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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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王胸中涌起狂喜和希冀,努力压抑着不便表现出来,弱弱的道:“皇叔,小侄受之有愧……”

他只不过是要略表谦虚,扬景序却冷哼一声,“既然你也知道受之有愧,那就不给你了。”

南浔王;“……”

他只是客气一句,不是真的不想要啊。

南浔王正在焦急的考虑该如何开口,扬景序大大咧咧的对刘太后道:“太后娘娘,我想给陛下做个媒。太后娘娘的侄女星辰姑娘,和陛下是表兄妹,年貌相当,实属天作之合。”

刘太后脸上一下没了血色。

扬景序看在眼里,心中连连冷笑,问礼王及昌王等人道:“你们说呢?太后娘娘的侄女和陛下,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礼王昌王等人不明内情,纷纷附合。

他们以为同意扬景序的话是在巴结刘太后,却不知刘太后心中是如何的慌张、恐惧和恼火。

扬景序又问敬王,“父王,人家太后娘娘为了我弟弟的婚事,不知操了多少心。你也得投桃报李,为陛下和星辰姑娘做个大媒,你说呢?”

敬王也是个不明内情的,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想太多,“陛下的婚事,自有太后娘娘作主。”

扬景序明知故问,“陛下的婚事,为什么要由太后作主?”

敬王虽知扬景序惫懒,但扬景序客客气气的问他,他也便耐心作答,“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啊。”

扬景序故意装出惊讶万分的神情,双手击掌道:“这可奇怪了。陛下的婚事该由太后作主,我弟弟的婚事,为什么我母妃说了不算?”

敬王待要辩解一二,扬景序却根本不听,口口声声要为少帝和星辰姑娘作媒。

少帝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之事,有些害羞,低声劝扬景序,“大哥哥,莫提这事。”

扬景序很霸道,“你听我的没错,星辰姑娘最配你了。”

少帝腼腆的一笑,“好,听大哥哥的。”

陆姳冷眼旁观,心中叹息。

她早就觉察到刘太后对那位星辰姑娘不一般,但就算她现在有麻烦,也不忍心拉那个可怜的星辰姑娘下水。毕竟刘星辰的遭遇太惨了,令人同情,但她又没办法认为扬景序是错的,毕竟刘太后身处高位,想抓刘太后的痛点不容易。扬景序在刘太后那里吃了大亏受了大罪,知道了刘星辰的存在,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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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景序当然不可能左右少帝册立皇后或妃子,他提出给少帝和刘星辰作媒,就是恶心刘太后,给刘太后添堵的。

果然,提及星辰姑娘,刘太后就撑不住了,“今日所有的人不许为人作媒,谁也不准提。”

扬景序懒洋洋的,“太后要我父王把谢骜首级交给南浔王,不就是替南浔王作媒么?”

刘太后恨得牙庠庠,忍气吞声的道:“不必交给南浔王了。”

扬景序一乐,推推敬王,在敬王耳边道:“你的情人发话了,还不赶紧照办?”

敬王脸色铁青,“本王没有情人。”

扬景序已转过头和扬景澄说话,不理他了。

刘太后却目光灼灼盯着他不放。

敬王踌躇片刻,有了主意,“澄儿,你将谢骜的首级送到柱国大将军坟墓前,祭拜一番即可。”

扬景澄冷声质问:“总之父王是一定不许我迎陆家表妹为妻了,对不对?”

扬景澄目光澄澈如水,敬王心中不无歉疚,“父王身为摄政王,你再娶了柱国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世人岂不编排父王,说父王大权独揽,有不臣之心?澄儿,父王只想再辅佐陛下数年,待陛下行了冠礼,交回摄政权,父王便会带着你兄弟二人隐居,享田园之乐。好孩子,你听父王这一回。”

敬王这番话说得异常诚恳,扬景澄却偏僻没有听到一样,神色淡然对少帝道:“陛下,求刀剑一用。”

