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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有种被悬空了的感觉。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心安,总是会无意识地去猜想程越想要倾诉的内容。

他不敢主动提起这事儿。

他有种预感,却并不想让预感成真。

程越躺在床上,疼得睡不着,翻起一点纱布,偷瞄站在落地窗前的沈竞。

不料沈竞刚好转身,看着他,有些无语,“你眼睛本来就受了伤,别老乱动,一会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我睡不着,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架在烧烤架上烤。”程越扁了扁嘴,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沈竞心软,“我去问问看医生能不能再吃两粒止痛药。”

“耗子刚给我吃过了,可能药效还没上来。”程越说 。

沈竞看了看时间,“那你肚子饿吗?要不然我来煮点东西给你吃?都四点半了。”

“想吃酒酿小圆子,刚来的时候就闻见有人在吃。”程越说。

“鼻子还挺灵,”沈竞笑笑说,“你带酒的不能碰。”

“那就海鲜粥吧,你会煮么?”程越问。

“海鲜不能碰。”沈竞晃了晃手指。

程越叹了口气,“你就直接说我能吃什么吧。”

烧烫伤忌口的东西很多,为了防止将来疤痕变黑,医生还交代了尽量不要吃带酱油的东西,沈竞从外头打包了一些特别清淡的饭菜,素食居多。

“扶我去刷个牙吧。”程越说。

“我把东西搬过来吧,你别下床了,”沈竞跑去卫生间抱了个洗脸盆出来,递给他一瓶漱口水,“刷牙不方便,你就洗个嘴吧。”

程越顿时笑了起来。

他的半截身子几乎都不能动,侧身时后背的灼烧感疼得他龇牙咧嘴,皮肉像是要被硬生生撕扯开一般。

沈竞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总觉得这是自己欠他的,“很疼吗?”

“还好,”程越咬紧了后槽牙,“我扛得住。”

沈竞的右掌在救火时受了伤,裹着纱布,这会只得翘着兰花指,用食指和大拇指去拧毛巾。

程越看了乐得不行,要不是手上裹满了绷带和纱布,真想把这一幕录下来。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伺候人呢。”沈竞摊开毛巾替他擦脸。

程越闭上了眼睛一脸享受,沈竞的动作很温柔,温热的毛巾擦过脸颊时很舒服,身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沈竞擦完又忍不住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摸了一把,“像个卤蛋。”

程越还没习惯自己这个新造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有头发的,一听这话立刻就躲开了,“找个帽子给我戴上吧。”

“真不丑。”沈竞实话实说。

程越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炒鸡蛋的味道,饿了大半天,食欲一下就被勾了上来。

“是西红柿炒鸡蛋吗?”

沈竞“嗯”了一声,把饭菜盒子一一打开,“医生说要多补充蛋白质,我还给你买了牛奶,请问先生你是先喝奶再吃饭还是先吃饭再喝奶。”

“我能一边喝奶一边吃饭。”程越翘着嘴角说。

“你有毒吧,”沈竞把牛奶倒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郑重其事地上网搜了起来,“网上有说饭前喝好,也有说饭后喝比较容易吸收的,搞不懂。”

“上网能搜到什么标准答案,说不定还有说喝牛奶致癌的呢。”程越张着嘴巴,“啊”了一下。

沈竞挖了米饭和鸡蛋喂到他嘴里,右手还在翻网页,“你还别说,这里有说肾虚的人不能喝牛奶的,你肾虚吗?”

程越呛了一口,真想回一句你要不要试试看,但又怕把人给吓到。

“你觉得我虚不虚?”程越翻起一点纱布,斜眼睨他。

沈竞扫了一眼他苍白的面色,点头道:“非常虚。”接着把牛奶给喝掉了。

程越简直难以置信,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心说将来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虚不虚的。

沈竞一边喂食还一边研究着肾虚的问题,越看越想笑,“这个肾虚的话主要还得靠调理,晚上得早点休息,以及,打飞机的次数不宜过多。”

上回在床上抱着沈竞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程越顿时烧红了脸,“我没有打。”

“是么?我怎么不信呢。”沈竞笑笑,收好了手机。

程越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得心脏猛跳了一下。

他做贼心虚地觉得沈竞这个笑容比平常来得复杂,眼神也好似是洞悉了一切,平静中透着一抹嘲讽。

在接下去的好几分钟里,他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加速的心跳,局促不安地观察着沈竞脸上的表情变化,在心里暗暗揣度那句反问背后是否有着其他含义。

后来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沈竞并没有就刚才那个问题作出任何相关的话题讨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替他喂饭,擦脸。

在沈竞出门扔东西时,程越反复分析思考了一下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觉得那晚沈竞是不可能有感觉的,如果他当真发现了,肯定早就说出来了。

要是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就说明他对自己有意思!

