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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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试试又不掉块肉,我先教他半天,真要不行再赶人不迟。”

制作人:“面黄肌瘦怎么上镜,你开玩笑?”

导演:“就现在这个形象已经很不错了,再养个个把月肯定能白白胖胖。找到个合适的小演员不容易,我看人不会错,他肯定是最搭的。”

对话到这里,秦深也听明白了,他来拍戏能不能留下还是个未知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他们母子,仿佛内心正在奇怪着,怎么找了这么个小演员,全世界没人了吗?除了有个姐姐用纸杯给他们端来白开水外,再也没有人搭理过他们。

就不该来这个地方,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乞丐。正是非常沮丧的时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之时,不知从何处来了个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他一扭头,便看得呆了。

真可爱,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小公主嘴里鼓着一颗糖,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会玩溜溜球吗?”

秦深呆呆地摇头。

“我会,嘿嘿。”

小公主打开自己的糖果盒,拿出一颗糖递给他:“请你吃糖。”

“谢、谢谢。”他忽然好紧张,把糖捏在手里,虽然很想吃,却并不想撕开包装破坏掉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糖了,光是捏在手心里便觉得好甜。

钟意又看看秦母,再次拿出一颗糖伸长着小胳膊朝她递过去:“阿姨吃糖。”

秦母不觉笑了:“小妹妹真可爱。”想伸手捏捏她招人喜欢的脸,却怕手上的茧子弄疼她,“阿姨是大人了,不吃糖。”

钟意便把糖放回盒子,拿起个溜溜球在秦深面前晃:“走,我教你玩。”

她好像看不懂她和这个哥哥之间的差距,她不明白什么是有钱人,什么是穷人,也不知道什么叫歧视。她大约觉得片场都是大人,没一个小孩,真无聊。

可这份不嫌弃,对秦深乃至秦母而言已然是最大的宽慰。

“给你,好看吗?”

秦深拿着她递过来的溜溜球,捧在手心里生怕弄坏了。真好看,粉红色的溜溜球,和它的主人一样惹人喜欢。

钟意得意地晃着小脑袋:“我教你怎么玩。”说着又把溜溜球拿回去,将绳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便是一甩……

球,飞出去了。

砸中了道具镜子,哐当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侧目。秦深傻掉了,钟意也傻掉了,冲出来几个工作人赶紧检查是什么回事。

包括那个制片人,见状把脸一拍,对身侧的导演抱怨:“看到没,刚来就闯祸了。留用个屁!晦气!”

秦母眼中顿时显出绝望,想说不是她儿子砸的,又说不出口。是不是小深砸的都不重要,人家根本就不想留他们,只得望着导演,希望导演说点什么。

此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来:“是我砸的……”钟意瘪着嘴举起手,表示闯祸的是自己,怯生生的模样让人不忍对她发脾气,“对不起……哥哥好像划伤了。”

秦母赶紧过来看儿子,果见手背被溅起来的玻璃渣划了一个小口子。也不知说什么好,人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没用,在逆境里不断下沉才刚看到天光,却够不着。她可怜的儿子……秦母情绪一崩,只能抱着儿子抹眼泪。

孤儿寡母的,看着实在可怜,那制片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当下闭了嘴。此时导演开口:“那个谁,赶快给消下毒贴个创可贴。还有付云禾的剧本,给我拿过来。”话毕指着秦深,“小子,等会儿跟着我学演戏,你只有半天时间明白吗。让我看看你的能力,能不能留下赚大钱,就看你今天真不争气。”

秦深垂下眼皮,看看自己辛苦的妈妈,再侧目瞅瞅一旁做错事一脸怯意的小公主。他知道自己必须争气,为了赚钱不让妈妈那么辛苦,为了再也不给人看不起,为了……为了能留下来。

兜里的糖沾着体温,他的手放在兜里,紧紧将之拽着……不甘心啊,不想就这样算了。

三个小时后,导演当着制片人的面正式敲定由他来出演付云禾。他很聪明,有天赋,尽管文化程度有所欠缺,但他的那份儿努力让制片人也不得不动容。就是他,不改了,当场就把合同签了。

