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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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没什么情绪,不温柔,更不是什么哄人下车的话。跟“你好”没什么区别,却让向园心砰得跳了下。而重点是,表情明明是冷的,仿佛说这话的,并不是车外那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

“好。”

她收起手机,推门下去。

——

这是个挺老旧的小区,设施也都停留在几年前,不远处就是个老人公园,熙熙攘攘已经聚了一波“换过很多广场却也跳不齐这支舞”的阿姨们……还有遛狗、逗小孩的,人潮汹涌,连路灯都透着人气。

徐燕时跟他们一起上去拿了外套准备下楼去买龙虾。屋子里已经闹成一团,高冷跟尤智还有几个男生在打游戏,一波吃鸡,一波王者。

高冷把把拖后腿,尤智几个把把摔手机把人摁在沙发上暴揍,揍完又死性不改地组他。

林卿卿在陪徐成礼看英文动画片,有好几句没听懂,徐成礼居然都明白了,还在嘀咕,这电影的台词好白痴,给三岁小孩看的吧。林卿卿一脸震惊,怀疑人生。

施天佑跟张骏在吐槽她最爱偶像剧里的演员,“这个女演员的这个线雕鼻子做得都可以去演射雕了。”

张骏十年金庸迷,来了兴致,认真跟他讨论起来:“黄蓉吗?”

施天佑竖起食指,摇了摇,“nonono,演雕。”

张骏感觉金庸被侮辱,怒了:“那是神雕侠侣。”

施天佑哦了声,不是很感兴趣。

……

徐燕时下楼去开车,穿得很随意,一身简单的灰色运动衫,白色羽绒服长至膝盖,一双简单白色板鞋,他阔步朝停车场走去,裤管在风中紧贴着他的小腿,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干净却有力。

他随手摁了下车钥匙。

车灯闪了下,解锁。他手刚扶上车门,随意瞥了眼后视镜,顿住,镜子里站着一个人。

徐燕时没戴眼镜,微微眯眼才能辨认那是向园的身形。然后松了手,人站直,视线却没看着她,侧着头,冲斜后方的姑娘勾了勾手。

向园手慢慢揣进羽绒服兜里,走到他面前。

徐燕时羽绒服敞着,一只手拿着车钥匙,一只手揣进裤兜里,低头看她:“找我?”

向园看了眼四周,反正就是不看他,善解人意地说:“其实,你也不用去买……太麻烦了,我吃火锅就行了。”

徐燕时哦了声,人松下来,往车上靠,睨着她:“所以,小龙虾只是不敢来的借口?”

向园咬牙,恨不得拍死自己,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不是。”

他却索性把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车上了,改成双手抱胸的模样,松散极了,继续漫不经心地落井下石,拿石头砸她的脚:“不是你说让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吗?”

——咦,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人怎么偷换概念?

“我那是怕你尴尬,给你个台阶下,”向园说着,低头抿了下脚尖,“而且,你也没回我。”

“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知道了?哦?好的?”

确实,好像这么回也不太合适。这条微信怎么回,好像都有点奇怪。所以她真是头脑发热,当初就不该这么发,害得两个人本来就尴尬的关系,这下变得更尴尬了。

“那是我的错?”

“不知道。”徐燕时往别处瞥了眼,站直身,手再次扶上门把,低头问她:“小龙虾还吃不吃?”

“吃。”

徐燕时没情绪地勾了下嘴,兀自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向园眼疾手快绕过车头,也钻上副驾,绑好安全带,乖巧地坐直,笑眯眯看着他:“一起去吧。”

……

车内装饰很简单,车也是普通款,看得出来,是真没什么钱。

徐燕时开车很规矩,不接电话也不玩手机,唯一就是有点懒散,靠在驾驶座上一只胳膊杵在车窗上,单手控着方向盘,连停车都是单手用手掌磨方向盘,典型的老司机。

两人买完龙虾又去了趟超市,向园问他买什么。

他没说话,向园在门口等的时候,余光瞥见柜台上插成花状的棒棒糖罐子,她犹豫了一下,见他还没出来,一股做劲冲进去拔了两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进兜里。

服务员以为她抢了什么,差点从柜台里翻出来捉她,向园立马掏手机付款,嘴里还劝呢:“付钱付钱呢。”

人才翻着白眼刷条形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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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两人在等红灯,高冷电话催过来,徐燕时懒洋洋靠在座椅上,瞥了眼,没接。

“干嘛不接?”

他拎了下羽绒服的领子,重新握住方向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看了眼后视镜说:“马上到了。”嗓音有点哑,说完他清了清嗓子。

结果等车子驶过红绿灯,高冷的电话再次拨过来。

向园直接捞起扶手箱的手机,微微倾身,把话筒贴到他耳边,强行给他接了。

“听着烦。”

徐燕时没看她,视线仍在前方,只是抵在方向盘的食指顿了顿,“喂”了声。

向园手指刚巧触碰到他耳边,跟他人一样冷,指尖碰上,神经骤然绷紧,她浑身毛孔像是过电一般战栗,这男人恐怕连血都是冷的。

可渐渐,他耳朵竟然热起来,连带着向园的指尖,逼仄的车厢里,莫名起了一股暖风,刚刚紧绷的神经被吹软,他若有似无的说话声盘桓在她耳边,比羽毛还挠人。

高冷似乎问她在哪。

徐燕时一边听电话,一边心不在焉打方向,车子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很没耐心地说:“跟我在一起,挂了。”

然后就真挂了。

向园把手机放回扶手箱,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怎么来这家公司的?”

