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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都说许攸宁说的对,让元宵听许攸宁的话。

元宵心里就觉得很委屈。怎么就没一个人心疼他,反倒还都说许攸宁说的对,让他听许攸宁的话啊?他还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一伤心,扑过去抱着叶蓁蓁的腿就哭上了。

哭也是假哭,干嚎,没眼泪水。一边嚎,还一边扯着嗓子喊:“哥哥不喜欢元宵,哥哥只会凶元宵。哥哥只喜欢姐姐,我都看见了,哥哥会抱姐姐,会亲姐姐,哥哥从来没有那样抱过元宵,亲过元宵。”

叶蓁蓁:......

许攸宁:......

叶蓁蓁脸上立刻火烧云似的通红,许攸宁俊脸也笼了一层薄红。

叶细妹则掌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来。

这下子叶蓁蓁的脸就越发的红起来。

叶细妹还不嫌事大,一脸促狭的笑道:“你们两个也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也该避避元宵的嘛。他现在大了,什么事不懂?”

只羞的叶蓁蓁连脖颈那里都红了。要是现在地上有条缝,都能立马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其实她有心想要辩解她和许攸宁从来没有当着元宵的面抱抱或者亲亲,肯定是有的时候元宵偷看了去。这小子现在鬼精灵的,身手又灵活,想去哪里一个人偷偷的都能溜过去,旁人还都不能察觉。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还要怎么辩解啊?所以最后也只是红着一张脸,拎着先前买来的菜蔬去厨房烧菜准备午饭了。

叶细妹笑出声来。笑完抬手打了元宵屁股一下,说他:“往后你不要总偷偷摸摸的跟着你哥哥姐姐。”

打完,又从那盒糕点里面拿了一块茯苓糕塞给他:“吃吧,可别再往外跑远了。”

元宵就双手拿着茯苓糕,喜滋滋的找个地方坐着啃去了。

叶细妹转过头跟许攸宁说话:“刚刚那位冯嬷嬷和那位姑娘,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

不比刚刚的一脸促狭调笑,这会儿她面上看着很正经认真。

纵然她见得世面不多,但也看得出来那位冯嬷嬷的穿戴不寻常。更不寻常的是冯嬷嬷言谈举止间的端方气度,绝非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人。

许攸宁也敛了面上的羞意,转身伸手指往山上指了指。

苍翠树木掩映中,依稀可见一带寺庙的朱墙琉璃瓦。

“她们是服侍里面住着的那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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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细妹他们来这寺庙借住也个十来日了,她又是个好打听的人,早就听得说山上的寺庙里面住了个什么人,这会儿听许攸宁这样说,等明白过来,她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片刻之后她才轻声的说道:“原来曾经是宫里的人,难怪说话行动跟我们都不一样。”

顿了顿,她又轻声的说道:“论起来庙里住着的那位也可怜。自己的爹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这得是有多狠心啊。也难怪宁愿住在这庙里也不愿意回家了,那样的爹,还要了做什么?”

许攸宁没有说话。

他在府学的时候看过史书,知道太多历朝历代为了权势杀兄囚父的事,也深深的明白天家无亲情这个道理。所以在权势这件事上,他一点儿野心都没有。

只想考取个功名,谋个官职,养活自己一家人便足矣。而且最好能远离京城。

因为京城自古便是个是非地,京官哪怕官职再小,只怕都要不可避免的被扯入各种纷争。还是外放的好,天高皇帝远,安稳,也自在,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会试他肯定不能全力以赴......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可不敢跟叶细妹说,说了还得了啊?

就只听着叶细妹在那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为自己女儿着想,对自己女儿这么狠心的爹。

......

冯嬷嬷两个人一路走进寺庙中,有僧人看到她,连忙单手举在胸前对她行礼。

冯嬷嬷也回礼。不过双方都没有说一句话,行完礼之后就各走各的。

冯嬷嬷就一路走进了寺庙的最里面。

是一处很大的院落,两边都有厢房,看得出来原是这寺庙里的僧人居住的地方,但是现在这里并无一个僧人的踪影,只有个年轻的姑娘在打理一丛杜鹃花。

看到冯嬷嬷,这位姑娘还恭敬的对她行了礼,然后说道:“嬷嬷您回来了?娘娘方才诵完经之后还问起过您呢。”

