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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周末,蔺君尚都会抽空陪着幼安在家画画,松云居那么大,各种景物足够观察临摹用以写生,倒没有期待着儿子将来要成为哪方面的专业人才,但在其小时候不给压力地多培养一些兴趣爱好也是好事。

看得出来是认真画的,蔺君尚招手让小家伙过来,然后把他抱坐在腿上。

“晚饭前说的话,不是口头上答应就行,要真的做到,才是乖孩子。”

说的是不擅自骑马的事,幼安点点头,食指扣着眼前的抽屉边缘,看到打开的抽屉一角躺着一张照片,拿出来。

“这是爸爸跟妈妈?”

蔺君尚随着他视线看去,那是曾经他带着怀孕的情天去太湖边度假的那一回,客栈老板给他们拍的那一张照片。

里面情天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抄写经文,竹绿成荫,而他坐在不远处廊外的画架前画她。

“嗯,是。”

“那怎么没有幼安?”

小家伙脸色有点垮下来,转头投来的视线带着隐隐埋怨,老爸偷偷带着妈妈出去不是一两次了,这一张照片显然成为再一次丢下他的证据。

蔺君尚叹笑,用手比了一个橄榄球那么大:“你那时候这么大,在妈妈肚子里。”

幼安小脸严肃想了想,没有半分印象。

“妈妈的肚子是不是隆起来,幼安就在里面,转眼就不记得了?”

彼时,向来聪明的蔺怀殊小朋友就这样被老爸的反问弄得生出理亏的感觉来。

“幼安去收拾画笔,准备洗澡了。”

小家伙喃喃道,选择转移话题,从老爸膝头下来,拿着画纸径直走出了书房去。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想着刚才他懵懂想不明白的可爱模样,蔺君尚脸上有温和纵容的笑意。

回头,看向手里的照片,有些往事就这么顷刻被回忆起来。

第1095章 番外:此情不止成追忆

五年前

在太湖边住的第五日,蔺君尚陪情天去灵山拜佛。

背着情天走完登云道的108级阶梯,许下要为她完成所有愿望的誓言。

拜佛下来时,曾路过一个寺院。

寺院创建年代不详,原始寺名无考,相传唐僧玄奘自天竺归来,游历到当地恍觉所见彷如天竺国的灵鹫山胜地,赞称当地为东土小灵山,这所寺庙随山名为小灵山寺。

寺院古朴清幽,看出情天心意,蔺君尚陪她进去走走。

寺院里有高大的银杏树,只是彼时是夏天,不见杏黄满目,只有沁人的青绿色。

年过古稀的老监寺面目慈和,介绍寺中西边的半亩茶园,相传是唐代时此寺的僧人所植,茶园边上原有一个茶寮,还有一口井,以前的文人香客到这里,都会来茶寮用这口井的水煮茶品茗。

待客僧端来泡好的茶,请香客品用,情天喝了一口,即便是普通的茶叶配着甘泉水,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情天想起自己少时读过的《茶经》,那是她对茶的种类与各地水质的了解的起源,是一本难得的茶学大全。而写出《茶经》的茶圣陆羽,相传当年就是四处游历品遍天下名茶,后来来到这里住下,每日煮茶慢品,写出了那本流传千古的著作。

有孕在身,从灵山下来已有些疲累,情天坐在待客室慢慢喝茶,看着门外,蔺君尚与老监寺站在银杏树下说话。

男子身高挺括,举止神态间自然流露着沉稳内敛,与身前着僧服的老监寺站在一起,并没有在外面对媒体或在商场中谈及生意的冷冽,眉眼放松下来,听老监寺说话的时候目光专注而尊重,神色平和时而微微点头。

说话声隐隐,情天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她不急着走,这样的环境看着有别样的和谐。

手中茶杯温暖,轻轻啜一口,她望着门外,一阵风来,树叶摇动娑娑作响。

寺中宝殿隐于绿树翠竹之间,暮鼓与梵唱在山林间回响,幽远绵长,情天突然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僧人那般在这里静坐参禅,听风观雨的心境。

一颗心彻底静下来,沉下来,眼里只有那男子挺括的,让她安心的侧影。

门外,手插裤袋的男子忽而转头向室内的她,向某个方向抬手指了指,情天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离开一会,点了头。

这样清幽的环境实在太惬意,小护士跟余力出门外捡着落下的银杏叶,偶尔聊着天。

情天靠着椅背,捧着茶杯,独自一人,渐渐觉得自己进入一种似睡未睡的状态,那是她难得体验到的一种奇妙感觉,仿佛放下一切,连自己的意识都淡了,只有空与无。

而另一头,蔺君尚一直往前走,行过一段路,来到一片挂满祈愿牌的架子前。

祈愿牌都是香客留下的,木牌上写着心愿,系上红绸与佛珠,层层叠叠挂满了架子。

就是这一片红色,吸引了他过来看个究竟。

挂着的牌子有祈愿事业学业的,有求财求感情的,也有祈愿自己或家人健康平安的,不光是架子上,旁边的一棵年岁已久的老树上,也挂了不少。

有小沙弥路过,见过那么多香客,面前的男子一眼便是气质不凡,上前诚意让蔺君尚也写一个祈愿牌,并带他去了取祈愿牌的地方。

看着刻着各种愿望的祈愿牌,蔺君尚最终手指握住一枚,一面写着“药师如来”四个字,一面是空白留待香客写下心愿。

小沙弥给蔺君尚送来笔,他握着祈愿牌,笔悬在空白的一面,最终郑重写下几个字。

告知如何挂祈愿牌,小沙弥就被另一位僧人唤走了,蔺君尚握着牌子走过长长的祈愿架,来到参天的老树跟前。

刚才他听老监寺说起过这株老树,站在树下望,翠绿参天,即便生长许久依然盎然。

一手握着祈愿牌,一手从上衣的内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打开掌心,是一枚小小的锦囊。

