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芯月一惊,忙让人拿了铜镜,看完不由屏住了呼吸,惊慌失措起来。
一位贵人掩着口鼻轻声道:“这是什么怪病?会不会传染?”
芯月身边的女眷们身子都离得远了些,显得有些嫌恶。
芯月瑟缩了下,攥紧手帕,缩着身子,垂着的睫毛微微颤动,无助的白了一张小脸,眸子里含了水光。
安婳轻轻叹气,祁禹是‘恶兽’,可他的妹妹偏偏胆小的像只小白兔。
卫贵妃吩咐道:“快请太医。”
看样子是要让太医在这里诊治了,哪有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当众诊病的道理,若真患了什么怪病,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见人?
安婳站起身,抬头对卫贵妃道:“姨母 ,不如让芯月到婳婳府上诊病吧,一来婳婳和禹王可以照顾她,二来宫里人多,一但传染,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险。”
卫贵妃笑了笑,心道还是安婳贴心,反正祁禹和芯月这些年关系一直很冷淡,她也不怕他们在一起算计什么,更何况就算想算计,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勉强装出几分关切的道:“既然如此,芯月你便听你皇嫂的,先到禹王府去,让御医也跟着去,若是不传染你再回来,若是传染,你便在你皇兄府上住一段时间,你父皇龙体贵重,不能有所闪失,你要体谅母妃的苦心。”
芯月屈了屈腿,小声道:“儿臣明白。”
安婳道:“姨母,治病要紧,那我们便先回府了。”
众人见芯月脸上的红疹越来越多,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呢,卫贵妃当然欣然应允。
安止心情沉闷,也不想再待下去,便以护送公主为由一起出来了,因为于氏的事,一路都闷闷不乐的,一句话也不说。
芯月怕传染给安婳和安止,自动自觉一路离他们远远的,乖巧的很,就连坐车的时候,都吩咐护卫准备两辆马车。
安婳柔声安慰她:“没关系,不会传染的。”
虽然还没有查清病因,但是安婳不信会那么凑巧,芯月偏偏在这个挑选夫婿的日子染了怪病。
芯月谨慎的后退一步,“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她朝安婳和安止虚弱的笑了笑,然后上了后一辆马车。
安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芯月的性格太过谨慎小心,一点公主的气势也没有。
第50章
安止一路阴沉着脸, 也不骑马了, 和安婳一起坐到马车里, 一进马车便气冲冲的道:“姐!你为什么阻止我!难道你也和那些人一样冰冷无情!只想冷眼旁观于氏受罪吗?”
安婳软声劝道:“小止, 今日若是不让卫贵妃把这口气出了, 于氏以后日子更难熬。”
安止心一凉,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姨母,她不会的……”
他脑海中浮现卫贵妃刚才那阴冷的模样,莫名有些心虚。
安婳只是笑了下, 再未多说。
安止默了片刻, 想起在宫中这段时日的观察,又想了想卫贵妃今日所为,挣扎了一会儿,犹豫问道:“……姨母心胸当真如此狭窄?”
安婳抬头看向他, 低声问:“还记得卫贵妃身边以前有个嬷嬷叫青岁么?”
安止点头,“记得,她和兹容嬷嬷一样是姨母从宫外带进去的,面慈心善, 小时候她总给我糖吃,只是后来突然出宫了,听说是因为她儿媳妇生了儿子, 姨母特别恩准她出宫照顾孙子的。”
安婳眸光闪动, 沉默片刻, 语气平静的叙述, “和兹容嬷嬷不同, 青岁嬷嬷本是卫贵妃的奶娘,后来跟着她进了卫府,又跟着她进了宫,是服侍她最久的人,最后……青岁嬷嬷被卫贵妃派人戳瞎了双眼、拔了舌头,打断了腿扔出了宫。”
安止遍体生寒,如坠冰窟,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不敢置信的问:“……怎么会?”
安婳只道:“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得罪了卫贵妃。”
直到回到王府,安止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安婳也未再多说,由着他一个人思考。
南吉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芯月身边,便芯月一起回了王府,元宝一看到她便开心的扑到了她怀里,元宝长大了不少,孙娘住在府里的时候很疼爱元宝,元宝也很喜欢她,所以现在元宝不上学堂的日子,就去如云楼跟孙娘学习掌管生意,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人也活泼了不少。
芯月体谅南吉思念弟弟,便允她陪伴弟弟半日,再到她身边伺候。
几人进了大厅,芯月第一次到兄长府上,新奇的很,四处张望着,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小心翼翼的瞅着,安婳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太医还未到,恣柔倒是先过来了,看到芯月便是盈盈一拜,面露笑容,“参见公主。”
芯月眨了眨眼,“你是……”
恣柔笑了笑,眸色晶亮,“民女恣柔。”
安止用鼻孔发出一声轻哼,扭过头不愿看她。
芯月反应过来恣柔是谁,张了张小嘴,迟疑了下,尴尬的看了安婳一眼。
她听南吉说了许多恣柔的事,因此知道恣柔的身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不想理会恣柔,可是又不习惯驳人面子。
恣柔热情无比的往前凑了凑,看到芯月脸上的红疹又忙退了回去,隔了差不多一尺远,柔声问:“公主……生病了?”
