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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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了一下,金成安既然说被北辽侵占了,自然就不怕人去查证。那些地方只怕真在北辽境内。但金成安怎么可能将这么要紧的东西轻轻松松的让给北辽呢?是谁也不可能办这样的蠢事。除非金成安跟北辽有默契,或者说两者之间有某种交易。

就听金成安叹了一声:“……前几年,我在辽东给重新置办了个马庄……不能跟苗家当年的马场比,小是小了点,但也是我这个当爹的心意。才想着私下里给老四的……”

四爷马上摆摆手:“我身子不好,去不了辽东那地方。也一点都不懂打理,爹留着吧。要是为觉得不合适,您将城外的庄园给儿子也行。”

金成安心里一下子就落下了,“行!肉烂在一个锅里,多啊寡啊,没那么些计较。”

靖安侯看着四爷,颇有深意的笑了一声,很有些意味莫名的意思。

这事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插曲,就这么看似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可其中有些人的心却跟着翻腾起来了。尤其是二老爷金成全,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苗氏进门他从没听说过嫁妆是带着马场的。但今儿大哥却没否认这一说法。这叫他只觉得后脊梁发凉,这家里还真是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就像是自己瞒着大哥一样,大哥只怕瞒着自己的更多。那马场呢?真被北辽侵吞了?

这边不管人心里怎么想,瑜亲王在一边已经将契书写好了。等四爷将契书拿到手里,随意的瞄了一眼,就递给林雨桐,叫她收起来。

那边林芳华见产业拿到手里,就看了齐朵儿一眼。齐朵儿轻轻摇头,林芳华就不再言语了。这个时候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楚夫人逼得太狠了。再说了,楚丞相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即便视线不准你,也叫人一身冷汗。

家产就算这么给分了。

林雨桐直接回了院子。四爷在前面要陪客的,今儿请了有身份的人来,置办席面,好好答谢,都是应该的。男人都去了前面。

“主子……”三喜递了热茶上前,“不少人都来打探主子的意思……”

“打探?打探什么?”林雨桐莫名其妙。

“这分家了,这下人怎么带?”三喜问了一声,“如今不挑拣几个得用的,往后想找得力的只怕也不容易。”

林雨桐哼笑:“哪里能由着咱们挑拣?等着看吧,夫人不能这里利索。只怕打发来的不是插进来的探子,就是身上有各种毛病的。不用指望了。这伺候的不在于多,够用就行。不管谁怎么问,你都别吐口。这府里的下人几辈子了,牵牵绊绊的,关系复杂了去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打算用。要是给了合心意的就留着,不合心意了,我抬脚就卖。”

三喜一噎:“那这其他人可得恨死主子了。您也知道这牵绊多,这其他几房指不定就有人家亲人呢。”

林雨桐白了三喜一眼:“我不会对内卖吗?”

像是这种儿子在世子那里当差,闺女却在二房,等到了老子却偏到自己这边来了。不把这些关系给剔除利索了,这家即便分了,也分不了那么清楚。

前脚吃了饭,后脚就有人知道你吃了什么,吃了几口。

所以,她压根就没打算要这些人。

打发了满脸无奈的三喜,林雨桐盘点契书上的产业。京城三进的宅子一套,三间的旺铺一个,城郊三百亩的庄子一个,五百亩的庄子一个。两百亩庄园一座。另外有三千两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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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就真的没了。

算了一遍,还真是没有自己带过来的嫁妆多。但这产业对小户人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几辈子都挣不来。可对于在国公府出身的人,这点家当里一年的出息,只能说刚够过日子的。算上下人,百八十口人过日子呢,开销本来就大。再加上宗室的人多啊,这人情往来几乎天天都有,银子哗哗的往外流。

正算计着这些产业该怎么经营,三喜带着白嬷嬷进来了。

白嬷嬷抱着一个老旧的匣子,匣子上放着一把钥匙:“四少奶奶,这匣子是当初苗姨娘进门时的嫁妆册子,这钥匙是库房的钥匙。夫人吩咐说,叫老奴跟少奶奶交接一下。您看……”

林雨桐叫三喜给白嬷嬷搬个杌子坐,她自己则打开箱子,将嫁妆册子拿出来,随意的翻了一遍。

这上面的东西,还真看不出什么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嫁妆。但按着嫁妆册子上的东西,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万两银子就能置办出来。

“那就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将匣子推给白嬷嬷,“咱们先叫丫头们给库房的东西重新登记造册,然后咱们再对照册子。”

