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眼前置身的这条街道,景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姜宁心中明白,此时的这条街道,哪里还是原来的那条街道了。世间有一个男子将空间幻术,修练至了妙至毫巅。
打眼再看面前和善的人,姜宁看见他的背后背着一个古木盒,她心里想那里面应该躺着一把琴。
男人继续笑着,姜宁却笑不出来了。
才惦记过一个叫上善回笼囊的宝物,现在宝物的主人就主动早上门来了。真的是肖想不得。
她试着点明男人的身份,小心试探着,“九春师长老?”
“咦?太玥学妹不是一直喊我学长的吗?多日不见,怎么这么生疏了起来。”九春师和风般的微笑,并没有能让姜宁觉得舒心,反倒是更紧张了起来。
三岛方外宗方寸长老,自古执掌内务法度,在宗内说一不二,连掌教真人都要给几分颜面。这一代的方寸长老九春师,不说他自己是个合体期的先天大能。他更是个活了几千年,与上代掌教同为一期的同修老怪物了。
他身后背着的这一把琴,全名唤作九霄无弦引商刻羽。是一把无弦之琴,一件很了不得的神器。
“长老有可能认错人吗?”姜宁不愿意死心,硬着头皮强问了一句。
九春师觉得学妹果真是多日不见,越发有意思了起来,“我不过是个白活了千年的世俗之人,也许会走眼。但学妹腰里既挂着乘黄剑,再开这种玩笑。岂不是把学长,想成了一个蠢物了吗?”
“那九春师学长今日拨冗前来,所谓何事呢?”姜宁立刻就换了称呼,想拉近她与九春师的距离。希望这位她从未见过的先天真人,能如他的温柔面目一般,好讲话。
“学妹未免太不自觉了。”九春师先是轻声怪罪了一句,“多日前,宗内就收到了蓬莱弟子陆斐然的鸿信来报。但是掌教大人一直闭关未出,我是昨日才得了法旨,特来接学妹回去的。”
这段不轻不重的话,听在姜宁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分明是在说,你逃跑的事情已被陆斐然详细上报了上去。我九春师今日是领了命令,定要抓你回去的。
“这也不能怪我。当时事发突然,而且,我……我失去了许多以前的记忆。”姜宁亮出了她最后的底牌,她不敢说自己穿越的事情。怕被人误会成夺舍之类的,那样自己的下场只怕会更惨。有一个姜太玥的身份,至少不会是坏事。但需要用失忆做个包装。
“这个我也料想过了。陆斐然在奏报中,有提及你的异常。学妹难道忘了学长的水弦了吗?”九春师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和蔼极了,“放心,学长会治好太玥学妹的。”
引商刻羽琴是无弦之琴,所以九春师收集了天下间所有能为之匹配的琴弦。其中最有名的琴弦之一,就是有一道流水做成的琴弦。司春和景明,能愈万物复苏。
她能说不要吗?
“我可以不回去吗?”姜宁细细的声音,做了最后的抗争。
“唉……”九春师叹了一口气,“学妹果真忘了很多事情。连你未来的夫君,含章神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记得了吗?”
九春师收起了一直以来保有的微笑,正色道,“掌教说要接你回去,你就只能被接回去。”
既然敌人露出了真面目,姜宁也不客气,也跟着大声了起来,“我和他还没成婚吧。如果我不回去呢?他都是先天真人了,难道还会强抢民女,难为一个已经失忆的普通人吗?我跟他没感情!我不想回去!”
姜宁言因为有了不回去的理由,辞凿凿很有气势。
“那学妹是跟谁有了感情呢?是跟那个,陆斐然信里说的书生吗?”九春师眯起了眼,声音冷冷的。
人说在方外宗里除了掌教真人以外,还有两件事最为可怕。
第一件事就是千乐罗开弓。神弓一出绝无回旋余地。
第二件事就是九春师眯眼。你不会想知道,九春师眯眼之后要对付你的手段的。
姜宁拿出了全部的勇气,“是又怎样!”
