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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宋淼眼睛亮晶晶的,连着点了几下脑袋:“嗯嗯!”

段宜年就搂着她亲了亲脸颊,又在宋淼的唇上浅浅印了一个吻。两人分开,段宜年站直,抻了抻被宋淼扯乱的衣领。

“淼淼,现在回……”话音突然截断。

宋淼踮起脚,双手环在段宜年脖子上,凑上去蛮横又用力地堵住了段宜年的唇。

得,白做了个克制的绅士,宋淼根本不领情。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了才终于分开,段宜年手撑着桥上的栏杆,宋淼挨在他身侧,还在平静自己的呼吸。

“段宜年。”宋淼第一次这样认真而郑重地叫他的全名。

“嗯,”这称呼进了段宜年耳朵里也觉得挺奇妙,他微微侧过头去,应到:“怎么了?”

“我特别认真,也特别幸运,第一次谈感情就遇到你。”宋淼手伸进段宜年的羽绒服兜里,隔着里子戳了戳他的腰:“你哪里都好,尤其是对我用的心思,让我觉得自己被宠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

宋淼难以抑制地眼眶发热,她想起小时候的生活,说真的,那么难她都捱过来了,就是因为一直想着不能妥协,一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被段宜年爱护着,这种感觉真的太幸福了。幸福会让人上瘾,宋淼突然很怕有一天,段宜年会离开自己的生活,就像段宜岁一样。

年轻的生命充满了活力,却有许许多多难以预测的意外,尤其是段宜年的职业,更让宋淼担心。她从来没想过要干涉段宜年的工作生活,只是想段宜年能在以后的生活里,能够照顾好他。

“你工作那么累,我却还来占着你的时间,事事都要你照顾我,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宋淼想证明自己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对段宜年说:“以后,你就好好工作,不要分心,我会替你照顾好黎明。”

风怪大的,吹得宋淼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她吸吸鼻子,然后紧了紧被风吹歪的帽子。

段宜年注视着宋淼说完这些心里话之后的小动作,知道她是有点不好意思。

心里像是被熨斗熨帖过一样,平静又舒适。

段宜年拉过宋淼,扯入怀里抱着,厚实的羽绒服包住他们两人。宋淼就偎在段宜年胸前,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

“淼淼,谢谢你。你就是我二十九岁最好的生日礼物。”段宜年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那些话宋淼都硬着头皮说了,这会儿听段宜年这样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没等她做点什么反应,段宜年就说出让她更加惊讶的话。

“淼淼,等我忙过这阵,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犹如“轰——”地一声,宋淼的脑海炸出一声巨响。这一刻她像是思绪万千,又像是大脑当机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男人说要和我结婚。

和我结婚

和我结婚……

宋淼想哭,嘴唇却不由控制地上翘。她从前想过会不会有一个男人爱她,想和她结婚,共同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她等到了。

宋淼觉得呼吸滞闷,她用力地将脑袋磕在段宜年胸前,想用这力度去传递她的情绪。

“好。”宋淼说完,在段宜年的毛衣上蹭了蹭鼻尖的不明液体。

段宜年也克制不住想笑的冲动,说实话,他甚至想对着海面大声喊呼喊。这瞬间,因为宋淼的爱意,他觉得自己从一个从容淡定的成熟男人,变成了一个热血沸腾的毛头小子。好像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有爱情。

回去的路上宋淼坐在副驾驶,脑袋却一直盯着窗户外。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想笑。做什么都想笑,玩手机也是,扣指甲也是,偶尔看一眼段宜年,更是。

这就是成年人的情难自禁。这一晚他们比前一晚的初次更热烈。

草莓味的计生用品没有了,段宜年便抱宋淼去卫生间洗澡。他极力地克制自己,被宋淼看在眼里。

除了那个证明关系的红本子,段宜年给了宋淼一切她需要的安全感。他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承诺,一个家……

如果很快就结婚的话,那么,不带也是可以的吧?于是宋淼不管不顾地主动诱惑段宜年。

掩住声音的水流声,宋淼眼角的泪痕,浴室里仿佛弥漫又蒸腾的水雾……于是段宜年一向引以为傲地自制力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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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淼原计划给段宜年过完生日就回去,结果这么一闹,硬是又多待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段宜年会趁宋淼睡着的时间里局里办公,但大多数时间里是带着资料回宿舍。他会打很多电话,将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在活页本里。

