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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并没有答徐云华的话,微微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轻声说道,“都起来吧。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受害的是权贵妃,她一直没有拿出来说什么,想来也是想息事宁人,既然现在通了,所有人都不要插手,就让权贵妃自己彻查,再决定怎么处理。朕把权利交给权贵妃,所有人都不许插手了。吕婕妤和吕妃全都回宫,禁足,在权贵妃没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半步。朕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虽然想看热闹,也不敢在朱棣愠怒的时候,在老虎屁股上乱摸,为免惹祸上身,全都退回去了。徐云华迟疑了一会,终于也没说什么,自己退下去了。

整个莲漪宫顷刻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朱棣和我两人。朱棣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淡淡说道,“今儿这一出,在皇上意料之中吗?”

朱棣听到我说话,才抬眼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眉头,对我招了招手,“过来坐下。”

我依言走了过去坐下,他对着我的目光,“这段时间没来陪你,你恼怒了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不敢。”

“不敢……不敢,那就是有了。”朱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伸出手臂揽住我,“你觉得今日之事,我知不知情呢?”

我看着朱棣,也迷惑了,他的样子看起来除了累,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我本想适当的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可是一看到他这副样子,便不忍心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这一群人捣什么鬼,我哪里能明白?反正不管吕婕妤说的是真是假,我跟月牙儿都是受害者,这趟浑水总泼不到我们母女身上就是了。”

朱棣双手在我腰上使力,将我举起来,又放在地上他的面前站好,“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我完全没有料到。”

我低着头,朱棣仰着头,他的双手扶着我的腰,而我的双臂撑在他的肩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那你能猜测到为何平日里一言不发的吕婕妤,竟然会如此慷慨陈词的去指控别人吗?她的指控是真的吗?”

朱棣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我往下拉了拉,我便跌在他的膝上,只好跪在他的两腿之上,勾住他的脖子。朱棣轻声道,“终究还是叫皇后先下手为强了。”

我奇道,“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最近这么宠爱皇后娘娘,她风头正劲,每日忙着伺候你,下这个手做什么?”

朱棣将我的腰肢一把抓紧,“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当你上次跟我说的那番话白说了吗?我知道你和月牙儿的处境不好过,都是捏在皇后手中的,她现在的地位,基本上没有人能撼动,就是我,也没有说要惩罚她就惩罚她的底气,想要让她收敛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当然,她是不可能承认的。所以只有让她自己露馅。你们这些人,有谁能跟她去抗衡?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你……”我挑了挑眉,看着朱棣,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是说,你这段时间天天盘桓在坤宁宫,是深入敌方,为了给我平冤昭雪而牺牲色相?”

朱棣刚刚喝了一口茶,听我这么一说,差点没有全部吐出来,“你在想什么啊!”

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不再嘲讽他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与朱棣对视道,“这一个多月,你究竟是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天天宠幸皇后娘娘的,现在能告诉我原因吗?”

朱棣叹了一口气,“我这些天整日在坤宁宫出没,那都是你们看到的假象罢了,云华前段时间因为我贬了她母家,确实受了很大的打击,也病的沉重,我倒是真的不忍心看她那样,所以常去她那里,不过是关心她的病情罢了。另一点,就是我想趁着她病着的时候,在她那里好好查查你摔跤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亲自动手去推你的,所以她肯定还有帮手,这个帮手是谁,我们不能确定。但是我必须查出来,后宫结党营私,也就意味着前朝中这些妃嫔的母家也已经纠缠在一起了。这些天,常去坤宁宫的几个妃子,都已经被我暗中派人观察起来了,就连她们的母家,也已经派了锦衣卫牢牢看守。只是……”朱棣说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云华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是个很谨慎的人,一般不和人争什么,但是她若是想好了一件事,那是一定要做到的,而且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既然敢找人下手推你,在此之前绝对已经想好了所有托词和退路,所以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直接在坤宁宫下手。”