至于住的地方,导演给予了莫大的帮助,让秦深就住在片场,并答应给予入学上的资助。至于秦母,继续回去打工,片酬不用担心,会陆续打到账上的。

走之前秦母拉着他的手,激动地流泪,告诫他人一定要努力,不管有没有大钱赚,必须要活出个人样,要勇敢向着目标奋斗,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好,他绝不轻易认输。

转瞬间,一切都峰回路转。唯一让人失落的,是当他应付完这所有的难题后,再回头时小公主已经没了踪影。

嘴角的笑因此渐渐消失——不知她明天还会不会来,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怀着这样的心情做了一个温馨的梦,次日一早,秦深竟然就在片场撞见了昨天的小姑娘。她咬着棒棒糖冲他笑,手里又换了个黄色的溜溜球,坐在沙发上晃着腿。

“哥哥早。”她说。

秦深一愣,心房猛然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她:“你也早……你来这里是……”

“我演你妹妹呀。”

她演付思思?忍不住便笑了,真好。

第89章 番外七

眨眼两个小演员便到了九岁, 《暴风家庭》第一季大获成功, 付云禾与付思思可谓家喻户晓,如今第二季的拍摄也已进入尾声。

秦深小小年纪终于挣到了他想挣的大钱,学习与拍戏同时进行着,肩上的担子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沉重。但他十分庆幸有机会这么累,他可以让妈妈不必再辛苦去那种伤身体的厂子里工作, 能够用自己挣到的片酬租一个小房子和妈妈一起生活。

还可以用自己挣到的钱请“妹妹”吃糖,虽然这个富裕的小公主从来就不缺糖。他渐渐更清晰地明白了他和钟意之间的差距,一个是苦苦挣扎的穷人,一个则家庭富足每一次来去片场都有司机接送。

他们中间隔着的是千万条银河。

“哎呀这道题怎么做啊?”

“我看看。”

片场两个小朋友抓紧时间做暑假作业, 空了还得去补习班, 拍戏很辛苦不过都乐在其中。钟意其他学科都顶呱呱, 唯独数学特别差,巧的是秦深除了数学顶呱呱其他都普普通通——他基础不好, 幼儿园都没上过,现今能跟上大部队就不错了。不过他铆着劲儿在往前冲, 相比去年的倒数第二,今年排在班级前十五已经非常不错。

正好,他辅导钟意数学, 钟意辅导他其他学科, 可谓互惠互助。两个人在片场没轮到他们拍的时候,通常都在给对方讲解。

“hello写错了,不是a是e。”

“知道啊,一不小心手抖而已。”他赶紧改。

偏就是死鸭子嘴硬, 跟付云禾一个样,从不好好说话。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男孩子的心思更别猜,“喜欢你就要针对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怜钟意并不明白为什么多番惨遭diss,以至于被迫从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便成了放嘴炮的小能手。

“这道题都不会,笨得跟猪一样。”

“就你聪明,会写不会念的笨蛋!”

“英语不好,爱国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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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开始了日常斗嘴,而那边道具师在焦急地大喊完了:“完了完了,准备的盒子道具忘带来了……”

导演:“……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你还在。”

道具师抹汗:“要不看看找不找得到替代的,回去取一次得两个小时。许红老师马上就到了,一会儿让老师等不太好吧。”

导演无语了,细细一想,打断兄妹俩的斗嘴:“思思,你的糖果盒带来了吗?”

钟意眨巴眨巴眼睛:“带了呀。”

导演:“征用一下你看可行不?”