我姜宁又不欠你们三岛方外宗什么东西,我都换了一个人,难道还要困死在你们掌教在那么小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里?
“乘黄剑我可以交给你带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有胆子,你叫瀛寰来抓我!”姜宁说着就把腰间的乘黄剑给取了下来,这等神物也没有丝毫的不舍得。
当断则断,姜宁明白这个道理。
九春师果真非凡人也,惊闻姜宁白口说出了瀛寰的真名,也没变色。他只是在那摇头,叹然着,“学妹啊,看来你忘记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啊。
你有胆子身怀有孕逃跑。
难道还以为,掌教大人真会放过你吗?”
第27章
“你是说?我有了身孕了?”我初吻交出去还没过两天呢!天道,你今天就告诉我孩子都有了?
你说这算是我在一无所知下绿了含章神君,在外面偷了情夫。还是算含章神君强取豪夺在前,占了我天大的便宜,给我盖章定戳了呢?
姜宁惊讶之下随口而出的话,却让九春师眼神狐疑了起来。
他偷偷凑过来的悄悄话,越发的让姜宁不能相信了,“你怎么能睡过了就忘了。这可是你做了三天三夜的事情啊。”
还三天三夜,要不要这么刺激!
姜宁也跟着狐疑了起来,“你确定,你说的事情。是我脑子里想的那种事情?”
“嗯哼。”九春师微笑着点头。
“你确定是我?是我……”姜宁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
“这个我九春师可以保证,确实是太玥学妹。嗯?”九春师想了一下说辞,“‘强人锁男’之下,春风几度,花开花落后得了这个风流果。”
要不要说的这么文雅……无非就是我强上了,吃饱了喝足了,自己给自己种下了风流债。但问题是,这都不是我啊!我才刚学会接吻,什么都没体验过呢。
“我不信!”姜宁是扭头呵斥而出的此言,她是不愿相信也不想接受这个设定。这都是姜太玥的言行,不是我姜宁的。我姜宁根本不可能如此……如此的“急功近利”外加“贪得无厌”!
自己的际遇怎么会如此倒霉,先是穿到了男主还未出生的时间点,还要穿成一个会死的十八线背景板女炮灰。
天道,你现在还要让我认下肚子怀着一块宝贝肉,做那爆黄言情小说里,仙宗豪门掌教大人的怀孕逃跑小娇妻?
“信与不信皆在学妹。”九春师的神色又恢复自如了,他以为姜宁纠结的问题在于,她怀孕的事实,“太玥学妹,现在关键在于你得回去养胎。你要是不信,大可随意找个医者诊脉。也可以不愿随我回去。但学长在这里,有几句好言相劝要赠给学妹。
第一,我九春师不是千乐罗,更非是掌教亲临。”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有这么必要。千乐罗可以来,搞不好瀛寰也会亲自来,到时候局面就会很不好看。我九春师是这三个人里面,最好说话的人了。
“第二,学妹也不愿牵累他人吧。”
他这是在说檀越郎,拿檀越郎威胁自己。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九春师低下头,来到了姜宁的耳边,“学妹别让学长我,难得领了一次法旨出门,就这样无功而返呀。”
所谓执掌内务法度,在三岛方外宗里也是手握惩戒刑罚之人。姜宁心下一惊,想起了这个人,是个连含章神君的独子,未来的男主赢官儿都敢吊起来责打的人啊。
九春师瞧出了姜宁坚定的神色里,开始有了一丝的松动。便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了,“学妹需要我把东西,帮你搬到哪里去吗?”
一声响指过后,虚幻的影揭开了现实。姜宁的耳边又响起了吵杂的人声。
她好似又回到了人间,而这个眼前好似温和貌美的儒者,根本就是个狡诈黑到骨子里的大腹黑。
姜宁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地狱门前,没得选。她闭上了双眼,心里百转千回都打过去了,此刻人声鼎沸的街道,听起来竟然想让人流泪。
“九春师学长就把东西放这儿吧,无碍的。”她这是认命了,“最迟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九春师想起了掌教大人的交代,“明早吧。到时候我再来找学妹,可以吗?”