我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了,你说了半天,无非是告诉我,你查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现在还白白搭进去一个吕妃,吕妃今天这个黑锅,我看她是背定了。”

朱棣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哪里有脸来见你呢?再说了,谁跟你说吕妃的黑锅背定了?今日若是按照云华说的那样,把吕妃交到她手里处理,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吕妃背着黑锅,坤宁宫洗清嫌疑,你嘛,从此以后把我恨到骨子里。”

“怎么,你查出来了?”我也心急不已,我不是真的想做个肉包子任人宰割,一直没有声张,就是因为我没有真凭实据,不能空口无凭的去指责人。

朱棣点点头,“我一直都在想,皇后到底是和谁在联手,和前朝有没有关系,所以走到了一个误区,把自己给迷惑住了。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进展。”

“我不懂,你说的清楚一些。”我侧头,想了半天,没有明白朱棣的意思。

朱棣拍了我的脑袋一下,“你可长些心眼吧,不要总是被表象迷惑住了。云华比我更能适应这个皇宫,比我更快的适应了做皇后的滋味儿,她早就不需要去和任何人联手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皇子公主们,她很善于利用这些。你现在有了第一个孩子,也许还会有第二个,你威胁到她了,所以她一改往日的和善……”朱棣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我知道他也不愿意去面对一个变得面目全非的结发妻子。

第307章.63.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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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没有客气,“所以她想把我除之而后快。”

朱棣无奈的点点头,“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我一开始总是想着睁只眼闭只眼,给她些惩戒,也许她会收敛些,可是没有想到那些惩戒,让她更加的把愤怒和怨恨都转嫁到你身上了,较之前更加痛恨你了。”

“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呢?”听到朱棣这么说,我忽然有些情绪失控,对着他厉声质问道。

朱棣摊开手,“就是你这么反反复复的问我,所以我才会这么费心的去查证啊。云华这个人,你不现场捉赃,别指望她会认罪的。”

“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我,推我的人究竟是谁?”

朱棣冷笑两声,“今日之事,是谁闹起来的?”

我握住朱棣的手,就像抓住这世界上唯一还能信任的东西一般,“不……不可能……”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没有了底气,又低低说道,“不可能吧……”

朱棣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异则生变。一个原本对是非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突然变了,只有一个原因,这个是非和她自己有关系。”

我一直知道吕云衣是徐云华的人,但是观察了这么久,她一直保持本色,顶多也就是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小丫头,也许会受徐云华的摆布,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是徐云华的帮凶!如果她才是那个在背后推我一把的人,那她还能在月牙儿出生之后,隔三差五的过来,表现得疼爱有加,又那么单纯可人,楚楚可怜,心机之重,简直令人发指!

“要是真如你所言,现在皇后娘娘和吕劫狱主仆携手,把罪名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到吕妃身上,我还不是要吃着闷亏,继续小心翼翼的做人?”

朱棣摇了摇头,“不必。你一切如常就好。吕婕妤不过是云华一颗棋子罢了。哎,云华的行为,越来越过分,我本想给她个小小的惩戒,她能悔过自新,还如当年方进燕王府一样端庄大度,可是……看样子她是真的执迷不悔了。”

朱棣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丝痛苦,我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其实也能明白他的感受,同甘共苦多年的妻子,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实在可怕。

吕妃虽被吕云衣诬陷,在朱棣的授意之下,我并没有什么表态,既没有为她平反,也没有怎么惩办,好在朱棣留了一手,在所有人面前说了让我处置吕妃和吕云衣的话。我便把她们两个就这么一直禁足着,吕云衣在皇后坤宁宫中居住,想来替皇后挡了这么大一个灾,是不会受到什么亏待的。吕妃呢,虽然暂时背了这个黑锅,但是平时那个口舌严厉,拜高踩低,也不是什么善茬,我想关一关她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也不愿太冤屈了她,便一面嘱咐了光禄寺吕妃的饮食用度一切如常,除了不能出门,其它一律不减,一面还特意去她居住的怀仁宫探望了她一次。

吕妃一见到我,几乎扑了上来,双手抓住我的两臂,“贵妃娘娘,您可要明察秋毫,替我做主啊!吕云衣那个贱人,陷害与我,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替罪羊,但是既然我受到了冤枉,就一定有人还在逍遥法外,我就是不求平反,娘娘您也不能任由陷害您和公主的恶人继续为非作歹啊!”

