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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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她反应更快,掀起上衣往胸口一塞,躲去哥哥背后。

阮苏要追,赵祝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出声道:“让她留着吧。”

阮苏回头看他,“那怎么好意思。”

“一条手帕而已,我还有很多。”

“嗯……好吧。音音,谢谢叔叔。”

音音笑逐颜开地跑出来,“谢谢叔叔。”

赵祝升看着对方太阳花一般灿烂的脸,忽然又感觉似乎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阮苏向他发出邀请,“进去看看吗?”

“好……好。”

阮苏听出他的紧张,笑容更温和了些,带着他走进去,参观了小院。

赵祝升跟着她看完院子、客厅、厨房、最后停在卧室,看着那张整洁的铺了粉色床单的小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以前过得是怎样奢侈的生活啊,现在呢?简直无法想象她用多大的勇气才接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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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还挺自豪地说:

“怎么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而且每一样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价格便宜但质量绝对好,保姆也是我自己去雇的,一个月十块大洋,在我上班的时候帮我照看他们。像洗衣服做饭这种事我晚上回来做,可以省下不少钱。”

赵祝升浓眉紧锁,“你这里太艰苦了,搬去跟我住吧!”

“什么?”

“我的薪水还可以,这两年也攒了一点钱。我换一套大房子,多雇几个下人。”

阮苏好笑地说:“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给我花做什么?对了,你还没娶妻生子吧?”

他摇头。

“那就是了,你一个单身汉,又没爹娘,赚得钱自己存着,这样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才有底气说我爱你呀。”

他喜欢的姑娘就是她啊……赵祝升无法说出这句话,赌气似的说:“我不想结婚,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一辈子不结婚,钱也可以攒着做生意啊,你肯定不想给商元良打一辈子的工吧?”

他无论说什么,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被她轻飘飘地给推回来。赵祝升生气了,提高音量问:

“我就想照顾你不可以吗?我就想给你花钱不可以吗?当初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我现在也想报答你啊!”

阮苏被他吼得愣了下,忍不住笑起来。

“谁拦着你报答了?只是我已经是个寡妇,你又是单身汉,住一起不合适。你要是真想帮我的忙……唔……”

她想了想,去院里拿皮包,取出一份修改产量的文件道:“就把这个签了,好让我回去交差吧,这是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

他想都没有想,掏出钢笔就要签。阮苏倒是缩了下手,捂着文件问:“等等!这种事会让你很为难吗?如果有影响的话,我还是去找厂长吧。”

“有我在你找什么厂长?瞧不起我吗?”

他不由分说地夺走文件,在底下签了自己的名字,没好气地递给阮苏:“拿去!”

阮苏讪笑着接过来,收进皮包里,“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你肯定还有事吧?那我就不留了,慢走。”

赵祝升:“……”

她的模样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股子让人恨不起来的狡猾劲儿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无语地往外走,音音本来在跟安安玩手帕,看见他的身影特地跑到门边喊:“叔叔再见……”

“再见。”

赵祝升挥挥手,转过身后才发现自己脸上挂着笑,暗骂了一声真是贱,收敛表情冷冷地走出巷子。

阮苏完成了棘手的任务,心情大好,下午便回去复命。

进公司大门时孙老六在一楼跟销售员说话,看见她立刻正色走了过来,冷冷地问:

“中午怎么不见你人?”

“公司不是规定外出就不算考勤吗?”

“这种小事也算外出?呵呵,随便你吧……文件他们签了没有?”

阮苏抬头看了眼楼梯,“良爷在办公室吗?”

“对啊。”

“多谢。”

她说完绕过他,直接往楼上走。

孙老六气急败坏,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她没有回头,快步走到办公室外,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有讲话声,仔细一听像打电话。

她放下手站在外面,电话挂断后又等了两分钟,才接着敲门。

“进来。”商元良笑眯眯地哄着怀里的黑猫,抚摸它顺滑的皮毛。

阮苏进去说:“良爷,文件已经签字了。”

“拿来看看。”

她递过去,商元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抬头笑道:“你还挺会办事。”

“只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了认识的人。”

“人脉也是能力的一种,何况你又是一个外来的女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有本事了。”

他放下文件,手伸向抽屉,“正好我这里还有件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办,不如你试试?”

阮苏接来一看,是张货款清单,显示有个王姓分销商陆陆续续从安丰拿了几个月的货,却始终拖欠货款没有还清。

对方的意思是……让她去取回货款?

