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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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小的……”梅天富瑟缩, 支支吾吾。

郭弘磊板着脸,踱近问:“长兴,你为何不阻止梅天富?”

“公子息怒。”彭长兴干脆利落, 单膝下跪道:“属下知错,本不应该嚼舌根的, 请公子惩罚!”

姜玉姝忙耳语解释道:“咳, 是我向他们打听的,并不是他们主动禀告。”

“唔。”郭弘磊朝她点点头, 严肃训导:

“今后不准搬弄是非, 下不为例!”

“是。”彭长兴和梅天富同时松了口气, 邹贵和老孟茫然杵在门外,并不明白发生何事。

郭弘磊一挥手,“下去备马,我待会儿回家一趟。”

“哎,是, 是。”梅天富如蒙大赦,朝姜玉姝感激一躬身,忙不迭溜了。

“多谢公子宽恕。”彭长兴贴心地带上门。

转眼,营房内仅剩夫妻二人。

姜玉姝迫不及待,首先问:“关于开挖河道,你们是不是早就有决策了?”

“没错,夫人真是冰雪聪明。”

“那——”

郭弘磊挑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道:“涉及军机,严禁泄密。但放心,此事已经解决,将军不会再怀疑我们。日后对外时,营所将会说是为了灌溉农田。”

姜玉姝强忍好奇,又问:“另外,那个佟千户,到底怎么回事?他竟然一直刁难你?”

“别听梅天富瞎说,那人嘴上没把门,长兴也口风不严。”郭弘磊一边说,一边倒茶喝,“我正在想法子,必须严加管束手下,防止祸从口出。”

姜玉姝拍了拍他身上的落雪,“太严厉也不妥?”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中尤其如此。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才能训练出秩序井然的精锐之师!”

郭弘磊把茶杯一顿,头疼说:“男子汉大丈夫,如果像后宅婆子一样碎嘴,成何体统?闲话万一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无谓的争执。”

姜玉姝仰脸,“哎,我是外人吗?他们告诉我的事情,我发誓,一定不会往外嚷!”

“你当然不是外人。”郭弘磊握住她双肩,俯视,低声说:“我只是不愿夫人担心。”

“可是……你一向报喜不报忧,刻意隐瞒麻烦,我反而会胡思乱想,更担心了。”姜玉姝暗暗叹息。

郭弘磊正当年轻,意气风发,满不在乎地说:“胡思乱想什么?我能稳住局面。官场上,何处无人争权夺利?再正常不过了,哪怕寺庙,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还得争取成为‘得道高僧’或‘住持方丈’呢。”

“偶有相争,不足为奇。”郭弘磊气定神闲。

姜玉姝扑哧一笑,嗔道:“少拿出家人打岔!”

“唉,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姓佟的一直百般针对你,心里真难受,堵得慌。”

“芝麻蒜皮罢了,不值得你忧心忡忡。所以,有些无谓的事,我懒得告诉你。”郭弘磊莞尔,大步绕过屏风,脱下披风,扬手朝屏风架上一撂。

是、是吗?

我瞎操心了吗?

姜玉姝认真反省,险些被说服了,回神便尾随,严肃道:“这个怎能叫‘芝麻蒜皮’呢?明明是大事!”

“姓佟的未免太过分了。在军中,最是靠实力的,讲究先来后到,他今年刚从南方调来,根基浅,并未立下大功,却妄想占你的上风,简直做梦!”姜玉姝气愤之余,定睛扫视里间:

一床一椅,一高一矮两个柜子。除此之外,别无家具。

帘帐被褥褐蓝二色,整整齐齐。

郭弘磊打开高柜,低头翻找,虎着脸说:“对,简直做梦。佟京想当指挥佥事,嫌我挡了他的升官路,急得跳脚。”

“哼,他居然敢刁难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宋将军很偏袒亲信吗?”姜玉姝自然维护丈夫,气头上,恨不能一脚把佟京踢回南方原卫所。

“人之常情,或多或少会偏袒亲信。但将军算是公正的,否则,佟京无需急得跳脚。”

“幸亏将军还算公正!”

姜玉姝稍稍放心,靠近床,弯腰摸了摸被褥,“你这屋子,够干净整洁的。”

“每天有人负责收拾,乱糟糟可没法住。”柜子敞开,郭弘磊“窸窸窣窣”一通翻。

机会难得,姜玉姝仔细查看被褥、毯子,心更堵了些,“边疆寒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炕,营所为什么不弄炕?”

“炕?莫说士兵,大大小小的将领就不少,一时半刻砌不成,索性搁置了,先忙要紧的。”

姜玉姝涩声问:“冷冰冰,夜里怎么睡得着觉啊?”

