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1)
待令窈拆开来,才发现面前层层包住的物什是什么。
不是东西,是个人,坐在椅子里,五花大绑,连同椅子一块被包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瞪着一双大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
“穆辰良?”令窈惊喜,数日来担惊受怕的心稍稍放下,扑过去抱住他。
穆辰良嘴里的布团被拿下,他激动地唤她:“卿妹妹。”
手上脚上都戴了上锁的铁链,她贴在他怀里,觉得咯得慌,琢磨了一会,想要拿东西解开铁链,很快发现没有特定的钥匙根本解不开,只得选择放弃。
她摸摸他被铁链勒出的红痕,“疼不疼?”
“不疼。”
“还说不疼,都快出血了。”她取来药膏替他覆上,无意间发现他胸膛有伤,扯开衣袍一看,全是鞭痕。
令窈大惊失色:“他们拷问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抽的。”穆辰良怕她担心,不愿说真话。
养尊处优的少年何曾受过这种鞭打,白净的肌肤道道血痕。伤痕触目惊心,她抚上去,鼻头一酸:“你当我是傻子吗?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瞒我。”
穆辰良沉默片刻,道:“昨夜有人来问我,是否有挑唆你做什么事。”他停顿,抬眸问:“卿妹妹,你做了什么?”
“我,我刺杀了他们的主君。”
穆辰良一愣,随即笑道:“卿妹妹,做得好。”
第136章
令窈将孟铎和山阳的身份告诉穆辰良, 穆辰良听完, 犹豫半刻,最终选择将自己早已知情的事实说给她。
“先前只是猜疑, 直到那日我在军营里见到他,才真正确定。”穆辰良惴惴不安, 偷瞄令窈的神情,“卿妹妹, 你不会怪我吧?”
令窈摇摇头:“不怪你,你只是猜测而已, 算不得瞒我。”
穆辰良松口气的同时,为孟铎的身份暴露幸灾乐祸。
早在临安时,他便隐隐窥出, 孟铎待令窈与旁人不同。从前不觉得,自从令窈从翡明总宴回来之后,这种对比越发强烈。他年轻不知情爱之事,加上孟铎整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姿态,即便有端倪, 他也窥不出。
可现在,他若再看不出来, 那他就是傻子了。
卿妹妹被俘多日安然无恙,孟铎瞒着全军上下将她藏起来,现在被她刺杀了还留她在大帐里好吃好喝供着, 以孟铎做孟氏主君时的狠辣行事来看, 这可不是单纯的师徒情就能掩过去的。
他也是孟铎的学生, 怎么不见孟铎对他这般好?
“卿妹妹,孟铎被你一刀刺死了吗?”
“没有,还差点,山阳说,孟铎死不了。”
穆辰良见她神情怔忪,趁热打铁:“卿妹妹,孟铎利用你,他死有余辜。”
令窈皱眉:“他,他没有。”
一码事归一码事,即便现在她恨极了孟铎,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未利用过她什么。若他要利用她,他有大把机会,或唆使她倾覆舅舅的江山,或利用她杀了舅舅和太子表哥,可他一次都没有。
他在她身边,仅仅只是一个传道受业的老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他教她的东西是真,他让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他从未向她索取过什么。
除他孟氏主君的身份,她再找不到第二个理由恨他。想到这里,令窈更恨了。
她心中慌乱如麻,急需抓住些什么,穆辰良及时出声:“卿妹妹,我伤口疼,你抱抱我好吗?”
令窈抱住他,委屈地蹭蹭他的衣袍。
还好此刻有穆辰良陪她。
以后她再也不咒他了,她只咒孟铎。
山阳将穆辰良送到令窈面前,本意是想让令窈看见穆辰良身上的鞭伤,以儆效尤,吓一吓下她。
结果两人在大帐里开开心心地吃喝,山阳不让人给穆辰良备膳,令窈就将自己的膳食分给他,因为他手脚不便,她还亲自喂他。
山阳躲在帐外偷瞧,瞧见了气个半死,立马就要将穆辰良挪回去。
令窈伏到穆辰良身上,死死抱住他,犹如护食的狼崽子,不准任何人将他带走,谁要敢碰他,她就咬谁,若谁强硬些,她张嘴就是哇哇假哭。
“不要脸!”山阳气得想杀人。
跟在山阳身边伺候的随从问:“怎么办,要先打晕姑娘,再将人抬走吗?”
