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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曾挨过耳光,一见丈夫发怒,便下意识瑟缩后退,“讥、讥笑什么?”

姜世森黑着脸,怒火中烧,咬牙答:“攀附靖阳侯府,卖女求荣;侯府倒霉,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个女儿争丈夫,教导无方——我为官一向兢兢业业,却因你自私妄为,名誉扫地,沦为笑柄!”

“小人乱嚼舌根,别理睬。”许氏狼狈垂首,眼神躲闪。

姜世森霍然起立,威严不容置喙,冷冷道:“总之,玉姗的亲事,由我做主。我说了等答复,你等着就行了。”语毕,他拂袖离去,烦闷得吃不下午饭。

“万一裴家拖到明年、后年、三年五载,咱们也等着吗?”许氏气急败坏,险些破口大骂。

姜世森止步,平静答:“姜家愧对裴家。当初玉姝名节被毁,我不能勉强裴家包容收留她,为表歉意,现只能把玉姗许配给文沣。试一试,好歹挽回些名声。”

“况且,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既是恩师又是义父,我必须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你、你——“许氏杏眼圆睁,气得直喘,颤声怒问:“你疯啦?居然拿亲生女儿赔罪?”

姜世森没接腔,迈出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父亲与继母争执不休,姜玉姝全不知情。

春光明媚,暖风熏得游人醉,几人有说有笑,赶路大半个时辰,抵达江岸。

苍江水滔滔,奔腾流向东南,陡峭险滩处水声轰隆隆,水花四溅,溅起茫茫水雾。江风沁凉,人站久些,浑身便沾满水雾,鬓发湿润。

“吁!”

“哈哈,到喽!”邹贵跳下马车,与胡纲一道,把马栓在树荫里。

翠梅先下车,转身搀了姜玉姝一把,两人迫不及待往江边跑。

“哎呀,好凉爽!”翠梅连蹦带跳,兴奋张望四周。

江岸草木葱郁,平缓起伏的缓坡上,姹紫嫣红的野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赏心悦目,美不胜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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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微提裙摆走向缓坡,衣裙秀发迎风飘动,风声水声里大声赞叹:“想来这就是人间仙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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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纲和邹贵兴冲冲,你拉我、我拽你,躺在花草堆里打了几个滚,飞奔搀扶病弱之人。

“不错,好一所天然花园,世上再巧手的工匠也造不出来!”郭弘哲赞不绝口,尾随爬上缓坡,兴致勃勃道:“我挖几株好看的,带回去栽种。”

“好主意!”

“难得来一趟,多弄些花瓣,让小桃姐姐做成糕点,她厨艺好。”

郭弘磊与妻子并肩,闻言摇摇头,提醒道:“观赏可以,别乱吃,仔细有毒。”

姜玉姝赞同地颔首。

须臾,两人登上坡顶,心旷神怡,对视一笑。

江风强劲,刮得她戴不稳帷帽,索性摘下拎着,悠然欣赏江岸风光,感慨道:“忙中幸得半日闲,如此美景,真叫人过目难忘,咱们太有眼福了。”

郭弘磊袍角翻飞,弯腰折了一朵茜色花蕾,递给妻子。

姜玉姝欣然接过,“多谢。”

“慢些,小心脚下,这一片地面并不平坦。”郭弘磊自然而然地搀护着人。

“嗯。”

游玩许久,姜玉姝累了,站在花荫下歇息,极目远眺对岸,关切问:“最近战况如何?还顺利吗?”

“一时半刻无法收复失地。”郭弘磊眺望对岸,抬手一指,低声道:“陛下有旨,命令西苍众将士今年内必须收回庸州,否则上上下下都得挨罚。”

姜玉姝沉思半晌,缓缓道:“北犰世代以游牧为生,不仅缺乏粮草支援,而且部族首领众多、难以齐心协力,撑不了太久的。自古邪不胜正,早晚有一天,庸州仍归大乾。”

郭弘磊豪气陡生,昂首道:“这是必然!”

直到日色偏西,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赶。

待抵达院门,天已将黑。

“公子回来了!”

“往左,往左一些。”周延仰头,正盯着人挂红灯笼。

郭弘磊风尘仆仆,一踏进堂屋便愣住了,诧异扫视墙上的大红“囍“字与案上的红蜡烛等物,疑惑问:“这是做什么?”

姜玉姝看了潘嬷嬷一眼,瞬间会意,尚未吭声,小桃便耳语说:“少夫人,快请沐浴更衣。”语毕,她和周延妻便挽着人走了。

“公子,大喜啊!”潘嬷嬷春风满面,疾步递上王氏亲笔信,笑着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您一看便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doge】

第69章 两情相悦

“其实,这封信是老夫人去年腊月底寄来的, 本应该尽早告知, 无奈公子军务繁忙,元宵那天又来去匆匆, 叫我找不到机会开口。”潘嬷嬷笑容可掬,催促道:“快看看呐。”

郭弘磊一头雾水, 依言抽出信笺并展开, 一目十行地扫视,顷刻间明白了!

