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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教育（二）

八娘自认是个严母，但是呢，和大多数家长一样，自家的孩子，只能自己收拾，旁人代劳，哪怕是对的，哪怕是好心，八娘心里也会很不痛快，孩子总是自家的好嘛！

八娘不好挑战先生，入乡随俗啊，但却可以给九娘交代交代嘛，于是，九娘便被叫进宫了。

“兔儿怎么没来？”八娘瞅着九娘脚下和身后，有点失望，兔儿这个年纪最好玩呢。

“你以为她喜欢的是你这个八姨么？她喜欢的是小雷！”九娘毫不客气，“眼下在学堂大门口玩泥巴呢。”

兔儿还想跟着进学堂的，潘铠担心会将先生给气走，好说歹说，给兔儿讲了许多道理，才让兔儿同意在学堂隔壁的院子里玩耍，这几天从隔壁院子走出来了，将阵地移到了学堂院子的大门口，也许再过两天就会挪进院子了，九娘很期待届时先生和潘铠的表情……

既然九娘说到了学堂，八娘立马就顺着这个话头说了，“学堂的先生是不是太严了些啊？小雷可是小娘子呢，又不等着去考状元，不就逃课嘛，批评两句，罚下站也可以的啊，怎么能动手呢？”

九娘翻了个白眼，八娘道，“打住，知道你白眼翻得好看，再好看，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看腻了！”

九娘挑衅的连翻三个白眼，然后才道，“心疼就接回宫来自己教啊！”

八娘不高兴了，“先生打人就是不对啊！”

“我婆婆当时也急了，我告诉她，没事，”九娘再度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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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潘夫人知道小雷被打了，那真的紧张了，暗恨潘仁美不知道找的什么先生，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潘家血脉由着他打，那是潘仁美发话了的，可小雷是公主啊！官家迄今为止，唯一的血脉啊！要是受了惊吓，一病不起，整个潘府都得担责！

潘夫人赶紧让人去通知九娘！

结果九娘“喔”了声就没了下文，将潘夫人给急得啊，跑去找九娘了，九娘不以为意，“谁没挨过先生的板子呢？”

“三郎就没有！”潘夫人气，将潘铠这个榜样拿了出来！

九娘想了一下，“我和八娘也没有。”虽然不是优等生，但是胜在听话啊！

潘夫人捂住了胸口，现在是比这个的时候么？

“没事，我给小雷擦擦药油，就好了，”九娘见自己婆婆好像给气着了，忙安慰潘夫人，“先生不会太用力的，不会见血的。”

“小雷哭声震天！”潘夫人急，下人可是这么禀告的呢！“贵妃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杨奸妃不要以为潘家是故意的吧？

九娘将经过简单的给八娘讲了一下，“我当时就说了，八娘肯定是谢天谢地，有人能管教小雷了！”

八娘更不高兴了，“小雷怎么了啊？多听话啊！”

“你和官家都是惯孩子的人。”九娘瘪嘴。

“就像你不是被阿爹惯大的似的，”八娘哼道：“你如今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欺师灭祖了！”

“小雷是公主！”九娘提醒道，“还是可能没亲手足的公主！”

八娘不做声了。

“小雷和我们不一样！”九娘深深吸了口气，“阿爹再惯我们，我们都知道分寸，因为我们都不是阿娘亲生的，虽然阿娘对我们很好，可我们打小就知道，我们不是阿娘亲生的！小雷和小白兔儿也不一样，小白和兔儿好歹知道他们爹头上还有阿爷阿奶，阿爷头上还有官家！他们的爹没法只手遮天！”

小孩子其实是最敏感，最知道趋利避害的。

“小雷更需要知道哪些底线不能碰！”九娘没好气道，“得让她知道，你和官家再宠她，她该受的罚也没法减！”

“我是说，可不可以不要打呢，”道理八娘都懂，可就是不爽啊！真想把“黄荆条下出好人”的原作者拖出来暴打一顿，“可以罚抄书，罚站，罚扫地……”虽然八娘对罚抄书也是深恶痛绝，可是，和体罚相比，抄书还是比较好接受的了，“或者罚小雷一顿只准吃一小碗饭，这个比打手心更能触及到小雷的灵魂深处。”

“你自己去给先生说，官家又没不准你出宫。”九娘道，“亏你想得出来！真是一箭双雕啊！”

