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可能是活了上万年,魔君第一次见到不想杀他的上神,当即起了好奇心。他看了看被女孩闷在手里的小鸟,问道,“烟铧神君这是出来遛鸟?”
“嗯。”鸣烟铧点头,刚刚松开一点指缝,一个白色的小脑袋就叽叽地钻了出来,它睁着一双碧色的小圆眼和对面男子的碧色凤眼对视。
鸣烟铧低头,越发觉得殷旬和她的小鸟长得一模一样。
殷旬对着小家伙笑了笑,似是和它打招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碧眼的窃脂,它叫什么名字?”
“叫小鸟。”
“真是个适合它的名字。”殷旬弯眸,“它长得真可爱。”
鸣烟铧颔首,“谢谢,你也很可爱。”长得和她的小鸟一模一样,自然可爱。
“烟铧神君也很可爱。”
“谢谢,”鸣烟铧没找到殷旬身边还能回敬夸赞的东西,只好道,“你的家也很可爱。”
手掌里的小东西在不停地扑腾,鸣烟铧松开了点手指给它腾出空间。不想刚刚松开,窃脂就猛地跳出,朝对面的男子飞去。
还未长出成熟羽翼的小鸟飞得不好,跌跌撞撞的几乎是颠到了殷旬面前。
殷旬微讶,连忙伸出手去接它。
鸣烟铧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她微不可查地皱眉,对着窃脂招手,“回来。”
窃脂抓着殷旬的一根手指,高兴地抖了抖翅膀,仿佛没有听见主人的话一样,还在男子的手上蹦了蹦。
鸣烟铧沉默,师父就算了,她连刚刚见面的魔君都比不过么……为什么她的小鸟都不像别人家的宠物一样粘着主人。
面前的魔君没有一点要伤害窃脂的样子,他见小东西不肯回到主人身边,十分贴心伸出了立着窃脂的那只手指,主动递到鸣烟铧面前。
窃脂喜欢殷旬身上的草木味,并不想回到只会禁锢它的主人手里,于是顺着殷旬的手指,想要往回跳到他肩膀上,可惜还未动作,便被主人一把捧住带了回来。
鸣烟铧把小鸟抓回来,看向殷旬点头示意,“打扰多时,我们便先回去了。”
“叽叽!”窃脂非常不给她面子地唱反调,“再叽就把你扔在这里。”
“叽叽叽!”看起来更加高兴了。
一旁看着的殷旬噗嗤笑了出来,他偏转身子,柔声道,“若是烟铧神君不急着回去,不如看看这附近的景色再走?您难得来魔界一趟,这么走了倒让我觉得招待不周。”
“叽叽!”
“他是问我,不是问你。”鸣烟铧把雀跃的小家伙按回去,然后抬头定定地看了殷旬一会儿。
男人一身月牙白袍,面色柔和,眉眼带笑,那双碧色的眼睛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林上的阳光倾泻,照在他身上看起来比九天仙子都要漂亮些。
鸣烟铧兀自点头,嗯,好看,不是坏人。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判断有些草率,但就算殷旬有害她的打算,能不能打得过烟铧还未可知。毫不夸张的说,鸣烟铧自化形以来的几万年间,除了鸣阡鹤,还未有人能从她刀下全身而退,就算是朋友之间的比试,和鸣烟铧打完后大家也是要断两根骨头的。
更何况魔界仙界修好数千年,两边各自安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不怎么排斥魔族的。
强大的直觉告诉鸣烟铧,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最重要的是,她的小鸟和她一样,是一只倔强的小鸟,强行拂它的意的话,恐怕这三天都不得安宁,整个东陵宫都会充斥着尖锐的叽叽叽。
如是想着,鸣烟铧颔首,“有劳。”
这是天界的女战神和魔君的初遇,虽是立场不同,可哪怕是初见,两人也都没有任何的敌意,反倒是带着对对方的丝丝新奇和好感相互交谈。
于殷旬来说,这是他见到第一个对自己没有杀意的上神;于鸣烟铧来说,这个长得和她小鸟很像而且很好看的男人一点儿都不讨厌。