这库房里的猫腻多了去了。同样的玉佩,同样的瓷瓶,这以次换好的多了去了。

白嬷嬷憋气,这还是怀疑夫人动手脚呗。

两人各带了四个丫头,也不管冷不冷,就直接去了库房。

库房这门看起来确实是很多年都没打开过的样子,等门一打开,风一关进去,灰尘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林雨桐躲的及时,也被扑了一脸。

等了半天,满月才进去将墙角的油灯给点了起来。里面除了沾满灰尘的笨重家具,还有几十个箱笼。归置的也还算齐整。

林雨桐将家具上的灰用一根指头轻轻拨开一点,露出木头的纹理,是鸡翅木的。

这鸡翅木,就是老榆木。东北这东西不算稀罕。而苗家要是在北边有马场的话,这东西就更不难的了。怎么会拿这东西给姑娘做嫁妆呢?

白嬷嬷看林雨桐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她们还真以为这苗家是家财万贯不成。这样的家具,就是小户人家,也能给闺女陪嫁几个这样的箱子。

林雨桐示意三喜将箱子打开,三喜则叫林雨桐靠后,这灰尘太大。

等连着开着好几个箱子以后,几个丫头脸上都带了失望。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布料毛皮。这东西放了这么些年,哪里还能用?这楚夫人也是够损的。一般人家,要是遇上这样的情况,会先把这些不耐保存的东西折价,然后将折价后的银子给后辈存着。这位倒好,就叫好好的东西干放着糟践。

满月在另一边又打开了几个箱子,一个里面有半箱子成色不一的金银裸子,半箱子各色的首饰。另外两箱子像是书册。

林雨桐还没怎样,几个丫头先不好意思了。这书册感觉手一碰就像是要碎了一样。

“其他的倒是罢了,这书可要好好的存着。”林雨桐说着,就缓步上前查看。

白嬷嬷嘴上应着:“少奶奶说的是……”心里却不屑,又不是什么名家珍品,古玩字画,好好存着能怎么滴?那一箱子书,能换二十两银子吗?

林雨桐走到近前,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却猛地一闪,“行了,其他的都能慢慢整理,只这书你们也不会收拾,先带回去吧。”

第643章 庶子高门(27)二更

林雨桐坐在炕上,将书一册册的小心拿出来,摆在炕上。在库房她就发现一个问题,书本的纸张看起来都变的脆了,好像指头一戳,马上就破了,碎成一片片的碎片一般。纸这种东西,放的时间久了,出现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可这也要结合环境的。如果这才干燥通风的地方,变成这个样子是合理的。但这书是放在阴暗的库房里十多年,不是被虫蛀了,不是潮的发霉了,而是变脆了了。这就有问题了。

箱子又不是密封的多好的箱子,并不能阻隔潮气。它更不是香樟木的,能保证里面的东西不生虫。一个普通的箱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存书,偏偏出现这个现象,只能说这个主人对这书看的非同一般的重要,应该是在书页上做过特殊处理的。可要说书的主人将它看的重要,为什么不能给换个好点的箱子,这很难办到吗?樟木箱子能花几个银子?

这不是很矛盾吗?

如今想来,这矛盾的地方恰恰说明,这书的主人的确是看中这书,但却偏偏不想叫人知道她看中这书。越是随意的处理,才越是不引人注意。要是这么想,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守在外面。”林雨桐扬声吩咐三喜。

三喜还没应声,四爷却掀了帘子进来了。见林雨桐这架势,他就顺手将门从里面关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雨桐抬头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小心的先把手里的书放下。又抬头看看窗外,这才恍然,都已经半下午了吧。

四爷扶着林雨桐从炕上下来,“你这是还没吃午饭,先去吃饭,这东西我弄。”

林雨桐递给四爷一把小剪刀:“这书页里没什么问题,拆了装订线看看。”

等林雨桐吃了饭进去,炕桌上已经放着一小堆碎皮子了。

“什么皮子?”林雨桐拿起一块,“倒像是羊皮,但比羊皮轻薄。”而且没一点毛,只有一层皮囊子。上面画着看不出任何规则的线条,“这是地图?”

四爷‘嗯’了一声,“只有拼出来,才知道这是哪里的地图?”