“无妨,被子和褥子里全是狼皮,加上毛毯和炭盆,足够暖和了。”郭弘磊翻出一个木匣,“啪~”扔在矮柜上,而后继续寻找。

姜玉姝内心极不是滋味,“辛苦你了。”

“戍边历来艰苦,谁也不例外,连宋将军都没有炕。将军是南方人,入冬后初次交战时,他一度担忧耳朵被冻掉,好笑不好笑?”郭弘磊轻描淡写,一贯报喜不报忧,从未抱怨“辛苦”二字。

“……好笑。”

姜玉姝压根笑不出来,深吸口气,凑近问:“你在找什么东西?”

“药材。”郭弘磊又翻出一个木匣。

“什么药材?”

“雪莲和人参。”郭弘磊揪出一块包袱皮,“图宁盛产名贵药材,雪莲产自草原深处的雪山上,人参则是夷连山的,据说十分滋补,给你吃。”

“我好端端的,不用补,给老夫人和三弟。”姜玉姝见他动作笨拙,忙接手,“我来包!”她麻利把两个木匣扎成一个小包袱。

郭弘磊不容置喙,“这份给你,家里的我另外准备了。”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改天我请管御医帮你把把脉,配个药膳方子,调养身体。”

姜玉姝心里一暖,不忍拂其爱护之意,从善如流,“嗯,听你的!”

郭弘磊满意颔首,抓起披风,拥着她往外走,“走,该回城了。”

“你什么时候回营?”

“明早。”

姜玉姝顿感失望,旋即振作,“好!佟京的事儿,咱们回家详细谈谈。”

郭弘磊叹道:“我难得回一趟家,谈他做什么?扫兴。”

“商讨对策嘛,严防小人暗算。”一出门,风雪扑面而来,姜玉姝贴近为他系披风带子,夫妻俩率领随从,往营门走去。

岂料,途经校场时,佟京恰巧在与人比武。

南北两派,双方明争暗斗已久,见了面,彼此均不痛快。

“哟?快看,那不是郭校尉吗?”

“郭千户,上哪儿忙去?”

“来,咱们比划一场呗?”

……

南派七嘴八舌,纷纷起哄。

佟京打败了对手,喘吁吁,脸膛通红,说话间口鼻喷白气,嚷道:“啧,你们这些人呐,忒没眼色!弘磊急着送他夫人回城,哪儿有空陪咱们比划?”

“哈哈哈,小别胜新婚吗?”

“看看,他有了夫人,就忘了弟兄。”

“天还早呢,急什么?来来来,比划一场再走!”

……

风雪中,校场上一群男人闹哄哄,姜玉姝侧耳细听,虽然听不清楚,但听出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郭弘磊把妻子护在里侧,挡住风,亦挡住外人的眼神,神色如常,朗声答:“天黑了不好赶路,改日再跟你们比划!”

“哈?”佟京笑嘻嘻,大声慨叹:“‘改日’?果然,又是‘改日’!我每次邀你比划,你十有八/九推脱,唉,兴许是因为你生长在侯门,瞧不起像我这样的粗人。”

其朋友不停起哄,“大伙儿同在图宁卫,怎能瞧不起人呢?”

“其实,我完全能理解弘磊,毕竟曾是侯门贵公子,不习惯和粗人打交道。”

“比划比划,也不愿意吗?”

“算了算了,他不乐意,别强人所难,没意思。”

“得!郭千户,你赶紧走,仔细冻坏了尊夫人。”

……

郭府小厮难掩愤怒,“他们也算男人?一群碎嘴子,嚼起舌根来,比老娘们还讨厌!”

彭长兴黑着脸,“欠揍的玩意儿,阴阳怪气。”

姜玉姝始终被护着,宽慰道:“他们吃饱了撑的,故意挑衅,估计越闹越兴奋,你别理睬。”

“唔,走。”郭弘磊喜怒不形于色,沿着校场甬路离开。

谁知,下一瞬,佟京忽然大喊:“弘磊老弟!”

“晚上悠着点儿,小心闪了腰,明早记得准时回营啊!”

顷刻间,一群男人哄然大笑,顺势往下/流里揶揄。

姜玉姝气得咬牙,正欲唾骂,郭弘磊猛地止步,低声问:“假如赶一段夜路,你受得了吗?”

四目对视,姜玉姝瞬间会意,忐忑答:“我受得了,但你最好不要——”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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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忍,孰不可忍。郭弘磊迅速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吩咐左右:“照顾好她,人多,当心拥挤。我去找佟京比划比划。”

“是!”小厮和亲兵郑重其事,立刻包围,严密保护夫人。

“哎,等、等会儿!”

话音未落,郭弘磊大步流星,径直走向佟京。

姜玉姝登时急了!她裹着两件披风,外一件长得拖地,差点儿绊一跤,胡乱连着裙摆拽起,匆匆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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