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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面不改色,并未回答,淡淡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不仅谋杀朝廷命官,还贪污受贿、钱额巨大,严重触犯了法律,休想永远逍遥法外。证据确凿,你们抵赖也没用,本官可以直接判决。”

“说,你是不是早就开始调查我们了?肯定是,否则,短时间内搜集不了齐全的证据。”李启恭牙齿咯咯作响,暴怒,深恨,恨不能活剥生吃知县,声嘶力竭地骂:

“姜玉姝,你、你翻脸无情,阴险狠毒,不得好死!”

“毒妇,你不得好死!”

第254章 铿锵玫瑰

“姜玉姝!”李启恭彻底明白了, 怒目切齿, 戴着枷锁往公案扑, 嗓子都劈裂了, 破口大骂:

“毒妇,你暗中一定、一定早就开始调查我们了,毒妇,你够狠的,表面重用我姐夫, 原来竟是笑里藏——”

黄一淳厉声喝止:“放肆,住口!快, 堵住他的嘴。”

“是!”几个衙役一拥而上, 七手八脚,按人地按人,堵嘴地堵嘴,飞快制服了狂躁的李启恭。

“毒唔、唔唔放开老子!毒妇——”手铐脚镣叮当响, 尖锐刺耳,李启恭竭力挣扎,脸庞扭曲, 眼睛始终恶狠狠瞪视知县,嘴被堵住了,仍含糊不清地咒骂。

混乱中,闻希面如土色,瘫软跪坐,哆嗦旁观疯狂挣扎的小舅子, 一动不动,不敢吭声。

堂外

人□□头接耳,或兴致勃勃,或解气解恨,渐起议论声。

嫂子挨骂,郭弘轩忿忿不平,冷笑道:“呵,一个作恶多端的犯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辱骂知县?真是猖狂!”

“您息怒,姓李的土霸王休想有好下场,十有八/九死定了。”小杂役幸灾乐祸。

堂内

公案上,摆着签筒,签筒内盛放不同颜色的令签。

姜玉姝并非初次挨辱骂,面无表情,镇定自若,从签筒里抽出两支红令签,一甩,扔到地上,发出“啪嗒”清脆声,喝令:“犯人李启恭,无礼猖狂,当堂辱骂本官,该罚。”

“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负责行刑的衙役们领命,合力架起李启恭,硬往外拖,拖到紧挨着公堂的空地上,按稳,然后两人一队,抡起板子,你一下我一下,开始动刑。

旁边,有专人记数,认真喊:“一、二、三……”

李启恭戴着枷锁,被堵着嘴,不断地挣扎,嘴里不断地“唔唔”,扭头望向堂内,青筋暴凸,眼睛充血,死死望着姜玉姝。

堂外

人群拥挤激动,仿佛看戏一般兴奋,感慨道:“哎哟,从前只见过他打人板子,没想到,今天他也挨打了。”

“从前是典史,现在是罪犯,待遇当然不一样喽。”

“哼,他当典史期间,没少仗势欺人,色鬼土霸王,活该挨打!”

“哈哈哈,你们看闻胖子,害怕得直发抖,再也不能神气活现了。”

……

郭弘轩握拳,“好,打得好!”

姜玉姝被嘈杂议论声吵得皱眉,往外看了一眼,下属便会意,急忙吩咐衙役前去阻止,水火棍横起,作势欲推,连劝带诫,议论声逐渐消失。

“闻希,”她的脸消瘦许多,眸光明亮坚毅,端庄中透着威严感,缓缓道:“你与李启恭,恶行累累,衙门暗中开展调查已久了,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因此,无论你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死罪无疑。不过,你最好痛快招供、老实签字画押,以免像李启恭,遭受刑讯皮肉之苦。”

闻希冷汗涔涔,汗如雨下,束手无策,见事已成定局,为了免受刑讯之苦,最终选择招供,磕头求饶:“我招供,我全都招!求大人开恩,不要动刑,您想问的事儿,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坦白!”

姜玉姝吩咐:“先把荆教谕之死详细招来,然后说一说你和李启恭是如何利用公职谋财的,譬如倒卖纺织作坊批令,明示暗示商人送孝敬等等。”

“我说,我、我招。”闻希被行刑的动静吓得瑟瑟发抖,一边抹泪,一边招供。

公案下方,负责记录供词的三个小吏忙碌不堪,频频蘸墨,伏案疾书。

半晌,二十大板打完了,衙役请示后,把犯人拖回公堂受审。李启恭挨了打,嘴被堵住,眼神仍狠戾,直勾勾瞪视知县,直到被衙役硬摁得低头。

姜玉姝垂首,翻了翻手上的案卷,继续审问:“李昌,你是否曾经被李启恭滥用职权、私刑毒打过?”

