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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查到什么了?”韩暮敛起笑意,冷声问。

王湛如实答话道:“老奴拿了任道非的小像去昨晚柴俊下榻的客栈打探,果然有人看到任道非和柴俊联系过,可至于任道非和柴俊在屋中说了甚么,无人得知,据店小二说,任道非离去后,不出半个时辰柴俊便出了客栈,因柴俊走的匆忙,连客房也没退,所以,店小二对柴俊和任道非这两人有印象,因此,可以确认柴俊和任道非有关联。”

“老奴得知这个线索后,又问了昨夜缉拿柴俊的锦衣卫,对照时辰,正是柴俊离开客栈后半个时辰内在巍府外围碰到的柴俊,若以此类推,便能推测出,柴俊极有可能是受任道非指使后,才掳走了秦小姐。”

如今只靠这条线索,虽猜测任道非的企图,可却无法和任道非对峙,因此,此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看似无解。

显然韩暮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他略一沉吟后,冷声道:“六.九的行踪呢?”

“六.九昨夜一直没回客栈,他的行迹也十分可疑,可却没证据证明他和柴俊有关。”

“这就对了。”韩暮闻言,似想到什么,眉峰倏然一沉,简短下令道:“此事不用查了。”

王湛听出他似乎已想到案子关窍,一愣,急声道:“这案子若不查下去,揪出任道非和柳时明作案的证据,恐怕今后这两人联手起来,还会挟持秦小姐对付您。”

若先前他猜不到任道非和柳时明掳走秦倌倌图谋什么,那么巍威的出现,便昭示了两人的意图。

他们想借秦倌倌的美色,挑起公子和巍威的争斗,其用心险恶之极,不能令他掉以轻心。

“并不是不查。”韩暮冷声道:“如今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未破,先将此案侦破后,再给这两人清算总账。”

韩暮说罢,语气微微一顿道:“你派人继续在暗中搜集柴俊的证据,不要用锦衣卫,用韩府的暗哨去查,切勿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王湛这才反应过来。

如今若他紧追着秦倌倌的案子不放,极可能逼得任道非狗急跳墙做出别的恶事,倒不如先将此案放一放,令任道非放松警惕,他也好趁这段时日多搜集任道非犯案的证据,便道:”老奴明白了,我这就去。”

韩暮颔首,人还没走到楼下,忽听几道焦灼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也不看看我家老爷是谁,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拦我家老爷,不长眼的东西,滚来。”

韩暮刚松的眉峰倏然一紧,快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大概有二更。明早来刷刷看。

第45章

有机警的锦衣卫立马迎上来禀告道:“是刘钦刘大人底下的人。”

闻声去而复返的王湛嘘了眼韩暮疑惑的眸色,忽然想到一刻钟前任道非欲找韩暮定夺刘钦的事,忙一股脑的给韩暮解惑道:“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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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巍威从客栈离去后,在回私宅的途中恰好遇到从城外八仙庙回城的刘钦女儿刘娥。

只因刘娥命运多舛,连续克死三位夫婿,应高人指点,想要改孤寡的命格,不光是要接受“八仙”的祈福,还要徒步跟着“八仙”去城外的八仙庙还愿以显心诚,因此,今日在刘娥从城外徒步回城的途中,恰好被巍威看到。

巍威被刘娥的美色所迷,竟当场掳走了刘娥,想要玩弄一番。

这刘娥是刘钦的心肝肉,那刘钦岂能咽下这口气,闻讯后怒不可遏,竟亲自带上府衙的人打.砸了巍威的私宅,逼.迫巍威放人。

巍威刚在韩暮这受了气,满腹的怒火正无处可发,又见刘钦挑衅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刘娥藏了起来,对刘钦拒不交人,声称掳走的人并非是刘娥,更倒打一耙说刘钦目无法纪,竟污蔑他掳民女玩弄,扬言要回京在圣上面前告刘钦一状。

刘钦虽是皇亲国戚,权势滔天,可却不是巍威的对手,他心系刘娥安危,急中乱投医,忽想到巍威的死对头韩暮,便急忙赶来求韩暮助他解救刘娥。

王湛说罢,面带忧愁道:“巍威是圣上的人,这些年作恶多端,强占民女,圣上一直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不深究,可见圣上对巍威极其看重,公子您和巍威宿仇未解,若您再插手刘钦的事,岂不是更加得罪巍威?我看此事,您还是不要管为妙。”

韩暮不置可否,王湛不知他作何打算,正要再为他分析利弊时,这才骤然发现两人说话间,已来至前厅。

“韩大人,您可来了。”