“我当然想去找先生了，可不是怕将事情闹大了嘛，”八娘无奈，“本来挺小的一件事……”

“你还知道是挺小的一件事？”九娘呵呵了，“行了，我会找机会给先生说的，让他罚小雷一顿只能吃半碗饭！”小雷的确是稍微胖了些。

“帮我给先生说，我没说他做错了，只是能不打手心就更好了，”八娘忙道，任何时候，家长都难当啊。

九娘笑着摇头，“对了，大宝来信了，说大概会上京来，一转眼，他也该说亲了。”

八娘也有几年没见到大宝了，陶太君依旧不和汴京有来往，“大宝都该说亲了？！”一想到胖乎乎的大宝都长成大小伙儿了，八娘只能感叹时光飞逝，“陶太君怎么会同意他来汴京？”

九娘摇摇头，“具体的也不知道，想来官家应该很快会收到折子了。”

大宝可是汝南王世子，出门得打申请报备一下的。

“见面就知道了，”八娘感叹一声，“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和小白小雷差不多大呢。”

两人一阵的唏嘘，感叹时光飞逝，好在大家如今还没老，谢天谢地！

今儿小眼睛事情少，下午便提前下班了，真的是提前下班，但九娘却认为小眼睛是刻意的，因为九娘识趣的告辞时，自然，小眼睛又专门给九娘说了，多和先生沟通沟通……

九娘走后，小眼睛便和八娘在皇宫的小花园里转悠，说着八卦，小眼睛说，他打算给萧太后去封私信，表达了两国和平的良好意愿，“被李昌龄骂没有脊梁！就像我想装孙子似的！”

“你怎么说的？”八娘见小眼睛心情很好，应该是赢了。

“我让他去读读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小眼睛晃了晃脑袋，“寇准立马站我这边了，哈哈。”

八娘跟着乐，“多读书就是好啊。”

小眼睛猛点头，今儿赢得痛快！

结果，小雷放学回来，书包一放，就开始嚷嚷：“我不去读书了！”

第389章 教育（三）

小雷叫嚣着：“我不去读书了！”

“啊？！”小眼睛和八娘齐齐惊呆了，被打了手心都还抄书抄到大半夜的，就怕先生不要她了，怎么一眨眼就改主意了呢？！

“先生说，日后我不听话，就不准我吃饭！”小雷脸涨得通红，天大地大，对小雷来说，吃饭最大！

怎么成不准吃饭了？不是只能吃一碗嘛？八娘挠头，九娘怎么不商量就擅自加重了处罚呢。

“你冲先生嚷嚷了？”小眼睛瞄了八娘一眼，一听就知道是八娘的主意，小雷不就胖点嘛，杨贵妃那么胖，谁说什么了？大家反而还一窝蜂的跟着胖呢！凭什么认为小雷就不能引领大宋的潮流呢！

大宋也完全可以流行胖嘛，以胖为美多好！

小眼睛顾不得吐槽八娘，赶紧问小雷情况，生怕小雷和先生对上了，不论是明面上还是骨子里，小眼睛都是很尊师重道的。

“没有，我气哭了，”小雷冲小眼睛委屈道，实在是太委屈了，于是便冲小眼睛大吼道：“阿爹，我不读书了！不读了！明天就不去了！”

八娘拉过小雷，还没开口，小雷就继续吼道：“阿娘你说破天，我也不去读书了！”这是彻底犯浑了！

八娘这个郁闷啊，有本事冲先生吼啊，真是当爹娘的欠你的啊！可还得劝啊，安慰啊，哄啊……谁让是自己生的呢？

可是，一切招数都没用，小雷就是拿定了主意，“不去了！”晚饭时发泄似的还多吃了一碗，“我偏吃！”

八娘只好装做没瞅见，小眼睛冲八娘瘪嘴，弄巧成拙了吧？

晚饭吃得多，八娘只好拉着小雷闲逛，得消食嘛，结果小眼睛不陪同，说，他想起来了，还有点公文没批，脚底抹油，溜了。

八娘看着小眼睛的背影，不由嘀咕，都拿公事做借口了，还溜那么快干嘛啊！

自然，八娘的耳朵便遭了殃，听小雷吐槽了半个时辰。

终于，小雷心中的怒火发泄完了，看样子是可以回去洗漱睡觉，不用担心郁结于心了，母子俩便转回住所，没想到小眼睛竟然在，屁颠屁颠的拿着一页纸，一见小雷，就塞到小雷手上，“你看，阿爹给你写的喔。”