山阳气哄哄丢下一句:“算了!”大步流星离去。
孟铎昏迷三日,山阳守了三日,众人见主君迟迟未露面,按捺不住纷纷打听消息。
孟齐光也来问:“主君在里面吗?我有重要军情要向他禀报。”
山阳有些慌神,其他人也就罢了,若是孟齐光要入账,凭他军师的身份,真要硬闯,外面的守卫也拦不住。
他不能随便杀人,除非是先生让他杀。
“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若再不醒,孟军师发现了,他定会杀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到时候我可不会保她。”山阳闷闷地看着榻上面容苍白的孟铎。
山阳想了想,又说:“我将穆辰良和她关一块了,她这几天可欢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穆辰良做了什么快活事。”
帐外的守卫顶不住,眼看孟齐光就要闯进来。
山阳叹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取过旁边的帷帽打算冒充孟铎。
虽然他和先生的身形一点都不像,先生更白瘦些,但事至如今,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孟齐光闯进来:“主君!”
山阳无奈望过去,“欸。”
孟齐光愣了愣,低身问好:“是属下唐突。”
山阳眨眨眼,嗯?没怀疑?军师未免也太好骗了。
肩上多出一只瘦削修长的手,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抛向前方:“军师不必多礼。”
山阳瞪大眼,“先生!”
孟铎穿着白色中衣,不知何时从榻上起来的,山阳喜不自禁,摘了帷帽,差点哭出声,孟铎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不要露出端倪。
孟齐光:“不是山阳小将军受了重伤吗?怎么会是主君躺在榻上,山阳小将军在一旁看护?”
他的目光掠过孟铎衣襟微敞的地方,薄薄的衣料下全是药味,厚厚包扎。
孟铎从容不迫敛起衣袍,往后站远了些,面不改色遮掩道:“山阳常年练武,体质异于常人,即便受了重伤也能迅速痊愈,如今他已经好全。我在帐内守了数日,一时困顿,便睡下了,若不是军师来唤,只怕要一觉睡到明日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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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齐光跟着笑几声,“小将军没事就好。”
“军师神色匆匆,有何事要禀?”
“穆家的大军,正朝广陵而来,若是穆家军和西北军汇合,我们莫说是攻打广陵,只怕连南渭其他两处关口都要丢掉。”
“无需担忧,我早有对策。”
孟齐光不再问,“主君心中有数便可,只是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军师自己都不清楚该不该说,那就不要说。”
孟齐光还是说出口,意味深长地看着孟铎:“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望主君谨慎。”
孟齐光老谋深算,怕是早已看穿一切。孟铎并不意外,淡淡点头:“多谢军师提醒,我自有分寸。”
孟齐光不再多言。
他一走,山阳再也忍不住,激动地扑到孟铎身边:“先生,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自言自语的时候。”
山阳高兴咧开嘴,怕鼻涕脏了孟铎衣袍,背过身擤鼻,一回头的功夫,望见孟铎披了白狐大氅往外去。
“先生,你去哪?你还没有痊愈,快回去歇着。”
孟铎没有停下脚步:“她呢?你放走她了吗?”
山阳心虚低下头:“没有,她还在军中。”
孟铎步伐更快。
冰天雪地,风将白色大氅鼓满,雪花落下来,和白狐氅衣融为一体,男人重伤初愈的面庞白薄如纸,踏雪前行,脚步虚浮。
路过的士兵纷纷问好:“主君。”
帐内,穆辰良正陪令窈聊话,说幽州的轶事逗她开心。
一趟话说下来,她还是心神不宁。
他实在按捺不住,趁她喂他喝茶的时候问:“卿妹妹,到底怎么了,你为何总是抿着嘴?”
令窈闷了许久,小声将那日孟铎亲吻她的事说出来。
这样的事,还是不要瞒着穆辰良为好。他没有瞒她什么,所以她也不该瞒他。
“我总觉得嘴里总有股怪怪的味道,像是喝了血一样,又腥又涩,怎么也去不掉。”令窈撅嘴嘟嚷,很是烦恼。
穆辰良满脸震怒。
孟铎这个禽兽!
竟然敢轻薄她!而且不是一次,是二次!
连他不舍得碰,只敢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孟铎怎么敢?
穆辰良心中酸涩,越想越恼怒。
她说了,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她是自愿的。可她都没有那样吻过他。
像是有团火在身体里东奔西撞,连呼吸都冒着火气,穆辰良满腔怒意正要宣之于口痛骂孟铎一顿,余光瞥见少女迷茫不知所措的面容,她扇睫闪动,眉眼无助:“这几日我做梦都会梦见他亲我,我在梦里生气,觉也睡不好,我不喜欢这样。”
少女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眨着黑灵灵的眼睛望他。穆辰良的怒气瞬间被浇灭,只余一缕青烟无力散去。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他一想到她和孟铎亲吻的样子,他脑袋就要爆炸。
穆辰良鼓起腮帮子,没出息地将声音放柔,被怒意侵染过的嗓音被强制压柔,听起来有些别扭:“难怪你这几日睡不安稳,我还以为是为刺杀的事,原来是为这个。”
她点点头,指指他激动发红的脸颊:“你在生气吗?”
穆辰良撇开视线,含糊不清答一句:“没有。”
令窈坐过去,捧了他的脸细细观察:“你还说没有,脸都气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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