商元良见她表情并不是很乐意,轻轻摸着黑猫,和蔼地说:

“我知道这种工作跟你的本职相差有点远,不过说句实在话,翻译这活儿没多大难度,任谁下苦功夫学他几个月都能干,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在这种职位上待一辈子,对吧?”

阮苏问:“那要是我拿回来货款,会升职吗?”

商元良笑意加深,“安丰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职位,具体能不能升,得看你的工作结果。”

阮苏踌躇起来。

对方给她开得几乎是张空头支票,谁知道最后能不能得到想要的酬劳。而收货款这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傻头傻脑地跑过去,搞不好是要吃亏的。

商元良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说话,笑着说:“当然,你一个女性做这种工作还是有些为难的,我看翻译挺好,安全又舒适,这活儿我还是去找别人干吧。”

他说着就要把清单拿回去,当他的指尖碰到清单时,阮苏猛然抓紧。

二人对视,她下决心般地说:“我想试试。”

商元良笑着坐回去,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圆框眼睛令他看起来非常温和无害。

“你知道么?我那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人。”

“良爷谬赞了。”

“不不。”他摇摇手指,大拇指上的扳指十分醒目,“普通女性或许可以留洋,当个高级知识分子。或许可以打扮得时尚靓丽,当个交际花。或许可以学习持家之术,当个贤内助,但极少有人能做到失去一切后重新开始,从那名动全城家财万贯的阔姨太,摇身一变成为自力更生的求职会计,还适应得这般如鱼得水,是吧阮小姐?”

阮苏起初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有点不对劲,听到最后那个称呼时,几乎脑中轰隆一声,差点失态。

她这人有个习惯,紧张到极致时脸上越是冷漠,心底越是清醒。

看着商元良不变的笑容,她平静地问:“你知道了?”

商元良道:“我也只是随便让人一查,毕竟王爱英这名字可不像配得上你的。”

“良爷是如何查到的?”

他抬起手来,露出那枚血玉扳指。

“此物名叫踏雪寻梅,乃前朝第三任皇帝心爱之物,驾崩后被太监偷偷卖到民间。几番周折,五年前落入荣凌云大帅唯一的弟弟,亦是知名富商荣闲音手中。”

商元良另一只手将黑猫往前一托,那活物敏锐落地,跳上窗台,趴在上面舔毛。

他则缓缓走到阮苏面前,似笑非笑,“三年前,荣闲音的尸首被人发现在一个农家杂院里,与他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戏子,二人皆是中枪身亡,却没有找到枪在何处。根据当地人流传出来的说法,他是被自己囚禁的一名女子所杀害,而当时段瑞金的五姨太不知去向。”

他虽然没有身在现场,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他所说的这些人,却把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

阮苏不得不佩服他,好奇地问:“良爷既然已经知道,打算怎么办?把我交给林清?”

商元良哈哈大笑,引得黑猫都回头看了眼。

“阮小姐真会说笑,如今你是我的翻译,他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何必巴巴地送过去。”

“那……多谢良爷?”

商元良收住笑容,拍了拍她的肩。

“阮小姐,我这人不爱钱不好赌,生平就一个爱好——求才若渴,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阮苏笑不出来,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

“我先下去了,希望能给良爷带来好消息。”

商元良点点头,不再看她,冲着黑猫伸出手,嘴中亲热地喊着“宝贝儿”。

阮苏为他关了门,快步下楼。路过一楼时似乎看到了孙老六,没心情搭理他,径自走出两条街,才做贼似的,在一家包子铺门口停下来。

天气不热,可她大汗淋漓,发丝杂乱地黏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商元良的笑容。

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连喘气都得把握着分寸,生怕对方话里有话,将她引入那万劫不复的陷阱里去。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呆在他身边为他做事吗?

商元良蛊惑般的话语在脑中回荡,让她无法痛下决心来放弃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切。

包子铺伙计好奇地看着她,“小姐,小姐,您要买包子吗?我们已经打烊了。”

阮苏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快步走掉。

第二天,她去找了那位王姓分销商。

对方全名王四全,干得是开赌场的勾当,因为赌徒大多烟不离嘴,于是为了增加收入,他很早以前就开始与安丰合作,直接从他们这里拿货,卖给赌徒们。

他的生意原本做得很不错,财大气粗,手下养着一帮打手看管赌场,道上的人遇见了得尊称他一声全老大。

可惜半年前,一位高管子弟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来他这里赌博,连赌三天欠下十几万的赌债,对家没有认出来他,为了收到赌债砍了他两根手指当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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