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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顼取出一块玉佩交给曹贞,道:“若是徽鸾不肯帮助,你就把这块玉佩交给她。”

曹贞没问什么,直接把玉佩收下来,立刻让人备马车进宫。

徽鸾坐在屋里看书,听人禀告说太子妃过来了,心里很高兴,将她迎进来,道:“你可是好久都没有进宫来看望我了!”

曹贞道:“身子有些不适,故而没有进宫探望你。”

徽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喃喃道:“身子不适,父皇也是身子不适,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曹贞宽慰道:“陛下是圣明的天子,老天爷自会保佑他,说不定再过两日,陛下的身子就康健了。”

“接你吉言!”徽鸾道。

曹贞想起自己的使命来,从袖子里取出玉佩交给徽鸾,“这是太子殿下让我交给你的。”

徽鸾的脸色变了,“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绝不会再管。”

曹贞道:“殿下之命,我不能违背,因此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这块玉佩,还请你收下,不然我回去后,不好向他交代。”

徽鸾想起曹贞在太子府的处境,不愿意让她为难,还是接过了玉佩,再看看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一模一样,她叹了口气,道:“这是母后留给我与他的,我们一人一块。你回去告诉太子,我最后一次帮他,以后他再有什么事情,不用来找我了!”

曹贞松了口气,“多谢公主。”

然而徽鸾替太子求情,并没有让李湛松口,李湛道:“废立太子是国事,岂可以私情论?这事不是你该管的,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徽鸾重提余皇后旧事,道:“当年父皇与母后本是民间夫妻,母后没有想要成为皇后,大哥也没有想要成为太子,本是和乐的一家人,到如今,母后早亡,还有大哥,您废除了他,让他日后怎么办?父皇您一直把他当做储君培养,后来的皇帝是不能容下他的。大哥确实有一些问题,但有贤臣的辅助,一样是可以将大周治理好的。求您看在母后与外祖父的份上,饶过他吧。”

李湛道:“朕微贱时,得到你外祖父的良多帮助,你母亲不计较我的身世,甘愿嫁给朕,朕一直都心怀感激。徽鸾,你凭着良心说,朕对你母后还有余家人怎么样?”

徽鸾有些心虚,“您对母后与余家很好,是余家让您失望了。”

李湛失望道:“朕这么多儿女之中,最疼爱的就是你,你却不愿意为你的老父想想。”

徽鸾忙摇头,“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湛道:“是也好,不是也罢。徽鸾,朕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徽娟之母梅氏,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你的母后威逼所致。”

徽鸾惊愕,“乳娘说母后温柔贤淑,对人是极好的,您也曾对我说过母后是个善心人,父皇您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我不相信。”

李湛闭了眼睛,“朕说的都是实话。”

☆、第 168 章

168 第 168 章

余皇后在徽鸾心中的美好想象轰然破灭。徽鸾记事以来, 被冯皇后抚养过,后来又被王皇后抚养,冯氏与王氏出身名门,处事公正有理,且待人宽厚大方,在宫里宫外都受到众人的称赞,她心里对这两位母后很有好感,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生母也是一样。

清泉宫挂有余皇后的画像, 画中的人眉目细长,相貌柔和, 看着让人觉得温柔和亲。可今日李湛告诉徽鸾, 她的母后是一个坏人, 还害死了大姐姐的生母,徽鸾心里很难过,她说:“父皇, 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李湛道:“如果你再来看望朕是为太子说什么话,就不要来了。”

徽鸾头一次听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眼泪瞬时掉落下来,她捂着嘴巴,快步出了建章宫。

侍女告诉徽君, 道:“公主, 冬梅说二公主被陛下训斥了,直到现在还在哭呢, 希望您能去劝劝。”

徽君把脖子一扭,“我不去,父皇病了,她该好生侍奉才是,怎么还惹父皇生气!这种小事也别告诉母后,母后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侍女懦懦地答应下来。王沅正好走进来,见她气鼓鼓地样子,问道:“谁让我们徽君生气呀?”

徽君摇摇头,“没有。”然后问道,“母亲,您在愁什么?”

王沅不想让她担忧,摸摸她的头,道:“没什么,母后会处理妥当的。”

“不,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徽君站起来大声反驳道,这么多年来,王沅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云淡风轻,处理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似乎从来没有见她犯愁过。

但这次,徽君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焦虑,可是事情是极其严重的。徽君郑重地说:“母后,我已经不小了,可以为您分担事情,您就告诉我吧,您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去找公孙姨姨问个明白。”

看着女儿坚持的样子,王沅拉着她坐下,然后让人守住门,把事情都给徽君说了。杰米哒徽君惊愕:“父皇想另立弟弟为太子?”

