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作为一个男人,他失败透顶,他丢尽男人尊严。
嬴妲摇头,“不骗……不然叫我遭天诛……”
他咬住她的唇厮磨,将怀里的折腾得够呛,嬴妲连呼吸都艰难的,冷气卷着热潮一口一口犹如刀子似的往喉咙里捅,她呛得眼泪汪汪。
他亲完她,将人放下来,朝外看了眼天色,此时才天黑,弄了她一个多时辰了,嬴妲雪嫩的肌肤上到处淤紫红痕,楚楚可怜,眨着水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萧弋舟道:“我去传水。”
她无声地将他的手抓了抓,然后握住。
萧弋舟皱了眉,她又惊恐地松开。
“有什么话等会说,一身汗,不清理一遍易染风寒。”
嬴妲听话地点了点头。
“公子……我就说一句……”
“说吧。”
“我再也不骗你。”
萧弋舟薄唇紧抿,忽然松懈,心犹如羽毛软软挠过,他捏了捏嬴妲的下巴,转身去了。
灶台被毁,单靠炉子烧得极慢,传水便用了小半个时辰,等洗好之后,已至深夜,萧弋舟抱着还提不起一丝力气的嬴妲躺着,嬴妲将手小心地放到他的腰际,他动了下,却未阻拦,嬴妲便更大胆地绕到他的背后,严丝合缝地贴了过来,羞得满脸彤云。
“说。”
嬴妲困惑地眨了眨水眸,“说什么?”
萧弋舟将她手腕一抓,扯到稍远些地方,黑眸迫人,沉沉地压了下来,“说,当年之事。”
他还是没法完全释怀,说出她羞辱他那几个字眼,但既然问出来,便已是打算面对。嬴妲也是时至今日,才确认他并不是真想得到了自己,再羞辱自己,以牙还牙,以恶治恶,但即便是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不得不说了。
第23章 前因
萃秀宫,到了五更之时, 灯火还未歇, 窗外蒙昧昏昏, 被里头烛火一照显得漆黑无比,侍女脚步未歇, 将还在困倦半醒,读着萧弋舟昨夜托人从城中驿舍送来的尺素书的公主摇醒。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那人, 嬴妲也看不出, 这不是萧弋舟手笔, 一定是经过旁人润色的,但字句恳切柔情, 嬴妲看了许久许久, 久到不愿意入睡, 想着明日他要来向自己求婚, 心如鹿撞,睡不着。
侍女将她推醒, 嬴妲问了时辰, 侍女回话, 她才知已经鸡鸣了,窗外鸡人报晓, 嬴妲便起身来, 膝上薄毯从腿间滑落, 嬴妲慢慢地伸了懒腰往门外走去。
大皇兄说, 那个待在驿馆坐立不安的人, 早就等不及了,恨不能连坑带拐将她揣着抱回西绥去。她羞赧不安,决意大早找大皇兄说说话,下棋解闷。
赢颉对棋道颇有钻研,嬴妲下不过他,输了好几子,耍赖起来,“皇兄你不能让我几子么?”
