼粼而动,心里好像某个尘封了冰冻了的角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淌着被融化了的溪流。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紧紧攥住手掌,却是回握紧了安锦南的手。
安锦南落了车帘,简短而有力地催促“去临城朱家。”
崔宁面色挣扎地应了命,却是头痛不已。
嘉毅侯出城哪是件小事?该打点的,该防备的,一样都没准备。不由斜斜看了眼文嵩,心里将此人咒了千百遍,一面吩咐人迅速回去通知赵跃安排沿途护持的暗卫,一面着人通知侯府的令官出公文要求拘束地方官员不得随意前来骚扰请安。另,还有侯夫人随着上路,要置备的杂物,换洗的衣裳,拜客的礼服,名帖,用具,上门要带的礼,一样一样都得命人迅速回府备下送上来。
崔宁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不由暗恨那惹是生非的丰二姑娘,若非她搅局,恐怕侯爷这会子还和夫人一块儿在丰家睡着午觉,又怎会撞上这个二愣子文公子?
文嵩抹了抹泪痕,着小厮回府报信,自己乱七八糟地跨上马,隐隐觉得似有芒刺在背。
夜了,丰钰歇在朱府别庄。
才送走了朱家那群喋喋不休不住致谢请罪的人,终于有功夫能清净片刻。丰钰想到适才见到文心时,她那人事不知的昏沉模样,心里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疼得不行。
她早该知道,文心回来要面对的,绝不是无波无澜的平静日子。以朱子轩的秉性,他怎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喜新厌旧是人之长情,而这些可恶的男子又惯来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她心里恨极,恨不能亲手砍那朱子轩几刀。什么下人服侍不周,什么文心自来体弱,文心那样想要男孩,她怎会那般不小心?旁人不知文心对这胎寄予多少希望,可她知道!
身后,小环轻手轻脚地走来,替她披了件外衫。丰钰思绪被打断,眸色茫然地回过头来。见是小环,不由问道“侯爷何在?”
小环低低地道“侯爷在书房,朱家几位老爷和公子还有文公子刚走……”
知道丰钰放不下文心,他耐着性子陪她留了下来,忍着不快接见了朱家那些人,直被烦扰到现在。
丰钰心里涩涩的“去备两样点心,我给侯爷送去。”
她是感激的。
安锦南为她做的,已经是超出她想像的那么多。
她不敢奢望的纵容和宠溺,他都给了。
端着水曲柳木的托盘,上头置了几样点心两样小菜。丰钰亲自送到安锦南的书房外,轻轻喊了声“侯爷。”
里头传来安锦南沉沉的嗓音。干净而低醇,“进来。”
丰钰迈入门去,见室内正中,几案旁,却并无安锦南的身影。
她将托盘放下,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屏风后,安锦南正在更衣,上身赤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手臂。
丰钰咬了咬嘴唇,欲避,安锦南一把扯住她袖子。
男人发热的身子贴近,灼灼的呼吸在耳畔,似有似无地撩着她的神经。
她缩着身子,不着痕迹地挣了下,没挣脱。心里一软由着他自背后将自己抱住。
安锦南下巴抵在她肩头,两手环抱着她,嘴唇在她颈间蹭了两蹭,“担心朱大奶奶?睡不着?”
丰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知道不是低落的时候,抿了抿嘴唇,稍稍缩着脖子想避开他的亲吻,声音有些颤颤地道“侯爷晚上未曾吃什么,倒是饮了不少酒。妾身叫人备了点食物,给侯爷垫垫肚子。”
安锦南喉结滚了滚,下巴顺着她脖颈的曲线向下,手指微动,扯着她的衣襟,“无妨。”
听丰钰闷闷地道“妾身感激侯爷,任性的要来看望文心,侯爷不曾见责,还处处纵容……”说着,那声音似乎沁了水,眼睛闭上了,关住了眸中满溢的清泉。
安锦南低低“嗯”了声,身子一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丰钰双颊通红,不自在地抱住他的脖子,“侯爷……”
几步跨出屏风,那榻却是太远,安锦南扫了眼放了笔墨纸砚的几案,眸光闪烁出一缕极斑斓的光彩。
丰钰身子一沉,给人抱放在桌沿。意识到安锦南想做什么,她刹那白了脸,“侯爷?”
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却如何推得开?