少帝不明所以,但扬景澄和扬景序催着他,他便命侍卫送上宝剑,亲手交给扬景澄。

扬景澄随手一拨,宝剑出鞘,这真是一把罕见的利器,精芒夺目,宝雾腾辉。

“澄儿,你想干什么?”敬王厉声喝问。

扬景澄把玩着手中的利剑,“父王,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和在座的这些亲王宗室一样,不知道尊重英雄。柱国大将军保国卫民,何等的英雄,可你们从来不懂得尊重他、敬仰他。区区一个谢骜,谢氏族里立下的所谓继子,便能让你们忘掉柱国大将军的赫赫功勋,便能让你们收回大将军府。”

敬王脸上火辣辣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低的,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惭愧,“先帝失去了虞王殿下,雷霆暴怒,没人劝得了他……”

扬景澄冷笑质问:“那先帝驾崩之后呢?先帝驾崩,陛下即位,父王摄政,也并没有为柱国大将军平反!”

敬王很有些狼狈,“父王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母妃和谢夫人过从甚密,父王若为谢家立反,世人一定以为父王有私心……”

扬景澄无比心酸,“因为您要做一位高洁无私的摄政王,因为我母妃和谢夫人是手帕交,所以您摄政之后,明知柱国大将军无辜,明知谢夫人无辜,也从来没想过为谢家平反。父王,您为了要证明自己一心为公,没有私心,除了坑惨了母妃,哥哥和我,您连谢家一起坑了。谢家姨母作为柱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非但没有享受到英雄之女的荣光,反而因为谢家备受冷落、历经艰险。做为摄政王,您不觉得惭愧么?”

说到后来,扬景澄已经是在愤怒的质问了。

敬王黯然神伤,“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澄儿,你把谢骜的首级拿到柱国大将军坟墓前祭拜了,父王慢慢向你解释。”

说来说去,敬王还是不同意扬景澄和陆姳的婚事。

扬景澄眸中是浓浓的失望,冷冷一笑,剑尖抵至手腕,轻轻用力,鲜血喷出,“母妃早为我指腹为婚,我明明有了未婚妻子,但无论我如何央求,父王始终不肯承认。您是我的生身父亲,您不同意,我这一生也没办法明媒正娶,如愿以偿。可是父王,如果不能娶陆家小表妹为妻,我还活着做什么?”

他将手腕抬起,亲眼看着鲜血一滴一滴流下,“父王,这样您就满意了,对么?看着我的鲜血一滴一滴流完,看着我失去生命,再也不用担心我娶了世家贵女,会连累到您清白无瑕的名声。”

众人都看呆了。

敬王最先反应过来,怒吼道:“王妃,你还不赶紧阻止澄儿!”

敬王妃泪光盈盈,“遂了你的心愿倒不好么,为什么要阻止。”

敬王急得跳脚,一眼暼见扬景序,平时好像仇人一样,这会儿像看到了救星,“序儿,快阻止你弟弟!”

扬景序一脸的玩世不恭,“阻止他干什么,我要和他一样。”

也取过利剑,划破手腕,嘴角还挂着笑,“父王,等鲜血流尽了,咱们的父子之情,也就断了。”

敬王跌坐在椅子上,泪如泉涌。

鲜血流下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清。

扬景澄和扬景序兄弟二人手臂高抬,眼神坚毅,没有一丝一毫退让之意。

鲜血顺着金砖地面蔓延,触目惊心。

昌王礼王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噤若寒蝉。

刘太后心中一阵一阵的冒寒气。

她害怕了。她是想让敬王和妻儿离心离德,是想让敬王成为孤家寡人,但不是这样公然作对啊。

刘太后直冒冷汗,竟连少帝也忽视了。

少帝直愣愣的盯着他的大哥哥二哥哥,忽然眼前一黑,想要晕过去。

“陛下,您一定要清醒。”耳边是柔美的少女声音。

这声音太甜太美,少帝从一片黑暗中被唤醒,“你,你是……”

陆姳神色温柔,“陛下,我是你二哥哥的表妹。眼下情况危急,只有你能救你的大哥哥二哥哥了,陛下明白么?”

少帝迷迷糊糊的,“怎么救?”

