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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坐在榻旁,等待须臾,扭头,紧张问:“方大夫,你来看看,她是不是、是不是……?”

“我看看。”方胜弯腰查看。

岂料,王巧珍猛地双目圆睁,直着脖子,凄声质问:“梦生!梦生!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一语未落,她梗住,喉咙“咯~”几下响,蹬蹬腿,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姜玉姝挨得近,毫无防备,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整个人后仰摔倒,“啊!”

郭弘磊眼疾手快,及时接住妻子,搂着她站稳,“别怕。”

“嫂子?”郭弘轩一脚踢开倒地的圆凳,与郭弘轩仓惶凑近,发现王巧珍死不瞑目,瞬间头皮发麻。

最终,郭弘磊一声长叹,沉声下令:“装裹,停床。然后叫煜儿给他母亲磕头,送终。”

王巧珍猝然逝世,来不及送出的休书,只能烧了,郭府对外宣称:长媳偶染风寒,久治不愈,卧病半年,不幸病逝。

因为她确实病了大半年,左邻右舍皆知,故无人怀疑。

“人已经死了,不能休,否则,亲戚朋友会怎么议论郭家?”王氏备受打击,草草过完寿辰,便病倒了,煎熬说:“罢了罢了!就照弘磊的意思,索性把休书烧了,递到九泉之下,交由老侯爷做主。”

哈哈哈,天助我也,王贱人死了,死无对证!

我忍辱负重至今,总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廖小蝶神清气爽,趁机讨好,无微不至地侍奉王氏。

她嗓音天生沙哑,劝道:“您节哀,千万多保重身体。这几天,煜儿伤心极了,茶饭不思,他一贯亲近祖母,还得您安慰才行。”

王氏忙擦擦泪,忧切问:“煜儿又不肯吃饭吗?快,带他来见我。唉,你们都不中用,不懂得哄孩子!”

此时此刻·县郊小院

“说!”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哼,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鞭子硬!”

鞭抽声噼里啪啦,夹杂闷闷的痛苦求饶声。

陈细金和钱老六,被日夜审问,涕泪交流。

郭弘磊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审视半晌,踱出了临时的“牢房”,穿过院子,迈进正房。

“怎么样?”姜玉姝迎上前,“钱老六招了没有?”

郭弘磊落座,摇摇头,低声答:“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自始至今,他只供出一个‘偏矮、瘦、嗓音沙哑’的男人,当时是冬季,那人遮得十分严实,只现身三次,结清酬金便消失了。钱老六从未见过他的全脸。”

姜玉姝扼腕说:“你后天就要回营了。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做了孽,逃得无影无踪——可恨,太可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下一批盒饭,就快发了

第189章 意外线索

“线索实在太少了。”姜玉姝托腮沉思。

郭弘磊喝了口茶, “幕后主使真是既谨慎又狡猾。”

“钱老六提供的线索,叫人怎么查啊?”姜玉姝绞尽脑汁,却苦无对策, 蹙眉说:“‘偏矮、瘦、嗓音沙哑’?茫茫人海, 这种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总不能碰见一个查一个?”

郭弘磊接腔, “而且,自从收复庸州以来, 越来越多的商人、乃至三教九流, 蜂拥至西北经商或谋生,熙熙攘攘,鱼龙混杂。莫说我们人手不足,即使人手充足, 恐怕也无法排查。”

“那,现在该怎么办?”姜玉姝无计可施。

郭弘磊铁了心, 坚毅答:“无论如何, 绝不能饶恕敌人!继续审问暗查,看钱老六能否提供更多线索。放心, 我已经向裴兄打了招呼,回营之前,把嫌犯押去官府, 请裴兄接手,尽量抹掉表姐,以其它罪名, 严惩罪行累累的恶徒。顾不上家丑外扬了,免得你们担惊受怕。”

“假如没被我们逮住,他们作恶多端,坑蒙拐骗了不知多少人,按律判决,死罪无疑!”

