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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得意起来,“谁说不是呢?我比阿岁强多了。”
春七笑弯了腰。
阿年坐上车,一路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到了顺天府,见着扬景澄赶紧跑过去,行了一礼,语音清脆的道:“三姑娘的意思,谁抚养陆千峰对陆千峰的成长更为有利,便应该判给谁。”
传完了话,阿年心里轻松了,嘴里碎碎念,“瞧我说得多清楚,阿岁年纪小,哪里做得到?”
阿年跟在扬景澄身边去见府尹大人,昂着小脑袋,得意非常。
院中植着几株樱花树,粉色的樱花花瓣在风中飞扬,扬景澄衣袖飘飘行走在花树畔,美丽如画。
府尹大人自厅堂中看到这情景,拈须赞叹。
敬王府的这位二公子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除非他大哥敬王世子康复如常人,否则再也没人能比得上他了。
“二公子。”府尹含笑迎出来。
“府尹大人。”扬景澄彬彬有礼。
二人到厅中分宾主落座,府尹笑道:“这冯家的事已是了结了。荣家的事不难处理,孩子确实是荣胜的骨血,荣氏族人若不愿承认,可滴骨认亲。”
扬景澄眸光明亮清澈,“孩子留在陆六爷身边最好。”
府尹颇为惊讶,“可陆六爷承认了,这孩子是荣胜亲生的。”
荣家的血脉自然归荣家,难道明知陆千峰是荣家的孩子,却让他流落在外么。
扬景澄并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矜之气,斯文平和,“死者为大。荣胜临终之前,拜托陆六爷抚养孩子,可没提让孩子认祖归宗。荣胜对他妻子程氏的品性最清楚,想必他也知道,孩子落到程氏手里,会非常凄惨。”
府尹委婉的道:“若信不过程氏,可让荣氏族人监督。”
扬景澄笑意浅淡,“荣氏族人为了吃绝户而露出来的那幅嘴脸,府尹大人难道看不到么?孩子交到他们手里,若他们为了谋夺财产,故意将孩子害死了,岂不作孽。”
扬景澄凝视府尹,缓缓的道:“若孩子回了荣家,果真不幸被害死,谁来担这个责任?”
府尹心颤了颤。
他寻思片刻,改了口风,“二公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理说荣氏骨血,自然应该还给荣氏。但荣胜的这个遗孀不是善茬,族人又凶恶无比,孩子还给荣家,若是小命不保,可怜可惨。”
府尹是个细致人,冯家那件事因冯家不占理,他处理起来毫不手软。荣家这件事却有些棘手,颇费了些心思。依着府尹的意思,孩子应该还给荣家。但扬景澄不同意,逼问孩子若出了事谁负责,这是要管到底的意思了。
府尹思之再三,道:“孩子若真是荣家的,自应归还。可孩子是不是荣家,陆六爷说了不算,程氏说了也不算,得看荣氏族人怎么说。”
府尹召集了荣氏族人,问他们的意思。荣氏这些族人也真是财迷,一心要图谋荣胜留下的家财,就算到了府尹面前也不松口,“孩子养在外头好几年,谁知道是不是荣家的种。若孩子真是荣胜的,怎么这孩子出生三年多了,从来不曾认回荣家?大老爷明鉴,定是那程氏弄鬼,孩子不是荣家的。”
荣氏族人这么嘴硬,府尹心中喜欢。
府尹又喝问了几句,见荣氏族人没有改口,命他们画了押。
之后府尹提上荣太太程氏,和程氏的胞兄程继宗,把这兄妹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陆千峰今年三岁多了,你荣程氏既然早知道这是你先夫的骨血,为什么一直不把孩子认回来?程继宗你做舅舅的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骂完了,喝令各打一百大板,荣太太、程继宗吓得屁滚尿流的求饶,“以后再不敢了。青天大老爷饶命。”
到了这时候,这兄妹俩哪还敢要孩子,能全须全尾的出了衙门就万幸了。
荣太太、程继宗承认自己是诬告,认了罚金,免了刑罚,狼狈的出了府衙。
程继宗没办法,只好央了几个族人和他一起到荣家,把他妹妹的嫁妆抢了出来。过了没半个月,把他妹妹另外许了两广的富商,跟着到外地过活,这是后话了。
陆千峰留在了平远侯府。
平远侯夫人很不高兴,“荣家的孩子让陆家养着,算怎么回事?”
