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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贴近,少女坐进他怀里,嘴里念念有词:“我最后抱一次就好。”

郑嘉和身形僵硬,最后一次?

此刻只想将前尘往事全都抛掉,令窈贪恋地蹭着他嗅着他。

管她前世有没有欠他,管他们是不是兄妹,他重活一世又怎样,他有前世的记忆又怎样,今生他给她的温暖是真,给她的陪伴是真,给她的快乐也是真。

谁让她高兴,她就爱谁。

“哥哥。”她舍不得这个称呼,她喜欢这样唤他。这个称谓下的含义她压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唤他一声“哥哥”,她便是他最亲近的人。

郑嘉和喉头微耸,阖动的长睫下,双眸发了红。

想抱她,却不敢抱。事已至此,将真相告诉她之后,他已不是她哥哥了。

他自作自受,他活该。

郑嘉和回落的双臂让令窈失望,她红着眼睛红着鼻头将他抱得更紧,以为就此便要与他划清界限:“郑嘉和,你都不抱抱我吗?”

郑嘉和哽咽着声音问:“我还有资格抱你吗?”

“怎么没有,你永远都有资格抱我。”她不可思议地直起身,“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再让你抱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意识到什么,破泣为笑,问:“郑嘉和,你是害怕我会推开你吗?”

郑嘉和垂眸默认。

令窈搂住他脖子,语气惴惴,轻声问:“郑嘉和,以后你还会关心我吗?”

“会。”他声音坚定,“全天下,我只关心你一个。”

令窈欢喜雀跃,嘴里嘟嚷他的名字:“郑嘉和,郑嘉和……”

她唤到第五声时,郑嘉和倏然回过劲,“卿卿,你仍然愿意与我亲近?”

“是,只要你愿意。”令窈再也不敢嘴硬,她迫不及待将自己心里的话告诉他,生怕说慢了,郑嘉和就会插上翅膀飞走:“我喜欢你陪着我,无论是以哥哥的身份还是以别的身份,你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在乎我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郑嘉和,我习惯有你在身边,如果你离开,我会很苦恼。”

前世从十六岁起被郑嘉辞囚禁,她离了郑嘉和两年,才知道郑嘉和有多好。

哥哥与哥哥之间的好坏,全靠衬托。

郑嘉和都不在意上辈子的事,不在意她并非他的亲妹妹,他这辈子默默陪着她,她若是为了一时的矫情,再次推开郑嘉和,那岂不是没良心?

郑嘉和心跳漏半拍,“卿卿是想要我一直做你的哥哥吗?”

她高兴望他:“只要你是你,是郑嘉和,你做不做我的哥哥,我都无所谓。”

她停顿半秒,想到什么,水亮黑眸眨了眨,声音越发轻细:“若是你愿意让我继续唤你哥哥,那就更好了。我唤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话音刚落,她跌入男人宽厚的怀抱。郑嘉和抱她抱得这般紧,她几乎喘不过气,脑袋被他的手掌扣住,她贴在他心口处,里面咚咚作响的声音,听得她胆战心惊。

郑嘉和心跳得这么快,会不会暴毙?

她与他相认不到一天,还没好好叙旧,她可不能放任他死了。

令窈挣不开,只能像蛇一样扭着,扭啊扭,忽地郑嘉和放开她,她抬眸一看,郑嘉和面红耳赤,呼吸灼热,眼神心虚。

“卿卿……”连声音都与平时的斯文温润不同,几分沙哑,听得人酥酥的。

令窈想到穆辰良。

有时候穆辰良也会这样,尤其是上次吻她的时候,他的反应和郑嘉和一模一样。当时她还以为她的唾液有神奇效果,能够令人目眩神晕,连孟铎这样冷漠无情的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吮她口水。

唉,真是烦恼,生得好看已经足够她惑乱人心,吐点口水就能让人晕头转向,以后她学会了闺中之事,与她欢好的男子要是一时激动,暴毙了怎么办?

那她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往后再寻人欢好,只能找胆大的了。

令窈贴心地从郑嘉和身上爬开:“哥哥,瞧你眼下乌青,昨晚肯定没睡好,你快歇下,等你睡醒,我再来找你。”

郑嘉和急于掩饰自己未能抑住的欲望:“那哥哥先睡下。”

“嗯。”

帐外北风呼啸。

令窈出了营帐,脚步轻松愉快,低着头踩雪,一时没注意,与人迎面撞上。

“四妹妹一如既往,依旧我行我素,不长眼睛呢。”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个阴冷的声音出自谁口,令窈懒得看他,抬步就要走,郑嘉辞一把拽住她。

“放手。”

郑嘉辞冷峻的脸放大眼前,令窈猝不及防撞进他眼帘,郑嘉辞阴沉沉的目光掠过她脸上每一块肌肤。

她昨晚哭过的眼睛尚未消肿,方才在帐中又沾了泪,被郑嘉和抱在怀里的时候,脸颊也染了晕红。这样一副模样落入郑嘉辞眼里,唯有楚楚可怜四字能够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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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哭了?”

“要你管。”

郑嘉辞看看她,又看看前方,才柔三分的声音瞬时阴森幽冷:“刚才你是从二哥帐子里出来的?”

第141章

他攥住她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令窈吃痛, 抬脚就往他靴上狠狠踩一脚。她的靴子贴了特制铁金踏,故意踩重, 郑嘉辞差点疼得跳起来。

令窈见他吃瘪,咯咯笑着跑开, 一边笑一边回头嗤他:“要你多管闲事!”