前厅为首的檀木椅上坐着一名胡须花白的老人,身穿一身褐色长衫,铁青着脸,炯炯双目如同鹰眼般露出锋芒杀机,若非搁在扶手的双拳紧握,恐怕很难令人看出他正焦灼不安着,此人正是刘钦,而说话者,是刘钦站着的仆人。

韩暮锐目扫视两人一眼。

刘钦霎时感到杀机扑面而来,一股冷意从脚底猛地窜出,令他浑身不战而栗,世人都道韩暮性情乖张,极难相处,此时看来此话非虚。

他忙盯仆人一眼,仆人立马会意噤了声。

他转而看向韩暮,恭敬的道:“是我管教下人不周,令韩大人见笑了。”

竟是先礼后兵的给他致歉。

韩暮却是面无波澜,不知接不接受,只见他撩袍坐在刘钦对面的檀椅上,轻笑道:“无妨。”

刘钦吊着的心弦骤然一松,正要提刘娥的事,就听韩暮话锋一转,幽声道:“刘大人不是身子不适,避不见客吗?怎么今日忽然屈尊降贵的亲自找韩某了?”

听着微微施压嘲讽的语气,刘钦脸上不是颜色。

近几日,韩暮一直调查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想从他嘴里套话,他身为南京布政司的当家人,自然对司里谁拿了圣上拨下的皇银一清二楚,若被韩暮查出来,不光是他刘家受牵连,就连整个齐荣国也要跟着动荡不安。

是以,他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愿站出来指证曾经的同僚。

因此,他对韩暮避之不见,早将韩暮得罪个干净,如今他亲自登门求韩暮救人,韩暮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小娥还在巍威手里,生死不明,他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看韩暮的臭脸,还得装作看不见,便放低了姿态,直接道明来意道:”实不相瞒,刘某今日来是想求韩大人帮忙,助刘某救出小女小娥,若韩大人今日愿意帮刘某这个忙,今后刘某定会对韩大人俯首帖耳,马首是瞻。”

韩家虽是皇亲国戚,可自韩暮父亲死后,韩家权势早不如往日,如今韩暮又深受圣上忌惮,处处被圣上打压,而韩暮也非省油的灯,这些年他私下笼络了不少朝臣壮大韩家的权势,若他投靠了韩家,对韩家而言,等同于如虎添翼,这样诱人的条件,他不信韩暮不心动,不帮他救人。

而他早打定主意,想先哄着韩暮帮他救人,届时他再来个死不认账,韩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韩暮却似窥到他心中所想。

他幽幽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刘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和韩某同在朝为官,同为圣上办事,不光是您,就连韩某也要对圣上鞠躬尽瘁办差,至于马首之瞻,咱们肯定要以圣上旨意而为。”

这小兔崽子竟给他玩阴的,不肯帮他。刘钦强敛住怒火,克制着用平静的语气道:“明人不说暗话,韩大人您怎么才肯帮我?”

韩暮轻阖眉目,冷声道:“此话好说。”

你倒是说啊!刘钦见他慢吞吞的不表态,只自顾自的喝着茶,一句不提帮他救人的事,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他霍然起身,焦灼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韩暮闻言,这才撩起眼皮,不紧不慢的起身将他扶着坐下,恭敬说道:“按辈分,韩某还要叫您一声叔叔,那小娥便是我的妹子,作为小娥哥哥,我定会尽心尽力的救她,只不过……您也知道侄子手里有件布政司的案子一直未破,圣上催促的紧,这案子一日未结,小侄的脑袋便在项上一日不保,为了活命,小侄也是自顾不暇啊,真的是有心无力救小娥。”

他说罢,微微叹息似下定决心般,又道:“可我也不愿看小娥落在巍威手里,遭巍威作践,这样吧,小侄尽力帮您救。”

刘钦闻言,喜出望外正要应下,忽闻韩暮话锋一转,施压道:“不过,小侄也有件事要请刘叔帮忙,您也知道南京布政司的案子错综复杂,所以,小侄想请您助小侄将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捋一捋,将此事做个了结。小侄不愿看到刘叔念旧而包庇知法犯法的官员,还请刘叔递交个名册,把这些朝官也交给小侄处置,还有您说的今后您对韩家俯首帖耳,马首是瞻,韩暮感念刘叔的扶植,只不过空口白话,无凭无据的,恕韩暮不敢苟同,若刘叔写张投诚状交给小侄,小侄也能安心。”

“当然,若刘叔不愿,小侄也不会勉强刘叔。”

韩暮说罢,提起手边的泥壶慢条斯理的帮刘钦倒茶,将茶碗双手呈给刘钦,态度端的是不卑不亢,却是在逼.迫他做选择。

心存侥幸的刘钦,一心想要忽悠韩暮,没成想最后却被韩暮狮子大张口反咬了,若他执意救小娥,便是赔上了南京布政司的一众同僚,甚至还将今后刘家全部系在韩家身上。

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可怜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又命运多舛,他实在不忍小娥再遭横祸,一屁.股跌坐在檀椅上,许久,猛地一闭双目,颤着手似接洪水猛兽般接过韩暮的茶。