郭弘磊点点头,默默思索对策。

“奇怪,表姐的体己,全被陈细金和钱老六瓜分了,幕后主使没拿一个铜板。那,他处心积虑地害人,到底图什么?”姜玉姝满腹疑团,犹豫问:“难道,他其实是冲着咱俩来的?”

郭弘磊回神,“不无可能。”

姜玉姝蓦地后背发凉,胡思乱想,喃喃说:“我们有官职,官场上,同僚之间,总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争执,甚至从对手斗成敌人……兴许,有人暗中不满你我,积怨日深,一气之下迁怒无辜,雇人算计大嫂,以达到——达到什么目的呢?”

“害得郭家沦为笑柄?令我们焦头烂额、无心处理公务?”

郭弘磊摇摇头,“这个推测不合理。如果对方意图对付我们,何必大费周章算计表姐?索性直接算计你,你若出事,我岂能冷静?愤怒冲动之下,估计会被敌人耍得团团转。”

“言之有理。”

姜玉姝一拍额头,“唉,头疼,我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下一刻,亲信护卫求见。

郭弘磊搁下茶盏,“何事?”

护卫躬身禀告:“大人,属下在钱老六的落脚处,又搜出了一些东西。”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姜玉姝满怀期望。隐患不除,她无法安心。

护卫为难答:“正在查,暂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郭弘磊振作起身,“我瞧瞧。”

“我也去!”姜玉姝好奇跟随。

片刻后·厢房

两张大圆桌,桌上摆了众多物品:夜行衣、蒙面布、弯刀、匕首、迷/烟、蒙汗药……各式各样的香囊、荷包、褡裢、首饰……银票、银锭、碎银等等。

乍一看,简直像杂货铺。

此前,姜玉姝一则料理王巧珍的后事,二则筹办婆婆的寿宴,日夜操劳,忙忙碌碌,直到今天,才算空闲了。

郭弘磊告知:“左边是陈细金的,右边是钱老六的。”

“嗯。”姜玉姝扫视一番,下意识先靠近左边桌子,弯腰,盯着其中绣工精致的香囊与荷包,半晌,一声叹息。

“怎么?发现什么了?”郭弘磊在右边桌子,埋头翻查新搜集的东西。

姜玉姝直起腰,指着香囊与荷包,耳语告知:“这香囊、荷包,我认得。去年年底,我亲眼看着大嫂绣的,当时她说‘闷得慌、绣花解闷’,原来,是送给陈细金的礼物。”

“我知道。”郭弘磊低声说:“前几天,我叫表姐的丫鬟来辨认,她们当场认出了那两样东西。”

“唉。”姜玉姝怜悯叹息,继续观察。少顷,她踱到右桌,指着夜行衣等物,深恶痛绝地说:“看,看呐,夜行衣、迷/魂药、匕首——哼,这个钱老六,干坏事的器具够齐全的!”

郭弘磊透露道:“据其供述,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是‘子承父业’,已经招摇撞骗二十多年,除了害人,别无所长。”

姜玉姝鄙夷唾骂:“无耻缺德,丧尽天良!”她嫌脏,顺手抄起旁边的扇子,估算银票和银锭,唏嘘说:“至少上千两,也不知是谁倒了大霉,被骗财。”扇子漫无目的,扒拉来,扒拉去,突然,一个荷包映入眼帘。

“咦?”她弯腰,诧异睁大眼睛,弯腰审视:

皮质荷包,米白色,巴掌大,半翻未翻。其中,翻开的一半内侧,露出几抹凌乱红/痕,并半截梳齿印。

郭弘磊扭头一瞥,误会了,不由得生气,“莫非那个也是表姐送给陈细金的?然后陈细金转赠给钱老六?”

姜玉姝笃定答:“不可能!表姐真诚对待陈细金,这荷包太寒酸,她送不出手的。”

“容我仔细看一看。”她不敢置信,无暇顾及“脏”,伸手拿起荷包细看,心思飞转,陡然激动,兴奋问:

“这个荷包,是属于钱老六的?从头至尾,表姐只跟陈细金接触过,对不对?”