谁能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搂着自己打飞机呢!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又莫名的欢愉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以找机会再试探一下。

第48章 暧昧不明

吃过晚饭没多久,一位医生推着小车进来替程越擦药换纱布。

沈竞掀开被子站在一边帮忙,“先擦后背的伤口吗?还是手上。”

“后背吧。”医生拿出绷带剪等各种器械消了消毒。

程越一听见那叮叮咣咣的声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身上开始冒虚汗,他虽然看不见身上的伤口,但神经被刺激之后所引起的疼痛,让他能想象出自己的后背是一副多糟糕的场景。

医生弯腰剪开绷带,去掉了外层的纱布,接着小心翼翼地去除内层辅料。

程越后腰有三掌大的区域属于深二度烧伤,渗出的粘液粘住了纱布,导致敷料与创面粘连得相当紧密,稍稍往后一揭,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医生手上的剪刀像是要撕裂他的皮肉。

脑门上不一会就因为疼痛和紧张渗出了细密的汗。

一分一秒,都像是凌迟。

他双目通红,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还是咬紧牙关将头埋进枕头里,尽量不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怕沈竞担心,怕他自责。

“能不能慢点儿。”沈竞心疼得不行,他看到有些烧伤的皮肤都被纱布带着脱落,自己的膝盖都有些发软。

医生稍稍放慢了一些手速,但也无济于事,创面分泌物较多,纱布与皮肉分离时自然是要受点苦的。

他用多层干纱布吸附掉了一些粘液,再用消毒棉球对创面进行消毒。

“忍着点啊。”

医生将浸湿的棉球抵向伤口,沈竞侧着脑袋都不敢看了。

程越闭着眼睛,死死地揪紧了床单,喉间一下发出极其压抑又痛苦的低吼。

沈竞的胸口仿佛像是被一双大手给揪紧了。

换好药以后,医生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沈竞发现程越脑袋底下洁白的枕巾湿了一大片。

汗水与泪水相交杂的痛,看得他心里跟着难受。

“你现在是不是挺后悔的,”沈竞靠坐在床头,垂眸看他,“要是当时跑快点儿就不用受这罪了。”

程越忽然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向上推起,抬眸看他,“你认为我会后悔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还因为后背传来的刺痛而有些发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受了一番罪,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不堪。

心脏承受力本就处于一个濒临破碎的境地,再听见沈竞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沈竞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到现在大概还认为他就是随随便便搭手相救,换了任何人都一样。

是,如果换成一个陌生人,他或许现在会感到头疼,甚至有些后悔,但如果是沈竞那绝对不会。

总之他的感情还是不被理解。

他认为自己的努力付出传递到沈竞心里的应该是感动,温暖,至少不应该是像这样的揣测。

这种怀疑就好像是变相地在拒绝他一样。

在沈竞心里,他程越就不可能为他付出那么多,救他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凑巧。

他觉得沈竞肯定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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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它再炸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哪怕知道结果是死路一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程越看着他,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深情款款。

疼痛和憋屈让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声音低沉微哑,眼睛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灼灼亮光。

这是他能想到的,距离“我喜欢你”这句话,最接近而又最隐晦的话语,他不敢那么直白地说出那四个字,怕是死路一条。

绕一点路没关系,他相信沈竞是个聪明人,但凡对他有那么点感觉,肯定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沈竞的大脑空了两秒,唇瓣微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面对程越那双漆黑的眼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个什么回应,

他看到了程越的紧张,焦灼,期待和深情,他看得太清楚了。

就好像是看到了一条坐在地上的小狗,它摇晃着小尾巴,张着小嘴,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就好像是在说:“我很乖的,你要不要把我抱回家?”

程越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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