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翠儿全身颤抖的跪趴在地上,声音都是抖的,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祁禹眸中涌现阴霾之色,他抬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向翠儿, 声音缓而冰冷, “大理寺审问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想试哪一种?”
翠儿惊恐的抬头, 一眼就撞见祁禹幽深莫测的眸子,只觉如坠下万丈深渊,全身森冷。
“你们想屈打成招吗?”
“奴婢说……”
安瑶和翠儿的话几乎同时响起。
安将军怒瞪了安瑶一眼,猛地出声喝止, “你闭嘴!”
然后转头看向翠儿, “你说!”
安瑶脸色煞白, 安将军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厉,她不由心生恐惧,不敢再多言,心里忐忑,唯有双目紧张的瞪向翠儿,眼含威胁。
翠儿挣扎片刻,如今朱香蓉已死,安瑶被降位,她已失去了靠山,祁禹手握权力,又手段凶残,她唯有如实以告,立功赎罪,方有活命的机会。
她下定决心,不敢看向安瑶,也不敢抬头看安将军,只重重地叩头,低头道:“大小姐刚才所言……都是真的。”
安将军瞪大了眼睛,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朱香蓉这个毒妇,她是为了什么!”
翠儿缩了一下肩膀,吓得涩涩发抖,低声道:“朱姨娘说当年皇上给大小姐和越王殿下订立婚约的时候,只说是安家女,并未说是安家哪位女儿,所以只要大小姐一死,安府只剩下二小姐一位安家女,金口玉言不可费,到时二小姐就可以顶替大小姐嫁给越王。”
“蛇蝎妇人!她竟敢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打这主意!”安将军怒骂出声,一把将朱香蓉的牌位扫在地上,木案上的香炉冥纸尽数砸落。
他本以为换嫁的事是朱香蓉一时糊涂,没想到却是蓄谋已久。
安瑶惊叫一声,冲过去抱住朱香蓉的牌位。
翠儿以额叩地,颤声哀求道:“奴婢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求王爷和将军饶奴婢一命。”
安将军粗声道:“来人!将这个为虎作伥的恶奴杖打二十大板,然后赶出府去!”
翠儿连忙磕头道:“谢将军。”
安将军缓了口气,转头看向安婳,心疼道:“婳婳,发生这么多的事,你怎么不跟爹爹说呢。”
安婳低头:“……我担心爹爹在战场上会分心。”
其实前两次被朱香蓉所害时,安婳并未意识到是朱香蓉有意要杀她,只当作是意外,直到第三次她才明白过来,那个时候她正好发现了母亲留下的信,所以不想打草惊蛇,只有把朱香蓉留在安府,以后才有机会查明真相,所以她才一直隐忍,没有说出这件事。
从那之后她一边暗中调查,一边一点点架空了朱香蓉在安府的势力,让朱香蓉再没有机会害她,也再害不了她。
可是这些没办法对安将军说。
安将军叹气,拍了拍安婳的肩膀,虎目中隐有泪光,“你这性子啊,和你娘一摸一样,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安将军眼里溢出哀伤,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安瑶,手指头指着朱香蓉的牌位,胸口的怒意翻腾,“你娘这个恶妇不配进我安家的家谱,更不配和卿凝相提并论!今日我就休了她,从此以后无论人鬼,她都与我安家再无关系!”
安瑶痛哭哀求,“爹!您息怒……”
她本想趁着安将军心疼她丧母之痛的时候求情,给她娘死后抬个位分,也给她自己抬抬身份,如今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她娘成了弃妇,一时悔不当初,不住哭求。
安将军不为所动,声音冰冷,“来人!立刻将这毒妇的棺材抬出安府,我安家这片清静地不能再让她多污一刻钟!”
