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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忙领路带着姜淮姻往前走。
沈策识趣地不再问,王爷开口就是“带去我账里”,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他只是没想到,出营帐前,王爷还黑着脸,一副恨不得夷平此地的样子,回来却变了。
以前他只觉得王爷脾气臭,没想到王爷还有一条女人的毛病——惯于翻脸。
好在沈策理智尚存,又看向随后进来的谢晋之等人,疑问道:“这些人是?”
“有外差的京官,恰巧碰见。”萧霖言简意赅,明显不愿多介绍。
沈策明白他的脾气,知道这几个人多半不受他待见,但是客套还是要的。
沈策刚准备过去虚迎一下,没想到萧霖接下来说了句更惊破山河的话:“官不大,随便你招待。”
沈策:“……”
刚走过来不巧听个正着的谢晋之:“……”
若不是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位并肩王,谢晋之非得以为是他有意给自己难堪。
萧霖扔下话便走了,他本就是一品亲王,贵戚中的贵戚。知道谢晋之不会见怪,也不敢见怪。
倒是沈策颇会做人,过来打圆场:“王爷的脾气就是这样,大人别见怪。”
谢晋之笑得春风盎然:“怎会见怪。王爷英名满天下,能在这里碰上,这是我的福分。”
沈策松了口气,与谢晋之结伴往账里走。
打听清这位谢大人的姓名和官职后,沈策便明白了谢晋之不受待见的理由。沈策是跟在萧霖身边最久的一位副将,与他既是下属也是兄弟。
自从太子和姜家的事传了过来,王爷的脾气便一直不太好。沈策知道,他是在为姜家,为姜知行惋惜。
有这个前情在,王爷不可能对谢晋之有好感,所以沈策从善如流地替他安排了一张离萧霖非常远的帐子。
谢晋之道谢,沈策这才非常客气地走了。
沈策刚走没多久,谢晋之安排在小树林里的三人便前后脚地回来。
谢晋之见只有他们三人,不见淮姻的影子,不由皱起眉,朗声问:“人呢?”
“属下无能,搜遍了整个林子也不见姑娘,会不会是那位婆婆故意指错,误导公子?”其中一位大着胆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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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之眯了眯眼,俊秀的脸上出现一丝阴鸷:“明日你们再带人去搜,不止林子,整个镇上都给我搜一遍。一个半大姑娘,我倒要看她能跑多远。”
“是!”
第4章 .不行
萧霖的帐子里,一应用品都很简洁。
衣架上挂着几件他常穿的衣服。
走近了看,还能看到他那身铁血的军服上,破漏的地方尚未有人缝补。
毕竟是属于陌生男人的东西,姜淮姻没有擅动。
亲兵送她进来后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都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带女人回来,哪怕好奇心已经挠死了好几只猫,碍于萧霖的多年积威,谁也不敢开口问。
姜淮姻自己处在帐里,实在害怕了这安静到可怕的气氛。
她问狼牙,问地直接了当:“牙兄,你说王爷为什么待我这样?”
狼牙更直接:“因为你美啊。”
姜淮姻听闻后,贝齿轻咬着下唇,小小的鹅蛋脸上有几分娇俏:“”
加上雀斑后,也美吗?”
狼牙迟疑一下:“那就只能算一般了。”
她最美的是那双几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雀斑却刚好掩盖住了这点。
“既然一般,并肩王怎么会对我……”姜淮姻言犹未尽,狼牙却听懂了。
狼牙说:“也许是因为犹抱琵琶半遮面?”
“管他因为什么,反正宿主你都不吃亏。”狼牙混不赖地说。
姜淮姻却皱着眉,她轻声问:“我想知道,在书的最后,并肩王的结局是什么。”
“永庆十年,他在一场边患之役中战死。”狼牙平静地说。
萧霖能被封为一字并肩王,便是因为他一直被誉为大梁的第一道屏障。他若不死,谢晋之和靖国公岂会谋反地那么容易。
姜淮姻出身于乱世,她五岁时这天下才刚刚平定,血流漂杵的事情幼时也见过不少。
虽然对大梁的朝廷满心不服,但是她幼承家训,姜淮姻并不想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那一天。
狼牙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朗声说:“宿主若是有本事,往后的一切皆可改变。”
若是有本事,说的可真轻巧!
姜淮姻低头看向自己细白的手,她手心白白软软,手背上虽有被抽打过的鞭痕,但大抵还是青葱水嫩。
“那就得看看并肩王定力强不强了。”姜淮姻笑着说。
“宿主不报仇了吗?”狼牙问。
姜淮姻神色一冷:“当然报。只是不先找个粗大腿抱着,还谈何报仇!”
