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1)
这边卫黎暗自思忖着,另一边,卫黎走后的院子气氛有些诡异。
鸣烟铧修补好被卫黎披碎的结界,目光停在了殷旬手中的剑上。
“以后不要气他了。”
女子淡淡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殷旬收了剑,讶然看她,“烟铧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鸣烟铧不解,如果这点事情都生气,不说鸣阡鹤会不会把她一辈子按在冰池里戒骄戒躁,恐怕几万年下来,她自己就把自己气死掉了。
“我是故意的。”殷旬永远会在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后不加掩饰地立刻承认。他从后面抱住女子的腰,凑到她耳边,像个妒妇一样的开口,“我也想成为烟铧最亲密的人。”方才鸣烟铧对卫黎说的那句“我们是最亲密的人”让殷旬吃味。
“你从前答应过我,要对我好,对我最好。”
“是。我确实对你最好。”鸣烟铧点头,“如果现在抱着我的是卫黎,他不会全身骨头都完好无损。”他会立刻被自己摔出去。
不过卫黎也不会这么抱着她就是了。“抱抱”是双方濒死或是难过时才有的奖励。
“这是说烟铧喜欢被我抱的意思吗?”殷旬开心了,侧脸在女子耳朵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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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这样黏糊糊的很难受。”鸣烟铧转身拍了拍殷旬,“所以你什么时候放开我。”
殷旬一噎,默默依言克制住了放开她。
“烟铧,我虽然嫉妒,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殷旬掸了掸衣袖。
“当初我劝你回天界之后不要再来寻我,所虑并非鸣领主,而是卫黎等人。”
鸣烟铧不解,“天界对卫黎的流言早就堙没,我隔了百年才来的魔界,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并非流言。”殷旬抬手,“就算鸣领主不将你关入冰池,凭卫黎之手段,文昭司君秦易文之才智,平息这等流言不难。”
“我担心的是,你会因为我同他们有了嫌隙。”
男子脸上一片忧虑无奈,“这些年虽然提倡三界平等,可我说到底只是个肮脏卑贱的魔族,你身为上神,与我交往过密不好。”
“实不相瞒,东海公主已经找过我一回。从她言语中不难看出,”殷旬搭上女子的手,叹气,“她已经因为我对你有了怨怼。”
“原来她来找你了。”鸣烟铧思忖道,“待我有了空闲,立刻去向她赔罪。她有找你麻烦吗?”
“我找了她麻烦。”殷旬扬起笑脸。鸣烟铧便知道他又捉弄人了。
“我身体最近并无大碍,你还是早些回天界,向鸣领主请罪为好。”殷旬抿唇,“鸣领主法力高深莫测,这三界没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眼睛的。我那点小伎俩他恐怕早已看穿。”
“不可能。”鸣烟铧想都不想就否认,“师父如果知道了,你现在就不会完好地站在这里了。”
殷旬摇头,“鸣领主已经上万年没有出过东陵宫了。我之所以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恐怕是他不屑于亲自出手处理我一个小小的魔族。”
“至于卫黎那边……”他顿了顿,“我会亲笔书信给他,向他解释,以免他对你心存芥蒂。”
“不行。你身体的事情如果被他知道了,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保住你。”