安将军额角青筋暴起,额头突突的跳着,他看也不看安瑶一眼,转身大步去了内堂。
这次他彻底下了狠心,当年他就是因为安瑶才会一时心软,把朱香蓉收进了门,却险些害了安婳,如今他绝不能再心软了。
“爹!”安瑶不死心的踉跄追了过去,大堂再次安静了下来。
安止终于消化完刚刚听到的事,他眨了眨眼,越眨眼睛越红,踌躇半天,愧疚的走到安婳身边,低声道:“姐,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竟然什么也不知道,还和朱姨娘那么亲近,实在是糊涂。”
安婳微笑道:“是我没跟你说过,你自然不知。”
安止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安婳一眼,“姐,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逼我离开家的,对么?”
安婳点头,“我担心朱姨娘有一日也会起了害你之心,你心思单纯,恐怕会着了她的道,所以我才让爹把你送出去学武。”
安止红着眼眶,骤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哽咽,“对不起,姐,我实在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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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连忙拉住他,柔声道:“你被她从小照顾长大,被她所骗也是难免。”
安止与她不同,卫卿凝过世的时候,安止年幼,对亲生母亲的回忆很少,相反的,朱香蓉一直看顾着他,他难免对朱香蓉有些感情。
“姐,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大了,可以保护你。”安止拍了拍胸脯,声音急切。
安婳含笑摸了摸安止的头,她总把安止当作小孩子,想要护着他,不知不觉,安止已经长大了,还说要保护她。
她低笑着点了点头,“好。”
又待了一会儿,待安止渐渐平静下来,安婳和祁禹便一起离开了安府。
走出院门时,一直未说话的祁禹忽然握住安婳的手,把她的手整个包在了手心里。
安婳一愣,抬眸看向他。
祁禹低头回望她,温声道:“日后,我决不让人再欺负你。”
他一字一句都说的郑重,如同誓言一般。
安婳看着他认真的眉眼,不由露出笑意,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回府的路上,祁禹还有公务在身,安婳便一个人去了云裳香闺。
墨夫人也在,她看到安婳便笑了起来,“王妃来得正好,您快帮我劝劝宛柔。”
安婳走过去坐下,笑问:“劝什么?”
“我给她找了几位公子,人品、才学都是很不错的,但宛柔就是不肯相看,您快劝劝她。”
安婳愣住,眨了眨眼,……“相亲?”
“对啊!宛柔长得好,人品也端正,正该找个好男人,好好疼爱她。”墨夫人笑眯眯的道。
安婳看了林宛柔一眼,只见林宛柔脸颊微红,神情羞涩又为难。
安婳看回墨夫人,忍不住问:“墨大人知道您要给宛柔找相公吗?”
墨夫人摇摇头,“不知道,他最近不在京城,就算他在,也不能跟他说,他哪懂得感情这些事?他到现在还不肯娶亲呢!我当年几乎给他看遍了京城的姑娘,他一个都不肯娶,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如果告诉他,他把挑三拣四那一套教给宛柔,那可就糟了,我已经放弃他了,我现在只想快些给宛柔找一门好亲事。”
墨夫人拍着林宛柔的手道:“宛柔,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林宛柔轻轻抿着唇,“干娘,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可是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可能生不出孩子,我不能耽误了人家……”
“这你放心,干娘给你找的都是好人家的公子,父母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干娘跟他们说过你的情况,就算你日后生不出,他们也绝对不会像李家那群败类一样欺负你,若是他们敢欺负你,你来找干娘,干娘帮你收拾他们!”
“谢谢干娘,我……”林宛柔低垂着眉眼,不知该如何拒绝。
墨夫人叹了一口气,“干娘也是心疼你,宛柔,你不要想那么多,你不比任何人差,哎……先这样,你好好考虑,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们小姐妹谈心。”
墨夫人爽笑着站起来,安婳和林宛柔亲自把她送到门口。
安婳看着墨夫人走远,墨夫人为人爽朗,又真心实意的对林宛柔好,能有这样的干娘是林宛柔的福气,就是墨亦池……
安婳看了眼林宛柔,牵着她到她的闺房坐下。
林宛柔给安婳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笑着求饶:“婳婳,你不会真的想要劝我吧?我已经被。干娘劝说了几个时辰了,你就饶了我吧。”
安婳低笑两声,看着林宛柔:“宛柔,你如实告诉我,你心中可有墨亦池?”