“这……”他捏着信,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热血直冲脑门, 不由自主飞快扭头,定睛一望:

裙摆一飘又一飘, 姜玉姝垂首, 被小桃、翠梅和周延妻簇拥着,轻盈拐了个弯,走进东屋, 旋即门紧闭。

“这、这——“郭弘磊抖了抖信,俊脸发红, 怔怔目送妻子背影远去, 霎时语塞。

须臾,高大俊朗的年轻人一把展开信, 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原地杵着, 竟不知所措了。

潘嬷嬷见状,拍掌笑起来,愉快道:“哎哟,瞧咱们公子高兴的,都说不出话喽!”

“哈哈哈~”

“嘿嘿嘿,恭喜公子。”

“小的给您道喜了。”

亲信们善意哄笑,七嘴八舌,纷纷躬身道喜,热热闹闹。

郭弘磊如梦初醒,被奶娘打趣得十分尴尬,极力绷着泛红的脸,默默把信递还原主。

潘嬷嬷收好信,郑重其事地说: “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必须照办!”

“唔,知道。我明白了。”郭弘磊腰背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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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嬷嬷暗自叹息,抬手指了指四周,无奈道:“山居多有不便,竭尽全力也只能置办成这样,甚简陋,委屈公子和少夫人了。”

郭弘磊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今时不同往日,能布置成这样已属不易。辛苦你们了。”

“嗳,不辛苦,只要公子满意!”潘嬷嬷背对众人,小心翼翼地把香炉挪正了些。

周延汗淋漓奔近,提醒道:“赶着时辰行礼,请您尽快沐浴更衣。”

“水早已备下了。公子,请!”

郭弘磊定定神,昂首阔步,顺势离开堂屋,回房沐浴更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潘嬷嬷瞥了几眼,忍俊不禁,乐呵呵道:“瞧,他脸红了,不好意思了。”

“你老也真是的,明知二哥不好意思,还打趣他。”郭弘哲话锋一转,小声说:“不过,倒是难得见二哥脸红的模样,怪有趣的。”

几人不约而同颔首,压着嗓子,笑成一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潘嬷嬷叹了口气,有感而发,絮絮叨叨地说:“侯爷在世时,望子成才心切,管得忒严,生怕二公子沉迷女色,屋里甚至不给放丫鬟,等到终于松口时,府里却出事了。要不然,他今日也不至于这般不好意思。”

“父亲对二哥心怀厚望,管他管得最严。”郭弘哲喝了口水,吃糕充饥,庆幸道:“如今看来,多亏了父亲严加管教,家里才有顶梁柱,否则眼前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唉,这倒也是。”

周延抬袖擦汗,忙前忙后,一迭声地嘱咐:

“炭盆搁在桌右侧!”

“蒲团呢?蒲团拿两个来,待会儿要用。”

“香烛先摆好,行礼前一刻钟再点燃。”

……

十几个人跑来跑去,手提肩扛,细致布置一切。

自从搬进这院子,姜玉姝一直住正房东屋。

原本素净的卧房,只半天便焕然一新,处处皆是大红色:红被、红枕套、红帐、红幔、红囍字等等……喜气洋洋。

另外,屋里多了几口箱笼和一副桌椅,装着郭弘磊的衣服和杂物,今后小夫妻将同住。

至于西屋,自是归郭弘哲了。

此刻,姜玉姝沐浴后对镜端坐,用帕子绞干湿发丝。

喜庆之日,为便于梳妆,烛台上六根蜡烛,照得铜镜锃亮。

“来,都搭把手,擦干了头发好梳妆!”周延妻把干帕子塞给同伴,自己也拎着一条,麻利帮忙。

“哎!”翠梅和小桃也上前,三人六手,硬挤得秀发主人缩手。

姜玉姝心如擂鼓,鼓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咚咚咚“、“嘭嘭嘭“……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敲,心差点儿蹦出嗓子眼,震得人慌乱无措。

无需胭脂,她早已脸红耳赤。

片刻后,周延妻撂下帕子,凑近端详半晌。她先拿起脂粉,而后拿起仅有的几样簪钗,一边琢磨妆容,一边羡慕赞道:“少夫人天生肤白,气色又好,无需打扮也动人,稍微打扮打扮,就更美了!”

圆房本是夫妻之间的事,却被当成节日一般热闹庆祝,兴师动众。

姜玉姝脸发烫,脸绯红。她尴尬极了,羞窘得无以复加,轻声说:“妆容淡些吧?太浓了不好清洗。”

“行!”周延妻爽快答应,“我也是这么想的,略微涂些脂粉,然后梳头。不过,梳个什么髻呢?”

翠梅不假思索,探头答:“飞仙髻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惜眼下缺首饰。”小桃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梳个云髻,怎么样?”

周延妻意欲赞同,却恭谨问:“您觉得好不好?”

姜玉姝正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哪里顾得上发髻?她心不在焉,点头答:“好,挺好的。”

于是,头发干了大半后,三个同伴便帮着梳发髻。周延妻与翠梅愉快谈笑,小桃生性话少,但始终笑眯眯,偶尔附和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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