第133章 娘娘

冯嬷嬷听了丫鬟的话, 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

正面是五间禅房,正中间那间供奉了一尊手捧白瓷净瓶的观世音佛像。面前香案炉子里的香烟还没有熄, 满屋子都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不过这屋里却没有人。

冯嬷嬷便转过身往东梢间走。

原来这里是个小小的净室, 里面简单的陈设了一张小方桌和两只蒲团,帐幔之类的颜色也都很素净, 唯有临窗小几上放了一只白釉小瓷瓶, 里面斜斜的插了两枝红梅花,是这室内唯一算得上的鲜艳颜色。

有一个妇人背对着冯嬷嬷跪坐在一只蒲团上面,正在提笔抄写经书。身上的衣裳穿的也很素净。只是明明看着身姿还是纤细的, 却是一头银发, 瞧着实在是有些不相称。

冯嬷嬷小步走上前,对这人行礼, 口称娘娘, 态度极恭敬。

就听得这妇人幽幽的叹了一声。随后就听到她说道:“冯嬷嬷,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再不是什么娘娘了,怎么你还是叫我娘娘呢?”

说着,将手里的毛笔搁在桌面的笔架上,抬起头来看冯嬷嬷。

看相貌, 分明还不到四十岁,但若只看她的满头白发,却如同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

冯嬷嬷心中难过,面上的笑容就有几分勉强:“是老奴记性不好,惹您伤心了。”

只是不叫她娘娘要叫她什么呢?长公主?她自己是绝对不接受这个称呼的。夫人?那也太折煞她了。

想来想去, 也只能说娘娘的父亲是个心狠的,竟然做得出那样的事来,却将自己唯一的一个嫡女抛到现在这样的一个地步。

阮云兰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冯嬷嬷:“你今儿出去,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冯嬷嬷素来只跟着她在这寺庙中礼佛诵经,极少出门的。不过有时候皇帝会叫人过来召见冯嬷嬷进宫,问一问阮云兰的近况。

知道即便召见了阮云兰她也绝对不会进宫,而且父女两个人现在就算见了面其实也无话可说,阮云兰反倒又会说起往事,指责自己的父亲。

冯嬷嬷便将她今儿进宫之后皇帝问她的话都说了。无非也还是如同一样一样,问的都是一些饮食起居上的事罢了。

阮云兰听了就冷笑:“他这是巴不得我早点儿死了才好。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就相当于时刻在提醒他他的那个皇位是抢了他自己女婿得来的,有多么的肮脏。只有我死了,他才会觉得心里舒服。”

冯嬷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只怕没有哪对父女之间的关系跟他们这样奇怪了。

阮云兰也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佛珠。

但凡提起她的这个父亲,她心里就只有满腔的怨恨。

气氛一时很尴尬诡异起来,冯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就低下头来。

一眼看到手里还拿着的糕点盒子。

为了缓解这个气氛,她就陪着小心,将先前她如何遇到元宵,又如何送了他回家,见到他母亲,随后又如何看到许攸宁和叶蓁蓁那一对兄妹的事都说了。

就当是说个好玩儿的事讨阮云兰开心。

“......他们的那个娘倒是个客气的,我临走的时候还非要塞给我这一盒子糕点。路上我打开盒子看过了,里面有娘娘爱吃的茯苓糕。虽说是民间小摊贩做的,比不得以前咱们宫里御厨做的,但娘娘不妨尝一尝也好。”

说着,打开手里拿着的糕点盒子递过来。

阮云兰转头看过来,就见里面放着茯苓糕和芸豆糕两样糕点。

但是她却没有拿茯苓糕,反而拿起一块芸豆糕来看了看,随后说道:“我记得宁儿是最喜欢吃芸豆糕的。不过那会儿他还小,不到两岁,我也不敢给他多吃,怕积了食,最多也就掰下来半块给他。原还想着等他再过了三岁的生辰,就一整块都给他。谁晓得后来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竟是等不到他过两岁的生辰。”

说着,一双眼圈儿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冯嬷嬷听了,心里也难过。就安慰阮云兰:“我记得殿下出生的时候这寺里的方丈曾经给他批过命,说殿下的命格很好,贵不可言。还说殿下纵然命里会有些波折,但也都会逢凶化吉,有贵人相帮。如此说来,殿下现如今说不定还好好儿的活着,往后娘娘您自有见到殿下的那一天。”

