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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气息许久才调匀了。
安锦南轻啄那对已经红肿的唇瓣, 不舍地稍稍松开了覆在她细腰上的手。
丰钰垂下头, 把脸埋在他胸前。她肩膀轻颤,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适才,几乎给他吻得窒息了……
头昏昏的, 能站稳, 全靠他相扶。
对丰钰来说, 这段漫长得过分的热吻已经结束。可对安锦南来说,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胸腔满溢着挣扎纠结的渴望, 他怀中抱着这个让他频频失控的女人,而她, 竟出奇的乖巧、顺从……
他握住她的下巴, 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
她双眸有些湿润,水意朦朦。安锦南低低叹了一声,他倾下腰,想要重新覆住她的嘴唇。
丰钰瑟缩了下, 她别开头, 撑住安锦南的胸口。
他蹙了蹙眉, 视线下移,注意到她雪白的颈子, 分明的锁骨……他眸色挣扎,重新看向她的脸, 潮红的颜色正从她面上退去。
这个适才被他吻得软成了水的女人, 正在急速地恢复神智。
他知道适才她不过是心绪复杂下的一时软弱。再想亲近, 便只得用强。可她即将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人,何急一时?
安锦南伸手按住她的腰,手掌缓慢而挣扎地摩挲着,叫她紧紧贴着他,不能逃去,然后声音嘶哑地开口“若刚才本侯不来,你待如何?”
丰钰低眉喘息着,眸中已恢复了冷然她抿了抿嘴唇,拉开自己与安锦南的距离,走到一旁,将被弄乱的衣裳抚平,“若侯爷不来,我自大声呼救。”
安锦南从后拥上,大手环过她细腰,将她锁入怀中。
“丰钰,本侯可以早点迎你入门?”
他声音里的柔情,难以忽视。略带沙哑的嗓音,没来由叫她心内颤了颤。她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脸。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她想抽身。
安锦南拉住她手臂将她拖过来,叫她正面对着自己,含笑抚了抚她的发,道“适才吓唬人的那句说得很好。”
哪句?
……我即将与嘉毅侯成婚……
你敢动我,我夫君岂能饶你……
记忆回笼,当着安锦南的面,她臊的满脸通红。安锦南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里满是笑意,怒气早在适才的亲近中化成了旁的东西。
他含着笑逗她“叫声听听……”
他听见丰钰叹了一声。
手中抱着的人已经没了适才的虚软。她双眸澄澈地,用沉静的眸光望着他,似乎有些无奈,有点恐惧,又有点烦……
安锦南觉得心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抽去,他澎湃的心绪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虽在感情方面迟钝些,可他也能读懂,她看他的眼神,有感激,有恐惧,有防备,唯独没有情意。
这是个冷心冷肺,他费尽力气也难以将她捂热融化的女人。
安锦南骄傲的内心微微折出一道痕,然后很快自行抚平,面容重新变得沉郁冰冷。
在他放开手的一瞬,丰钰快速地走到距他甚远的门边,“家中恐等急了,我……”
安锦南轻嗤一声,没有看她。
他坐在适才喝茶的桌案旁,脚底撵着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淡漠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从鼻中轻轻哼出一个字音。
“嗯。”
丰钰如逢大赦,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隔着一道门板,她胸脯剧烈地起伏。
若不是迅速逃离,她怕自己在他面前失了冷静。
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婚后的安锦南,会否常常这般与她独处?
他伏低身子贴在她耳畔说话,含笑哄她喊一声“夫君”……
他抱住她贪婪地亲吻,灼热的手掌似乎要燎着了她的背脊……
他深邃的眼眸湿漉漉的,专注凝望她时,有无限的柔情在涌动……
他和她贴的那么近,她听到他有力的急促心跳,和他难以叫人忽视的剧烈反应……
丰钰对此陌生,恐惧,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条。
她只看见了他的残暴、冷血、自私。她从没设想过,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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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想,他……
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喜欢她?
这一认知,在适才漫长的亲吻中被印证。似乎有一股暖流,将她和他的心在那瞬紧密联系在一起。她发觉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自欺。
她紧紧捂住胸口,听见自己快要蹦出胸腔的剧烈心跳……
她闭了闭眼,用了十分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走了下去。
安锦南立在窗旁,目视她窈窕的背影远去。
他已暗中安排了崔宁相护,不必忧心她的安危。
适才在林中,他心内怒不可遏,恼恨翻涌呈滔天之势。
他以为自己冷静强硬,从不怕什么东西。远远听见调笑声时,他却是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
多怕自己闯将过去时,已经晚了一步……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无法想象,若她真的被……他会如何?