平远侯道:“千峰不是六郎亲生的,他早就禀告过我。你只当六郎多了个义子。”
平远侯夫人忍下一口气,“好,六郎的义子。”
经过这件事,平远侯夫人对陆广满不满到了极处。这个陆广满,做丈夫不合格,管不住边氏,让边氏给他戴了绿帽子,生下私生女,陆家脸上无光。做为父亲更是离谱,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硬往自己身上揽,傻呼呼的给别人养儿子。
陆姳经过这件事,也有了新发现,郑重的告诉谢夫人,“娘,祖父不是把六叔的婚事托给您了么?您给我六叔找六婶婶,还是找个泼辣些的吧。六叔太老实厚道了,如果六婶婶温柔可人,夫妻俩会一起被欺负的。”
第70章
谢夫人有些意外, “泼辣些的么?你祖父吩咐过, 要给你六叔寻一位温柔善良的妻子。”
陆广满之前在边氏那里吃了大亏, 平远侯想补偿他, 要寻觅性情温柔心地善良的淑女来匹配他。
陆姳把荣家的事仔细分析了一下, 谢夫人也觉得有道理。世人欺软怕硬的多, 买柿子谁不是挑软的捏?陆广满已经那么老实了, 若再娶一位性子绵软的妻子, 不知得让荣太太这类的人占多少便宜。
“娘, 我给您当幕僚吧。”陆姳积极要求。
谢夫人乐了,“好啊, 娘也是有幕僚的人了。只是呦呦这样的人才当幕僚, 娘一年给多少银子才合适啊?这可不能少了。若是少了, 岂不是显得我闺女本事不大么。”
“若是少了,还显得您不够阔气。”陆姳嘻嘻笑,“您就按第一流谋士的年俸给吧,这样显得我身价高, 也显得您出手大方, 咱娘俩两全其美。”
苏木和苏叶自外端了茶点进来,听了陆姳的话忙笑道:“不止呢。三姑娘手里有了银钱使用,也省得大少夫人额外再给零花钱了, 这哪是两全其美,简直一箭三雕。”
陆姳眉眼弯弯。
谢夫人故意板起脸,“你们若能逗三姑娘笑,便是功劳一件, 有赏;若是三姑娘笑得肚子疼了,便是有错该罚。你们可要把尺度把握好了。”
苏木放下茶盘,后怕的拍胸,“幸亏奴婢今天只是把三姑娘逗笑了,却没笑得三姑娘肚子疼,否则奴婢这个月的月钱便不够罚了啊,下半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苏叶忙伸出手掌讨赏,“夫人,三姑娘笑了。”
陆姳得意的把她的手拨了回去,“你该赏还是该罚,关键在于我肚子疼不疼;我肚子疼了疼,全在我一念之间。”
苏木和苏叶陪笑脸,“三姑娘肚子一定不疼,对不对?”
陆姳指指她腰间挂着的荷包,“我肚子疼不疼,主要看它。”
苏木长长叹了口气,取出一枚铜钱装到陆姳荷包里,“还没赚钱呢,先得赔一文钱。”
苏叶也愁眉苦脸的取钱,“唉,如今这年月,活难干,钱难赚啊。”
陆姳笑得花枝乱颤。
谢夫人也笑得不行了,每人赏了一个镶金嵌宝的荷包,春七和冬七正好这时候进来了,也跟着得了赏,这俩人莫名其妙,一脸懵懂,傻呼呼的样子惹得大家又笑了一回。
从这天开始,有为陆广满说亲的媒人登门,陆姳常在帘后旁听。
若有条件不错的,她还带了陆娟亲自出门去相看。不过看过之后大多是失望,没一个让她和陆娟喜欢的。
这天官媒来说了秦员外郎的女儿,“家里有八位哥哥,独她一个女孩儿,养得太娇,性子便不大好,因为这个把婚事误了。今年二十岁,尚未有人家。这姑娘相貌是极好的,嫁妆也丰厚,因年纪有些大了,也不挑头婚二婚。”
陆姳打听到这位秦姑娘常在得月楼喝茶,便给陆娟请了一天假,拉着陆娟去了得月楼。
得月楼位于闹市中心,共有三楼,二楼是雅间,三楼只接待女客。
因为三楼全是女客,并没有一间一间隔开,和一楼大厅是一样的。
陆姳和陆娟才进来,便全场瞩目。
陆娟是外貌比较特别,又高又黑,陆姳则是生得太过美丽娇嫩,就连女子见了也是动心。
陆姳和陆娟在角落里坐下,安安静静的,并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哟,秦姑娘您来了。”茶博士热情的招呼声。
这茶博士是位中年女子,性情圆滑,见面不笑不说话,那秦姑娘笑着和茶博士说了句什么,显见得很熟络。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位姑娘坐到了秦姑娘那桌,陆姳侧耳倾听,听到那位秦姑娘在高谈阔论,“……你们猜那小丫头说什么?她说她也是秦家的姑娘,和我是一样的,还厚着脸皮叫我姑母。呸,就凭她那个身份,她也配?你们猜我怎么着?我飞起一脚,便把她踹飞了……”
有人惊呼一声,“才八岁的小丫头,怎么受得了你这一脚?”