小雷接过一看，还给小眼睛，“阿爹，好多字我不认得！”

“所以还是要读书的，”八娘立马道，见缝插针啊，也真的是够辛苦了。

“我让人给我念！”小雷昂着脖子，好吧，八娘承认，九娘说得对，是得给小雷一个紧箍咒。

“我给你念，”小眼睛心情很好，“这是阿爹专门写给你的喔。”

小雷点点头，扑进小眼睛的怀里，“阿爹，你念。”脸上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

“这是阿爹给小雷专门写的劝学诗。”小眼睛笑眯眯道。

“我不听！”小雷立马嚷嚷，冲小眼睛怒目而视，小眼睛心想，谁说小雷眼睛小的！这么看，一点也不小嘛！

小眼睛刚挂上满满的笑容，就听八娘火大道，“劝学这两个字你难道都不认得？！欺负你阿爹好性子是不是？不听拉倒！你阿爹还懒得浪费口水呢！”

小雷噘着嘴，不啃声了。

小眼睛赶紧柔声道，“听阿爹给你念啊，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小雷懵了，“阿爹，我是小娘子！这真的是写给我的么？”昂着头朝后瞅小眼睛，“你写的是男儿！”

八娘也懵了，这是小眼睛写的？抄的吧？

小眼睛摸着小雷的头，“谁说女子不如儿郎？造人的是女娲，补天的是女娲，填海的是精卫，黄帝的师傅是九天玄女，帮黄帝战胜蚩尤的是他的女儿旱魃……如今读书的多是儿郎，可阿爹希望，你能和儿郎一样，学富五车，有一身本领……”

八娘更懵了，爹娘都是胸无大志的，竟然给闺女树立这么高的目标，好么？

小雷眨巴着眼睛，“阿爹，女蜗和精卫的故事我都知道，可九天玄女和旱魃的故事我没听过，你给我讲，我要先听旱魃的！”

小眼睛很开心的抱起小雷，“阿爹给你讲……”

入夜，哄睡了小雷，八娘送小眼睛去寝宫，“那劝学诗真是你写的？”太好奇了，这若是抄袭的，日后被小雷知道了，小眼睛该多没脸啊。

小眼睛点点头，悄悄道：“我被李先生逼着读书的时，想出来劝自己的，今儿正好用上了，本来想改改的，可最近事情多，没灵感，你可别给小雷说……”

八娘？！合着是糊弄小雷的……

叫嚣着不去读书的小雷第二日一早，晨跑完，吃完早饭，擦了嘴，就闭紧了嘴巴，拎着书包出门了，小眼睛和八娘识趣的没做声，不能让小雷下不来台嘛。

两人都不知道，小雷的书包里还放了小眼睛昨儿晚上写的劝学诗。

小雷在开课前，找到了刘先生：“刘先生，我要是背不出来功课，可不可以只打手心，不要罚我不准吃饭？”

刘先生一瞅，嚯，看来潘三少奶奶真的没骗人啊，果然吃饭才是公主的软肋啊！想了一下，“补的三字经呢？”

小雷傻眼了，昨儿自己在发脾气呢，“昨天阿爹在给我讲道理，没时间写，先生，你可不能罚我，这是以前的！”

“官家怎么给你讲的道理啊？”刘先生便问了。

小雷一看刘先生没盯着三字经，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了小眼睛的大作，递给了先生，“阿爹让我要好好读书，巾帼不让须眉。”

刘先生接过一看，好诗啊！官家大才！

当晚刘先生和同乡有个聚会，聚会上自然有唱小曲的，三天功夫，小眼睛的劝学诗便传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

刘先生很是心满意足，浑然不知小雷已经给潘家几个小儿郎宣布，她的理想是要当旱魃！

小白几个也不知道旱魃的故事，小雷便得意洋洋的当了回说书人，潘衮听得直皱眉头，“大家应该不喜欢旱魃吧，风调雨顺才好。”

小雷想了一下，“所以我要认真读书，好好学本领，旱魃应该是本领没学好，所以才会受重伤，才会给天下带来大旱的。”

小白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我们不能学半吊子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