便是杀了那些人,能挽回什么?
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给人欺了,又会怎么做?
安锦南两手交握,头低垂下去,额头抵在手背上,隐隐的痛意爬上了额角。
这许多年来,他对外头的事都不大在意。不能想象,自己会有一日为了一个女人动了真怒。
刚才……他亲手捏碎了那人的骨头……
丰钰……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右了他的情绪?
他其实很不习惯这样,但他知,这只是开始……
他长久的坐在那,默默无语。卓鸣进来,回报了今日事“郑英一行人醉酒,因与人打赌,才攀墙入了寺里攀折梅花。应是巧合。”
安锦南抬起头,嘴角噙了抹轻嘲“将适才在场之人,尽数追回。”
卓鸣眸子闪了闪“如何处置?”
“杀。”安锦南淡淡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说完这个字,今日的恼恨才终于消了。
他站起身,与丰钰在一起时的柔和浅笑纷纷消弭了行迹,他面部线条料峭冷硬,眸色深不见底。
文心回城那日,是丰钰婚前最后一次出门。
年节将近,各家忙于迎来送往,丰府今年大胜从前,往来不绝的各色人马欲与结交。丰庆虽在病中,前来探望致礼的亦不少,因主母“抱恙”,杏娘的能干就在这时体现出来,将礼帐记得极其详尽,待丰郢每日来时报与他瞧。
杏娘表面上的身份,仍只是屋里的大丫鬟,可众人都知道,等老爷病好些,或是寻个合适的时候,杏娘许就抬了姨娘了。
而客氏渐渐不吵闹了。
初时她每日以泪洗面,状若疯癫地哀求哭喊,随着日子邻近新年,她突然安静下来,并在某日,求见了一回丰大太太。
当夜,丰钰就从杏娘处听说了丰大太太和客氏的谈话详情。
年节将近,客家定有人来送礼,客氏不出面、不打招呼,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若丰家搪塞说是客氏病了,那也必会有客家的人前来探望。
客氏所倚仗的便是自己娘家,与她两个孩子,只要他们不放弃她,她就仍有机会复起。
丰庆瘫了,她就该是二房绝对的掌权人。便她做错过什么,那也是他们二房的事,遑论,那件事本就处处存疑。
她本有十足把握,能将自己从这境地解救出去。
望着气定神闲、面色不错的客氏,丰大太太挑了挑眉。
“你我妯娌一场,都是外姓人,我同情你处境,也不想如此待你。不过,你既知年节将近,你必会见你家人,为何不韬光养晦,安心等待?你何苦扯了你那宝贝女儿进来,做些无谓事,反害了她,害了你自己?”
客氏怔怔望着丰大太太,神色迷茫,听不懂这话是何意。
丰大太太叹了口气“这几天,媛儿不曾来?”
客氏面容一僵,是啊,这几天丰媛不曾过来。她以为是年节近了,家里宴多……
难道出了什么事?
丰大太太见她一脸迷茫,似乎真不清楚,心中倒有些不忍,缓步上前,抚了抚她肩膀。
“你说你,何苦叫孩子们跟你受罪。前儿柳家来人,你未来亲家带了儿子过来,俩孩子私下说了几句话,你猜怎么着?”
她叹道“你们就是想不开,非要和钰丫头过不去。她一个即将出嫁的闺女家,能碍着你们什么?柳家小子也是蠢,竟能答允这种事!”
客氏仰起头,紧紧攥住丰大太太的袖子“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家小子知道钰丫头去宏光寺,撺掇那郑英劫堵钰丫头……给嘉毅侯撞个正着,你觉得能捞到什么好?”
丰太太目露同情,拍了拍客氏的手背“人啊,有时真的莫要把旁人想得太蠢。嘉毅侯什么人物,你以为坏了钰丫头贞洁她被嘉毅侯厌弃了,我们这些作为她家人的就能善了?”
“媛儿的婚事……作罢吧!”
丰大太太丢下这话,就摇头走了出去。
此事是丰钰头回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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