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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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大义灭亲的劲儿可真是让人感动……不敢动。

洛九江叹气替封雪解释道:“谢兄你是远攻弓手可能感觉不明显。雪姊方才没能杀掉那只饕餮也是这个原因——它们变强了。”

“让我意外,但一点都不奇怪。”封雪板着脸说,“谁叫它们刚刚一直在互相吃。说起来这一点真是跟马上会被谢春残日死的那个老变态一模一样,据说缙云四界都被他炼化成体外之体,这恶心样子可真是同出一辙,是不是?”

谢春残表示对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感到歉意,以及对封雪过分高估自己某方面能力的事实致以无尽的感动和惭愧。

距离洛九江做下标记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他们这支人马苦中作乐的本事可真是天下一等一,脚下踩着钢丝一掉掉一串的紧要关头居然也能说起群口相声,洛九江有点想笑,又有点高兴,或许是为身后斗嘴的亲切感,或许是出于某些更温暖的别的。

这些饕餮具体说来本不属于实质,洛九江打碎他们也不会让自己的刀刃沾上一滴血。但不知道有哪里古怪,随着它们互相吞吃,一个个养蛊般的变得更强,洛九江的长刀落在他们皮肉间时,愈发能感受到那种刀锋碰上血肉特有的粘滞感。

除了加在刀锋之上粘滞,他们这四人组成的尖刀小三角也同样感觉到了和方才相比起来骤然缓慢的速度。

如果说他们最开始是刀切豆腐,那现在至少也是在剁根棒骨了。

“留神,他们互相吞吃后增长的实力不是加减法。”洛九江凝重地皱着眉,“要是一个吃三个只变成四倍的战斗力,刚才那只不可能活到要伤雪姊的时候——我感知里留意着呢,那只饕餮一路跑一路吃,只吞了三只,可实力说是普通的八倍也有了。”

众人一时都提起心防,只有封雪听懂后第一时间打个哆嗦。谁让四人里只有她接受过正经的数学教育,棋盘谷粒问题又是从小就耳熟能详的科普知识。

“别管它们,我们快!”漫山遍野的,谁吃谁根本管不过来,无法确保削弱敌人实力,就只好加紧己方速度,封雪紧张到舌头发僵,“在他们吃到五个之前跑路!”

然而速度又不是能靠喊“跑跑跑”喊出来的。

洛九江倒稍好一些,他眼下采用的并不是最快速度,只是最能照顾剩余三人的速度。谢春残虽受了伤,但他向来以敏捷著称,既然现在不用拉弓,那再快一点不是问题,反而是最着急的封雪和封刃一边疾奔,还一边要花心思应付对手,速度着实提不起来了。

不,还是能更快的。封雪犹豫一瞬,瞳孔紧缩微颤:只是那样做的话,就如同把本质是冰雪的丢入火焰,把稀薄粉尘扔进狂风,将最柔软脆弱的部分置于千万片刀俎之下。这是强行用野性覆盖理智,拿本能代替文明,把清水毫无保留地泼进墨缸中,当她再醒过来时会很痛苦,很痛苦。

封雪回头看了身边的三人一眼。

谢春残此前伤了左肩不能张弓,洛九江虽然看起来还游刃有余,可他的力量应该保留起来为那最重要的一击准备。至于小刃……她刚刚突破筑基就已经够辛苦的了。

算了,早晚的事,最后一步不还得这么干,最多她恢复时多难受一会儿。封雪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她自怀中取出一物分开,把另一半塞到小刃手里:“我同你说过的,拿好它。”

“什么东西?我倒还空着手。”谢春残活动了一下完好的右臂示意,得到的只是封雪的一声笑:“你不行,你不会用,也用不起来。”

当年封雪从缙云界直入死地,打算今生不再往那老变态跟前一步,最坏不过一死而已。这种行为当然不受她的“父亲”赞同,原主的东西她又一样没碰,因而她近乎净身出户。

说是近乎,是因为她还从缙云界里带下来了一样东西。

咔嚓一声,一个圆环紧贴着封雪的脖颈合拢,谢春残愣了一愣才意识到那是个项圈,而小刃手持的那个小小圆环……

小刃面无表情,一如服从往日每个封雪给她的命令。她手腕一抖,声音四平八稳地喝道:“姐姐,变成饕餮。”

那看上去如金属一样冷硬的项圈居然随着封雪形态的变化而变化,只是不论封雪体态如何,它都始终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封雪的皮肤……或者说皮毛。