芯月摸了摸脸,点了下头。
恣柔一听,离得更远了,看着芯月脸上的红疹,面露惧色,再也不见刚才的热切。
芯月也乐得轻松,偷偷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片刻,太医终于到了,来人是太医院的李太医,李太医医术高超,是太医院的院判。
行过礼后,李太医便上前要给芯月请脉,正巧,祁禹接到消息,回了王府。
芯月看到祁禹似乎有些紧张,缩了缩手脚,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睫毛微颤,声若蚊呐的道:“皇兄……”
祁禹淡淡点了点头,看了看芯月脸上的红疹,转头对恣柔道:“今日风大,没有什么大事,你别在这里吹风了。”
恣柔以为祁禹怕她传染,不由开心一笑,虽然想留下,但看到芯月的脸便退缩了,若被传染,那可是得不偿失,心里衡量了一番,顺着祁禹的话,对芯月笑了笑:“我身子弱,公主莫怪。”
芯月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听到祁禹这么关心恣柔,不禁有些担心安婳,反倒是安婳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好像没听见一样。
恣柔走后,祁禹一脸冷淡的坐到桌前低头喝茶,似乎对芯月的病情并不关心。
芯月失落的垂下眸子,默默伸出手腕给太医看诊。
太医把了会儿脉,摸了摸胡须,道:“看症状公主应该是吃了某种食物导致的。”
祁禹放下茶杯,抬眸看向芯月:“你吃海鱼了?”
芯月愣了愣,祁禹一直以来对她都是漠不关心,没想到祁禹竟然知道她吃海鱼会起红疹的事,不禁心里一暖。
她低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祁禹皱眉,“你昨晚都吃什么了?”
芯月一一说了,没有什么可疑的。
若是今日赏花宴的午膳被动了手脚,不至于会发病那么快。
祁禹又问:“今早呢?”
芯月皱眉想了片刻,软糯的回道:“今早本想喝芍药花粥,贵妃娘娘让人给我送来了一碗燕窝粥,我便改吃的燕窝粥。”
安婳顿时明白过来,她这么多年在卫贵妃面前处处小心,细心观察,再了解卫贵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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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赏花宴,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其实是公主选婿,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了两位公主身上,那么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做比较,卫贵妃刻意让芯月起红疹,就是不希望芯月这个过世皇后的女儿抢了她女儿的风头。
阮皇后在世时风光无限,受尽了宠爱,处处压过了她一头,如今她自然不想芯月再压紫秀一头。
她这些年在宫中呼风唤雨惯了,事事都要做最拔尖的,这件事上自然也一样,。
祁禹脸色沉了下来,眸色深深,指尖在茶盏外圈点了两下,声音低沉的对太医道:“她吃海鱼便会起红疹,会是这个原因么?”
太医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
祁禹沉默片刻,“去抓药吧。”
芯月忙问:“会传染么?”
太医笑了笑,“公主放心,不会传染的。”
芯月不但未庆幸,反而失落的垂眸,安婳知道她是不愿回宫,便对祁禹解释道:“卫贵妃答应,公主的红疹若是传染,就让她在这住一段时间。”
祁禹看了芯月一眼,面容仍旧十分冷淡,看不出喜怒,什么也没说领着太医出去了。
芯月失望垂眸。
祁禹和太医不知在门口说了什么,最后只听李太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王爷放心。”
李太医走后,祁禹走了进来,淡淡道:“李太医会说你脸上的红疹传染,你就在王府住下吧。”
芯月眼睛蓦的一亮,顿时松了一口气,面露甜笑,“谢谢王兄。”
祁禹略微颔首,安止听说芯月没事,便神不守舍的回屋了。
祁禹和安婳安顿好芯月,陪她用过了晚饭,才一起走了出来。
夜色漆黑,圆圆的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月光洒落在地上,柔和而明亮。
府里的下人们都希望两位主子能够增进感情,所以侍女们远远的跟在身后,坚决不打扰他们。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祁禹才开口道:“今日多谢你。”
安婳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问:“我见芯月怎么有些怕你?”
祁禹眸色暗了暗,解释道:“母后过世后,她便养在卫贵妃处,我跟卫贵妃向来关系不和,所以不想连累她,便有意疏远了她。”
说起这件事安婳倒是有些好奇,阮皇后刚过世的时候,卫贵妃为了讨好景韵帝,也为了树立贤德的名声,一直对祁禹和芯月关爱有加,仿佛拿他们当亲生儿女一般疼爱,祁禹却一直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在景韵帝要把他交给卫贵妃抚养的时候,他更是直接拒绝了,说自己已经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景韵帝懒得理会他,就由着他去了。
安婳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为何会厌恶卫贵妃?”
祁禹冷笑了一声:“因为她很虚伪,母后在世的时候,我曾看到她当面对母后千恩万谢,转过头就把母后送给她的衣裙都剪碎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的温婉贤淑都是装的,所以母后过世后,我从未信过她,因此倒是躲避了很多陷害。”
安婳点了点头,还好祁禹没有被卫贵妃的表面所蒙蔽,否则可能早已被卫贵妃所害。
她有些担心的道:“今日的事若是卫贵妃有意陷害,那么她便知道芯月的病因,李太医说芯月的病传染,岂不惹她怀疑?”
“卫贵妃本来就让李太医把芯月的病情诊断为会传染,既然芯月想要留下,我便顺水推舟罢了。”
原来卫贵妃早就设好了套,让人坐实芯月患了传染病的事。
在这个即将封后的紧要关头,她自是不想芯月在宫里碍眼,如果皇上看到芯月想起阮皇后,误了她的好事便糟了,想必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设计让芯月离宫。
只是李太医怎么会把卫贵妃的算计如实告诉祁禹?难道……李太医是祁禹的人?
如果太医院的院判是祁禹的人,那么朝中这种表面效忠祁叹和卫贵妃,其实是效忠祁禹的大臣还有多少?
安婳心里震动,祁禹的势力恐怕早已不知不觉的渗入了朝堂的各个方面,而皇上、卫贵妃、祁叹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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