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陵玉闻言便头也不抬往外走去,这时珠月雅却又急匆匆冲了出来。
“你给我站住,你这样一走了之,不怕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公主莫要胡说……”后头秦淮又急忙追了出来,才将那珠月雅逮住。
“哼。”珠月雅不服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
“你是不是以为你在你那好皇兄面前做那些多的手脚就是帮了他?我告诉你,他恨死你了,而且永远都不会感谢你半分,他是宁可死了,也不需要你这样假惺惺的救赎。
他那样好的男子,若不是不要我,我肚子里的孩子老早都姓盛了,哪里会是姓秦的!”
“你、你住口,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秦淮涨红着脸说道。
“你有本事就先打死肚子里这个再打死我!”她气得跺脚,“不准我穿这样那样的衣服,还不准我到处跑,你自己不也整日在外面跑着,你还不稀罕我,我为什么要稀罕你?”
秦淮被她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摆了摆手道:“随你随你……”
他说着便逃也似的往外走去。
而陵玉整个人都懵住了。
珠月雅扶着腰缓缓走到她身边,戳了戳她的脸,道:“你傻了不成?”
陵玉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仍旧没能消化了她方才说的话。
“你当日那样戏弄于我,如果不能出了这口气,我又岂能舒心……”她说着眼中又透露出一抹兴味,“你非要路过袭国,定然还对他没有忘情是不是,那我便要你好好看看,他当初有多喜欢你,现在又有多讨厌你。”
陵玉闻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终于,珠月雅满意了她这个表情,这种想要回避想要逃走的表情,可她偏要对方看着,在最近的距离,仔仔细细看清楚那人被她害得有多惨。
老嬷嬷接收到珠月雅的指示,掀了掀眼皮子,便对陵玉道:“跟我走吧。”
陵玉却仍旧怔愣立在原地,看着珠月雅的肚子喃喃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姓秦?”
珠月雅顿时被她问蒙住了。
“我……”她愣了愣,反而也有些卡壳的样子。
老嬷嬷听不下去了便闷咳一声道:“那是因为秦淮大人姓秦不姓盛。”
珠月雅这才反应过来,神情也多了几分尴尬。
“只顾着气那姓秦的,结果我自己反而都忘记了,难怪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呢。”她说着扭着帕子道:“嬷嬷按着我的吩咐给她拿套衣裳,我这就进去多吃一些补汤给孩子补补脑了。”
老嬷嬷见她终于肯消停了,这才松了口气,将陵玉人领走。
陵玉随她到了后院,老嬷嬷便分了套小厮的衣物给她。
“为何要我换上这样的衣物?”陵玉问道。
“你既然是男子打扮,再换上一身男子装扮的衣服又有什么问题?”老嬷嬷沉着脸将她送到一间无人的屋子,对她道:“你自己换,还要快些,不然我就让人来给你换,强行扒了你的衣服,总归是你自己难堪。”
她冷冷丢下这话,便将门关上了。
等陵玉穿上衣服被人送去了一个陌生的宅院中,她才明白对方为何要叫她换衣服了。
“公主令人与我交代过了,从今日起你便是公子身边伺候的小厮。”那管家将手插在袖中,对陵玉说道。
陵玉一人立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终是躲避不开了。
一直到天黑,陵玉领着管家交代给她的头份差事,小心翼翼地将屋内落尘擦拭干净。
门忽然被推开,陵玉吓了一跳,回头却见对方是个寻常丫鬟。
“小哥哥被吓着了吧,公子回来了,我给他拿件氅衣披上,外头天冷。”那丫鬟和气说道。
“他……他在哪里?”陵玉有些磕巴道。
那丫鬟奇怪地瞧了她一眼,道:“在偏厅用膳呢。”
陵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只是她整个人却愈发紧绷了起来。
在她胸腔里的那颗心,狂跳。
她在那丫鬟走了之后,便也抬脚出了门去。
陵玉就在那黑黝黝的院子中,寻了一个角落的地方蹲下,想要平复那般急促的心跳。
可是她的心好似失了控一般,知道自己就要见到对方了,它就却又惊又喜,又怕又惧。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忽然有脚步声走来,陵玉的心骤然提起。
她暗暗抬起眸子,却看见一道身影进入了房间,那人将门关上,便再没有出来。
这一刻,她原本狂跳不止的心骤然又平静了下来。
她虽没有看到那人,却知道,那一定是他。
她扶着身边的柱子缓缓站起,便立在廊下看着屋里的灯光似出了神。
直到时间过去了许久,屋子里的灯光骤然就灭了。
陵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感受到一丝寒意侵袭。
