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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章将会是沈家这一辈里第一个举人。

周学谦看着沈清月,笑问:“表妹,那我呢?”

沈清月心中微讶,周学谦这样当众找她要东西,她倒是很不好意思应允。她诧异地看过去,面色微红,问道:“表哥也一道去庙里读书吗?”

上辈子,沈清月也来送了沈正章,可是分明只有他一人去读书,这回怎么周学谦也跟着去了?

周学谦笑道:“是啊,我也一道去。二表哥独占鳌头了,那我怎么办?”

哦……原来周表哥是这个意思啊。

沈清月羞赧地笑了笑,也是,周表哥这样礼数周全的人,怎么会当众找她要东西。

方氏也柔和地笑着。

沈清月起来福一福身子,语气平淡地道:“我原先不知道表哥也要去,那这厢就先预祝表哥金榜题名,名列前茅。”

只可惜周家老夫人就要过世了,周学谦中了举却还是要耽搁了。

周学谦起身作揖道:“承表妹吉言,不过不能跟二表哥抢占鳌头,着实有些可惜。”

众人轻声欢笑。

沈清月也淡笑着……其实就是图个好意头而已,毕竟顾淮连中三元,鳌头都让他占去了。

沈正章大方道:“二妹放心,你给的茶叶我会分给他们喝的,你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

沈清月轻皱眉头,问道:“还有谁要一道去吗?”

沈家今年乡试下场只有沈正章和大房的三位爷,但是大房除了沈大,另外两个庶出的堂哥仍在沈家族学里读书,于他们而言,人多氛围好,也有人管束。所以去山上的应该只有沈正章才对啊。

沈正章解释道:“怀先也去,他前天就答应我了。”

沈清月暗暗地绞着帕子思忖,前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记得顾淮已经回了顾家,当时沈家几个哥哥还跟张轩德聊天说“顾先生在的时候嫌他过分威严冷漠了,顾先生不在却束手无策,真的很想顾先生,如果顾先生不回顾家就好了”,怎么顾淮又要跟着沈正章一起去庙里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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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发生变化的事,难道跟她有关系吗?

可是她的事又何曾直接牵扯到顾淮了?

沈清月按下心思不表,她“哦”了一声,笑道:“那也祝顾先生金榜……算了,先生不在,就不祝了。”

顾淮都要中状元了,只祝他金榜挂名、名列前茅好像不太好。

周学谦笑了一下,沈正章调侃沈清月,道:“你这祝到一半了,我是带话还是不带话。”

沈清月笑容一僵,这当然不能让顾淮知道啊。

方氏也瞪了沈正章一眼,她又催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跟老夫人辞了行,就走吧。”

沈正章和周学谦一起起身辞别一屋子的人。

沈清月也要走,便与他们一道出去。

出了同心堂,周学谦同沈正章道:“我跟表妹说几句话,一会儿就来。”

沈正章知道周学谦是个有分寸的,便点了点头,先往永宁堂里去了。

夏藤自觉地退开几步,既让两人在她视线内,也不至于听到二人说话。

周学谦离沈清月有好几步的距离,他微微地捏着拳头,嘴角动一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好。

还是沈清月先问他:“膏子是表哥送的吗?”

周学谦笑着颔首,道:“是的,表妹总是做手活儿,我怕你伤着手。”

沈清月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多谢表哥。”

周学谦温声道:“嗯。还有今日之事……我可记着了。”

“嗯?”沈清月顿时明白过来,她笑道:“二哥不是说,会把茶叶分给你喝吗?”

周学谦目光莹亮润朗,声音低低地问道:“那竹骨扇子呢?”

沈清月面颊绯红,低垂眼皮儿,道:“……我记着了,表哥快去吧。”

周学谦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表妹放青石斋的字画是不是还没取?”

沈清月唇齿微张,抬眸看向周学谦,她怎么知道?

周学谦笑说:“不巧那日我也去了青石斋,不过与表妹错过了,后来好像没见表妹出门,料想那些字画也没取回来。”

沈清月脸颊发烫,那也就是说,周学谦其实已经见过她的画了,难怪呢,他那日主动要跟她下棋,原来是认出她来了。

她灿笑劝道:“表哥安心读书。”

周学谦坚持道:“往来不过半日功夫,不妨事。”

“那我过半月再去取。”

周学谦欢喜道:“好。表妹,我走了。”

沈清月垂首道:“表哥慢走。”

周学谦的目光又在沈清月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才大步离去。

沈清月回雁归轩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夏藤进了屋子,才同她道:“姑娘,周家表少爷倒是待您很好。”

沈清月但笑不语,拿出周学谦送的膏子,挑了一指头抹在手上,轻轻地化开,涂抹在双手上。

她也觉得周学谦很好,如果能嫁给他,这一辈子应该会大不同罢。

涂完膏子,沈清月问夏藤:“春叶那边怎么样了?”

夏藤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清月,道:“还没传信回来,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沈清月摇头道:“不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猜想吴氏现在肯定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就是不知道,吴氏会在逼不得已之下,动什么手段……若是能被抓个正着,那就更好了。

联合下人陷害继女、令沈家颜面大失、草菅人命,这些罪名足矣沈家休了她,即便顾着沈清妍和康哥儿的脸面,沈世兴不休妻,吴氏的后半辈子,也不得不再庄子上度过了。

沈清月静静地在院子里等着,下午的时候,春叶亲自回来传了话,说林妈妈还没醒,不过大夫又来复诊,说她有转醒的迹象。

“大夫?哪里的大夫?”