陆姳指指敬王妃,“陛下看到了么?我的姨母,你的婶婶,她是你二哥哥的亲生母亲,这个世上没人比她更爱你的大哥哥二哥哥了。她说什么,你便答允什么,如此便可。”

少帝胸中一阵温热,“对,世上最爱二哥哥的人便是婶婶了。听婶婶的话,朕一定听婶婶的话。”

敬王还在流淌热泪,敬王妃忍无可忍走到他面前,瞪了他两眼,抬起胳膊,重重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敬王的泪一下子就不流了,霍的站起身,神色愕然,“王妃,你怎可殴打本王?”

“我打的就是你。”敬王妃咬碎银牙,“你这个狠心贼,为了你的情人,要逼迫我两个儿子死在这文华殿。”

“我不是,我没有……”敬王烦恼的辩解。

敬王妃哪里肯听他的,傲慢冷笑,“我不光打你,更要跟你和离。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他们死,我这做母亲的却要他们活。咱们和离,儿子我带走,你想迫害我的儿子至死,再也休想。”

敬王还想再说什么,敬王妃迎面啐了一口,敬王羞愤至极,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

敬王妃快步走到扬景澄、扬景序兄弟俩面前,取出洁白的巾帕为他二人包裹伤口,“阿序,阿澄,咱们不要他了,以后咱娘仨过日子。”

扬景序乐得不行了,“早就应该不要他了。母妃,咱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多好。”

扬景澄不乐意的嘟囔,“一家三口可不行,还要加上小表妹。”

敬王妃不禁露出笑颜,“那是自然。”

扬景序眉飞色舞,“对对对,一家四口,神仙日子。”

敬王妃微笑,“你这傻孩子,你也有未婚妻啊,到时候你也该娶妻了。”

扬景序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定过亲的,“母妃,说好了那是哄人的,不算。”

陆姳柔声鼓励少帝,“陛下,你的大哥哥二哥哥能不能活着,全看你的了。”

少帝心情澎湃,“放心吧。”

他面色严肃,“婶婶,你有何要求,尽管对朕说。”

敬王妃一手拉了扬景序,一手拉了扬景澄,走到少帝面前,让少帝看伤口,“陛下,我母子三人若再跟着敬王,迟早性命不保。请陛下允许我和敬王和离,分府而居,两个儿子跟着我,大事小事均由我作主。”

“陛下,不可。”敬王惊呼出声。

“陛下尚未亲政,不可随意颁布旨意。”刘太后疾言厉色。

少帝平时既怕敬王又怕太后,但眼前是两位哥哥的伤口,为救哥哥们的性命,他狠狠心咬咬牙,“婶婶的要求合情合理,朕准了。”

敬王眼前一黑。

刘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可以。”礼王昌王等人大惊,“皇室之中,从来没有和离一说。”

王妃要和王爷和离,王妃要休夫,这真是惊世骇俗,没有先例啊。

少帝心意不改,不过礼王昌王等人再三苦劝,也是有些作用的。

少帝下旨,敬王妃依旧称为敬王妃,不过和敬王分府居住,敬王住敬王府东院,敬王妃住敬王府西院。扬景序和扬景澄随敬王妃居住,一应大事小事由敬王妃做主,敬王不得干涉。

扬景澄为防有变,特意向少帝要了亲笔诏书,亲自督促少帝盖了御印。

敬王妃回府之后,立即命人加盖高墙,将东院西院永久隔开,同时拿扬景澄亲至平远侯府,向陆姳求婚。

扬景澄特地拿了少帝的圣旨,“我的婚事由母妃作主,父王管不着。”

平远侯和陆广沉仔细瞧了,“澄儿,你父王没被气出个好歹来吧?”

扬景澄叹息,“父王蛮可怜的。但总不能因为可怜他,把我们母子三人的一生都赔进去。”

陆广沉不知在思索什么,扬景澄鼓起勇气,“姨父,我以后向您学,不向我父王学。”

扬景澄双眸明亮如星,一幅忐忑不安的纯情少年模样,平远侯和陆广沉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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