紫色的锦囊绣着好看的花草纹样,一面是“平安”一面是“福”,流苏也是紫色的,顺滑的手感很好。

锦囊里,包裹着一小撮剃下的长发,曾被他编成平安结。

蔺君尚的目光落在锦囊上,没有打开,束绳的口子束紧了之外已经缝合了,紫色的挂绳勾在骨节分明的食指间,坠下来小巧而精致。

就这么看了片刻,他将锦囊的挂绳与写好的祈愿牌挂绳套在一起缠紧,然后抬高了手,一起挂到了最靠近老树主干的一根粗枝丫上去。

老树枝干盘虬,树皮是深沉的深褐色,衬着那沉静的一抹紫色,有一种让人心绪宁静的美。

终究又伸手将祈愿牌翻转过来,盖在紫色的锦囊跟前,他原本个子就高,挂的地方别人少能碰到,加上有祈愿木牌遮挡,锦囊更不明显了。

收了手,蔺君尚站在树下望,目光深沉而充满虔诚,继而,转了身,朝来时路走了。

他的心中默念着写在祈愿牌上的话,抬头,目光所及是待客室,门口,那道纤瘦的身影已经出来,站在那儿望着他归来的方向。

深眸中染了温暖与笑意,他向她走去。

……

看着手中的照片,五年前的一切彷如才在昨日发生般。

不知在那寺院里的祈愿牌历经风雨,红绸是否已经褪去色泽,镌刻在心中的心愿,却是风雨都不能动摇的。

起身,将照片放进相册里,摆回书架上,蔺君尚关了书房灯,身后黯淡下来,只剩窗外洒下的银色月光。

往儿子的房间走去,睡房中无人,浴室里透出温暖的光。

“今天被爸爸打屁股,有没有怪爸爸?爸爸很爱你。”

走到门边,恰巧听到清悦温柔的声音,还有流水声里稚嫩的童音:“不会,幼安也爱爸爸。”

浴室里,情天正拿着莲蓬头对着小家伙的背冲洗泡沫。

小家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俏生生可爱的小脸转回头,对情天笑得很甜:“幼安跟爸爸都爱妈妈。”

女子清致脸庞被温暖光线映得细腻光洁,唇角漾开柔和笑意:“妈妈也爱你们。”

第1096章 番外:此情不止成追忆

幼安六岁这年,一年级寒假时参加c市举办的马术锦标赛,是少年组障碍赛的总决赛。

该是入冬的时节天气却一直不算冷,电视里气象预报曾有提及,这个冬天会来得迟。

周末,比赛在最大的马术俱乐部举行,参赛选手跟教练员以及前来观赛的上千观众,让马术俱乐部显得异常热闹。

去年情天与蔺君尚陪着幼安来看过比赛,而今年,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为赛场上的一员。

赛前,特地抽空前来加油的沐少堂给小外甥跟马儿拍照,阿骍已经是成年马,体型高昂雄俊,油亮的深红棕色健硕的外形在赛马场边让人一见难忘。

而牵着缰绳站在它身边的小男孩更是长得精致帅气,一身深蓝色马术装,与马儿深蓝色的马鞍相呼应,头盔未戴,身上的小背心跟小马靴让小小身影带着那么些英伦小绅士的气质,神色平静。

在舅舅的镜头里,马儿与小外甥就是最养眼的组合。

情天上前,给儿子戴上头盔,一边温声交代着比赛注意安全,不能逞强。

天色有些阴沉,甚至开始落下小雨点,有点令人担忧。

不久,场地里一匹黑色的赛马刚完成比赛,载着八岁的小主人从场边离开,播报里念出下一位选手的名字“蔺怀殊”时,观众都好奇地探头,结果看到一个本届锦标赛少年组年纪最小的选手。

“幼安,那小姑娘骑得不错,但你一定能赢她!”

闹着一定要来看比赛的许牧培朝幼安跑过来,幼安听了转头看向赛场边,正从黑马上下来的确实是个小女孩,幼安记得妈妈给念过这次参加总决赛的选手信息。

“人家八岁了,你喊人家小姑娘,占人家便宜。”

幼安神色平静地伸手去抚摸阿骍,马上要上场了。

“你才六岁,还不是整天欺负比你大的我!”

小牧反问倒是快,只是幼安没理他,看向了一旁的教练员,点了个头。

很多小选手面对高大的马匹都还无法自主上下马,彼时幼安长高了,阿骍也更高大了,小家伙没有让教练员抱自己上马,个子虽小但因为练习过很多遍,他已经能自己踩着马镫爬上马背,只是这个过程要比那些长腿的哥哥们辛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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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骏马甘心被一个小小少年驾驭,身高与体型的悬殊,以及那帅气可爱的模样让不少观众脸上有了笑意,场边媒体的镜头齐刷刷对准,响起阵阵快门声。

然而等小家伙翻上马背挺胸坐稳,两腿分别搭在马镫里,伸手握紧缰绳,从马背上目光平视看着眼方,便显出小小男子汉的风采来。

“蔺怀殊,你要是不拿第一,以后我就笑话你。”

小牧的声音只换来马背上幼安一个居高临下的高冷眼神。

蒋珮见状将孙子拉回到身边来,让他别乱跑,比赛要开始了。

当幼安发出指令,两腿夹住马腹,阿骍就开始在场边慢慢走起来,进入准备状态。

家属团的众人都在赛场边站着,蔺家老太太捏着眼镜脚,目光一直关注在孙儿身上。

蔺君尚搂着情天,神色放松好像只是个观众。

沐少堂跟余力都分别举着相机,随时拍下场上骏马与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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