“机缘巧合。”

“……”

拐过几个十字路口,眼前的风景渐渐熟悉起来。

向园狐疑地看他一眼,“我听高冷说,你在这边似乎,不是特别顺利……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公司?我可以……找人帮你介绍。”

徐燕时把车停好,熄了火,拿上车钥匙,终于侧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似嘲讽似自嘲:“不需要。”

说完,他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向园在车上坐了会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刚才真是一时嘴快,明知道他是被关系户给打压的,还在他面前提这个,这样会让他更灰心吧?

她怎么一碰上徐燕时,就老犯浑呢!

她忙下车追上去,徐燕时听见后面的关门声,头也不回把车锁了,大步流星朝楼栋走去。

她哒哒哒追上去,进单元门前,纤细的手臂直接横在那漆黑沉重的破旧铁门上,把人堵了,嬉皮笑脸地叫他名字:“徐燕时?”

男人冷着脸,低头睨着她。

向园从兜里掏出刚才在超市买的两根棒棒糖:“你看我从大西北给你带回来什么了?!”

徐燕时看戏一样,露出一种没见过棒棒糖的表情,神乎其技地配合着挑眉,那表情似乎写着——这哪是大西北买的,月球上的产物都被您带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园:你听我说,这个棒棒糖,绝对不是普通的棒棒糖,它是在西北某个……

徐燕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她的口袋:哦,你的超市收据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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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向园正绞尽脑汁,背后的黑色大铁门“嘎吱”一声,沉重关上了。紧接着,身后的感应灯也应声而熄。四周瞬暗,唯独门口亮着一盏泛黄陈旧还不怎么亮的路灯,昏蒙地照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那双眼睛却清明如身后弯月。

向园忽然明白,他其实什么都懂,竟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

恰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徐燕时?”

两人俱是一愣,徐燕时回头,向园也探着脑袋往外看。只见楼栋的台阶底下,站着一个“s”型女人,头发简单地挽在脖子根,穿着浅低领的修身毛衣和紧身裤。浅驼色羊绒大衣掖在臂间,像是刚从车上下来,风尘仆仆,气质却又精炼。

向园没见过她,以为是这里的住户,结果那女人踩着高跟款款走到两人面前,不怀好意地扫了眼向园,目光轻佻地“好心”提醒:“小妹妹,我告诉你啊,这个男人,离过婚。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都快三十了,至今还窝在这筒子楼里。真的,他没钱的,你打他主意,真还不如去找门卫李大爷,人在市区还有两套房呢。”

“……”

向园懵了,什么鬼?徐燕时离过婚?七八岁小孩?不会是说徐成礼吧?

她正要辩驳,那不是他弟弟吗?脑袋瓜里猛地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不是没有人把亲生儿子伪装成弟弟,为了好找下一任吧。

向园将信将疑地扫了眼徐燕时,有点同情,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呢?

结果,徐燕时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是傻子吗?”

啊?

“陈书,前装事业部副经理。”

徐燕时介绍得很简单,又用下巴点了点向园,对陈书道:“向园。”

连部门都懒得介绍。但显然,陈书是知道她,大大方方地冲她伸出手,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啊,前段时间我都在北京出差,今天刚回来。我听他们说过你,小姑娘不得了啊,一来就把这几个男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还行吧,”向园很谦虚地伸出手,两人差不多齐高,只不过因为陈书穿了高跟鞋,看起来比她略高些,但向园的气场完全不输,眉眼一弯:“姐姐也很漂亮。”

三人一同上楼。

陈书跟徐燕时走在前面,向园跟在后面,听他们闲聊。徐燕时对陈书的态度好像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感。两人似乎对彼此都很熟悉。

陈书的高跟鞋在楼道里噔噔噔格外清脆,说得全是生活里细碎她不曾听过的琐事:“环城公寓年底那边揭盘,带电梯的,我有熟人,要不要托人帮你找找关系拿个内部价?”

“再说。”徐燕时单手插兜往上走。

同样是托关系,怎么到她这就跟踩地雷似的,徐燕时你是狗吧?

陈书点点头,一路跟上,“干嘛,还想着回北京啊?不过我帮你打听了,陈珊那边的意思,最迟明年肯定得把你弄回去,而且,我听总部那边的意思也是,这边撑不过明年底。分公司一关,陈珊肯定有理由把你弄回去了,但是我个人觉得,你就算去总部,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我听到点风声……”

说到这,徐燕时瞥了她一眼,忽然很体贴地问:“你渴不渴?”

向园跟在后面默默腹诽,你怎么不问问我渴不渴?

陈书却鬼使神差地忽然领悟那一眼,徐燕时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在向园面前说这么多,毕竟人家也是刚进公司踌躇满志认真工作的新人。

陈书咳了声,“倒是有点渴了,算了,上去再说。”

……

结果等进了门,向园被迎面扑来的高冷给吓了一大跳,气壮山河一声爆吼——

“媳妇儿!!!!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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