在戴上这项圈以后,封雪居然毫无挣扎地变成了她最为排斥,也最无法自控的饕餮形态。

小刃将圆环在空中轻提,如骑者轻勒马缰,她不管谢春残和洛九江脸上的惊讶之色,纵身跳上饕餮血红色的宽厚脊背,提剑的手挥了一下,示意他们两个赶紧上来。

“姐姐。”待三人在封雪背上站稳,小刃按着身下巨兽的温暖的皮毛,轻声下了第三个命令:“我们去那儿,拦路者杀。”

巨大的饕餮仰天嘶吼一声,血红的双眼中尽是蒙昧的混沌。它似乎对自己背上其余的两个额外搭载的男宾格外不满,扭过头来舔舐自己后背丰润皮毛时给了他们冷冷一瞥,舌尖的倒刺最近时距离谢春残脚下不足半尺。

“雪姊……还保有神智吗?”洛九江拧眉道,他注意到封雪舐去的乃是谢春残伤口中滴落的血。

小刃先是摇了摇头,她正半蹲在饕餮背上保持平衡,那些加强的饕餮面对兽化的封雪只是假冒伪劣的产品,不是被她当空踏碎,就是整个囫囵吞下肚子,这一串的动作幅度不小,很容易让人站立不稳。

不过,小刃很快地补充道:“她短暂变形时还好,像这样就会没有意识。姐姐是相信你们。”

她相信自己再睁开眼时已经到达界外,相信他们能共同完成这件梦寐以求的事。

洛九江不语点头,感觉肩上沉甸甸的,他注意到自从封雪化形后拦路饕餮就稀疏了很多,纷纷撤远了些,不知是不是水货遇上正品心中发虚。此时距离他先前刀鞘标记之处不过十余丈,他也不需封雪再驮,直接足下一点就纵身上去。

一招乱雪原已经在地宫之中烂熟于心,他刀随意动,一个个大小气旋错落有致地在空中成型,一条雪龙的轮廓也隐约可见。此时正该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然而洛九江的刀势却微微一顿。

那个东西先被他的感知察觉,又慢半拍似的跳进他的眼帘。

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饕餮,单从体型对比起来,封雪几乎比他小了三圈。

如果封雪还有意识,肯定要疯狂吐槽“难道我们是一组俄罗斯套娃吗,中间那些在哪里”之类的话,可惜她现在没有,她只是忠实地遵从小刃刚刚的吩咐“拦路者杀”。

她正面迎击上去,悍勇、孤注一掷、义无反顾,尽管双方对比鲜明如同蚍蜉撼树。谢春残倒抽一口冷气,小刃飞快更改了指令“姐姐躲开!”,然而那声音落到耳朵里已经慢了半拍,封雪连同背后载着的两人一起倒飞出去。

封雪重重撞在一大片嶙峋石壁上,如果不是她在空中划过抛物线时还记得扒拉下背上两人捂在爪子里,那小刃和谢春残肯定被这一下两面夹击拍成肉酱。

封雪摊开爪子,把小刃妥帖地送到地上,没管被她团住时由于姿势不对,差点被夹背气的谢春残。她后颈血流如注——异种皮糙肉厚,不关那些被撞击得七零八落的岩石的事,颈上鲜明的三道血痕明显是对面大块头的杰作。

小刃猛抖手上黑环:“跑!姐姐跑!”

对面的饕餮已经追击上来,投下的阴影仿佛可以隐天蔽日。只要封雪闪身一躲,小刃和谢春残就会重蹈好不容易才脱离的肉泥命运。封雪缓缓眨了眨眼皮,没听从持着她缰绳之人的命令。

化为异种之时,有束缚比没束缚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她还能分清谁是小刃。

两头巨兽很快就撕咬起来,互相滚作血糊糊的一团。如果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场战斗堪称滑稽,宛如吉娃娃向哈士奇挑衅,茶杯犬命令橘猫滚蛋。然而对于血肉横飞,反复被当成狗咬胶和皮球拨弄的封雪来说,这实在是一场切实的惨剧。

小刃已经举剑迎了过去,谢春残也不顾伤口拉开了弓弦,封雪又一次被“啪”地拍进雪里,一只眼睛都被额头流下的鲜血糊住。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得连本能都混乱,她脖子以下还是饕餮模样,脑袋竟然缓缓变成了一颗青肿的人头,巨大肩头扛着细脖子和女人脑袋,这一幕实在诡异,古怪,又骇人。

然而在思考和衡量方面,人脑比兽脑明显好用。

封雪躺在雪地上,神志稍稍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洛九江吼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我死了也有血!”