…………

因这几日调查倌倌被掳的事,韩暮派人严密的盯着巍威府邸的动静,几乎在刘钦来找韩暮的同时,韩暮的属下便得知了刘娥被巍威藏匿在何处。

于是,帮助刘钦营救刘娥的事,几乎不费吹飞之力,饶是如此,韩暮还是亲自前往营救。

王湛是知韩暮所想的。

刘钦此人狡猾多变,虽已应承公子所求,可谁也保不准刘娥被公子救出后,刘钦讨了便宜却不认账了。

故,公子此去,便是给刘钦吃个定心丸,令刘钦知晓,救不救刘娥与公子而言,只不过是挥挥手指头轻易能办到的事,此举,便是存了敲打刘钦的意图,令刘钦不敢小觑公子的势力,进而不敢再耍手段。

关押刘娥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处私宅,府内防范极松,王湛领人与院内东厂的人激斗,韩暮则令多余的人四处找刘娥,他则握紧绣春刀,站在房顶俯视院内,提防巍威养的暗卫忽然从暗处窜出。

他正凝神间,忽闻一道极其低微的呼救声从某一间房内传出,他神色一凛,身子如大鹞般从房顶跃下,朝声音处奔去。

…….

房门被人从门外猛地踹开,刺目的光线从门口蜂拥射.入屋内,将缩在榻角的女子身形照的无所遁形。

女子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藕臂紧紧抱着曲起的双膝,闻见动静的她,抬起惊惧的双眸,见门外站着是个陌生男子,吓得身子猛地抖瑟数下,身子朝后缩了缩,意图用破烂的床幔遮住裸在外面的身子,生若蚊蝇的祈求:“别……杀我。”

此女子正是被巍威藏匿起来的刘娥。

她被巍威转移到此处,已一日夜未进吃食,下人知她是巍威领来的女人,不敢虐.待她,怕她逃跑,将她身上的衣裳剥下拿走,她没衣裳穿,身上唯一能遮羞的只有肚兜和亵裤,从没受过此等虐.待的她,一边生怕被巍威□□,一边又盼望着爹爹来救她。

可她等了一日夜也没等来人,惊怕焦灼的心神一直绷着,直到听到院内传来的打斗声,心中一喜,以为是爹爹来救她,又怕不是爹爹而是匪徒,惊惧之下,这才孤注一掷的试探仓惶呼救。

不成想,竟喊来了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男人,而非爹爹的人。她是个嫁过三个夫婿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来找她意味着什么,不就是图她身子吗?虽她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感到绝望耻辱,霎时强撑她心神的一根弦倏然断裂,她垂头,紧紧的抱着膝头呜咽出声。

而那男子看到她反应,朝屋内走的步子猛地顿住,继而极快的背过身去,却是守礼的没在往前走一步。

寡淡平缓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别哭,你爹令我来就你出去。”

刘娥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眸,不及她反应,那男子快速褪.下外袍,反手将外袍扔了过来,“穿上衣裳,跟我出去。”

说罢,快步离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刘娥猛地回神,手捏着带着男子温热体温的衣裳,愣了一会儿,不意这男人竟受礼对她,也不得羞涩,忙披在身上,穿上鞋袜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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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男子正背对着她站在廊下,身姿巍峨如山峦般稳健,一手扶在腰间佩刀上无意识的摩挲着刀柄,加之他身量高大,穿着一袭月白芽綉柳叶长衫,整个人看起来除了姿态闲适外,俊逸倜傥之下还隐露出股上.位者霸道的肃杀之气,如团雾般直叫人想多窥几眼。

刘娥先前嫁的夫婿,各个也是人中龙凤,俊逸非凡,可和眼前这男子相貌气质相比,相差甚远。

兼之……这男子方才看了她身子,虽是无意,她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悸动,以致于,只窥到他的背影就羞红了脸。

“好了吗?”那男子似察觉到她从屋中.出来,头也不回的问一句。

声音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似她是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只一刹那,刘娥满怀希翼他能看自己一眼的心思瞬间落空。

她抿紧唇,生若蚊蝇的道“嗯。”

“走吧。”

那男子丢下这一句,便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丝毫没打算多看她一眼。

刘娥心中一慌,忙几步上前追问道:“敢问大人您尊姓大名?”

那男子脚步一顿,并未回应。

与此同时,一道突兀尖锐的声音倒是替他回应了。

“又是你!韩暮!我又怎么招惹你了,你既然屡次坏我好事!你他娘的专门给我作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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