吕妃这番话本意自然是为了给自己开脱,但是却不无道理,我听在耳中,心里倒有一番触动,良久才道,“吕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做主的人不是我。好在咱们的皇上英明,若是姐姐无罪,一定会想法子替姐姐开脱的,您只消安安心心的在怀仁宫里等着,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到时候恶人也会不打自招,姐姐您的罪名也会洗清的。”

吕妃愣了愣,松开我的手臂,“贵妃的意思是……皇上知道不是我所为?”

我拍了拍她的手,“吕姐姐放心,这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有做过的事,是绝不可能冤枉你的。”

吕妃顿了顿,看着我道,“贵妃娘娘,你说得对,这俗话还说了,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做过的事,也有大白于世的一天。这事我也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这两年懈怠了,以为到了皇宫之中,大家都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了,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勾心斗角,争宠夺势,没想到……这里的争夺竟会更加激烈。我不害人,自己却有被人拉下水的一天。娘娘,此番您若是能让我沉冤昭雪,我吕娉婷这辈子就是您的人了。”

吕妃说着,直接跪到我脚边,我连忙拉起她,“吕姐姐这是哪里话,正是你那个话,我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我自己和小公主,也要把那个背后推了我一把的人揪出来。”

吕妃感动落泪,“有贵妃这句话,我也算是放心了。”

出得怀仁宫,回首一看,吕妃还遥遥的站在宫内天井之处挥手送着我,我略微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宝儿在身边淡淡道,“娘娘,您真的相信她像您投诚的话,打算拉她一把吗?”

“人在囹圄之中,为了脱身,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那算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答道。

宝儿有些茫然的说道,“既然娘娘并不信任,为何要对她施以好感?”

“皇上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个棋子,以皇上的性格,将来放她出来,必要好好补偿一番,风水轮流转,也许有用得上她的一天,总比树个敌人强。”我侧目略看了看宝儿,“从今以后,只要是她还没出来,你每日亲自前来,送她的一日三餐,比莲漪宫供得更好些,咱们宫内得了赏,也都一半一半送来,不过要做得隐秘些,不要被那里知道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坤宁宫的方向。

宝儿点点头,“知道了。”

“等会儿回了莲漪宫,你去把彩月唤来,我要单独见见她。”

“彩月?这会子这么忙乱,为什么要把她也掺和进来?”宝儿皱眉,不解问道。

“吕云衣平日里与我那样‘好’,此时又打着为了保护我而不惜指正吕妃的旗号把自己做的事推得一干二净,我若是不对她也有些表示,只怕说不过去,会落人诟病,也会让她和皇后有所警惕。只是那坤宁宫我实在懒得踏足,彩月是本就是皇后的人,此时做个传话筒,是在再好不过。”

宝儿恍然大悟,拍手叫好,“这个主意好。让她们主仆好生聚聚,商量一下对策。”

我白了宝儿一眼,“别高兴得太早,咱们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也不堪设想。”

“奴婢觉得吧,只要皇上信重,根本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

“哪有那么简单……”我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这片天空和宫外的天空一样纯净蔚蓝,只是终究是被圈禁了,“后宫是一滩浑水,不管是什么清澈的溪流引进来了,都会慢慢的被搅浑,若是不能尽快的融入进来,只怕在半途中就要被周边的土壤压榨的一滴不剩。”