即使是以色侍人,她也要挑个好的侍,像谢晋之那种粗制滥造的,她可不想让他再次脏了她的身子。
她那样盼着萧霖,萧霖却没有回自己帐里,孤男寡女,共处一账多有不当之处。
他去了沈策那里凑合。
沈策安置完谢晋之,才发现自己中了头彩,百般叫苦不迭:“王爷这是啥意思?”美人都带回来了,还装什么清心寡欲呦。
萧霖用眼风淡淡扫他一眼:“寻个由头,将人给我打发走。本王不想回京的一路上,还有这等人碍眼。”
沈策愣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谢晋之那一路人。
“谢侍郎毕竟刚得了陛下的青眼,又是齐王看重的。”沈策为难道,“不太好吧。”
萧霖定定地看着沈策,他一双手杀伐决断,一双眼也是万古不化,最冷厉不过。
平常人被这样看着,早被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沈策可不是一般人,他和萧霖是在战场上过了命的交情,几乎兄弟相称。
见帐子里四下无人,沈策上前一步,略微压小了声音说话:“王爷,恕末将说句不该说的。”
“太子是文人,拿过笔的手从没拿过枪。他若上位,总归会亲近文官,齐王却是随您征过天下。如今是因为大梁刚刚建朝,军权还未没落。可是十年,二十年后呢?”
“一字并肩王这个名头本身就已经让您被悬在了刀刃上,再换一位有心重文轻武的君主。王爷,功高则震主。”
“齐王上位,或许还能……”
沈策剩下的话没能说完,萧霖已经抬手抄起沙盘里的红色小旗狠狠向他的方向掷过去。
萧霖的目光像他平日里使惯了的金刚剑,不等出鞘就上下凝着杀意。
不用抬手摸,沈策知道自己侧脸必定染上一层血痕,他闷哼一声,悍然跪下:“王爷。”
“这便是你要说的话?”萧霖一字一句,森然问道。
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沈策不敢作声。
萧霖脸色阴沉地像地府阎王:“自己出去领二十军棍,晚上不必回来,给我守夜去。”
沈策低头道:“是!”
到底顾念着情分,萧霖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些年,他因何受今上信任,因何被封为并肩王。萧霖虽是武人,但不是没脑子。他的身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再插手朝政,多半是自寻死路。
只是……想到今天被他软软抱在怀里的丫头,萧霖不禁心口一滞,目光在无意识中飘远。
这夜,沈策果然没回账里,萧霖合衣在他的榻上睡下。姜淮姻左右都要等不到人,却是不敢睡的。
说起来也怪萧霖是个马大哈,知道要避讳男女之事,但忘记了自己身份尊贵。他的床,没有他的吩咐,谁敢乱睡?
姜淮姻缩在板凳上,夜里军营里凉,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帐子里,萧霖的衣服和被子她都不乱动。
没想到这夜会有土匪来袭。萧霖本是奉旨来豫州平乱的,前阵子这伙山匪的老窝刚被端掉,只剩下百来个四处窜达。
反正都是死,死前若能为大王报仇,山匪们觉得死也值了。
过来送命的这些人,战斗力弱得不值一提,萧霖还没走出军营大门,沈策已经带人将他们收拾地干净。
“这伙人是豫州这边最后一股力量,再休整两天,便能班师回朝了。”沈策身上带着不知谁的血,脸色有些白。
山匪虽说不足为惧,但他下午还领了军棍,身子从上到下正乏得很。
萧霖看他一眼,开口道:“下半夜换博彦守,你去歇着。下不为例。”
最后一句话沈策自然能听懂,他低头:“是。”
营帐里火光四起,姜淮姻也醒了。
她原本也睡得浅,昏一时醒一时地,刚穿好鞋子,想掀开帘帐张头看看,萧霖却先挑开帐子进来。
他身量魁梧,只穿着里衣,正好勾勒出了一大片胸肌的形状。
姜淮姻看得脸红,怯怯叫:“王爷。”
“扰到你了?”萧霖先这样问,忽然见榻上的被子还是叠着的,他皱眉说,“你一夜没睡?”
“王爷没回,我不敢乱动。”姜淮姻双手攥着衣角,像一只害羞的小羔羊。
萧霖叹口气:“我军务繁忙,你不用管我。”
并肩王随和地毫无道理,姜淮姻微微咬唇,放大了胆子抬头看他。
萧霖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更加阴暗冷静,这双瞳孔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男人都要深沉。
她嘴唇微张:“用晚饭的时候,我听将士们说,山匪都除了。王爷说军务繁忙,大概是骗人。”
萧霖眉峰一挑,在思考是哪位不要命的胆子这样肥,敢随口将军事挂在嘴边。
“这是王爷的帐子,哪有晚上休息还有不回来的道理?”姜淮姻用了招以退为进,她轻声说,“王爷若是嫌我碍事,大可打发了去。救您本是随手,不是图什么恩情。”
萧霖和女人打交道地少,不知道天下女子的心思竟然这般敏感,他有些头疼地道:“我不是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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