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未果”出现了,必须马上找到它消灭它,不然——
但人群里好像并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她把排队等上车的所有人都盯着看了一遍,没有段响剑,也没有谁的书包里插着剑囊。
李珍檬愣了一下,立刻跳上公交,站在投币箱前,伸长脖子朝车厢里张望。
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还走伐啦?!”公交司机不耐地喊道,“不走下车去!”
李珍檬回过神来,又道了声歉,跳下车。
她在原地站了一站,看到马路对面,放学的人群川流不息地从校门里涌出;老师们也陆续下班了,推着车提着包,前前后后地从教学楼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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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珍檬立刻想到了什么,转头冲回学校。
当前时间是放学后的下午5点45分,学校里已经空了一半。李珍檬背着书包一路狂奔到教室——林落焰不在;她又跑到他单独的小办公室——不在,门锁甚至生了锈;李珍檬心下一凉,但又抱着一丝侥幸地跑去心理咨询室——门窗紧闭,周老师都已经下班了。
校园里来去的师生越来越少,校工提着清扫工具走进教学楼,开始做每天的打扫工作。
李珍檬喘着气,站在校园小路上。出了一头汗,又被冷风一吹,她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
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是整个存在彻底消失……?
李珍檬想翻开那本书再仔细看看,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等等。
那本书叫什么……?
李珍檬感觉自己的意识像嵌在水泥里的齿轮,只能一顿一顿地朝前转,转得越来越卡,越来越慢……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晕在田埂上的稻草人,思路乱得像一包稻草,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只能空洞地看着。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李珍檬突然有些恍惚,她揉揉脑门,努力想了好一会儿,但几分钟前的记忆突然模糊了,那个刚刚和自己一起走出校门的人的名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都放学了,还不回家?”一个保安巡逻路过,远远地喊她。
李珍檬转头应了一声。
回过头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还留在学校?
田径队的训练都结束了呀?
李珍檬看看安静的操场,远处天幕上的晚霞正在安静地燃烧。她又看看手机——快6点了,再不回家,又要挨骂。
李珍檬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跨上自己那辆脏兮兮的白色小电驴,回去了。
当前时间是晚上8点,李珍檬躺在床上刷完一把三消游戏,顺利称霸好友积分榜。
反正她的好友榜上也只有两个人——[元气小柠檬],[元气小柠檬的小号]。
要不是为了互送体力,连这个小号她都懒得开。
退出游戏的时候,李珍檬看到班级群从聊天列表底下浮上来了——这可有些稀奇。她点开一看,是那个爱发表情的班长。
张彦明01:下周学校要重点抓环境卫生,大家都注意垃圾分类和个人包干场地的清洁,被抓到要扣班级分的
张彦明01:收到请回复[难过][难过]
当然没人回复,就像发送自上星期的上一条通知一样。李珍檬撇撇嘴,虽然觉得这位班长有点可怜,但群里其他43个人都没出声,她又干嘛做这个好人。
——房门被敲了两下,妈妈推门走了进来。她一眼看到李珍檬又躺在床上玩手机,顿时皱了眉。
“还不做作业?你还想不想下学期换个班了?!”妈妈几步走到窗前,一把夺过李珍檬的手机,“我看你在18班待得也挺舒服的,就这么做三年垃圾,混吃等死好了!”
“当初谁害我进的18班?”李珍檬轻飘飘地顶了一句,“要不是为了你们那点破面子,我现在还是尖子班优等生呢。”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说得自己都懒得发火了——发火又怎么样,还能拍着桌子让学校给自己换个班级?
但越是若无其事的语气,越能把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礼拜你都不用摸手机了!”终于憋出这一句之后,妈妈把门使劲一摔,拿着李珍檬的手机出去了。
她摔门的力气太大,把柜子顶上的喜羊羊玩偶也震了下来。李珍檬也懒得去捡,躺在床上生了会儿气,闷头就睡。
要不是为了他们那点破面子……她何至于和那群垃圾混在一起?
现在还来怪自己不求上进?