和冷冰冰的师父、一本正经的卫黎不同,男人的笑容看着很舒服,虽是魔族,可身上没有半分邪气,让她几乎忘了殷旬是个魔君。
一路朝林子深处走去,鸣烟铧大抵明白了为什么这五千年来魔界仙界都如此融洽,甚至每年去魔界游玩赏景的神仙都数不胜数。主要原因就是魔界头头的这副性格。
这一路,她亲眼看见林中的生灵欢喜地绕着殷旬打转,松鼠站在树上朝下望,灰兔躲在树根后,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鹿也怯生生地望着两人。
鸣烟铧很有自知之明,这绝对不是她引来的。因为从小她和卫黎的动物缘就很差,譬如此时,窃脂早就站到了殷旬肩头,对她这个主人看都不看一眼。
“本来这里是一片荒地,战时土地被破坏烧成了焦土,无法生长任何植物。”殷旬冲着前方树枝上 抱着松子歪头看自己的一对松鼠笑了笑,一边给鸣烟铧解释道,“后来我花了一年的时间重整了土地,这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得到了微笑的松鼠们兴奋地绕着尾巴转了个圈,纷纷把手中松子抛给了殷旬。
没抛准,砸到了旁边鸣烟铧的头。
她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然后弯腰将滚到地上的松子捡起来,捏在指尖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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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陵宫没有的果子……
“那你很厉害。”她环顾四周,看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根本无法想象从前是一片荒地。
“不,”殷旬弯眸,“厉害的是这些生灵。”
“大家都厉害。”鸣烟铧改口道。心里盘算着也去东陵宫养松鼠。
两人行至一片湖泊,不大不小的湖被阳光揉碎了一层薄金铺在面上,波光粼粼的又耀眼又可爱。
殷旬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地蹲下身子,一手挽袖,伸手将手掌贴在了湖面上。
鸣烟铧不懂他在做什么,跟着凑了过去,蹲到了他旁边。
只见男人闭目,有淡淡的白光自他手掌溢出,在湖面上荡起了层层的水纹。
水纹波及开来,佐着阳光泻下的碎金铺遍了全湖,晃得人眼疼,整片湖在水纹地律动中,仿佛活了过来。之后的水面下透出一股黑色,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打碎了一湖的宁静。
鸣烟铧微讶,只见一群仿佛枯树叶似的鱼从水里爬到了岸上。这些鱼通体漆黑,身子极宽,腹下还有六只小脚。比起这如仙境一般的周围一切,这些鱼才有点魔族的样子。
它们趴在岸上,每条鱼都吐出了口硕大浑圆的珠子,待吐完之后,又纷纷回到了水里。
殷旬眼睫抬起,施法把这些珠子拖到半空,引湖中的水将其一一洗净,取了袋子装好递给鸣烟铧。
“此鱼唤做珠蟞鱼,是魔界特有的鱼。内含异珠,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胜在罕见。”他笑道,“神君这次来,我未来得及准备什么,就当做特产带回去玩吧。”
鸣烟铧接过,从中取出一颗,见它莹润浑圆,表面流光溢彩,十分漂亮,根本无法想象那样丑陋的鱼体内会有这么好看的珠子。
她毫不扭捏地收起,冲着殷旬略一点头,“多谢。等你下次来天界玩,我一定也好好招待你。”
殷旬舒展眉眼,莞尔道,“那就有劳神君了。”
鸣烟铧这次遛鸟的时间实在是不短,她看了看天色,冲窃脂招手,“该回去了。”
“叽叽叽。”玩了一天,小家伙也再没有和鸣烟铧唱反调的精力,殷旬伸手,将它递到鸣烟铧手中。
“神君就要回去了?”