春叶道:“就是胡同外坐馆的大夫,都在福顺胡同坐馆十几年了,一家老小都在这儿,应当不敢胡来。”

这样的人的确不容易被收买。

沈清月还是提防着道:“大夫你也盯着些,以防万一。”

春叶道:“姑娘放心,除了林妈妈的儿子媳妇进去伺候她,论谁进去,奴婢们都盯得紧紧得呢!”

沈清月点了点头,叫夏藤拿了几个钱给春叶,让她给买些零嘴,或者叫院子里的媳妇熬些绿豆汤,给几个丫头们解馋消暑。

春叶很快便去了。

过了一日,林妈妈还不见醒,沈清月倒是不惦记了,她只管等着就是。

吴氏怕得要死,她躲在院子里“养病”,这些日连沈世兴的万勤轩她也不跑了。

沈清妍的佛经总算抄完了,这一个多月,她几乎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她年纪小小,眼下已经乌青一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因着吴氏的事,沈清妍将佛经送去永宁堂的时候,老夫人可没给她好脸色看。

沈家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除了在说苏老夫人外孙女嫁得好之外,便都在谈论吴氏和林妈妈做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沈老夫人和柳氏想管也管不住,越发头疼。

柳氏生怕这事儿传到苏老夫人耳朵里,想赶紧了结这件事,便派人去林妈妈的院子里,想法子将人弄醒。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柳氏并不希望吴氏被送去庄子上,若吴氏走了, 她就要亲自出手对付沈清月, 那便容易留下把柄。

所以柳氏想派人去弄醒林妈妈, 好提点林妈妈两句,还吴氏一个“清白”。

可惜林妈妈还是没醒,而且沈清月的人一直守在林妈妈屋子里,柳氏的人不大好动手。

柳氏不愿惹一身腥,她悄悄让人放了话给吴氏,说林妈妈就快醒了。

吴氏受了惊吓, 孤立无援之下, 跑去找柳氏求救。

柳氏打发了丫鬟出去, 吴氏登时就哭了,她一边用帕子擦眼泪, 一边责怪柳氏:“若不是我白担了养牡丹的责任, 哪里会闹这么多事,林妈妈醒来要是想冤枉我, 咱们可就做不成妯娌了!”

吴氏话里话外, 似乎还有责怪柳氏的意思, 柳氏冷笑一下, 却并不计较这个,只道:“你要怕她乱说话, 你就让她别乱说就是了……”

“我难道没有想法子!月姐儿的人守着院子,除了林妈妈的儿子媳妇,我的人要是靠近, 老爷心里不就坐实了我的罪名?”

柳氏直直地看着吴氏没有说话。

吴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着说着,止了哭,她喃喃道:“她的儿子媳妇……”

柳氏见吴氏明白过来,便婉言安慰道:“不是你做的,你就别怕,林妈妈不至于乱咬人。”

吴氏哪里还有心思跟柳氏说话,她擦掉眼泪,匆匆忙忙地走了。

柳氏轻蔑地看着吴氏的背影,慢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茶汤微绿,幽香盈室。

林妈妈在灶上管事的时候就很霸道,自从她儿子娶了媳妇,就管到了媳妇头上,她儿媳妇也不是个善茬,婆媳两个关系早就不和。

至于林妈妈的媳妇有没有胆子干这件事,还得看吴氏的了。

当天下午,吴氏就着人买通了林妈妈的儿媳妇。有钱拿,还再也不用受婆婆的气,儿媳妇答应的很爽快。

晚上的时候,林妈妈的媳妇喂她吃了一副药,屋子里一阵惨叫,整个院子都闹起来了,待沈清月的人和同院的人过去瞧的时候,林妈妈已经一命呜呼了。

林妈妈死的时候,沈家内宅早就落了锁,沈清月得到消息还是第二天早上,她刚穿起薄薄的碧绿绉纱裙子,披散着头发在妆镜前梳妆。

夏蝉一听林妈妈死了的消息,把沈清月的眉毛都画歪了。

沈清月皱着眉头,镇定地拿帕子擦掉了眉尾多出来的黛粉,转身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春叶两手攥着,红着眼睛答道:“昨晚的时候,奴婢跟另外的一个丫鬟值夜,奴婢们就坐在门外打扇子,林妈妈的儿媳妇进去给林妈妈喂药,她也不要帮忙。后来奴婢们就听到屋子里有叫声,奴婢想推门进去,门却被锁了,奴婢连忙叫一个小丫头叫了粗使的婆子过来,一起撞门,后来林妈妈的媳妇自己把门打开喊救命……奴婢们进去的时候,林妈妈疯了一样到处抓人撕咬,惊动了满院子的人,没一会儿林妈妈就倒地上没气儿了。”

沈清月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林妈妈是原本就疯了,还是被她儿媳妇吓疯的?她又是怎么死的?是吓死的还是被她媳妇害死的?

春叶又不大确信地低声道:“林妈妈的儿媳妇,应该不、不会是她吧……哪儿有人胆子这么大,连自己的婆婆都敢害!”

沈清月紧锁眉头,林妈妈疯了这个没法追究了,毕竟她昏迷的时候就神神叨叨不知所云,她吩咐道:“你叫人守在院子里,打听一下林妈妈怎么死的。林妈妈这个时候死了不是小事,老夫人和大夫人一定会派人去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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