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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詹程程换好衣物出来,天不早了,两人决定回酒店休息,酒店离温泉只有三四百米的路程,观光车不从这过,一般的游人都是步行回去,毕竟路程不远。

詹程程换了衣服要跟着人群一起走,盛星河不让,怕她腿疼,又打算抱她,詹程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羞不肯,就见盛星河换了个姿势,低下高高的个子,蹲在她面前。

这是要背她的意思。

詹程程不愿他再受累,说:“我的脚真的好很多,已经不怎么疼了。”

本来就只是轻微扭了一下,泡过温泉后好得差不多,而且回酒店也就几百米距离,完全可以自己走。

但盛星河仍然要背她,大雪天路不好走,他还是不放心,最后拗不过他,詹程程趴到了他背上。

两人出了温泉馆,沿着山路往下。

这时詹程程第一次被盛星河背,山路的确有些崎岖,但他的步伐稳稳的,让人安心。

灰蓝的天空中,雪花还在飘,她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稳健的步伐一路向前,而他还时不时回头问,“冷不冷?”一会又安抚说:“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几分钟。”

其实她根本不冷,她看着雪花一片片飞舞,又落在他头上脸上,风也呼呼的吹着,他怕她冷,正面迎对着,让风雪都落在自己身上,把安逸温暖给她。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怕她冷,加快了脚步。

这一切被詹程程看在眼里,她抱紧他脖子,脸贴在他脸颊上,随着走动的姿势,彼此肌肤轻缓摩擦,像是耳鬓厮磨。

她低头在他耳边说:“谢谢。辛苦了。”

盛星河不说话,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需要谢。

气氛让人动容,詹程程乘机还想说点别的,只是盛星河仍然不吱声,虽然他这一路都把她捧在手心,呵着护着,但詹程程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低落。两人相处这么久,他的性子她了解,他高兴时可缠人可亲热,可要不高兴,话就少得不能再少,这一路他话语的数量就足矣证明。

从那天去他家提结婚以后,他就一直低落,吃陈默安醋的事只是个插曲,让他最难过的仍然是求婚被拒的事。

原本詹程程带盛星河上山,就是想让他开怀的,如今仍是心事重重,她便只能想办法开导。

她贴在他耳边说:“还为那件事不开心啊?都说了我爸妈也是为我们好啊。”

她一提这个话题,两人之前耳鬓厮磨的气氛果然急转而下,盛星河默了默,憋了太久的心里话终于出来,“程程,我知道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我心里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所以这次才来你家,你爸妈不同意,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如果是我哪里还不够你爸妈的要求,你们可以直接说。”

他这番话可真是放低了架子,低到尘埃里。

詹程程说:“我知道你诚心,但爸妈真的不是嫌你不好,只是觉得我们交往的时间太短了,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他希望我们能了解了解再决定,长辈的心也是好的。”

詹程程说这话表情很认真,只是眸光微闪,说完就将目光投向别处,没有看盛星河……她从小到大就是个不善于说谎或者隐瞒的人,所以这模样反而透露出她真正的情绪。

的确,詹程程想到了那天跟父母谈话的最后内容。

而这个细节,背着她的盛星河竟然察觉出来,或许他心里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得到肯定,眼下他再忍不住,停住脚,将那个疑问抛出来。

他说:“詹程程,你爸妈不答应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体问题。”

詹程程的笑容顿住。

他说对了,那天跟父母的对话中,两人交往时间即便不长,但在她的说服下,父母愿意让两个小年轻再处处看,只是母亲最后提的问题,让一家三口陷入沉重。

詹家父母并不是势利的人,他们都很喜欢盛星河,只是真正让人担心的,除开的门当户对,更有盛星河的疾病,癫痫是一旦发作就分外危急的病,这些年它像是隐藏在盛星河身体里的不□□。詹妈妈就曾亲眼见过盛星河发病,那次后,她对盛星河除了心疼更多的还有担忧,得知两个孩子的恋情,她再喜欢盛星河,也不想女儿的婚姻冒上这样的风险,想必这世上,不止是詹妈妈,所有的母亲都希望女儿嫁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吧。