赢颉拈着黑子,温润而笑:“等日后你成婚了,让你夫君替你翻盘。”
嬴妲都还没准备好,怎么想想已经到了及笄年华,喜欢的男人恰好也钟情她,门当户对,他就要入宫求婚了,她脸一阵热,心思哪还在棋局里。
这一场赢颉开局,落子之后,凝视着皇妹笼罩在薄红杏花光晕里的身影,肌白唇红,娇憨妩媚,忍不住笑话道:“慕名而来的,可不止萧泊一个。”
嬴妲也落子,铿铿一声,她低声道:“可我喜爱他一个。等会我便同父皇说,以后,我要嫁到西绥去。”
赢颉修长的五指顿住,他温柔地说道:“这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
她和萧弋舟之间的缘分,还是大皇兄搓线成结,嬴妲对皇兄素来信任无比,比父皇还要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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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颉说着这样否定的话,嗓音也格外清润谦和:“父皇要的是一个能羁留平昌的权贵之子,至于他是来自西绥、东郡、泽南,本不重要。萧家几代封疆大吏,是父皇最为看重的贵族,但,萧弋舟他若想娶你,便只能留在平昌。”
嬴妲咬住了唇。
从没有人与她说这个,不知不觉,她扔了棋子,手紧扣住石桌,如临深渊。
“皇妹还不明白么,父皇要的不是驸马,是质子。”
“萧弋舟娶你,便必须甘愿为质。时局动荡,忽罗山陈湛落草揭竿而起,势如风雷,天下云集影从,父皇需要拉拢外援,防御内患。”
嬴妲猛然站起,“皇兄,你从前为何不对我说。”
她忘了她父亲是怎样一个人了。
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便忘了,他父皇曾经利用长姊和亲,将长姊送嫁北漠,换得北境三年太平。三年之后,萧弋舟出征抵御外辱,夷狄退兵,长姊已成红颜枯骨,无处寻觅……
赢颉面露惭色:“我本想,皇妹既心仪于他,他来求婚,你自然欣然。此事,便不提也罢。”
嬴妲愣住,一时讷讷。
她从石墩后走出来,疾步往未央宫去,赢颉忙上前追了几步,要将嬴妲拽住,“皇妹,来不及了,这时辰萧弋舟已然入宫!”
嬴妲扭头充耳不闻,在赢颉双臂搭上来将他推开,“皇兄为我想,妹妹感激于心,但谁来为萧弋舟想,他不能留在平昌!”
他是少年天才,苍鹰之性,倘若要折他羽翼,换他长留平昌与自己厮守,这婚姻不要也罢。
嬴妲走着走着跑了起来,她不顾宫人阻拦冲入木兰殿,她父皇正在与宠妃嬉乐,将妖娆的腰肢曼扭的宠妃抱于腿上狎玩,嬴妲冲进来时,皇帝老脸一红,当着女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事来,面红叱道:“问谁学的规矩!你父皇寝宫你也闯得!”
“这里何曾是寝宫。”
嬴妲不服。
皇帝老眼昏花朝外瞅几眼,怀里宠妃忙将薄衫拢上,朝皇帝告了退。
皇帝于是咳嗽声,正襟危坐,“求亲者都来了?对朕说看中了谁。你大皇兄说你对萧家小子甚为中意,朕观之,虽然气性高了些,但不失为正人君子,西绥世子,与你也配得。”
嬴妲觉得“正人君子”四字从父亲嘴里出来,犹如一种亵渎。
皇帝瞥眼她,又道:“待婚后,他留在平昌陪你,你只管缠着你夫君,不可再扰你大皇兄和太子用功。”
果真如此。
嬴妲只觉得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彻骨地发凉。
“谁说,我要他留平昌做我驸马?”
皇帝皱眉,因龙袍不整不便起身,方才宠妃情动温柔将他腰带扯坏了,皇帝只敢借案几稍挡住底下光景,但闻言已经动了火气。
“不留平昌,难道要你嫁过去西绥,此事万不容得!”
皇帝停顿了少顷,又改口柔和说道:“五儿,父皇将你长姊嫁入北漠,致她横死,尸骨无从收殓,是为平生最大憾事,教你父皇愧悔至今。如今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再不能远嫁了!你想想父皇一人,老来无女侍奉,万里迢迢见不得你面,你竟忍心么。”
“我——”嬴妲蹙眉,“也不嫁西绥。”
皇帝这回真愣了。
嬴妲广袖下藏着的双手,遽然攥紧,捏得骨头生疼,连心剧痛。
“我最是不喜那萧弋舟,狂傲自大,刚愎自负,我厌烦这种男人,父皇莫要为女儿费心思,今日我便回绝了他,让他赶早滚回老家去,我沅陵他惦记不起。”
嬴妲说完便不再多待一时一刻,转身风一阵冲出木兰殿,侍女握着披风斗篷跟上,嬴妲信手一抓,“世子入宫了没有?”
