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安斯艾尔安安静静的垂着眼,任由埃尔文打量完自己,不紧不慢的剥下手上缠绕的绷带,上前握住拉娜的手。
“走吧,我们回去。”
好在所处的地方离小镇并不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回小镇,还正撞上发愁要怎么把被传送走的镇民救出来的格力。
格力傻眼的看着他们。
“安斯艾尔?我让镇长带着剩余的镇民先走了,你身边是那位神秘魔法师?不对........你们两个让我我完全糊涂了。”
有人七嘴八舌的回复他。
“这个金头发的安斯艾尔,旁边黑头发的是肯特家的拉娜。”
“为了不让魔族发现身份,刚才的安斯艾尔是拉娜假扮的。”
埃尔文走到格力身边。
“那位魔将让下属喝下我的血,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安斯艾尔现在不能用魔力,等石浪城那边教会的人来到,能不能先让他们到我们家看看安斯艾尔。”
“当然没问题,我现在派人把镇长和他带走的人追回来。”格力一个劲的点着头。“石浪城那边接到报告,城主大人肯定会派来军队,人这么多没办法用瞬间传送,但教会的先头部队最迟一个小时也会过来,我见到他们就去求教会的大人。”
格力边说边偷看着安斯艾尔,期期艾艾的很希望能跟他说句话的样子。
跟格力一起留着没跟镇长离开的苏菲走过来,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新的长袍为安斯艾尔穿戴上,把他端丽沉凝的面容掩盖在兜帽下。
拉娜假装没看懂格力的意思,肯特家训练有素的卫兵和女仆簇拥着他们穿过人群和街道。
颠沛波折的一天,回到家里,水货和懒货各回各窝休息,苏菲主持女仆们做些热热的食物,拉娜跟着安斯艾尔回到书房。
拉娜蹬蹬蹬的跑到自己的书桌,拿出因为魔族突然入侵,她来不及吸收只能从身上放进柜子的罗盘。
“我在书上看过跟这种情况类似的魔法,还是你给我选的书——第二勇者那本,那次魔法师的魔力消失有时效性,但第二勇者小队直到最后也没能搞清魔法发动的原因,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种魔法。”
“你坐下休息,受伤后治愈魔法只是愈合伤口,没有真正恢复身体。”
没有魔力无法启动桌椅上的法阵,安斯艾尔难得脱去外面的长袍与外套,仅着衬衫坐在椅上,这对他来说称得上衣冠不整。
“很稀有的血统魔法,始于五百多年前的变异能力,传承自你所说的第二勇者与领主战斗中的那只血脉,启动的条件要求亲缘的血液与此生往后所有的魔力。”
听出安斯艾尔了解这个魔法,拉娜带着罗盘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
“解决方法呢?诅咒破除的条件通常是杀掉施咒人,但你没有去杀尼奇。”
“安斯艾尔?”
迟迟等不到安斯艾尔的回答,拉娜奇怪的轻晃他的腿,抬起头。
只见少年的手支着头部,在心爱姑娘絮絮叨叨的低语里陷入了沉眠。
书房内的温度一年四季永远保持恒温,湿度永远是宜人的适宜,拉娜取出自己平日在书房摸鱼的毯子,一半盖在安斯艾尔身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也依靠在抱枕闭上眼睛。
辛苦了,安斯艾尔,暂时休息一下吧。
本来只打算浅眠片刻,等教会的人来了马上摇醒安斯艾尔的拉娜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自己还是被珍妮摇醒的。
珍妮苦着脸给拉娜指指安斯艾尔,显然是没有胆子去叫安斯艾尔。
“拉娜小姐,理事官和镇长带着教会的大人来了,老爷让我来叫安斯艾尔少爷出去。”
拉娜打着哈欠拉拉安斯艾尔的长发。
“安斯艾尔,教会的人在客厅,他们对付魔族的招数最有一套,我们出去看看。”
一把拉下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珍妮松口气站到一旁,拉娜跟在安斯艾尔身后来到会客室。
艾泽尔大陆上的教会很有意思,即使实际领土只有荣光之城,却是艾泽尔大陆上最大的势力。不管是拉斯蒂的国王继位还是比亚斯的国王继位,都需要经过教皇的加冕,代表新国王受到女神的认可,否则国王不可称自己为国王,要受到教会的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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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法师塔长老的任命,也要先给教会那边通过气得到认可。