不得不说徐云华挑选人才的眼力是一等一的,吕云衣温柔娴静,气质出众,而彩月活泼大方,口齿伶俐,纵使在莲漪宫渐渐地被大家孤立了,她也丝毫没有怨怼之言,每日勤勤恳恳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也不多走也不多言,只和身边的宫女嬷嬷们闲聊几句,每每拿了例银或是受了赏赐,也非常大方的分给众人,只说自己没有亲人无牵无挂,要了银子也不知做什么,不如给用得上的嬷嬷姐姐们寄回家贴补家人,就好比给自己的家人用了一般。

就像她刚来的时候,连宝儿珠儿都很喜欢她一样,莲漪宫上下的人,对她的评价都非常好。

此时她站在我的面前,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长衫,看起来十分清新,乍一眼,居然有几分吕云衣的模样,让我一时有点晃神,这性格迥异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的神似之处,以前倒是真的没有发现。她诺诺的低着头,大约是被我明里暗里的警告了几次,不得在无人时到处走动,她现在对我有些忌惮和恐惧。

我笑着说道,“彩月,你最近都在哪里淘气?我这里间,你倒不似初来时常常进来了。”

彩月红了脸,“回娘娘,刚来的时候是奴婢不懂事,小孩心性爱到处多瞅两眼,宝儿姐姐说了奴婢两次,奴婢便不敢再淘气了。现在主要都是在外间和胡嬷嬷李嬷嬷管着宫中的洒扫和茶水。并没有偷懒。”

我微微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你这孩子,我不过是和你亲近几句,哪里怪你偷懒了?再说了,莲漪宫这么多人,你年纪又小,就是贪玩些又有谁会说你?别拘束了自己就好。”

彩月略往我身边靠近了些,也带着满脸笑容,“娘娘只要不嫌彩月做事不周就好。”

“你是皇后娘娘亲自指给我的,到了我这里,我才知道皇后娘娘算是忍痛割爱了,你这么个;伶俐的姑娘,做个宫女儿实在可惜了。”我牵起她的手,白白嫩嫩,纤若无骨,这不是从小便做奴婢的人能有的手。

彩月的脸色有些僵硬,“娘娘别这么说,彩月甘心伺候娘娘的,不敢有任何妄想的。”

我笑道,“别害怕,我不过是白说几句罢了。我这番还有事要托你呢。”

彩月愣了愣,“什么事,娘娘尽管吩咐奴婢,千万别说托付这种话,折杀奴婢。”

“你也知道,这番吕婕妤在皇上面前告发吕妃背后推我一事,现在隔了这么久,要查,也是无从查起,好在我和公主也并没有什么事,这事儿,也不想多做追究了。吕妃也好,吕婕妤也罢,不管孰是孰非,现在都被禁足了,我是谁也不愿意冤枉,可怜吕婕妤平日里待我和公主一番真心,我很想去探望她一番,只是她借住在坤宁宫,要去看她,必要拜见皇后娘娘,那就会惊动很多人,我怕惹麻烦,你本就是坤宁宫出身,人也熟,路也熟,不知可愿意帮我跑一趟,去安慰安慰吕婕妤?”

彩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稍纵即逝,旋即便稳重答道,“不过一趟跑腿儿,娘娘直接喊宝儿姐姐吩咐就是,还大张旗鼓的亲自嘱托,叫奴婢好生有愧。娘娘您说什么时候合适,奴婢马上就可以去。”

我笑道,“你既然方便,不如即刻便去。从宝儿那里支一百两银子,再带些吃食过去。说句不好听的,吕婕妤并不是很受宠爱,只怕平时也没有攒下什么梯己,现在她被禁足了,用银子的地方多。”

彩月低声道,“娘娘太贴心了,不过吕婕妤只怕不敢接受。”

“你又不是吕婕妤,怎么知道她不敢接受?”