林宛柔没想到安婳会突然这么问,呆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眼里浮起一丝浅浅的羞涩,声音也低了起来,“什、什么墨大人……”
“我觉得墨大人对你并非无意,只是以前我担心你放不下李梁,如今时过境迁,你也该放下了,既然墨夫人想为你择良婿,你何不考虑一下墨大人?”安婳捧着温热的茶盏笑盈盈的道。
墨亦池行事进退有度,又不失原则,安婳很是欣赏,她不希望林宛柔白白错过一段好姻缘。
林宛柔神情暗了暗,声音也低了起来,“墨大人一表人材,又尚未娶过亲,我如何配得上他……”
安婳嗔了她一眼,“胡说,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但秀外慧中,还才貌出众,配他绰绰有余。”
林宛柔露出一抹浅笑,“这京城里也只有你还这般看我。”
“不……”安婳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还有墨大人和墨夫人。”
林宛柔手托着腮,脸上阵阵发热,“我与他不可能的……他该配更好的人……”
安婳默叹,林宛柔刚刚失败了一段感情,难免在感情上畏首畏尾,还需要她自己想通才行。
安婳只能劝道:“抓住机会,莫要错过好姻缘。”
林宛柔苦笑了一下,“他有大好前程,我不能那么自私,误了他……”
感情的事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安婳也不能说太多,只能希望林宛柔早日自己想通。
第78章
安婳回到王府时, 祁禹已经回来了, 他和恣柔坐在饭厅,恣柔一看到安婳便笑盈盈的站起身道:“姐姐, 你回来啦, 前两天的事是妹妹不该多问, 惹姐姐生气了,妹妹亲手做了一桌菜, 给姐姐陪罪, 请姐姐赏脸,不要再和王爷闹脾气了。”
安婳与祁禹对视一眼, 然后轻哼了一声:“怪不得你,王爷不过是趁机说了心里话罢了。”
祁禹配合的冷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恣柔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然后忙收敛了一下弯起的嘴角,“姐姐、王爷快别吵架了,来吃饭吧, 试试我的手艺怎么样?”
安婳装作别别扭扭的样子走到桌边, 恣柔亲手把筷子递给她,她低头吃了两口, 然后撇了撇嘴,“味道还可以。”
祁禹道:“自然不错,恣柔温柔贤淑,不像你千金大小姐, 十指不沾阳春水, 什么也不会做。”
“王爷自然是瞧不上我的。”安婳假装阴阳怪气的说完, 偷偷把手伸到了桌子底下,然后狠狠的扭了一下祁禹的腿。
祁禹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了安婳作乱的手,握在手里挠了挠安婳的手心。
恣柔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起来:“王爷和姐姐是夫妻,别为我伤了和气。”
安婳和祁禹的手握在一起晃了晃,安婳忍着笑道:“他心里只有你,我和他算什么夫妻。”
恣柔得意的笑了,这次再没有反驳,
她羞涩的给祁禹夹了一筷子菜,道:“那些山匪真是恐怖,我已经几晚没有睡好觉了,一闭上眼就觉得那明晃晃的大刀在眼前晃,小心肝一跳一跳的,要是有人陪我睡就好了……”
恣柔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祁禹,目含期待。
祁禹抬头看了安婳一眼,安婳冲他幽幽一笑,祁禹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连忙揉了揉安婳白皙的手指。
恣柔见祁禹不应,只好转头看向安婳,道:“王妃,您说这光天化日的,山匪怎么就敢如此肆意妄为?”
既然知道了她是奸细,安婳便知道这些话是谁让她说的,也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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