上午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语文课。教室里44个学生都很听话,没人和老师作对——后排那几个男生吆五喝六地在联机打游戏,前面那个矮个女生正和男朋友发语音,说着说着就“吃吃”傻笑。其他人也有各自的事要忙:有小说要看,有零食要吃,有燕雀安知的鸿鹄之志要抒发描绘……没空理会什么老师。
讲台上那个姓孙的女老师脾气很好,不为难人,她就拿着课本不紧不慢地念,念完这45分钟,下课走人,互不相干。
李珍檬没手机可玩,又不想和旁边那个结巴聊天,只好趴在桌上睡觉。
下午还有田径队的训练……又要看到那个叫夏巧的黑妹对自己摆臭脸了。李珍檬“哼”了一声,想起上周训练的时候,两个女生假借热身的机会,穿着钉鞋来踩自己的脚;幸亏自己躲得及时,不然怕是没法参加下周的区运动会。
……不对,也许应该让她们踩一下,李珍檬想,那就可以直接不参赛了。
她可不想为了这种事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然后下课铃声终于响起,语文课结束。李珍檬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到那姓孙的班主任笑眯眯地走出教室。
隔壁班高挑漂亮的英语老师也正好上完课出来。班主任朝她打了声招呼,英语老师似笑非笑,从微微眯起的眼角睨来一缕似有若无的目光,也没回话,径直朝办公室过去了。
李珍檬不喜欢那个英语老师。也许因为那是个海归白富美,李珍檬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居高临下。她有幸与她说过几句话,对方每个字都像从鼻子里喷出来的。
不过这位老师在年段里倒是人气很高,所以……她大概是只对18班这样吧。
毕竟年段里的其他老师,对18班也都是这样的。
下一节是数学课,李珍檬懒洋洋地换了桌上的课本,趴下继续睡觉。
睡前哪管睡后事,混得一日是一日。
班上倒是也有几个和她一样,一时失手被分到18班来的——比如那个戴眼镜的学习委员,整天一股鹤立鸡群,睥睨苍生的腔调,谁都看不起,谁都懒得搭理,区区学渣,不配和他说话。
平时上课他就低着头管自己做练习,做完一张又一张,等放学后带去补习班,找那里的老师批改——毕竟,会被打发来教18班的老师,也不配和他说话。
李珍檬当然知道他也看不起自己——她可是个“体育生”,身处校园鄙视链最下层,比“学渣”和“艺术生”还要下层。
不过也没关系,她也看不起这班里的任何人,扯平了。
第一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李珍檬被周楠楠气到,也踌躇满志地决定要好好学习,出淤泥而不染,抓住一年后分班考的机会浴火重生,去她该去的地方。
但在这样的垃圾堆里待了一个多学期,她那点指甲盖儿大的自律心和自制力,早就被蚕食得干干净净。到了现在,李珍檬和身边那些人区别,也只剩下“体育生”这个标签。
以及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每次考试都能在及格线上堪堪掠过的成绩。
及格就行了,就算是高考,不也是只要过了线就行?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谁不知道,高中三年“吭哧吭哧”背的书做的题,只是为了换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进而再换一张毕业文凭,再换一张大公司的offer或者一份体制内的工作——用现在浪费的时间换来将来能浪费时间的权利,这不就是读书的根本目的?
何况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架不住有人出生在罗马——班上那几个富二代,早就万事俱备只等毕业了。
站在当下朝前望,李珍檬觉得,自己面前的道路的终点和大多数人一样,那块巨大的站牌上只写了一个“平”字。
平凡,平淡,平庸——过程也许会有曲折变化,但百川奔流终到海。
所以还不如直接到海——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省得那些折腾麻烦。
“李珍檬,昨天的数学试卷!”小组长来收作业了。
李珍檬的人生哲理时间被他打断,很不高兴。她没理他,继续趴着睡。
小组长也不多说第二句,直接跳过她,去收前面的人。
李珍檬听到周围的声音来来去去,起起落落,上课铃下课铃接连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睡了,意识被盖了一层浓雾,眼前一片混沌,自己可能成了一只浮在海面上的塑料袋,随着浪花飘飘荡荡。
她想那就这么躺着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好干——反正总会醒的。
……不对。
体内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这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未来——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那个声音还在说话,李珍檬听不清,她试图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但那声音好像飘在空中的蛛丝,只能感知,不能捕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有人打来电话。
李珍檬奇怪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明明被妈妈没收了——那兜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铃声……李珍檬皱了一下眉。
……铃声是一个男人抑扬顿挫地朗诵《满江红》的录音,他朗诵得实在是饱含深情,听得李珍檬冷不丁就打了个哆嗦。
自己怎么可能用这种智障东西做铃声?
——下一秒,她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
这是她给某个人专门设置的来电音。
李珍檬一下子从昏睡的梦境中醒转,她猛地抬起头来,把讲台上正在说话的老师吓了一跳。
“什么事……李珍檬?”圆圆胖胖的班主任看着她,客气地笑了笑。
李珍檬没管她,直接伸手往口袋里一掏——真的有一只手机在响。她试探着拿起电话,屏幕上是一通未知来电。
有一个名字沉沉浮浮地要从口中跳出来。
“李珍檬?”班主任又叫她。
李珍檬犹豫了一下,敲了屏幕,接通。
“……林老师?”
这个名字被说出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起来。紧接着,“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从四处响起,教室的水泥地板像被掰开的脆饼,随着震动一块一块地碎裂开来。
房梁塌落,玻璃粉碎,各处的裂缝里升腾起袅袅黑烟,黑烟又互相缠绕着汇聚到半空,转眼遮天蔽日,仿佛夜幕突然降临。
教室里响起疯狂的尖叫声,有人吓得瘫在原地,有人在慌乱中跳窗而逃。李珍檬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说话,在大喊,但她听不清了,她看到窗外,滚滚黑烟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汇聚,隐隐闪烁着金色的鳞光。
……是一条黑色的大蛇。
那巨蛇吐出了银灰色的蛇信。
李珍檬的意识被切断了,求生欲在脑子里爆开一朵蘑菇云,她立刻从座位上跳出来,夺路而逃。
到处都是黑蒙蒙一片,自己仿佛被一团乌云吃进了肚子。原本的走廊看不见了,楼梯看不见了,李珍檬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但迎面而来的风里带着油腻的腥臭味。
她猛地捂住口鼻,然而脑中好像被塞进了什么,又被猛地抽出了什么。李珍檬觉得自己的记忆在飞快地变动跳闪,无数陌生和熟悉的面孔从脑中闪过,一个个名字亮起又熄灭,各种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想要停下来,但身体不听使唤,意识无法控制;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脑袋仿佛暴胀成了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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