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到那门前,她的手便放在门上一直犹疑。
犹疑了很久很久。
久到夜风都停歇了下来,她的手只无力地往前一送,门就开了个缝。
陵玉缓缓吐了口气,轻手轻脚将门推开,跨了进去。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床前,仅是想要看上一眼,只是她刚掀开了帐子,便发觉床上竟是空无一人。
她刚一错愕,便有人猛地从身后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禁锢。
“你是何人?”那道声音就在她耳旁边低低响起。
那个声音极为熟悉,熟悉的她都想要流泪。
不是地牢里那种带着死气粗哑的声音,却也一样不掺杂任何感情,一种近乎冰冷的口吻。
第94章 番外篇(完)
陵玉脖子被人勒住已经是有气出没气进, 但她仍旧紧闭着嘴巴, 下意识不想发出声音被对方察觉。
就在她眼前发黑之时,对方忽然又松开了手,令毫无支撑的陵玉摔倒在脚踏之上, 扶着床沿一阵猛咳。
陵玉脸涨的通红, 又因咳得厉害以至于流了满脸的泪水,她低下头去一面擦脸一面心惊。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 盛钦仅是静静地隐没在黑暗中看着。
直到屋里的蜡烛忽然被点亮。
陵玉抬手挡了挡光, 却又冷不防与盛钦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她怔了怔,便慢慢将手拿了下来。
她知道对方是认出了自己。
“是你。”他看着她语气十分浅淡, 既没有陵玉那样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陵玉一面是尴尬,一面扶着床沿站起来,拍打着衣摆掩饰着自己不知所措。
“我路过此地, 想来看看你身体可还好……”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个说辞,却糟糕透顶。
盛钦抿着唇, 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不冷不热,不疼不痒。
“托公主的福,我一切都好。”
陵玉低着脑袋点了点,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腿上, 那条伤口极深腐烂至骨的腿……
只是下一瞬她的下巴便被人捏住令她的脸骤然抬起。
她便看到盛钦那张放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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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看什么?”陵玉终于在他那双装得若无其事的目光中,捉住了一丝反感之意。
她的心骤然一抽,只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你看完了吗?”他松开了手指, 身体往后靠去,又与她拉开了原先那样疏远而客气的距离。
陵玉发现自己的嘴在见到他那刹那都变成了摆设一般,毫无作用。
她低头不语,可盛钦却没有要一直陪她说话的意思。
“你既看完了,便可以离开了。”他说罢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去往她身后的榻上,脱了外衣,脱了鞋,他便掀了被子面朝里躺下,再不理会陵玉。
陵玉被他晾在那里,心里既是酸涩,又因为不必再正面应对他的问题而感到缓了口气。
只是他叫她走,她的脚却好似黏在了地上。
她见灯火仍旧亮着,便上前去将蜡烛吹灭。
转身,她却又轻手轻脚回到了床边。
她跪坐在脚踏上,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淡淡月光打量着他的轮廓,那一瞬间,心中竟是有些满足的。
那种感觉令她既是羞耻又是不舍。
只是她在看到他后脖颈处犹如蛛网一般蔓延出来的疤痕,心底什么想法都消散去了。
他当时明明是愿意放下一切的,他已经答应和她走了。
他娶了她,便真的可以为她抛弃所有,可是那时候的她,却不信,也不肯去信。
所以她便自以为是地狠狠地还击回去,令他下大狱,受极刑,生不如死。
可就算他千错万错,他却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受伤,轮到她的时候,她却狠心地放纵了这一切。
她那时候已经狭隘到了非要他还了这报应才肯甘心。
他是还了,却也还过头了。
她想和他正好扯平的愿望也落空了。
当她以为自己是虚情假意的时候,却是从旁人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真心。
她也就明白了为何每每梦见了盛钦的惨状她都会吓醒,会心痛,会害怕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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