结果两人熬了一晚上,这地图愣是没拼出来。

“是不是地图不全?”林雨桐烦躁的问道。这地图,每一块,只有拇指盖大小,一共一百零八块。这个琐碎啊。

四爷将这玩意一推,“收起来吧。大概是机缘不到。”

林雨桐只能将这玩意放在小匣子里收了,“这到底有什么东西要藏的?得什么样的宝藏,才叫苗家这么小心。”

四爷好似对着地图也没那么看重,往炕上一躺,伸了伸懒腰:“有这东西咱们能走捷径,没有这东西,也没多少关系。我倒是想着,这马场可能真不光是养马的地方……”

那倒是,养马就能养骑兵。

林雨桐低声道:“这国公爷和楚丞相只怕跟北辽有勾结。他们到底给北辽提供什么,才能叫北辽给他们做这样的幌子。”

“盐铁粮,总会占着一样的。”四爷翻了个身,“赶紧睡一会,熬了一晚上。”

看来他今儿是不打算出去了。

两人一觉睡起来都晌午了,一起来,就见丫头们在外间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

“这是做什么?”林雨桐见三喜将东西都归置到箱笼里了,像是准备搬家一样,就急忙问道。

三喜尴尬的看了一眼四爷:“夫人打发人来说,昨天就叫人收拾最东边的宅子了。昨晚上连夜的干,这不……说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叫人来说明儿咱们就能搬过去了。”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可搬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雨桐听着外面的寒风,“雪还下着呢?”

满月点点头:“嗯!还不小。”

这又是大风又是大雪的,先不说连雪的将这东西都搬过去又多艰难。就只屋子不烘暖和了,人哪里受得了。这楚夫人办事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四爷朝外看了一眼:“二老爷那边也搬了?”

“都一样。”三喜看了一眼这屋子,“东边那边倒是也有火墙地龙,可这样的天咱们上哪弄火炭去?听说二夫人去找大夫人要了,大夫人给了两百斤。”

对了,还有火炭。

两百斤够干什么的?这脸打的!

有时候难为人的招数真不一定要多高明,有用就行。

“那就搬吧。”四爷摆摆手,“摆饭,一会子我出去想办法弄炭去。”还能为了这点东西给她低头去?

林雨桐就笑,这在哪日子都不好过。

恒亲王府。

甘氏亲自端了汤给恒亲王递过去,“皇上这两天如何了?王爷可见到人了?”

恒亲王顺手将汤碗接过来,点点头:“见到了,看着有些咳症。”

甘氏点点头,恒亲王是个特别会做戏的人。听说,晚上在皇上那里当孝子当的特别顺手。白天祈福,晚上就守在皇上的大殿外。皇上不叫进去,他就站在外面的大厅里,晚上也叫人搬了铺盖卷铺在大厅里睡。皇上到底顾忌着天气实在冷了,就叫他进了里面待着。这下他可更尽心了,皇上一咳嗽,他就摩擦前胸,给锤后背,替皇上难受的直抹眼泪。亲手熬药,亲自试药,给皇上喂到嘴边。半夜伺候皇上起夜,半点都不借别人之手。天天晚上都合衣躺在龙床下的脚踏上,守着皇上片刻不离。可等天不亮,这位一准准点消失。皇上醒来绝对见不到这个孝顺儿子。而端亲王在朝堂上忙的不亦乐乎,听说已经动了六部的两个侍郎了,侍郎往上就是尚书。这是给六部放上了自己人,随时都准备接替皇上定下来的尚书呢。两相对比,尽管知道这个孝顺儿子的目的也不能那么单纯,可心里莫名的还是觉得舒心。这露出獠牙的儿子,可没有乖顺好掌握的儿子讨喜。

如今,这守在皇上身边的好处已经显现出来了。皇上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恒亲王端着汤碗刚要喝,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甘氏看了一眼,就将碗端过来,试了一口:“怎么了?不干净?没有吧。”

恒亲王看着甘氏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就柔和了两分:“以后别这么冒失。不是汤不干净,我突然想起,皇上喝完药将药碗递过来的时候,里面剩下的药汁子轻微的有点震荡,就跟水波纹似得……我端着汤,这汤也不荡……”

甘氏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说着,就看了一眼汤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恒亲王‘蹭’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将手往袖子了一藏,胳膊整个曲着给甘氏看,“这些日子,我没见到父皇将手露出来过。”

不露手?难道因为天冷?皇上住的地方能有多冷?

甘氏的眼里闪过了然:“王爷是说皇上的手抖的厉害?”

恒亲王眼里的亮光一闪:“恐怕比不受控制的抖……还严重……”他的手比了一个缩成团的样子,“中风了!皇上他很可能中风了……”

说着,他先是呵呵一笑,继而哈哈大笑,像是疯了一般的笑了开来。边笑边跺脚。

何嬷嬷在内室外担忧的朝里看了一眼,又开始发疯了。

甘氏看着笑得不能自抑的恒亲王,突然出声道:“那么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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