郑嘉辞面露凶狠,跟着追过去。

令窈脚伤未愈, 一重一轻地在雪里跑着,跑快了像是蹦跳着前进。郑嘉辞挨了她一下, 一只脚半悬空中,走起路来也像是蹦跳。

两个人你追我赶,雪里留下一深一浅两行大小不一的脚印, 又因两人皆穿着雪白大氅,远远看去,两道跳跳窜窜的身影,像是两只雪兔子。

走了没几步,前方有巡逻士兵路过, 为免破坏她主将的威严,令窈立马恢复端庄肃穆的模样, 斥道:“郑嘉辞,你停下,不准再追, 不然我命人将你扔出军营。”

郑嘉辞已追至跟前, “好大的威风。”

士兵们从旁而过, 纷纷向令窈问好:“殿下。”

令窈浅浅微笑,点头回应。

待士兵们一离开,她立马露出鄙夷的神情,剜向郑嘉辞:“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临安,是西北军营,我不是郑府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姑娘,而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广陵主将。”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郑嘉辞忍俊不禁,冷嘲:“四妹妹何时曾手无缚鸡之力?你不一向都是飞扬跋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令窈想了想,“那倒也是。”

郑嘉辞气笑。

令窈见他还跟着自己,没好气地说:“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以前她尚对郑嘉辞有几分忌惮,毕竟这是条毒蛇,被毒蛇缠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能避则避。但现在不一样,毒蛇若敢咬她,她便掐死毒蛇。上过战场的女人,不该畏惧任何牛鬼蛇神。

令窈想着,小脸扬起来,用眼神凶神恶煞地警告郑嘉辞。殊不知她黑澈的眼睛一瞪大,显得更加水灵,落入郑嘉辞眼中,就像是咬人的小猫伸出利爪。

“你不想看见我,难道是想看见你的二哥哥吗?”郑嘉辞自觉忽略她的轻蔑态度,接住她的目光迎上去,“同宿一晚不够,还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令窈觉得这人真是烦:“对啊。”

郑嘉辞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烧遍全身。他原是拿话试探她,不成想她连掩盖都不屑,直接承认了。

她竟真的与郑嘉和同宿一夜。

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郑嘉辞阴森的目光像是两道利剑:“你怎能和自己的兄长同宿一帐,亏你还是一军主将,传出去也不怕惹人非议。”

令窈不以为然:“我不和他同宿一帐,难道和你同宿一帐吗?”

郑嘉辞噎住:“你……”

素来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男人因为恼怒而涨红脸,令窈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想到前世似曾相识的画面。

前世郑嘉辞也总是这样,将她囚在金屋里,说话阴阳怪气,等她低头服软。可她是谁,她即便落了难,那也是只凤凰,就算没毛的凤凰飞不起来,但傲气仍在,除非有事需要他,不然她哪里会有好话待他。郑嘉辞每次都会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放狠话要杀了她,可她等了两年,没等到郑嘉辞掐死她,反而被别人的一碗毒害了性命。

思及此,令窈没了好心情,拿前世骂郑嘉辞的话骂他:“欠骂的贱骨头。”

她声音很轻,郑嘉辞却听见了,脸色更恼,怒问:“你说什么?”

令窈抿抿嘴:“没什么。”

郑嘉辞拉住她:“郑令窈,你别以为我是一介商贾,就能任由你辱骂!”

令窈自知失言,忸怩半刻,终是细声细气同他道:“方才我说的话确有不妥,但并非因为你商贾的身份,你不来招惹我,我也就不会骂你了。”

郑嘉辞脸上神情松缓:“你虽是公主,但也不能肆意羞辱平民百姓,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与公主说话,只因与公主沾了点亲,所以才好心提醒。公主再怎么喜欢郑嘉和,也不能与他同宿一帐,我身为郑家一员,即便赔上性命,也绝不允许此等败坏家风的事发生。”

令窈翻起白眼。

前世他囚她的时候怎么不提败坏家风?他不也上过她的榻,睡过她的枕?

至少郑嘉和光明正大,不像他,爬个床都像做贼,抱她一下都怕她发现,深更半夜悄悄来,天没亮就离开,翌日还嘲讽她,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睡至晌午才起。

呸。

令窈张嘴不客气:“上有舅舅这个长辈管束我,下有穆辰良这个未婚夫劝导我,我与谁同寝,轮不到你操心。”

郑嘉辞心里说不出的怒气:“郑令窈。”

令窈:“大胆刁民,谁准你直呼本公主的大名?”

郑嘉辞敛神。

是了,他是刁民,他比不上她的二哥哥,生来便有西北军权,即便不入仕,亦能呼风唤雨。

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嫉妒与醋意,郑嘉辞猛地掐紧手指。

他在做什么?他明明是来让郑嘉和与郑令窈瞧瞧他现在富可敌国有多气派,该是他们恳求他捐军饷,而非他为她与郑嘉和过分亲密的事而生气。

他凭什么为她生气,她算个什么东西。

郑嘉辞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心头闷气无处发泄,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得让她尝些苦头才是。

如今他握有十万担粮食和金山银山,就算郑嘉和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令窈见郑嘉辞去而复返,不打算再搭理他,冷瞥一眼往旁而去。

郑嘉辞捞住她宽袖:“四妹妹,方才是我说话冲动,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原谅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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