郭弘磊颔首,“对。陈细金是棋子,一切听从钱老六的指挥。”

姜玉姝把荷包全翻开,定睛辨认里侧。良久,她屏退下人,苦笑了笑,凝重告知:“这个荷包,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认得这一小块布料。”

“什么?”

郭弘磊错愕皱眉,脑海空白了一刹那,吃惊问:“布料、布料……怎么回事?”

姜玉姝深吸口气,详细解释道:“在图宁过年的时候,你让我安排人手把药材送回家,就是那一匣人参和雪莲。恰巧,我当天上街逛布庄,买料子,想给烨儿准备一套新衣服,作为周岁礼物。图宁的皮料嘛,物美价廉,我索性多挑了几块,留下自己的,其余与药材一起,托人运回赫钦。”

“谁知,当天晚上,嬷嬷问‘哪些给老夫人’,我转身,短短片刻,烨儿就又捣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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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弘磊听懂了,剑眉困惑拧起,盯着荷包上的污痕,“难道、这竟然是烨儿弄脏的?”

“没错。”

姜玉姝简略告知:“当时,我还买了胭脂和桂花油,以及一把新梳子,收拾东西时,顺手,暂放在炕桌上,被烨儿看见了,小淘气,悄悄揭开盖子玩胭脂,用梳子蘸着,四处涂抹,直到胭脂瓶滚下炕、溅脏布料,才吭声催我捡。”

“奶妈哄孩子松手,他不乐意,扯来扯去,梳子甩出去,掉进炕边桌上的米白羊皮堆里。”

郭弘磊沉默许久,无法接受,一字一句地问:“所以,这块料子,是咱们家的?”

“除非世上有一模一样的巧合。”姜玉姝心乱如麻。

郭弘磊脸色铁青,攥着荷包的手握拳,指节泛白,隐忍怒火说:“走,回家,马上查。看当初那块料子,到底分给了谁!”

“有污痕,老夫人她们肯定不要,十有八/九会赏给下人。”姜玉姝猜测道。

深夜·郭府

结果,姜玉姝猜错了。

郭弘磊下颚紧绷,“居然分给她了?”

“我还以为赏给下人了。”姜玉姝稍一设想,不寒而栗。

接二连三出事,王氏心惊胆战,压着嗓子,严厉问:“你到底确不确定?事关重大,不容出错的!”

心腹仆妇点头如捣蒜,举手作发誓状,小声答:“错不了,就是分给龚夫人了!当时,不单老奴,尤婆子和萍儿也亲眼目睹,咱们大夫人做主,吩咐把那块、咳,脏得最厉害的白色羊皮,赏给、送给龚夫人。”

“至于余下的事儿,老奴不知情。”

姜玉姝丝毫不意外,暗忖:大嫂看廖小蝶,一向不顺眼,平日或冷嘲热讽,或故意刁难,但并不出格,往往像刻薄我那样,在芝麻蒜皮的家务事上较真……一主一客,女人之间拌拌嘴,不至于下狠手报复?

王氏呆若木鸡,心里堵得慌,颤声问:“弘磊,你究竟查清楚了没有?这个荷包,真是幕后主使亲手交给骗子的吗?”

郭弘磊严肃答:“再三审问了,这是装酬金用的。幕后主使百密一疏,估计一时疏忽,错把此物给了钱老六,才给咱们留下线索。”

“难道、难道小蝶她、她——不会?即使巧珍偶尔捉弄,郭家多次善意收留,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十年了,她可是从靖阳侯府出嫁的!”

王氏如坠冰窟,“小蝶怎敢那般歹毒、恩将仇报?”

郭弘磊脸色沉沉,倏然起身,“眼下尚无定论,母亲切莫声张,我会想办法查证,不会冤枉无辜的。”

姜玉姝强打起精神,“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说来听听,一起商量商量!”

翌日·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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