谁叫洛九江此时停留在上空,正在封雪视线中心,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在洛九江计划中只能用出一次的乱雪原,已经对准了那头不知吞食了多少同类的饕餮。

“我正该做这个!”洛九江断言道,乱雪原彻底施展开来宛如一个尖锐椎体,雪龙高速盘旋,刀锋一样的冰花脊背已经在速度的错觉之下连成了一个面。它轰然在饕餮腹部落下,像炸开一枚爆竹,钻出一个漩涡,这本身归属于幻形的庞然大物四肢徒劳地一阵乱蹬,终于如烟雾一般哗地散开。

“不是幻形?”洛九江捻了捻那粉尘一样落了自己一身的血红粉末,“它有实体了。”

很难说洛九江说这话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因为封雪两道严厉又不赞同的目光已经直直射来。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封雪撑着四肢站起,头颅形状依然属于人类,配上身躯简直不成比例,这幅拼接组合的模样足够吓哭最胆大的小朋友,“感受到了吗,这种饕餮不止一个,你刚刚当机立断,你们三个应该能够出去。死一个和死四个哪个划算很难选择吗?”

极难得地,洛九江和封雪说话时没带上让人宽心的笑意,他感知中已经察觉好几只同样难缠的饕餮的逼近,可能因为环境压抑,他投向天际的目光在此时格外冷峻:“不难,不过一个不少和雪姊遭难相比起来,也不难选啊。”

“雪姊变饕餮。谢兄,小刃,你们快些。”洛九江不容置疑地说道,“至于我……谁说我只会乱雪原的?”

“你……”

“我说过的,我生气了。”洛九江面无表情地说,直到此时,余下三人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其实一直在无声蓄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乱雪原落下之后吗?还是他两句话的间隔之中?

比起乱雪原的极于形貌,洛九江现下预备的这一招非但不露声色,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杀机。

据说最好的茶叶香气内敛,最顶级的丹药神光不泄,那最为强悍的杀招,是不是就像洛九江现在酝酿的这招一样,近在咫尺也牢牢封锁着危险气息?

破风庐学自刀谱,精髓在“破”,洛九江拿它做脱困之用;乱雪原领悟在封锁之中,精髓在“乱”,洛九江用它做放手一搏挣出一线生机。而眼下这一式在怒火中酝酿,在压抑里成型,在不屈之意中被发酵到极致。比起被人手把手指点过的破风庐与乱雪原,它还新鲜的宛如初生婴儿,然而——

然而这一招中有“意”。

被残酷时势打磨而成的“意”。

当洛九江的刀尖终于向天空扬起时,连大地也应和般震颤低吟。洛九江长刀漆黑如墨,可墨色之上却捧着一粒光。

所有的力量还凝聚在一点上,只是这一点不用回风八卦步加持,也不用盘旋的雪龙做椎体积蓄,它只是质朴又不容忽视地存在着,粗糙,但无可挑剔。

那粒光像是闪电,像是太阳,像是燃烧到极致炽白的火焰,带着洛九江满心的愤怒,它重重点在了死地的界膜之上。

“一斩——裂穹窿!”

在那一个瞬间整片死地都寂静无声,然后下一刻,只闻哗啦一声震耳欲聋,天幕如水晶般蜿蜒出无数细裂,伴洛九江已久的墨色长刀再承受不住双方对峙力道,折断成无数不及寸长的锋利刃片,纷纷在反弹的巨力之下倒崩回来,在洛九江脸上也擦过一处血痕。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洛九江的所有力气,他甚至没有灵力再将扎进血肉的碎刀弹开,只在利刃划过脸颊时侧了侧头。他近乎倒栽一样地从天上坠落下来,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笑容锐利的像是刀锋在燃烧。

界膜已经被他捅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那一瞬间洛九江感受到了界膜之外漆黑又冰冷的时间乱流。它们涌进来撕裂这个世界可能还要一会儿,不过谁说他们只能干等?

洛九江落在了封雪背上。

谢春残急匆匆地把饕餮血向他身上抹,洛九江却一点也不关心一般。他按住饕餮宽厚又血肉模糊的脊背,指着天空中那漆黑裂口断然道:“雪姊,吞噬它,撕裂它,破坏它,我们出去。”

“天狗不过吞月,你是饕餮,合该吞天!”