宋淼从来不在他工作时打扰他,每逢段宜年有什么事情,她就自己在一旁玩玩手机。有两天,她甚至叫段宜年买了个电饭煲回来,每日变着花样给段宜年熬滋补的汤。

香味飘得整个走廊都是,段宜年也老被同事打趣。宋淼后来便会多熬一些,分给段宜年的同事喝。

虽不是长期的同事关系,但宋淼总是为着段宜年的同事情意考虑,这些送出去的汤也算是为他打点关系了。

蜜里调油地过了一周,宋淼觉着再不回就真有些不妥了。于是收拾好行李准备坐城际大巴回去,段宜年不许,非要自己开车送。

这一来一回的要花上许多时间,宋淼也不许。两人就僵持着,最后还是宋淼说想让段宜年早点查完案子早点回去,这才让男人松了口。

回去那天,段宜年去车站送人。站在站台下,段宜年说起上回看见宋淼从大巴车下来时的心情。

真的,毫不夸张地说——心跳快得要命,一心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

第五十七章

宋淼回去了。

黎明在城郊陪外公外婆,为了让老人家多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宋淼没去接黎明回来。

她最近都是待在医院,给护工阿姨提前放了年假,自己亲力亲为地照顾宋老太太。

隔壁床的大叔病情好了很多,他已经拆去包在头上的纱布,但满脸都是狰狞的粉紫色创痕。大叔能说话了,但是他不怎么开口,宋淼猜测或许是受了车祸的影响,心理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位大叔的护工阿姨是外地的,想早点请假赶春运回家,大叔本人没说什么,然而肇事司机坚决不同意。这场车祸耗光了肇事司机的财产,目前已经没有余力再额外请一个护工了。

不管是护工阿姨还是肇事司机都有自己的难处,宋淼这人就是心软,想着照顾一个也是照顾,正好自己得空,顺带捎上这位大叔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于是在大雪隆冬的日子里,宋淼每日拎着保温桶,坐着公交车往返于家和医院之间。她又开始研究各种口味和疗效的滋补汤药,给两位病人补身体。

宋老太太卧床近一年,病情反反复复,中途又经历一次病情复发和意外摔倒,所幸现如今还能时常和宋淼开个玩笑打趣。目前唯一的困境是因为天冷了,宋老太太下床活动的时间更少了,肌肉有轻微的萎缩和失力,也时常得个感冒气喘的小毛病。

因着宋淼亲力亲为地悉心照料,宋老太太日子过得还算滋润。隔壁床的大叔也从一开始不愿意和宋淼交流,到现在偶尔和她聊几句、嘱咐宋淼路上注意安全。

那天是腊月二十八,已经临近年关。宋淼拎着在家里煲好的鸡汤进病房时,着实被里面的一片狼藉吓到了。

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有西装革履拿着文件和本子记录的,也有拎着些年货水果的,还有医护人员,不过这些都还不是问题所在,真正让宋淼觉得奇怪的是隔壁床的大叔——他双眼赤红,一脸愤怒地嘶吼,发出沙哑的嚎叫声,看着尤其可怖。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他挥在地上,玻璃渣子混着水溅得到处都是。还有滚落四处的梨和橘子,部分已经砸烂,而他本人,被六七个人医生护士齐齐按在床上。

当大叔被完全制住的时候,宋淼看见他哭了,布满坑坑洼洼伤痕的脸庞上滑过一大滴眼泪。

宋老太太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

宋淼急忙跑进屋,她跪在床沿上给老太太顺气,嘴里不停地念着:“别怕……别怕……”

过了会儿,那位大叔被打了一剂镇定安神的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病房里留了一个护士值守,其它医生护士以及穿着正装的人都先行离开。

宋淼哄睡了老太太,然后从护士口中得知了今晨的事情经过。

新春群众关怀活动年年都有,今年,妇联和政府的工作人员下来给高龄老人送祝福,特意拎了年货和水果来医院看望宋老太太。宋老太太万分感谢,热情地和他们握手、聊天。

一开始,一切都没什么不妥,直到一位男士说宋老太太这个情况属于“独居的高龄孤寡老人”时,隔壁床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叔突然发了神经一样,一把将手边的玻璃杯挥落在地。