所以詹家父母陷入了深深的为难。想成全,想祝福女儿的感情,但又害怕女儿未来生活的风险。

实话说,詹程程也不是没有困惑的,只是盛星河对她的好,还有基于对盛星河的了解,她没有告诉他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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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盛星河这二十多年富足矜贵,万事无忧,却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敏感与缺乏安全感,幼年的感情缺失,父母的抛弃,祖辈的远走,再加上身患顽疾,让他从小就活在双重痛苦之下,他不仅承受病痛的折磨,内心也在病痛中更加敏感不安。而生病的人往往会在心里潜移默化的认知,我是病人,病人,病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悲观,更何况是这种严重起来危及生命,难以治愈的病,这对人的心理打击是正常人无法体会的。

詹程程担心贸然将这事挑明,会伤害盛星河已经受伤的心理及自尊心,才隐瞒到现在。

但盛星河竟然早就猜了出来,詹程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

想安慰,想劝导,脑子却有些乱,末了她抿抿唇说:“盛星河,你听我说,事情没有……啊!”

她才刚出口,猛地身下的人一歪,直接就摔了出去。

这一条看似结实的山路上,却有些料峭的山石与泥坑,天下了雪,厚厚的积雪将这些坑洼不平掩盖,从外面看,察觉不出来任何异常。

盛星河背着她,一不小心就踩到其中一个坑里,这积雪的山路原本就难走,遇到大坑,更是危机四伏,饶是盛星河反应快,努力保持平衡,身体还是直接向前倾去,这大斜坡湿滑的山路,一旦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是眨眼般的过程中,他几乎本能地将背上的詹程程抛到一片相对平稳的台阶上,而也因为他将身体绝大部分的力度用来护住詹程程,他自己便加速往下滑。詹程程吓得惊叫,算是两人运气好,盛星河抓住了一侧某根树枝,詹程程努力向他伸过手,而一旁路过游客听到詹程程的呼叫,都冲过来,跟詹程程一起抓住了盛星河。

盛星河这才获救,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拉到台阶上。

詹程程回看盛星河滑下去的地方,厚厚的积雪被他拖出雪痕,如果刚才没有人施救,再往下去,就会滚落山间,届时多半葬身山崖。

生死惊魂,詹程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而获救后的盛星河气都来不及喘,最先做的事,竟然是急着察看她,“有没有受伤?”看她吓得脸都白了,他将她的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脊,佯装轻松的说:“好了好了,我没事。”

詹程程却猛地眼圈一热。

第76章 亲昵

入夜, 酒店的房间宁静安逸。

屋外还飘着小雪, 寒风凛冽,但屋内暖和如春,舒适至极。

盛星河坐在床沿, 詹程程站在一旁,低头给他擦拭伤口。

两人遇险后,盛星河被人救起, 第一时间是去察看詹程程, 自己受伤却懵然不知, 滑下坡时手臂被雪下面尖锐的石头划破出血,一直等回了酒店才发现。

好在伤不是很严重,只是皮外伤,詹程程从酒店借了些常备药品, 给他包扎上药。

环视左右,这是一间宽绰的家庭套房——两人只开了一间房。倒不是有什么旖旎心思, 而是春节旅游季房间紧俏,两人来到酒店时就只剩下两间房,一间是特价间,最差的那种,盛星河哪里会委屈詹程程住, 而另一种就是家庭套房。房间是一室一厅的格局, 面积很大, 一个大床再带一张小床, 原本是适合家庭出游的那种, 父母睡大房,孩子睡小房……现在两个人住,盛星河睡大床,詹程程睡小床。

眼下,詹程程就站在盛星河的大床前,替他擦药。

伤口虽然并不严重,但詹程程还是紧张,小心翼翼涂着药,怕他疼,还时不时吹吹。包扎完后,她看着伤口,仍然一脸担忧。

盛星河看她着急的模样,不禁笑道:“这没什么,真不疼。”

詹程程看着他,心下却动容无比。

都说人下意识的动作最显真心,那会灾难来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舍己而救她。她们才交往了不到两个月,他却已将她看得比自己更要紧。

其实那一瞬,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学生时代,政教主任的咆哮里,被抓的同学跪了一排,在她也被暴露,将去罚跪的一刻,他将她推到最安全的小道,自己迎身过去,明知前方有难,只身受辱,仍然义无反顾替了她。

时隔多年,光阴流转,他似乎还如从前一样,无论是大事小事,他都依然挡在她身前,护着她,无畏无惧。

眼见她眼睛又红了,盛星河赶紧哄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便干脆玩笑道:“感动啊,那还不嫁给我!”