“好啊。”钟意听罢便将里面的糖都倒出来,大方地把盒子放在桌上:“就放在这里了,拿去用吧。”

没过一会儿,许红老师就来了,实在受不了被付云禾毒舌的她,立刻就拿起剧本跟干妈对戏去了。今天先拍的是钟意和许红的对戏,期间道具师来拿走了那个盒子,拍完盒子出镜的那几条后便赶紧把盒子还回来了。

秦深趴在桌上写作业,狠狠地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妈妈咳了半宿,前两年在那个厂子做了一两个月而已,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动不动就呼吸不顺,今天把他送来片场就回去休息了。

实在是又累又困,作业反正是写不动了。他伸着脖子看了会儿付思思和老妈的母女对戏,眼珠子始终落在钟意身上,而眼皮已经在打架。

她真好,除了数学不好,什么都好。

大概体内的中二之魂在作祟的缘故,这份儿小心翼翼的喜欢使得他把自己的文具盒摸过来,打着哈欠鬼使神差地刻起了字。

愁,特别愁,连喜欢都不敢说出来,只敢偷偷摸摸去刻下心里的期许。他看同桌那个小帅哥也是这么刻的,和他的小女朋友可恩爱了。

“秦深(心)钟意”,嗯,这字刻得还不错。

刻完赶紧盖上。

等等……这个盒子手感怎么不对。

完了,这不是他的文具盒!再仔细一看,我的乖乖,分明是付思思的糖果盒!都是长方形的没错,但区别那么大他脑子抽了居然这也能拿错!没时间解释了,错了就是错了!

那边“母女”俩的对戏就快要结束,接下来是他和许红老师的对戏,眼看着那边已经在说最后一条开始。惨了,丢大脸了。

秦深狠狠地愣了两秒钟,果断抓起书包,把盒子往里面塞,死死压在书本下面。然后把书包放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没过几分钟,钟意就拍完了,一身轻松地回来继续做作业。秦深抓起剧本就开溜,一秒钟都不敢多留。

一个多小时的拍摄过程中,先是目睹了钟意去询问道具师她的糖果盒呢,再然后看着她到处找她的盒子,以至于今天状态不好老说错台词。

导演看他眼皮子底下青黑,估计是没休息好,倒也没怪他,小演员的精力本来就不比成年人,索性提前收工大家早点休息。

回小房间收拾作业本,钟意满手抓着糖,问:“你看到过我的盒子吗?”

他把作业收回书包,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没。”

“姐姐说刚刚明明放这儿的。”

“我又不是随时呆这儿。”

“那你干嘛去了。”

“拉屎。”

鬼知道他有没有去过厕所,钟意手里捏着无处安放的糖果,一脸懵逼。算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又有理由换新的咯。

这边秦深提前收工,就不等母亲来接了,自己上了公交。车子路过某商城,他捂着书包叹口气,有了个想法。

回到家吃过饭,伸手问母亲要钱。他的片酬都是母亲给保管的,平时身上就揣着五块钱,小学生又没什么开销。

“妈,给我二十块钱嘛。”

“咳咳……”秦母喝口水顺顺胸口,尽管生活比以前好过许多,肺病折磨下依然很是憔悴,“要交资料费?”

他摇摇头:“我……那个……弄坏了钟意的糖果盒。”

秦母闻言,并未多问便道:“赶紧赔给人家。买个好点的,二十块钱怕是不够,人家小意家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买便宜了人家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我跟你去商场选。”

秦深怕穿帮,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补充,想到在盒子上刻字的蠢事脸就发烫:“她不知道是我弄坏的……也不想让她知道。”

秦母深深看了眼儿子,忽而笑得无奈:“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多。”而后摸摸儿子的脑瓜子,“走吧,买盒子去。”

母子俩最终选了个百来块钱的卡通盒子,这个价钱不便宜,比秦母脚上最好的一双鞋都贵。秦母惯会节约,给儿子的都是最好的,给自己的都是最差的,但在送糖果盒上大方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次日秦深把新买的盒子往书包里一塞,满心欢喜,而把偷来的赃物往柜子里塞的同时,却恰被自己妈逮个正着。

“拿来我看看。”

面对母亲,他还没有到敢于反抗的年纪,乖乖把手里的东西上缴。

秦母左看右看,犯了疑:“没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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