王沅点点头,“你父皇病重,只怕是很难了,现在有人主张另立二皇子,当然也有人仍然拥护太子。”

徽君惴惴不安,问道:“要是弟弟没有坐上太子之位,日后被太子忌恨,那可怎么办?”

王沅道:“这正是母后发愁的地方。”

徽君突然说道:“母后,其实我觉得大哥当太子比二哥当太子好,如果是二哥的话,程昭仪是个大麻烦。”

“废立太子的事情由你父皇与朝臣商定,我干涉不了太多。如果你父皇强自下诏,公卿以死相争,拒不奉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王沅说。

徽君感叹道:“真希望父皇能好起来。”

徽君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王沅自然心里清楚,不管日后是太子还是中山王登基,她必须保证皇太后的绝对权威,让皇帝不敢轻举妄动。

王沅对女儿说:“徽君,母后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徽君忙问道:“什么事?”王沅附在她耳边交代几句,徽君不住地点头。

王沅两日未去建章宫看望李湛,李湛遣了张让过来椒房殿。徽君接待了他,道:“张公公,母后忧心父皇,身子微恙,刚喝了药睡下了。”

张让以为是王沅是因为东海王的事情与陛下赌气,道:“公主,陛下毕竟是天子,娘娘若是与陛下生分了,岂不是让给别人去捡便宜?”

徽君装傻,“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母后确实身子不舒服,您要是不相信,您自己进去瞧瞧?”

“相信,臣当然相信,罢了,臣这就去回陛下的话。”张让朝屋里看了一眼,提高声音说。

徽君跟在他身后,笑道:“公公您等下,父皇病了,我这做女儿的该去侍疾,我跟您一道去吧。”

张让笑道:“陛下看见您应该很高兴的,走吧,公主。”

徽君跟着他来到建章宫,独自进了李湛的寝屋,李湛靠在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徽君踮脚轻轻走到他身后,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捂住李湛的眼睛,怪声怪气地问道:“猜猜我是谁?”

李湛笑道:“这宫里,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闹朕玩了,徽君。”

“猜对了!”徽君松了手,坐在他身边,“父皇,您该多休息,看书太伤神了。”

“没事,朕已经睡了很久了,睡多了也不舒服。”李湛道。

徽君仔细打量他,李湛问道:“你看什么?”

她心里很难过,眼泪掉下来,“父皇你瘦了。”李湛在她眼里一直是高山般的存在,稳固令人安心,跟现在的父皇完全是两个样子。

李湛摸摸自己的头发,道:“你看父皇老啦,这里已经有白头发了。”

徽君咽哽,“您别老,永远都好好地陪着我行不行?”

李湛不想欺骗她,只能说:“父皇尽力陪着你。傻丫头,别哭了,父皇陪了你这么多年,以后就算父皇不在了,你想起往日父皇陪伴你的日子就如同我还在你的身边一样。”

徽君哭得不能自己,李湛打趣道:“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以后出嫁了,可别忘记父皇。”

徽君摇摇头,擦了一把眼泪,“我不嫁人。我一直都记得父皇,我记性好,连很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我以前养过一条叫做小白的狗,父皇跟我一起和小白玩,父皇还让我骑在脖子玩,还有好多,我全部都记得。”

李湛被她逗笑了,也说了很多关于徽君的事情,有些不乏是很有童趣的事情,徽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说:“没有啊,真的,母后说我比弟弟还聪明了,我肯定不会做这么傻得事情。”

她提起王沅来,李湛顿了一下,问道:“你母后怎么样了?”

“母后只是胸口有些闷,她让我过来侍奉父皇,说要让父皇开心些。”徽君道。

王沅对待李湛的事情一向谨慎周到,李湛心里明白必定不是徽君所说的这样,他说:“徽君,你说实话,你母后到底怎么了?”