秦姑娘得意,“她当然受不了,当场就吐血了。我二哥还挺心疼这个丫头,要让人给她治伤,我偏偏不许……”
陆姳不由的摇头。
性情泼辣并没什么不好,但心肠这么恶毒,谁敢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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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姳正想和陆娟一起离开,又来了几个人。陆娟不经意间瞅了一眼,咦了一声,指给陆姳看,“于先生。”
陆姳也看到了,“我印象当中,于先生除了她弟弟的学业,别的都是不关心的。侯府供给她一日三餐,四季衣服也替她裁了,她没什么开销,所有的银子全部拿回家给她弟弟用。今天她居然会来得月楼喝茶,奇了。”
陆娟是个实心肠,看到和于先生同桌的一名年轻女子气势汹汹,似乎在指责于先生,急得站起身,“三姐姐,我想过去看看。”
陆姳知道陆娟和六叔一样实在,于先生教课教得认真,陆娟便把于先生当自己人了,也站起身道:“应该的。”尊师重教嘛,无意中遇到先生,必须过去打个招呼啊。
“于先生。”陆姳笑盈盈到了近前,“这么巧,您也来喝茶啊。”
“先生好。”陆娟恭敬的行礼。
于先生有些慌张,“三姑娘,四姑娘,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陆姳弯腰闻了闻,享受的咪起眼睛,“先生喝的这是龙井茶吧?好香。”
陆娟不会绕弯子,说话直接多了,“先生,我们想和您一起喝杯茶,可以么?”
“可以啊,请坐。”坐在于先生对面的名轻女子傲慢的道。
这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相貌艳丽,眼角微微上挑,满脸写着不好惹。
陆姳和陆娟顺势道谢坐下,和这女子相互介绍,这才知道她姓桥名容,是睢阳侯桥宪的妹妹。
陆姳奇道:“睢阳侯不是一直镇守辽东么?”
桥容无心应酬她,心不在焉的道:“家兄奉诏回京,我便跟着回来了。”
陆姳套了话,才知道桥容是睢阳侯太夫人在四十多岁时生下的女儿,从小便由桥宪带在身边抚养,真正是长兄如父。
不过,桥容和于先生会有什么华洋纠葛,陆姳却是猜想不到,只好赖着不走。
桥容和陆姳、陆娟见过礼,当着她姐妹二人的面,又逼问起于先生,“许师傅是我的枪棒老师,功夫一等一的好,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他?”
当着陆姳、陆娟的面,于先生很不好意思,满面羞红,“家父在世的时候,只是和许伯父酒后有过戏言,两家并不曾定亲。若是于、许两家曾定过亲,那冯氏焉敢将我另外许配给冯十五郎?婚姻大事向来听从的是父母之命,我不敢自专。”
桥容啪的一拍桌子,“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答应嫁我师傅了?”
她这一拍桌子,许多客人的目光全落到这里。
陆姳拍手笑道:“果然是好功夫!好了,你不用表演啦,我信你便是。”
客人们这才知道方才是表演功夫,笑了笑,先后转过头,各忙各的了。
桥容皱眉头,“什么表演功夫,你瞎说什么?”
陆姳一笑,“桥姑娘,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于先生的情况我了解,我来向你解释一下吧。于先生并不在意什么许师傅,她唯一关心的人是她弟弟。要想让于先生下嫁,第一要保证她弟弟读书,不能中断学业;第二嘛,我却不便说了。”
桥容见她卖关子,更不高兴,“第一,我敢担保她弟弟不中断学业;第二,不管她有什么苛刻的要求,我都能替许师傅答应,替谢师傅做到。”
陆姳一乐,“这个嘛,你代为答应可能不大方便。桥姑娘,你古道热肠,一心替你师傅着想,是个有良心的好学生。不过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不是你一个人热情如火便能促成的。你还是回去和你那枪棒师傅说说,让他另找合适的人出面说合,或许有几分想头。像你这种脾气的媒人就算了吧,毕竟他是想结亲,不是想结仇,你说对不对?”
“你怎敢对我家姑娘无礼。”桥容的几个丫头不干了,纷纷出言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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