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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秦氏的打算落了空。不过秦氏很快收拾心情,既然同是公主的人,在人前自然要表现出和睦的样子。

碧姜看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热情,“碧姜妹妹怎么不早说,你既是公主的人,就应该早些告诉我。你看,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平白闹出许多误会。”

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秦夫人客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坏了公主的安排。”

“你说的是,只是不知道,原来公主派你来侯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秦氏试探着她的话,眼神瞄着周梁。周梁并未离开,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她轻轻一笑,抚了一下自己刚才跑得急切,有些汗湿的鬓角。

“主子的事情,你我怎敢私议?”

“也是,那我就不多问。以后你但凡是有什么需求,就来寻我。”

碧姜垂眸不应,径直离开思玉轩。

秦氏在她走后,正欲转身和周梁说什么,只见周梁也不理她,进了思玉轩,还命人关了门。她脸僵着,暗压着心头的怒火,带着孙嬷嬷回到茗香院。

孙嬷嬷揣摩着她的心思,压低声音道:“夫人,那碧姜姑娘更留不得了。”

这个留不得与之前的留不得完全是两个意思,秦氏与她对视一眼,默认不语。秦氏心里哪里不明白,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怀疑公主派碧姜来,说不定是来取代自己的。

而且,看侯爷的反应,明显对这个碧姜留了意。若是他们来个日久生情,那她怎么办?

“你说得对,她确实不能再留。你去,把赵家的给我找来。”

第24章

二房的王氏一回西院,赶紧把思玉轩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丈夫。汪府的管事还在,一听碧姜是大长公主的人,哪里还敢要人,连忙离开侯府。嘴里一直说着,他就是来串个门,别无他意。

周泊面如死灰,他算盘打得好。用汪府来压碧姜,命她一次交出全部的解药,再顺便解决掉她,一绝后患。

谁知踢到了巨石,那姑娘竟是大长公主的人,怪不得那般有恃无恐。

他两眼一翻晕过去,二房一阵兵慌马乱。

临水园那边,碧姜让赵婶请了一个大夫进府,悄悄给绿衣开药。她就守在绿衣的床边,眼神复杂。

绿衣还未醒,素蓝色的被面将床上的人盖得严实,仅露出一头散乱的乌丝,垂在床沿。她的身体本就娇弱,莫说是十板子,就是一板子下来,都有可能要命。

这姑娘嘴里都是贪图富贵的话,真没想到,事到临头,对方会冒死为自己求情。

在她身为大长公主的时候,忠心的下人不少。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无所依的低贱女子,从没想到会有其他的人维护自己。

屋子的布帘被人掀开,带进来一股凉风,赵婶走进来。

“姑娘,你去歇着吧,这里奴婢来守着。”

赵婶已彻底在心里把碧姜当成主,秦夫人所依仗的也是大长公主。依今日的情形来看,在公主的心目中,姑娘的份量更重一些。

她用手探一下绿衣的鼻息,灼热得吓人,再摸下女子的额头,烫得手一缩,“姑娘,绿衣姑娘起了高热。

方才大夫说了,起高热是正常的,明早退了就好。”

“你再去煎一碗退热的药,喂她喝下去。”

碧姜吩咐着,赵婶应声退出去。

绿衣面色透着不寻常的红潮,原本娇媚的脸,这一刻看起来特别的脆弱。她不由得想起那些战场中的见过的无数死亡。那些人,明明在头一天还是鲜活的,转眼间就倒地死去。

见多了死亡,她已是心硬如铁。

但此刻,她却希望床上的女子能挺过这一劫。

过了一会儿,绿衣头扭动几下,似是很难受,嘴里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碧姜凑近,只听到她在唤着,“小姐……小姐……”

小姐?

“谁是小姐?”

“小姐……你不能死……”

“你说什么?”碧姜心里一动,急忙追问。

“冷……冷……”

碧姜忙到自己的床铺上,把被子抱来,齐盖在她的身上。

绿衣像是舒服地慰叹一声,并未醒来。过了一会,她无意识地扯着被子,“热……”碧姜把被子取到一边,可是再过一会,她牙齿咯咯做响,又在喊冷。如此往复,一直折腾了十来回,才算是消停。

眼见着她不再折腾,碧姜凝着眉,细思着她之间无意识时唤出的“小姐”二字。不知她口中的“小姐”是谁,会不会就是自己?

若自己是什么小姐,那怎么会沦落到卖入落花巷?

等了许久,久到碧姜觉得很不正常,才见赵婶端着汤药进来。

“姑娘……”

她把汤药搁在桌子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方才秦夫人寻了奴婢,把这个东西交给奴婢,让奴婢把它一点点地下在姑娘每日的饭菜中。”

碧姜脸色冰冷,捏起那纸包,轻轻一嗅,就嗅出是什么东西。

这样的药,民间极少,但在宫里,却是常见的。扶茶是想自己死得无声无息,别人还寻不到破绽。不愧是跟着她在宫里长大的,论心计手段,确实比别人都要狠。

“你做得很好,她若是再问起你,你就说按她的吩咐,药已经下了。”

“姑娘……”

赵婶有些担心,她现在认姑娘为主。若是姑娘有个什么闪失,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碧姜端起那碗药,重新坐到床沿,“赵婶,你信不信我?”