侍女道:“早到了!随十二个贵族男子,正候在正和宫外呢。”
嬴妲脚下忽然踉跄了一步,险些被台阶绊倒,侍女从后托住她的身体,但觉公主身体僵硬如冰。
“公主。”
“来不及了……”
她似笑似哭,双掌合起掩面失声。
侍女怯怯说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还是随奴婢去换裳吧。”
嬴妲浑浑噩噩地随着侍女去了,更衣梳洗,被推到正和宫外,十三个年轻勋贵,均眼前一亮,气为之夺,如恍见神女,欲顶礼膜拜,唯独萧弋舟,朝她露出笑容,嬴妲视而不见,走了下去。
他们跪倒在公主脚下,送上他们天价购得的稀世奇珍。
嬴妲一个个看过去,也一个个拒绝,看着他们英俊年轻的脸上露出失望、困顿和迷茫的神情,嬴妲心里并不欢愉,她走到了萧弋舟面前。
他送的是一条丝绢。
是她送的。
她偷跑到演武场,送给他擦汗的,当时她踮起脚尖,用怀揣的手绢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拭去,俩人隔得太近太近,几乎能嗅到彼此的呼吸,浓烈发酵,如醇酒般醉人,那是俩人最亲昵的接触,那以后,便几乎已明了彼此心意。
他说想娶她,嬴妲没有拒绝。因为默认。
当萧弋舟将丝绢取出之时,身旁贵族子弟,连同被拒绝的人,都面露讥诮之意,看戏似的等候。
嬴妲深深吸气,手绢也不是当初之物,她送的素帕,其上染着朵朵牡丹,风韵百态,如春睡美人,娇卧于绿叶之间。
“你送我,这个?”
萧弋舟看了眼掌中之物,比起他人的确实稍显寒酸,他随父亲入城为皇帝贺寿,自己却不曾料到会对小公主着魔,遂微赧一笑,“嗯。”
天下谁人不知萧弋舟天生是个结巴,话都说不清楚几句,也呈不出上乘礼物,就这,还妄图娶回金枝玉叶,痴人说笑话不过如是了。
远远地,嬴妲望见正和宫外父亲的銮驾,心一横,将萧弋舟手里的手绢打掉了,“太寒酸,世子心意不诚,我不爱。”
她越过萧弋舟走了过去。
他愣住了,等她走到最后一人面前时,萧弋舟将地上的丝绢捡起来,磕磕绊绊地朝她乞求:“下臣对公主系出真心!”
伴随着他结巴的、喑哑的嗓音响起,传来的是周遭一阵哄然大笑,捧腹之语。
他犹若不闻,只一心要将东西塞给她。
父皇的銮驾越来越近,停了下来,皇帝着玄色帝王兖服,龙威燕颔,若有所思打量着他们。
嬴妲再度将东西打落,踩在了脚底,萧弋舟也再度愣住。
“演武场外……”
怕再成旁人笑话,他话说得极慢,力图讲清楚。
嬴妲淡扫春山之眉紧蹙起来,“演武场外什么,萧世子忘了本宫身份,本宫要对谁弯腰施舍,是只看脸的。”她微微俯下身,将萧弋舟的肩膀一按,他愣着,呆滞地望着她,嬴妲翘了嘴唇说道,“世子生得不错,可惜,口呆舌笨,不会哄得人开怀,又是蛮人出身,还想我嫁到西绥么?”
身旁传来隐隐的讥笑萧弋舟癞蛤蟆妄图吃天鹅肉的声音。
她侧目看了那人一眼,对呆滞不动的萧弋舟柔软微笑:“可不是么。”
他轰然色变,跽坐的身躯忽然垮了下去。
“公主!”
此时萧侯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质问。
皇帝走过来,朝萧侯劝道:“沅陵她不喜,实在没法,萧君莫怒。”
他父皇又倨傲地朝萧侯赔了许多教人听着愈发不适的小心。
嬴妲侧身,双目余光望着萧弋舟,他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被踩得蒙上灰尘的手绢,目眦通红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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