我这一句话不过是无心之言,随口一问,彩月却满脸通红。让我着实有些惊讶。

第308章.64.涝灾

彩月踟蹰半晌,缓缓答道,“奴婢……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几年,与吕婕妤曾是旧知,故而知道她……并不是爱接受旁人帮助的性子,有几分倔强,什么事都愿意自己担着。”

我挥了挥手,“你说的是旁人,吕婕妤与我倒是很亲近,不算旁人。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彩月忙不迭点头,“是奴婢僭越,娘娘的吩咐,奴婢照办就是,不该有什么异议。”

我对她笑了笑,“这是哪里话啊,你到了我宫内,就是我的人了,有什么话,想说便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才是,若是想说的话都不能说,今后还有谁愿意给我什么建议呢?”

彩月勉强笑了笑,“娘娘说的是。”

宝儿进来回的是给了彩月一百两银子,两颗金锭子,又带了两柄玉如意,全都送往吕云衣处了。我站在廊上,望着院子里地上几片落叶发呆,良久才答道,“你说,彩月和吕云衣会不会有什么交情?”

宝儿愣了愣,我这才把彩月的表现告诉了她,宝儿也想了一会,才道,“皇后娘娘封后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总以节俭为重,听说坤宁宫里的下人颇有说辞呢,就是从前在燕王府,靖难之役那几年,为了把银钱都省下来支持王爷在前线作战,王府里也是清减的很,这种苦时候,下人们最容易结下友谊,我想她们两个共同侍奉了皇后娘娘那么久,有些交情也不算什么新奇的事。”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您这么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有理。”我朝宝儿笑了笑,“陪我去看看公主吧。”

宝儿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扶住我,我笑道,“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我一没病二没伤,扶我做什么?对了,我听说近来三保都在京中组织召集全国上下各地有名的筑船师,共筹建造一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舰艘,这舰艘已经快要建好了,很快便要出船远航,你不要总在宫中呆着,去和三保聚一聚吧,这一趟远航,只怕一去就是好两年呢。”

宝儿脸上一红,“三保哥是为皇上效力,也是圆自己少年时的梦,他心里愿意着呢。此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我不想去打搅他。”

“你们夫妇,一个为国为民为君王,一个为国为妃为公主,也是绝配了,我不说你了,免得你害臊,这样吧,只要你想出去,跟我打个招呼,我帮你画了值勤册,也无需去和皇后宫中报告了。”

“谢娘娘体恤。”宝儿受宠不惊,微微屈下身子道谢。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满眼都是感激。

一个吕婕妤一个吕妃,一个告发一个被告,却两人一同被禁足,宫中诸妃,渐渐地明白了,这件事,她们两个谁也没有讨到好处,朱棣既没有相信吕云衣,也没有责罚吕娉婷,禁足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暂作拖延。这吕妃被禁足也就罢了,她本就是被告,愁的不过是何时能翻身平冤,但是吕婕妤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慷慨告发,本是应该大大赏赐和宣扬的好事,她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却被禁足了,如此,她是明显的占了下风朱棣并没有信任她。宫中女人多,闲言碎语是最不缺的,时日一久,便什么难听话都有了。

有人说吕婕妤着急上位,做了这么久的空头婕妤,连一次临幸也没有捞到,急了眼了;也有人说皇上终究是恋及旧情,吕妃侍奉君侧多年,皇上还是偏袒吕妃;当然,也有人说,皇后想要一枝独秀,一宫独大,指使了同宫的低品阶婕妤嫁祸于其他妃嫔,……

刚开始,徐云华是非常大方得体而沉得住气的,但是时日一久,这种流言蜚语渐渐地便也传到她耳朵里,越传越多,她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便找朱棣要讨回公道。朱棣以一句“妃嫔之争,后宫正主去掺和什么”打发了,兼之朱棣也不再像前番那般宠爱和眷顾,坤宁宫也一天天冷清下来,徐云华这时候,才明白了朱棣的态度,表面是谁都没有袒护,暗里却是偏向了吕妃,自己这乃是受了冷箭,处境比明里被训斥一顿还要更尴尬,连解释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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