今天看似她三言两语把卫黎打发走,可如果卫黎决心除魔,请了帝君的圣旨调兵遣将攻打魔界的话,鸣烟铧是不能抗旨的。
“我自然不会把这事情告诉他。”殷旬勾唇,眉眼柔和地深深望着烟铧,“三界之中,我只相信烟铧,我只愿意把秘密告诉烟铧一个人。”
鸣烟铧大为感动,差点没拉着殷旬起血誓,想告诉他自己绝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殷旬弯眸,笑得温柔和善,“我会适当斟酌。只求卫黎神君不要对烟铧有误会就好。”
鸣烟铧忍不住心里感慨,殷旬对卫黎真好,这么温柔。明明卫黎上一刻还对他刀剑相向,他却能放下一界之君的架子,实在是位难得的谦逊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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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卫黎, ”秦易文照例推开东陵宫的书房, 他一手簿子一手毛笔, 显然是处理公务到一半就赶过来。
“这魔界为何突然送来三千匹战马和一万两黄金?你和他们签订什么合约条款了吗?我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消息在我这。”卫黎手上的笔不停,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份信, “殷旬亲笔信。”
“魔君亲笔信?”秦易文错愕,“那为何在你这里?”不该呈现给帝君么。
卫黎叹了口气,“我昨天冲动了,跑去找了烟铧。”
秦易文猛地睁眼,他立刻明白了原委,嘴里喃喃,“侥幸、侥幸啊。”卫黎孤身入魔界,若是殷旬起了杀心, 他根本无法回来。
当下他顾不得说卫黎莽撞,急忙将那信拆开来看,边看边念, “愿意往后每年都向天界上供五百万两黄金……”
“你怎么看?”卫黎瞥他。
“魔族虽然低贱卑劣, 但殷旬身为一界之君, 却对你一个还未登基的储君用词如此谦逊, 不管他真实用意是什么,明面上他是想修好的。”更别提昨天卫黎还对人家莽撞无礼,殷旬没有立刻杀了卫黎, 已经是海量了。
“这信中说,魔族内部对他虎视眈眈,他是不得已才借用烟铧, 绝无任何歹意。”秦易文拧眉,“殷旬所言非虚,魔族皆是一群只知道嗜血杀戮的东西,听说最近魔界的大臣都在张罗选拔储君一事,殷旬确实是水深火热了。更何况北境之战刚刚结束,不易频繁战乱。”
卫黎接话,“那依你之见?”
“应该答应他。好言好语地答应他。”秦易文开口,“殷旬将信直接送到你的手里而不是帝君手里,这举动可有意思了。”
证明了殷旬已经将卫黎视为了下任帝君。
“帝君继位,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事情,而是牵扯三界。如今魔君都站在你这边,卫黎不可将这一筹码往外推啊。”秦易文笑道,“要知道,最近那位风花雪月地大少君,可好几个月没碰他最爱的琴了。”
卫黎凝神思忖,片刻后点头,“好,那我立刻回信殷旬。”
“且慢。”秦易文起身,“不仅要答应他,这信上所说的魔界每年向天界上贡五百万两黄金一事,必须严辞。”
“这是为何?”卫黎讶异,“他主动向我天界俯首难道不好么?更何况两起战事后国库空虚,有这些钱也能缓解一阵。”
秦易文负手轻笑,“卫黎,我们这些年的大小战乱,是在和谁打?”
“魔界。”
“是了。连我们天界都国库空虚了,魔界的国库又是何等的景象?”
卫黎听他继续说。
“殷旬淫威尚在,他要求魔界给天界纳钱,想必无人敢大肆反对。可往后呢?”
“五百万两金子不是小数目,魔界第一年拿得出来,第二年拿得出来,第三年第十年都拿得出来。”
“可若是持续上个千年……”秦易文走到卫黎身前,“千年之后,那殷旬退位一个人独自逍遥去了。那么魔界还要不要继续向天界交钱呢?”
“不交,那天界众神就会觉得魔界有反心,群臣激愤,你新君上任根基不稳,是战还是不战?