詹程程直接答:“嫁!”速度快得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几乎是同时愣住,盛星河是没想到她会答应,詹程程是诧异自己的果断。

只有她知道,这句话,是回应,更是承诺。

在盛星河的震惊中,詹程程已经转身,去了柜子那里,翻出行李箱找东西。

须臾,她走回床边,将一个东西放到了盛星河面前。

那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似乎经过太久的岁月侵袭,略微有些氧化,但主人仍然保持良好,除开难以避免的氧化,其他的细节都完好无比,细链子上串着几块小吊坠,上面竟然是字,串起来是“my name is 詹程程”。

看起来像是孩童的玩物,实则是一条名字项链。

盛星河表情是意外的。

近十年过去,当年的那条链子,她竟然还收着,收得好好的。

詹程程也在看这条链子,从小到大,凡是她觉得有意义或珍贵的物什,她都会稳妥收藏,学生时代盛星河的那条链子,看起来像是打打闹闹的小物件,但在她看来,仍然为一种宝贵的心意,她便将它藏在放日记本的柜子里,随着年月,一直到如今。

那条父母拒绝了盛星河的求亲,她知道盛星河势必会难过,就把这个链子带了出来,想着找机会可以给他看看,安抚下他的心。

而现在,好像不仅仅是安抚,还赋予了其它意义。

在这下午他舍命换她的一瞬,她终于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于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中,她微笑着,当着他的面将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纤细的项链,在灯下闪着微光。

一个女生,接受一个男生的心意,就是郑重地,将这份心意收下,戴到身上,无论是戒指,项链,或是其它。

这诚然是过去的心意,但时至如今,蒲草能韧如丝,情意也能无转移。

他从过去就喜欢她,这项链也许就是见证,时光如梭,这份感情延续到现在,她郑重收下,日后必将妥帖收好,仔细保存。

她戴完项链后对盛星河微笑。

盛星河似乎被她的举动惊住,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坚定与郑重。

他严肃起来,慢慢坐直了身体,再不是平日嘻哈打闹的模样,“詹程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詹程程干脆利落,“知道,你想要的,现在也是我想要的。”

盛星河默了会,有些涩然地抛出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你真的不在乎我的病吗?”

“当然在乎。”詹程程说。

盛星河眼神一黯,可就在那时,詹程程倏然上前,展开双臂拥住他。

被拥住的瞬间,盛星河一怔。

这姿势从不曾有过,也很少在男女关系里出现——他坐在床沿,而她站在床边,她站着比他高,纤弱的身子前倾,双手环住他的肩,揽着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像一个坚韧而决绝的女性,守护着因疾病而脆弱不安的男人。

她在这样的拥抱中一字一顿,“因为在乎,所以我更要守护。”

“记得吗?有好几次你发作,我都在你身边。”

“以后的日子,我祈祷上天不要再让你发作,一次都不要,可万一上天没那么仁慈,还是要折腾你,我希望我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守护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她明明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可听在盛星河耳中,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仿佛金石落地,铿锵有声。

你予我保护,我还你守护。爱情是情意,亦是肝胆相照的承诺,一生的爱恋,一生的守护。

那一瞬,他突然起身,捧住她的脸就吻。

非常非常深的吻,几乎带着他全部的热情与情意,詹程程在这股劲逼的往后仰,却尽着自己的力回吻着他,两人拥在一起,唇齿间的摩挲,空气都似乎升了温。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詹程程对盛星河最热烈的一次,两人吻着吻着,几乎是下意识就按到了床上,但亲吻没有结束,盛星河压在詹程程身上,托着她的下巴,反而吻得越深。

紧贴在一起的肌肤像是燃了火,哪怕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与气息,从未有过的激吻让双方都有些失控。

最终是盛星河停下来的,大概因为詹程程过去的话,又或者是考虑到她的保守,他一只手撑在床沿,微抬起了身。从詹程程的角度看去,他呼吸仍然急促,眼眶甚至因为强忍的情.欲微微发红。

但他仍然克制着,只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努力缓和着呼吸,说:“你不许,我就停了。”

可詹程程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望着他,灯光下他因为强行克制着自己,头上都出了薄汗,她眸光微闪,像是怜惜,又像是动容,旋即她竟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将手指搁在自己衣襟上,细白的指尖,将睡衣的扣子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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