“是,是的!”李昌应声上前,忆起往事,仍感觉愤懑恐惧。

姜玉姝吩咐:“你说一说来龙去脉。”

李昌愤恨剜了李启恭一眼,仔细禀告:“那是庸州失陷前的事了。当年,草民的妹妹被李启恭的堂弟糟蹋了,她伤心绝望,几度寻死,草民一家气愤报官,谁知,还没开堂审理就兵荒马乱了,当时的知县和县丞忙着应对敌兵,案子落到李启恭手中,他下令□□草民,半个月时间内,他不仅亲自毒打草民,还指使狱卒动手,草民差点儿被活活打死,靠装死才逃过一劫。”

堂外

围观百姓们全神贯注,唏嘘叹气,不少人流露同情之色。

郭弘轩再度感慨,“啧,你们图宁,真挺乱的。”

“山高皇帝远嘛。”小杂役见多不怪,“李典史当了好些年的土霸王,他干的伤天害理勾当,没上公堂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那种人,真该死。”

“该死!”对于土霸王,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深恶痛绝。

案情复杂,姜玉姝有条不紊地审理,黄一淳从旁协助,小吏们忙前忙后。

良久,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争执动静,郭弘轩循声扭头,尚未看清楚,便被形容狼狈的两拨人挤到角落里,动弹不得。

“大人!”死者的家属和学生们赶到,大多含泪,其中,荆远山的老伴跪在堂外,哀痛欲绝,“我家老头子,果然是被害死的,原来是、是被闻希和李启恭联手害死的,求大人严惩凶手,替远山做主啊!”

“求大人,为荆先生做主,千万别轻饶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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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死得太冤了!”

……

与此同时,凶手家属也赶到了。

闻希和李启恭的父母和妻儿,纷纷下跪,磕头求情,七嘴八舌地嚷:“我儿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念他平日恭敬勤恳的份上,饶他一命。”

“上有老,下有小,启恭一死,孤儿寡母没法过了,求您开恩,开恩呐。”

“我们愿意赔偿,砸锅卖铁都行,只求您网开一面,宽恕一回。”

……

死者家属一听,倍感愤怒,或呵斥,或推搡,“谁稀罕赔偿?告诉你,我们不稀罕!”

“人命关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不要一文钱的赔偿,只求知县严惩凶手,父亲才能安息。”

“对,一定要严惩凶手!”

凶手家属理亏,抱头躲避,尖声呼救:“救命,救命啊!”

“知县大人,您快看看,刚才在路上遇见时,他们就动手了,现在又动手。”

“欺负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

……

“啪!”

“啪啪啪!”

惊堂木震响,连拍四下。

姜玉姝沉下脸,严厉喝止:“住手,立刻住手!再吵闹就视为扰乱公堂,统统该罚。谁想挨板子?马上站出来,领罚!”

一听“挨板子”,激动的家属霎时胆怯了,停止争吵,均淌眼抹泪。

黄一淳连声催促,衙役们飞奔靠近人群,分别告诫了一番。

转眼,无人闹腾,姜玉姝才一挥手,吩咐闻希:“继续!你说,□□是李启恭的主意,有何证据?”

“启恭聪明,很多事情,我都是听他的指挥。”事已至此,闻希恐惧懊丧,无意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此刻·后衙

府衙官吏昨天巡察了农田和桑山,今日休息。

庭园内,纪学琏身穿便服,摘了一片桑树叶细看,慢条斯理问:“听说,前堂在审那个大案,你怎么不去瞧瞧?”

裴文沣正在旁边赏花,闻言捶了捶后腰,解释答:“昨天连续爬了几座桑山,腰酸背痛,累,多睡了一会儿,没赶上开堂的时辰,索性不去看了。若有需要,县衙会提的,到时再说。”

“姜知县,她……”纪学琏皱皱眉,笑了笑,颇好奇地问:“姜侍郎是把女儿当儿子培养的,对?”

“岳父何出此言?”

纪学琏反问:“寻常的千金闺秀,有像她那样敢折腾、能折腾、英气勃勃的吗?性格简直不像女人。”

裴文沣深深叹气,心疼且无奈,“不,她从前十分柔弱怯生,非常天真,完全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皆因嫁错——”他停顿,平静道:“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姝嫁给了郭弘磊,吃尽苦头,原本娇滴滴的侍郎千金,被迫自强,逐渐变成了男人口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官。”

“唔。”纪学琏由衷赞叹:“果然‘玉不琢,不成器’,苦难磨练人呐!倘若靖阳侯府没出事,她压根不需要抛头露面。”

“正是。”

裴文沣随手摘了朵花,感慨道:“她的容貌没变,但性格彻底变了,坦白说,如今冷不防一看见她,我竟觉得陌生了。明明,我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却居然生出一股陌生感?真是、真是……唉,世事难测。”

纪学琏满意于女婿能坦荡面对旧情,戏谑问:“表妹变成表弟了?”

“您快别说笑了。”裴文沣苦笑,内心永远乐意关照姝妹妹,“玉姝再能干也是女子,到底比不上男人,表妹永远是表妹,不可能变成表弟。”

“哈哈哈~”纪学琏话锋一转,“我倒觉得,可以把她当男人使,能者多劳嘛。”

裴文沣心里反驳:不行,那样太为难她了。

与此同时·北犰草原

双方正在交战,人吼马嘶,兵器碰撞时,发出刺耳锐响。

“杀啊——”

郭弘磊戎装染血,连脸部都被溅了血,目光沉着冷硬,奋勇杀敌。他咬紧牙关,胸腔内憋着一口气,斗志昂扬。

“小贼,你他娘的,也配跟爷爷动手?受死!”佟京在不远处,惯常边杀边骂,气势十足。

打着打着,两个将领逐渐靠近。

“嗳,”佟京趁机问:“援军呢?怎么还没到?”

郭弘磊正忙着杀敌,头也不回地答:“不清楚!”

“算起来,应该到了啊,为什么还没出现?该不会迷路了?或者被截停了?”

“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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