“是,今日多谢你。”鸣烟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跑到人家家里遛鸟,殷旬不但不赶自己走,还热情地陪她一起遛,一路都跟自己攀谈,临了还送珍贵的特产给自己。
“耽搁你一天的时间,真对不起。”她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根玉简给殷旬,当做珠子的回礼,“往后有需要你就捏碎它,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赶来的。”
她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但是如果是要推翻天界、杀死上神这种事,我就不能帮忙了。”
殷旬握着手里的玉简,垂眸看了会儿上面的纹路后收好,勾唇笑道,“我倒是第一次收到上神的玉简,您放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那我便先回去了。”比起待腻的天界,这里四周的景色新鲜且更富有生气,鸣烟铧问道,“以后我还能来打扰吗?”
“自然。”殷旬颔首,“您随时来我都愿意作陪。”
“谢谢,”鸣烟铧点点头,捧着自己的小鸟踩上了祥云,“就此别过,再会。”
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人站在下面目送她离开,直到两人再也看不见后,他才收回目光,转身朝自己原本要去的地方走去。
鸣烟铧不禁感叹,身为魔君,殷旬未免也太谦虚温柔了。
“叽叽叽。”手掌里的窃脂伸着翅膀比划着什么。
“嗯,他是个好人,我也很喜欢他。”
“叽叽——”
“有空再来。”
“叽叽叽!”
“但是你要乖,不能老是只待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 为什么鸣阡鹤会更加怜爱烟铧,还赐了自己的姓给她 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烟铧这孩子实在是看着有点呆啊,怜爱怜爱,重点在怜。
这么给卫黎解释之后,卫黎就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没有被师父赐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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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鸣烟铧回去的时候卫黎正好也从帝君那里回来, 他看了看鸣烟铧手中的窃脂, 又看了看鸣烟铧, 问道,“你出去了?”
“显然我不是在家里。”她慢吞吞地开口, 又对卫黎道,“帝君终于放你回来了?”
卫黎颔首,“显然我已经回来了。”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鸣烟铧哦了一声,捧着小鸟自顾自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卫黎则是折向鸣阡鹤那。
鸣烟铧瞥了他一眼,卫黎这些年似乎很忙,每次从帝君那里出来后就钻进师父的房里,两个人看似交谈, 但其实都是卫黎一个人在说话,师父真正的回应极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谈些什么。
她有些同情卫黎,这些年忙着帝君的事情, 他都没时间练剑了, 原本能在她手上坚持半个月的, 前几天比试, 他只坚持了十天,去年又从战神榜前十除名了,被第十一名打断了根肋骨狠狠嘲笑了一顿。
没时间修炼, 真惨。
因为回到了安全的家里,她便没有用手捧着窃脂,而是将它顶在头上, 给它更多的活动空间。窃脂对此也感到满意,挺起毛茸茸的胸脯,昂首阔步地在烟铧头上踩来踩去,宛如巡视自己领土的帝王一般。
鸣烟铧顶着小鸟来到自己的屋子时,嗅到了一股鱼腥味,她脚步一顿,果然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冲出来的是个红裙小姑娘,她抬着一张娇媚的脸,在看见面无表情的鸣烟铧和她头顶的窃脂后,错愕了一瞬,“鸣烟铧,这是你的新头饰?”
“不,这是我的新小鸟。”鸣烟铧绕过她,朝门里走去。
红裙姑娘跟在她身后,摆了摆手,“唉怎么样都好,但是你能不能学学你哥,人家威风凛凛的多气派,你怎么天天跟个村姑一样。”
“他不是我哥。”鸣烟铧将窃脂放回鸟笼,转身严肃地看向她,“我才是卫黎的姐姐。”
凌悦玥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你们俩争了几万年了,还没定下来啊?你就让让卫黎,让他当哥哥不行吗。”
“不行。”
“但是你们这样换来换去的,我们记着很麻烦啊。”
小时候的卫黎和鸣烟铧曾经为了到底谁是老大而大吵了一架。
那时候看起来还是个幼童的鸣烟铧听到别人说她是卫黎的妹妹后非常不高兴,她抬头,十分郑重地告诉摸着自己头的龙王,“烟铧是姐姐,卫黎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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