这种坚不可摧的地位建立在魔族和人类常年的纷争中,女神垂怜人类施以援手抗击魔族,所以不管是拉斯蒂还是比亚斯,所有人理所当然的信仰女神,为教会送上供奉。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拉娜感叹过艾泽尔大陆上教会的老实,毕竟以前学的初中高中历史里面各种宗教以神权干涉政治,大肆敛财的例子可不少,通常都要经过很多次宗教改革,一次次重新适应社会的发展才能留存下来。
但这里的教会除了在各个势力首脑任职上发声,其他时候居然不参与两个国家任何日常的行政工作,也不传教,教会的据点只设在城市和较大的镇子。
比如拉斯蒂,全国有二十四个主城和一个王城一共二十五个城市,教会就只设立三十个教堂,信徒们来去自由,不必交纳任何会费。
可时间长了拉娜渐渐明白,这不是因为教会没有野心和掌控欲,而是他们实在不必做任何事就是无可比拟的崇高。
对教会不满就是对女神不满,不为教会着想就是对女神不敬,得罪教会就是厌弃于女神。被女神厌弃会怎么样?失去女神的庇佑,而失去女神庇佑的人类必将在对魔族的战争中失败。
教会从不必让神父唾液横飞的演讲宣传,只要在一次次魔族巡查中将魔族的恐怖残暴失信深入人心,将教会和女神等号,流水一般的钱财、尊敬就能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拉斯蒂和比亚斯的人民在身为‘国民’前,更是‘教会的信徒’,教会根本不必参与到国家的日常行政工作,以免国家对自己不利,所有的国民都是监视王族的眼睛,看着他们也没有做出对教会不利的举措,甚至政府内部大多数也是真心仰赖教会的官员。
从克里特讲过的故事上也可见一斑,为什么拉娜从来看不到星月历前的历史书?不管克里特的叙述有没有主观的情绪,大致的故事脉络应该大差不差。
故事中教会算得上为了私利酿成魔王憎恨人类的源头,最后还可怜的挨个自刎,这种让教会蒙羞的故事在人类间被有意掩盖着,可能只是口口相传不会告诉孩子的密辛。
上辈子看过的西幻类网文,教会通常都是标准反派,主角从神父打脸到光明神,比如身边的妹子被助理主教看上,解决后对上主教或者大主教,期间又看看教会剥削下的民生难题,总主教总要跟大主教有点关系py,跳出来给主角难堪,主角当然是龙躯一震傲霸天下,干脆的搞死总主教。
枢机主教(更通俗的叫法是红衣主教)看到下面一路被殴打自然会怒,你这小子敢跟我们教会对着干!?接着带一帮下属围攻主角被爽快打脸,这个时候主角就该发现大陆上的幕后黑手是光明神了,联合各方势力开始对教会发起猛攻,教皇一死把光明神痛打一顿,主角成功拥有神格。
但是rpg游戏里面的教会和女神,大多数还是真的好人啦,这么想的拉娜拉开门。
会客室还是当年熟悉的布局,埃尔文、镇长和理事官都站着,皮质的沙发上坐着三位穿着教会服饰的男人。
“我的孩子,听说你击退了魔族的十二魔将之一‘魂灵’?”身穿大主教服的男人从沙发山站起。“我可怜的孩子,你才这么小,是怎么做到的。”
拉娜瞅着其他俩人穿的也是主教衣服。
教会高层每层级的人都是规定的,一位教皇,通常在荣光之城的教堂里非大事不外出。四位红衣主教,两位红衣主教在荣光之城一起主持教会的日常事务,两位分别在拉斯蒂东王城教堂和比亚斯西王城教堂。
十二位总主教,四位在荣光之城,各一位在拉斯蒂东王城和比亚斯西王城,剩下六个拉斯蒂下属三十个教区得四个,比亚斯二十个教区得两个。
最后是大主教,七十位,二十位在荣光之城,剩下五十个教区每个教区一位。
其余的主教、助理主教、神父,都是没有姓名的可怜人。
石浪城身份最高的大主教都赶来了,这次的事情的确很受重视。
安斯艾尔沉默着没有回答大主教的问题,拉娜能猜出他的意思,这种问题在安斯艾尔心里就是没有效率的废话,他现在心情算不上好,自然也不愿理会。
拉娜向前走几步,站在安斯艾尔身前。
“大主教大人,安斯艾尔天生的魔法天赋很强,今天所打败的看起来也只是个魔将的□□,最后他撕开空间带走自己下属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到了,如果击败的是克里特本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根据大主教的问题来推测,他们应该已经从不少地方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十五岁打败魔将的实力太过骇人,再过不到两个月按照遗嘱安斯艾尔就能去法师塔,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打败的只是□□混淆视听、隐瞒一二。
跟着大主教一同站起的一名主教突然出声。