他俯身而下,两手置于她身体两侧,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对她扯出个笑容。
丰钰摇头呼道“侯爷,不……”
余下的言语,尽数被安锦南微凉的薄唇堵住。
寂静的屋中黑漆漆的一片,此刻屋中没有半点光火,帐子里坐着沉默的丰媛。
她抱膝靠在床头,奇怪的是,置身这样寂静黑暗的屋子里,一向胆小柔弱的她,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白日的记忆,一段段的在脑海中闪过。
她还记得,步入寿宁轩内室,看见床上半卧着的男人时,自己心跳有多么急促。
她记得自己按捺住呼吸,一点点解散衣裳,朝他走去时,一直在打颤的腿。
从来不曾那样紧张,亦从来不曾那样激动。
她幻想着,若此计得逞,丰钰走入进来,亲眼撞见自己新婚丈夫身下的人是谁时,会有怎样龟裂的表情?
第73章
松散了腰带, 她抓紧自己的前襟慢慢向内靠近。
安锦南半倚半卧在床头,隔帘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 似乎有些娇羞, 紧紧揪着衣裳,垂着头。
他指尖动了动, 嘴角噙了抹笑,想到适才她传话来说要沐浴,吩咐人去备水……
冷峻的眉头舒展开, 他闭上眼,没有惊动那羞答答往里走的人儿。
堪堪几步,丰媛走得额头见汗。她立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隔着半透的帐子凝望里头睡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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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尊贵不凡又威严高大的男人闭着眼,睫毛长而卷翘, 睡颜并不似寻常那般冰冷,似乎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她是决心豁出去的。名声, 贞洁,脸面,未来……尽系在他身上了。
阿娘说, 男人都是那回事儿, 见了娇滴滴的姑娘是走不动路的。当年阿娘能用这法子攀上阿爹,她比阿娘当年还俏, 是不是也一定能?
和丰钰比, 她又哪里差了?
丰媛咬了咬嘴唇, 又近了一步, 将紧紧攥在襟前的手松开,红色外袍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踏过地上的衣裳,一手拥住自己光洁的臂膀,一手轻轻按在帘上,纤指一捻,那帐子轻飘飘地被拨开了。
安锦南嗅到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透着纯洁干净的清爽,夹着点点脂粉香,很淡,并不惹人反感,
可,来人不是丰钰。
丰媛红唇轻抿,爬上了床畔,她脸色羞得通红,心中默念着“丰媛,躺上去,抱住他,不管他什么反应,你都将是他的人了……”
指尖抓住锦被,膝盖才挨着床沿,那沉沉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冷漠锐利的眸子。眼角微扬,透着厉色,与浓眉、峻鼻、薄唇,和线条坚毅的下巴构成了一张料峭冷硬的脸。
她心尖儿不自觉地颤了下,咬住嘴唇不知为何湿了眼,眸子湿漉漉的如受惊的小兽,怔怔地望住眼前的人。
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虽然害怕又羞涩,可从她生下来起,就一直是旁人艳羡的对象。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从没经过风遇过雨。家里的哥哥们也都疼她,只要她撒撒娇,就没有不能为她做的,就连丰钰的亲哥哥,也一样逃不开她的掌控。
她还记得她从前的未婚夫,柳家公子说,“从一回我在窗下见着你半张侧颜,便对你魂牵梦萦再也放不下。”他为她做了许多事,甚至如今两人退了亲,他被家里“发配”去京城守铺子,他也未曾后悔过对她的好。
她生就这样一张美丽纯洁的脸,从来没人对她恶语相向。她知道自己优点是什么,也擅长发挥长处,只需掉两滴眼泪,攀住人家的袖子哭两声,就没有不心疼她的。
安锦南再高贵,毕竟是男人。她都脱成了这般,尖尖小荷微微翘着,颤颤的迷人眼。雪亮的肌肤发着光,是不能忽视的娇媚颜色……
她对镜熟习过好几遍,知道如何最能引人遐思。
此刻,她瞪大一双水亮的眸子,似乎惊恐,似乎讶异,无辜得好像她原本根本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他,似乎是眼前的情形吓到了,才红着双眸痴痴地盯住他说不出话。
安锦南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丰媛揪住锦被,似乎因他的盯视而窘迫羞涩不已,急着想要用什么遮住自己。但她动作缓慢,又似乎是过于慌乱,惊得想要退后,却跌在枕上,指尖抓了几次,都没能抓住被角遮住自己,反而引得身子轻晃。
她望着安锦南,他垂下眸子,似乎有一瞬犹豫。
丰媛羞得快哭了,用沁了水的声音道“姐……姐夫……我……”
下一秒,他面色一沉,扬手掀开锦被。
丰媛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
她被被子兜头遮住,接着身上一疼,被从床上重重抛落在地。
她顾不得身上疼,惊恐地从被中钻出来,眼睛还没看清男人的脸,就见一道迅如闪电的白光朝自己袭来。
伴着一道疾风,她精心梳就的宝髻上面,玉扣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青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和胸口,亦有数不清的发丝从头顶断落在地。
她瞪大眼睛看向安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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