这算是九春师给姜宁最后最大的宽容了。
“那我还得多谢九春师学长咯。”姜宁心下觉得讽刺。
九春师哪会听不出来,但他不介意,“太玥学妹无须客气,学长本该照拂学妹的。”
“既然学长说了‘照拂’二字,太玥斗胆向春师学长提个要求。”姜宁突然语态强硬道。
九春师从善如流,“学妹但说无妨。”
“学长既然懂医术,那可知一个人睡的最沉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姜宁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大约是丑时?”九春师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只能凭借推测回答。
“好!那我们就改在丑时出发。就是不知道,学长有不惊动任何人,能带走我的本事吗?”姜宁正视着九春师。
九春师因此楞了一下神,后又联想到了什么,一切都了然于心了,“我懂学妹的意思了。学长保准太玥学妹可以悄然无息地离开,不会惊扰到任何人。”
说着九春师还好心的帮姜宁把东西,全都放在了一旁的点心铺子边。
离开前,他满意的微笑着,“太玥学妹还是跟以前一样,既温柔又善解人意呀。现在学妹就坐在店里,喝着茶吃着点心。等你想要等的人吧。”
九春师是很愉快的走掉了。
可一时人去,姜宁像是没了最后的力气,木讷地坐在了点心铺的门口石阶上。
有冷冷的风,吹向了她的脸颊。路上的行人纷纷疾步疾行了起来,周围的小摊贩也都在忙碌的收拾。
有人说,“要下雨了。”
老天也就真的开始下雨了。
暗沉的云滴落着豆大的雨,雨水打在石板路上,溅成一朵朵铜钱大小的雨花。
起先姜宁还能看清地面上有几朵雨花,可是在一声雷声轰鸣后。
天赐的雨也开始急忙分赴人间,争先恐后的铺开了一地。
“小公子,进来坐吧。看样子要下暴雨的。”点心铺子的老板在门外支起了雨棚,好心的关怀着姜宁,让她进店避雨。
可是姜宁充耳未闻。
风刮的更厉害了。吹落了行人的毡帽,吹翻了面摊老板的油布雨伞。
她要等的人还没来,也许她就不该留下来等他。她应该不告而别就同九春师离去,或者干脆现在就逃到不咎的魔宫那里去。何苦还要留在这里,等谁呢?
点心老板摇着头进店铺里避雨去了。看样子是有大雨要来,今日也该没了生意,无人会上门了。
姜宁好似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无知又无感。她埋进了自己的双膝里,就在这一半淋雨的石阶上,缩成了一团。
就连檀越郎何时打伞前来,也毫无察觉。他不知这丫头对自己的感情,到了如此难舍难分的地步了。本有些窃喜的心思,在看到姜宁如今的模样,又跟着拧着难受,心在抽抽的疼。
“不要淋雨了。”檀越郎心疼极了,雨伞滑落了下去。
他双手抱住了姜宁,将她搂在了怀里,柔情温软到了极致,“我的好姑娘呀。是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糟蹋自己的。檀越郎就在这里呀。”
“我……”姜宁这才从恍惚里被拉扯到了现实,她想说一句没事,却被自己哑掉的嗓子给意外到了。
一直哽塞的情绪,压在了她喉咙里,无法开口倾诉。
“别说了,我帮你把身上弄干。可仔细着别着凉。”檀越郎哪有不明白的。边说着,就把姜宁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他拆开了姜宁的发髻,用灵力的热度捂干着她一寸寸湿润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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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心里滋味不同,万般感怀下又是别的心思。他这样的好,又有什么用的。
“不,我偏要说!”猛地她的情绪,又很激动了起来。姜宁挣扎着翻身,与檀越郎面对着面。
她抬着头,“这都怪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怎么不早点来。”如果檀越郎能早来一步,或说与自己从未分开。那自己是不是就有了,拉着他就跑的勇气呢?
“是,都怨我,怪我。”檀越郎是真心认错的,他知道错了,“我错了。你就别跟自己置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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