“慎言!丑恶魔族的名讳如此污浊,叫其‘魂灵’即可。”
“小孩子不懂这些规矩,还望主教大人见谅。”理事官马上出来道歉。“有什么事他们两个都会说的,这位就是帮助我们打败了一位中级魔族的拉娜.坎贝尔。”
大主教脸上慈和的笑容没有消失,坐回沙发上乐呵呵的说。
“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击退了魔将,一位十二岁的少女能打败中级魔族,我们人类复兴在望。”
这句话听着就有点玄妙,拉娜不卑不亢的回复。
“只我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全仰赖家里幻兽的帮助。”
镇长小心翼翼的对大主教行个礼。
“大主教大人,关于安斯艾尔失去魔力的问题,还请您探查一下。”
“既然这位安斯艾尔没有生命危险,不管是病还是诅咒的治疗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再那之前还是先说我们的事情。”另一位主教委婉的把镇长顶回去。“刚才问埃尔文先生是否有什么短期提升实力的秘药、秘术,他说从不参与儿子的学习,我们只能从安斯艾尔身上求证。”
拉娜的内心冒出愤怒的小火苗,合着这三人是打秋风来的,认为这么小的年纪不可能有击退魔将的实力,猜测安斯艾尔用力什么秘法,第一时间逼埃尔文叫出来,埃尔文说不知道就叫安斯艾尔。
镇长和理事官难堪的低头,在一旁不在说话。
安斯艾尔开口了。
“父亲,您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一句话起到了无视大主教和两位主教所有话的效果,这种傲慢让大主教的笑容的都挂不住了。
为人圆滑的埃尔文在这时候也管不了得罪不得罪人,顾不得主教明显沉下的脸,收下儿子的问题。
“还是你失去魔力的问题,教会的大人无所不能,如何对付魔族各种阴险招数了如指掌,我拜托镇长和理事官求大人们来一趟,女神怜悯,他们真的过来了。”
会客室的空气一时间十分尴尬,大主教摇摇头。
“罢了,孩子你过来。”
安斯艾尔对埃尔文颔首,脚上却没有动作。
“父亲,我曾在书上看过这个魔法的详解,不必拜托他人,若只有此事,我和拉娜现在回房间。”
脾气暴躁的那位主教简直气的要跳起来,可大主教面无异色,他只好又把怒火按捺下去。
镇长小声劝。
“安斯艾尔,魔法师不能拿自己的魔力开玩笑,还是请大主教大人看看。”
拉娜也推推安斯艾尔,她也是有点放心不下。
安斯艾尔顺着拉娜的动作走到大主教面前,大主教拿出自己的法杖,以安斯艾尔为中心金色的法阵在会客室展开。
时间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再收起法杖时大主教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在他体内感觉不到能跟元素呼应的东西。”大主教对屋内呆住的众人摇头。“他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不是魔力干涸,被封印这些问题,从你们说过的魔族喝过他父亲的血来看,是一种传说中的诅咒,魔法的使用讲究身体的调和,这种诅咒以亲缘的血为媒介,割断身体和元素的共鸣。”
镇长急的圆滚滚肚子上的纽扣都要泵开。
“这可怎么办,大主教大人,他才十五岁啊。”
两位主教听到大主教的话也惊住,对安斯艾尔不满的眼神变成同情。
埃尔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水流进颤抖的胡子里。
“安斯艾尔,都怪我,安斯艾尔。”
“站起来,父亲。”安斯艾尔提高声音,语气染上情绪,脸上难得带着一丝疲惫。“我有解决的办法,先回房间了。”
全屋人望着安斯艾尔转身时发尾流滞在半空的耀眼光芒,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回神。
主教惋惜的摇摇头,上前扶起埃尔文。
“埃尔文先生,别伤心,您儿子的悲剧已经注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您家里的秘法贡献给人类一事,安斯艾尔和拉娜都如此优秀,又怎么可能是孩子自己研究出来的,不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为了人类的未来告诉我们吧。”
这种时候还纠缠不休,拉娜失礼的推开主教握住埃尔文的手。
“相信安斯艾尔,埃尔文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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