徽君记起王沅说的话来,道:“母后夙夜难安,她曾对我说,武王患病,周公设祭祈祷,愿意代替武王死;楚王病危,越姬以死报楚王恩。如今父皇病重,母后想向神灵祈祷,代替父皇赴死。”杰米哒“荒唐!”李湛斥道,“你母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上天让一个人去死,是不可能再找别人代替他的。”

徽君道:“母后她只是太过担忧父皇。女儿也这样劝过母后,而且弟弟年纪尚幼,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母后则说,陛下将要另立二哥为太子,可以将弟弟交给程娘娘抚养。”

李湛道:“你母后是糊涂了。”

徽君抚了下胸口,道:“嗯,父皇说得对,我回去把您的话告诉母后,让她不要多想,弟弟还离不开母后的照顾呢。”

李湛伸手扶着头,道:“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徽君道:“女儿告退。”

徽君走后,李湛歇了一会儿,让张让把乐陵侯叫进宫里,与他密谈了很久。次日,李湛突然下诏称程昭仪抚养二皇子有功,晋升程氏,但因三夫人的分位已满,特在三夫人之上,另设置贵妃一位,封程氏为贵妃。

程恒娥最开始接到诏书时,还有些懵,茝若殿的侍人们纷纷下拜,“奴婢参加贵妃娘娘!”杰米哒有那素来交好的贵妇们进宫给她贺喜,意有所指地恭维道:“娘娘,您现在是守着云开见月明,以后该享二皇子的福气了。”

朝里流传陛下打算改立二皇子为太子,虽然没有明说,但现在册封程氏为贵妃,很显然陛下已经下定了主意,为了使二皇子的颜面好看,故而提升程氏的地位。

程昭仪则是装作不懂的样子,更加地谦虚,然后恭维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多年被李湛冷落,早已经忘记被人捧着的滋味,现在众人都来捧她,渐渐就有些飘飘然的样子。

皇后仿佛是失宠一般,李湛现在更多的是召程贵妃在身边侍奉,程贵妃小心谨慎服侍她。李湛道:“瑞儿很像朕,敦厚宽和,能明辨是非。”

程贵妃道:“嗯,瑞儿还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又一次妾生了病,瑞儿连着两日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妾,直到妾的身子好转,他才离开。”

李湛点点头,道:“服侍朕安歇吧。”

程贵妃扶着他睡下,然后自己在李湛身边躺下。次日一早,李湛醒来后,看着程贵妃正对着镜子梳妆,突然发怒,对着张让说:“程氏侍奉君王不敬,张让,让人将她带到掖廷邵狱去。”

程贵妃连忙取下钗环,伏在地上请罪,“请陛下恕罪,妾不知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李湛道:“你所犯的罪过自有掖庭令去审理,何须多言!”然后吩咐张让,“速速将她带下去!”

☆、第 169 章

169 第 169 章

程贵妃被宫人带下去, 掖庭令过来请示李湛,李湛道:“程氏私下诅咒朕,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掖庭令心知肚明,陛下这是打算要处死程贵妃,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然而,中山王李瑞在得知母亲被关在掖廷邵狱后,先去建章宫求见李湛, 李湛不肯见他。

李瑞心急如焚,立刻去了掖廷邵狱, 询问掖庭令, 程妃犯了什么过错。掖庭令含糊地说:“程氏诅咒陛下, 陛下大怒,着令臣处理此事。 ”

李瑞问道:“您将如何处理?”

掖庭令没有明说,只是引用前朝旧例说了一番, 李瑞绝望,父皇的意思是让母妃去死啊。其实掖庭令觉得程贵妃可怜,太子被陛下禁锢在太子府,东海王年幼,身为陛下次子的中山王成为太子的可能很大,程贵妃也能因为儿子得到显贵。但偏偏程贵妃得罪了陛下, 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李瑞恳求道:“大人, 求您让我见我母妃一面吧。”

掖庭令忙说:“殿下,臣可当不起您的这个求字。臣亲自在这里守着, 您去见见贵妃,只是尽量快些。”

“多谢!”李瑞抱拳感激地说,掖庭令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带着他进去。李瑞走到最深处,最终看到了程恒娥。程恒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大惊道:“瑞儿,你怎么也来了,可是陛下他……”

小太监打开狱牢的铁门,李瑞走进去扶着程恒娥起身,“母妃,我是特地过来探望你的。”

程恒娥松了口气,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上下打量他,嘴里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杰米哒杰米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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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问道:“母妃,您究竟是因何缘故得罪了父皇?”

被关在狱牢里的这两日,程恒娥想了很多,她服侍李湛一向谨慎,绝不可能得罪他。废立太子的传言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再联想到李湛不带太子去祭祀泰一神,之后李湛卧病,太子很少进见。程恒娥就能肯定陛下是下定决心废太子,但陛下踌躇这么久没有废除,必然是新太子人选确定不下来,而自己的儿子是有很大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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