交,那这么多年国库空虚的魔族承担不起,他们被逼的只能操起干戈,不是向凡界烧杀抢掠,就是同我天界大战一场。”
卫黎恍然大悟,背后隐隐一片濡湿,“易文,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已经酿下祸事。”
“不,这正是殷旬目的所在。”秦易文笑着叹气,“他给咱们挖的好坑呐。再过几天,他自己拍拍屁股找个地方游山玩水,乐得看那些从前针对他的魔族和我们天界两败俱伤。其心叵测啊。”
“烟铧落到这样的人手里……”卫黎自语着,眉心一跳。
“这倒不必担心。”秦易文摆手,“他现在不得不依仗烟铧。”
“一个魔君,居然不得不讨好天界的上神来自保。殷旬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讲了那么多话,他有些口渴。东陵宫没有侍从,便也无人上茶。秦易文直接拿了卫黎的茶盏,“但是为什么殷旬抛起了和他一起从魔宫里出来的弥笙箫江愁枫之流,反倒选择了烟铧?我猜想按照殷旬多疑的性格,恐怕早就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好好调查过烟铧了。”
“那又如何?”卫黎问,“你之前不是劝我将烟铧和他分开么?”
“那是从前。”秦易文掸了掸手上的信纸,“如今我倒是放心了。”
“什么意思?”
“你看这信上所言,他为了烟铧不惜擅闯冰池。卫黎啊,你是不知道对于魔族来说,鸣领主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殷旬居然胆敢跑到鸣领主的家里,可见他对烟铧是存了真情的。”
卫黎冷哼一声,“他是怕烟铧废了,也就没人护着他了。”
“非也非也。”秦易文勾唇摇头,“只是一个群魔虎视眈眈地隐患,都让殷旬惶恐地四处寻求庇护。况且他手下的可用之人无数,殷旬却偏偏舍近求远找了烟铧。这无一不说明,殷旬是个贪生怕死又小心谨慎的人。”
“因为怕死,所有有一点点的隐患都让他心急如焚、寝食不安。
因为谨慎,所以他绝不相信任何人,哪怕要花费无数的时间精力,也宁缺毋滥。”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手里的棋子有可能被废,而冲动地把自己送入虎口么?”
卫黎听着,感叹道,“洞若观火,不愧是有军师之名文昭司君。”
秦易文心里叹气,他抖了抖手上的信,“这封信我还得带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明日再还给你。”
“好,你去吧。”卫黎起身送他出门,“易文,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几万年交情了,你还同我说谢?”秦易文笑着睨他,“当初你和烟铧把我从战场上一路背回来的时候,我可曾说过一句谢谢?”
他踏上祥云,略一拱手“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处理公务吧。”
“好。”
两人别过。然而已经到了家门口的秦易文却倏地掉头,朝西边赶去。
西边,南宫逸的洞府。
一身书卷气息的男子捏紧了手里的魔君亲笔信。他目光暗沉,面色肃然。待到南宫逸门口后,不顾小厮地阻拦,将自己的令牌塞到对方手里后就急匆匆朝后院赶去。
后院南宫逸正下腰舞剑,长剑似水,飘逸灵动,没有杀气地剑舞里一步步都是华丽的招式。
“易文兄?”察觉到来人之后,南宫逸收起了剑,笑着迎上去,“大老远的,怎么突然来我这,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来不及准备。”
“大事不好。”秦易文面露焦急,顾不上和他客套。
“怎么了,”南宫逸挑眉,指向一旁的石凳,倒了茶给他,“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秦易文从天界东极赶来西极,横穿了整个天界,这对身体文弱修为一般的文昭司君来说,实在是负担不小。
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随后开口道,“魔界要举兵啊!”
南宫逸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啊?”
秦易文便将殷旬的信给他说了一遍。
“照你所说,殷旬有意和我们天界修好,而且态度诚恳,怎么就成了打仗了?”
秦易文摆手,“殷旬是有意和我们修好。可魔界不是殷旬一个人的魔界。正是因为他想要和我们修好,所以这才侧面来提醒啊。”
“我真是闹不明白了。”南宫逸笑着问道,“易文兄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信上分明一个战字都没有啊。”
“那殷旬送来了三千匹战马。”
“那又如何?”
“之前是我疏忽了,现在才想起来,容领主下凡历劫去了。”秦易文看向他,“这信上虽然没有战字,可却说了魔界如今四大领主都各自为政,私养兵马,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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