“我自然也希望他还活在这世上。这些年我礼佛诵经,也是祈求菩萨可怜见的,能保佑我的宁儿逢凶化吉。不求他以后如何的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可是嬷嬷,”

说到这里,阮云兰忍不住落下泪来,“你不用再哄我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我那个父亲是个狠心的人。当年我那般儿的求他,他想要皇位,拿去便是,只求饶我夫君,还有我一双儿女的性命,我们一家子宁愿做平民老百姓,终生不踏入京城一步。可你猜他怎么说?说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凡只要留得这些皇家的血脉在,难保朝中就不会有终于他们的臣子起事。为免除后患,他可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宁儿,以前他那般的说这个外孙像他,事到临头不也狠心的对他举起了刀。若非我母亲及时赶到,又有几名侍卫拼死守卫着他杀出一条重围,只怕他当时就跟他的父亲和姐姐一样死在了我的眼前。但纵然逃出去就怎么样呢?我知道我父亲肯定会遣人追杀的。他才一岁多大,那几个侍卫就算武艺再高强,能抵抗得了我父亲遣出去一波一波追杀的人?我知道我的宁儿显然是没活路了。若不然,这些年怎么没有听到他的一丝消息。”

说到这里,阮云兰抬手抚面,呜咽起来:“我的丈夫和我的一双儿女都死了,还是被我父亲杀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他当时做什么不干脆也杀了我,还要留我一命做什么?我也想死,可母亲却一直哭着求着要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她临死,也拉着我的手,叫我答应她往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嬷嬷,我这活得还不如死了呢。至少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伤心痛苦。”

冯嬷嬷是自小儿就伴在阮云兰身边的,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会儿见着她痛苦,她心里也难过。

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逾越了,走过去将阮云兰搂在怀里,慢慢儿的拍着她的背,跟小时候那般的哄着她:“您快别哭了。您就想着,当年说不定那几个侍卫就护着殿下成功的逃了出去,殿下现在还好好儿的活在这世上,你们母子总还有相见的那一日。这人啊,但凡这心里有了个念想,再苦再难的日子也都能熬过去了。”

这般儿说着,冯嬷嬷忽然就想起许攸宁来。

先前在山下头一眼瞧见许攸宁,只觉得他眉眼间有几分像阮云兰,倒让她一时有些看怔了。

看年龄,殿下若还活着,倒也是他这个年纪。

但冯嬷嬷转念又想着,那是叶细妹的儿子,而且天底下眉眼生的相像的人很多,难道她还要以为这个许攸宁是她家殿下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殿下要是真的被那几个侍卫安全护着逃了出去,怎么能让他沦落到要借住寺庙的地步呢?而且,冯嬷嬷心里也觉得阮云兰说的很对,依照当今皇帝那个狠毒的性子,只怕会一直遣人追杀殿下,仅凭那几个侍卫,如何能护得了殿下周全?

便是护得了,这些年怎么不见殿下的半点消息,也全然不见殿下来找娘娘?殿下他定然已经是......

想到这里,冯嬷嬷心中又是一酸。

殿下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小时候她还经常抱着殿下玩耍呢,结果就......

心里不由的也怨恨气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来。

......

叶蓁蓁和许攸宁商议了一番,觉得将那支簪子和那副镯子已经典当的事还是要告诉给叶细妹知道。

他们是一家人,就该有一家人最基本的信任。不然若往后叶细妹万一问起来,他们该怎么回答?到时再叫叶细妹知道这件事,她能不生气?

而且,现在他们手上有了这一百两银子,还商议着要搬离这里赁个房子居住,叶细妹能不怀疑他们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与其等她到时问起,不如现在两个人主动坦白的好。

于是等到吃完午饭,叶蓁蓁和许攸宁两个人就开始去跟叶细妹请罪了。

第134章 浮现

叶细妹听完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倒没有责备他们两个人, 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也知道没钱的苦处和难处。就不说旁的, 每天让许攸宁既读书又抄写佛经的, 还怎么让他专心准备应试?

不过还是有点儿埋怨叶蓁蓁不该将那两样东西死当了,该活当, 这样往后等他们有钱了就能赎回来。

总觉得那是叶蓁蓁的东西, 哪怕往后她一辈子都不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但也该让她一直放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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