这场面太突然了,剧情走向完全超出大家的预料,把这几位走基层的干部们也吓得一跳。

说完了事情经过,护士就因为医院里面事务繁忙被撬走了。临出门前她对宋淼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求救铃。宋淼点点头应下。

病房里再次回归安静,宋淼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塑料凳子上面。她将宋老太太的手放在被子里捂着,转而去打量隔壁床昏睡的大叔。

大叔面部的创伤虽然可怕,但他这段日子,和宋淼讲话时,语气还是温和客气的,以至于宋苗想起刚刚进入病房时看到的那一幕,还觉得难以置信。

大叔发起疯来难以抑制的场景真的太像宋老太太的亲儿子了。那人爱赌.博、爱酗.酒、很少着家,但每次回来都会把家里弄得鸡飞蛋打,乱七八糟。他会冲着宋老太太和宋淼吼,像发了疯一样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只为得到老人辛苦攒下的钱去赌。如果得到了他就开心地走了,如果没有他就会动手打人。

这就是为什么宋老太太看见隔壁大叔刚刚发疯的样子被吓得一动不动,这就是她多少年来的噩梦啊。

宋淼还是想不通大叔当时激烈的反应,就因为一句“孤寡老人”

这太夸张、也太离谱了。

中午时分,宋老太太先醒过来。她眼皮浮肿双目无神,显然还因为上午的事情而感到憔悴和疲惫。宋淼安慰着她,又拿出了早上还没有喝的热汤。

老太太滴水未进,只是怔怔地说起她那个败家的儿子。

宋淼没有打断她,现在已经春节,正是一家团圆的时候,老太太会想起他再正常不过。

以老太太如今的身体状况,哪怕是在医院里天天养着,又还有多少快乐的日子可以过呢?

下午2点多,宋淼午睡途中迷迷糊糊接到段宜年的电话。

段宜年应该是刚忙完,正在去吃午饭的途中,宋淼可以从电话听筒中听到段宜年那头传来的马路牙子上的车喇叭声。

“在睡觉吗”宋淼接起电话时声音明显带着困倦的懒调,没逃得过段宜年的耳朵。

“被你吵醒了。我刚刚睡梦中都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结果这会儿你就打电话来了。”宋淼甩甩脑袋,清醒了许多,还说了几句俏皮话。

段宜年低低地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事儿,我明天就回来了。”

“那我来接你?”宋淼挺开心的。

“你怎么来挤春运吗?”段宜年乐了。

“哦……也是。”宋淼苦闷地扣扣手,又说:“那我明天在家等你回来。”

段宜年点点头,片刻,又意识到宋淼看不到他的动作,开口道:“好,在家等我。”

平时,两人都是抓紧一切时机聊聊天,这会儿也是,宋淼捏着手机不愿意放手,想找点话和段宜年说。她正要开口,余光看见隔壁床的大叔动了动,可能是药效过了快醒了。

宋淼怕等会儿一个人把控不住场面,于是有点依依不舍地对段宜年说:“那……还有什么事儿没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段宜年笑她:“忙着呢”

宋淼也顺着说:“忙着呢。”

“那……明天见。”

“明天见,爱你。”宋淼挂了电话,去按大叔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片刻,就来了个男护士察看情况,也正如宋淼预料的,大叔没多会儿就醒了过来。不过这回,大叔没有像刚才一样做出失智的举动,而是整个人仰面看着天花板的灯管发呆。

那双眼睛是浑浊而又无神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情绪,比之前眼眶发红、歇斯底里时更可怕。

这一天,宋淼就守在医院里了。她怕大叔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来,于是寸步不离地待在病房,连晚饭都是叫的外卖。

大叔的情绪起起落落,不过宋淼并没有因此就不管他,晚饭的时候还调了他和宋老太太都喜欢看的电视连续剧,虽然大家都没什么兴致。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宋淼出病房打热水。等她拎着暖水壶回来时,正看见大叔侧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视线就落在宋老太太身上,该怎么形容那道眼神呢?宋淼脑子里想到了许许多多——婴孩般的单纯少年人的迷惘叛逆或者是中年时的迷途知返

好奇怪。

宋淼进门,大叔就立刻收回视线,又麻木地看向天花板,这一举一动搞得宋淼心里毛毛的。

晚上,医生拿来白天给大叔做的检查报告,确认他并没有精神障碍,只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说是车祸后迟到的情绪发泄,暂时不必转去特殊病房。

宋淼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一直在医院陪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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