饕餮仰头,发出一声五年来从没有过的畅快长啸。

第72章 生辰

枕霜流的手指几乎就要完全收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宴望的周身灵力突然逆流般紊乱。

枕霜流察觉到了对方的异象, 却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时至如今, 他已经心灰意冷, 不想管饕餮主这是有意示弱,还是刻意耍的什么花招。道源正在自己掌心蓄势待发, 只要他手掌一紧,便可一了百了。

然而在他闭上双目的前一瞬,双眼一线余光恰把花宴望喷出一口心血的模样看个分明。

枕霜流睁眼, 打量过花宴望寸寸皲裂的皮肤, 对方如被摔打的瓷器一般突然遍布了浑身细纹, 鲜血正从这些细纹中潺潺涌出,几乎把饕餮主从头到脚染成个血葫芦。

这可不是刚才灵力紊乱一样的小打小闹, 从对方的状况来感知, 花宴望不知怎地就被差点被活剥了一层皮去。要说这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苦肉计, 那花宴望可几乎就是压上了半幅身家。

“缙云界反噬?”枕霜流手上的动作暂且停住, 他很快就根据对手的状态倒推出发生了何事,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这样子, 你是至少碎了一层王八壳子?”

花宴望怒目而视, 双眼都被愤怒烧得血红。要不是还存着一点忌惮和理智, 他肯定要亲手把这些风凉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塞回枕霜流的喉咙里。

可惜这事他半刻前还做得来, 现在却不成了。

死地被破, 他功体大受牵连。枕霜流又只是暂时停下炸掉道源的动作,并不是完全放下戒心预备握手言和。从这条小蛇刚才那孤注一掷的气势来看,自己多眨巴一下眼都有可能牵动对方那根同归于尽的神经——以他现在这个状态, 没准被炸一下真要赔命上去。

花宴望心中又气又恨,面上却强挤出了一分难看笑意:“门户不幸,给你看了笑话。现在你我半斤八两,没必要再拼个鱼死网破,之前是本尊一时冲动,以后不会再冒昧来访……你把道源放下,我这就离开。”

此时饕餮主归心似箭,恨不得一眨眼就闪身回缙云连环界看个究竟。要知道界膜这种东西从内破易,从外破难。以死地情况举例,从内撕裂界膜实力至少要有金丹的本事,从外打开界膜更是非大乘修士莫属。

然而到了大乘修士这个境界,彼此之间都能相互感应,谁出窝了谁远遁了总有个大致感知。若是有除他以外的大乘刻意靠近缙云界,花宴望根本就不会跟灵蛇主拼这一场。毕竟在他选择进入灵蛇界前,就早该察觉到自己老家着火。

既然不是外患,那就应是内忧。和死地相连的功体也这么反馈给花宴望——攻击是自内而外的。

然而怎么可能呢?饕餮主心急如焚,却又一头雾水,他把缙云连环界与自己功体相连,得到的好处显而易见,其中漏洞也明明白白,虽然他偶尔饿得上头,可平时也不是没有脑子,不可能不做好防范。

筑基以上的修士,全不被允许从死地界膜外进来。至于被死地包裹的其余三层世界,有数的几个驿传阵全都被他分出灵识把守;死地中圈养的那群养料,只要修为一抵筑基五层就统统带上缙地界去……他事先做下的布置能保证没有任何漏网之鱼用着什么法器或功法瞒天过海,他们的真实修为在检验之下全都无所遁形。

可就是这样,他的死地居然还被从内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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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地是个替他兜着血气与恶意的大袋子,神识敏感的修士一进去能被呛哭出来。多年前他在此借地利之便打了椒图一个落花流水,此外不可能再有别的修为越阶的人进到这地方来。

花宴望匪夷所思,花宴望难以置信,花宴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空间界膜还能被筑基五层以下的修士破去吗?

就是随便揪一打金丹修士扔进去,能做到这点的也不一定有半个啊?

花宴望心思已经全然不在枕霜流那小半滴道源身上,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回到老家及时止损,最好能把那罪魁祸首揪出来一丝一丝活剐了吃。

偏偏在这紧要当口,枕霜流不但不肯轻易放他走,反而落井下石道:“要走?可以,饕餮主把之前说过的那半滴道源交出来,枕某绝不阻拦。”

这时候别说半滴,就是交出一丝都是在他心肝上跳舞,骨头里榨油。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敲竹杠,花宴望还是被枕霜流这坐地起价的精神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好不容易才咽下这口连走背字的气,恶狠狠道:“灵蛇主方才不是不要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枕霜流理理袖子,削瘦面容上笑意森冷,“枕某刚刚想通了,虽然我对这东西向来是炸了就算,不过多要半滴也不浪费——枕某还能拿它喂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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