“我信姑娘。”

“好,既然信我,那么我不怕告诉你。秦氏也好,周梁也好,我并未放在眼里。”

赵婶听她直呼侯爷的名讳,更加笃定她与大长公主的关系不一般。

她未再出声,示意赵婶上前托起绿衣。两人齐力,把汤药喂完。等喂完药,赵婶守着绿衣,而碧姜心里有事,一人出了屋子。

果不其然,假山那处,修长的身影闪现,像是一直在侯着她。

他的眼神冰寒,看向她时,才恢复暖色,“看来,活得不耐烦的不止是汪奇山。”

还有秦氏与周家二房,胆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全部都该死。他垂眸,遮住满眼的杀气。

而她,能感觉到那股杀意。

“他把柄甚多,若不是还有些才干,留不到今天。”她面如冷霜,像从前一样,神色傲然。眼神淡淡地斜向不远处的湖水,同样一脸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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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朝堂之事,你现在比我清楚,不拘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先罢了他的职。”

“我心中有数,汪奇山一生痴恋女色。不惧色字头上的那把刀,连皇室女都敢私弄进府里亵玩,其心可诛。”

碧姜转过头,正视着他,“皇室女?谁?”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她此时的眼神一如从前,只不过容颜已变。但无论她再怎么变,都是他的主子,都是他一生守护的人。

“此等肮脏之事,我也是无意之中得知。不知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安亲王谋逆一事。当时先帝下令幽禁安亲王,其妻妾子女全部贬为庶人。谁知安亲王不愿苟活,自己提剑杀死妻妾儿女,再引火自焚。安亲王府里的下人全部被发卖,沦为官奴,永世不能除籍。”

这事碧姜当然知道,她那时也有十来岁,父皇并未避着她与皇兄。安亲王是她的皇叔,肃氏一向子嗣少,父皇那辈,除了一个皇姑姑,就只有父皇和皇叔活到成年。

那一年,皇兄遇刺,父皇暗中查出是皇叔做的。于是下旨幽禁皇叔,将王府众人贬为庶人。王府被烧后,再也没人提起。

不想今日还能听到王府中有遗孤。

“安亲王庶出女儿众多,其中有一位通房丫头所生的女儿幸免于难,被当成下人发卖。汪奇山见她体弱貌美,买入府中,甚是宠爱。后来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他因贪恋美色,并未声张,将她藏在一处私宅。”

竟有此事?肃氏的女儿,纵使贬为庶人,也不是别人可以当成玩物的。

“后来那女子去了哪里?”

他轻摇着头,“只听说汪夫人得知此事,秘密处置了那女子。所以这些年,汪奇山变本加厉,越发的沉迷女色。”

“如此,他确实不冤。你明日就上折子,我已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连她肃家女都敢当成一般的玩物,汪奇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刀今日就是汪奇山的奔命追魂刀。

“是。”

她没有半点的隐藏,将自己原来的样子明显地摆在他的面前。一如从前,她发号施令,他领命行事。

他是很好的执行者,但凡是她交行过的任务,无一不是圆满完成的。

她想起绿衣的事,沉思一会,“你顺便查查我现在的身世,以及与我一起名叫绿衣的。我觉得这两人的身世似有蹊跷之处。”

“是。”

他没有多问一句,干脆得就像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隐,还是她身边的那个影子。等他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折身回屋。

一夜难眠,待天明时,绿衣已经醒来,烧已退,脸上看不出伤心。

“碧姜姐姐,你没有被送走吗?我听侯爷说,那汪大人不是好人,送给他会丢命的。”

“我知道,不会有人送走我。你好好养伤吧。”

今日早朝时有人弹劾汪奇山,扯出当年他私藏肃氏女一事。陛下震怒,命人彻查。

汪奇山被罢职查看,软禁在自己的府里,不能出门,他再也不可能有心思来侯府要人。等事情定论,等待他的应是遂京流放。

肃氏的威严,不容世人侵犯。

绿衣得到她的肯定,像是松口气,趴在床上,朝她笑着。

“你没事就好。”

赵婶听碧姜的吩咐,现在不去灶下取饭,而是在园子里光明正大地开小灶。碧姜了解扶茶,扶茶是自己的宫女,若想成事,说不定还有后招。

大厨房人多手杂,想要悄然下手,防不胜防。

所以,为防万一,她不想吃侯府厨房准备的饭食。反正她现在有银子,又打着大长公主的名号,谁也不会来为难她。

近午时,秦氏带着补品来探望绿衣。名为看绿衣,实则是来找碧姜的。今早汪大人的事情,她已经得知。心想着,不可能那么巧,汪大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弹劾。

此事,必是与碧姜有关。

她一进屋子,眼瞄了一圈,就看到桌上的燕窝,“哪里来的燕窝?”

碧姜没有吭声,赵婶答道:“回夫人,这是碧姜姑娘自己掏银子买的。”

一个低贱的下人,还买得起燕窝?秦氏神色微僵,尽力保持着笑意,“原来如此,看来公主确实看重碧姜姑娘。我那里还有些补品,等会命人送到大厨房,让她们早晚备着,送到临水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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