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节(1 / 1)
而皇帝那边,不知道何福是怎么传话的,皇帝倒是没有再为难丽妃,宜川公主阻拦后,莫旌空手回来复命,他也没有再派人去。
可皇后再如何强势,也保不住一个心如死灰毫无生念的人。
当夜,丽妃自尽。
皇后第二日闻讯赶到芷宁宫的时候,丽妃尸体都僵冷了。
宫皇后没有责问伺候的人,只平静的问怎么回事。
原来,她是服毒自尽的,她自己一直都有毒药,只是一直没用,昨夜就寝后,自己服了毒躺下的,今早宫人进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僵了。
只留下一道遗书给皇后,希望她能够保全惠王赵袛全家,还有荣王,既然是免不了死,希望能给他个痛快,留个全尸。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便是希望不入皇陵。
出身官宦之家,虽非豪族名门,却从小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十五岁被指婚给赵鼎,陪他度过六载春秋,同甘共苦荣辱与共,本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却被贬妻为妾受尽屈辱和嘲笑,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的折辱与辜负,令她心如死灰,青灯伴佛无欲无求了这么多年,如今,她终于自己结束了自己屈辱可笑的一生。
说起来,也是解脱了。
皇后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也没有多惋惜,昨日来拦,不过是因为不想她被皇帝这般赐死,如今她自己自尽,死的也算是有尊严,或许,这也是她想要的,她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不想与那人有关。
如今因为荣王,丽妃的丧仪是没法好好办了,皇后思量许久,命人将丽妃装棺入殓,让宜川公主带人亲自送去惠王府,让惠王以儿子的名义为母亲设灵送葬,至于葬在何处,由惠王自定。
丽妃的死,在这皇宫之中,就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惊不起半分波澜,如同死的,只是一个如蝼蚁般的宫女。
但是有一件事,却在暨城炸开了锅。
就在昨夜,被羁押在禁军东营的骁骑营副统领程玄林,包括同样在羁押在东营的其他军官,全部被一刀毙命,不止于此,这些人的眷属和全被屠杀殆尽满门被灭,虽然没有人看到这些人是什么人杀的,可是,现场留下的杀人凶器,却无一不是楚王府独有!
明摆着是楚王府所为。
此事一经传开,令本就动荡不安的朝堂和暨城上下皆大惊,而许多人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东营羁押的骁骑营残兵,乃是当夜围攻楚王府的那一支,而死去的这些军官将领,无一不是当夜指挥作战的人。
所以,楚王府所为,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皇帝却怒不可遏。
然而,再如何怒,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但是,再如何当做不知道,也避无可避。
因为就在此事事发的第二日,楚王府呈上奏本,附上一本名单,上面皆是当夜攻打楚王府的那一支骁骑营的幸存者名单,便是东营里正在羁押的八千人,请求皇帝按罪全数处死,意思很明确,其他的皇帝如何处置楚王府管不着,也无权干涉,但是,这些人当夜围攻楚王府,意图覆灭楚王府,按秦国律法罪同大逆,其罪当诛!
奏本是傅悦写的,并非直接送呈皇帝,而是一层层递交上去,等交到皇帝手里的时候,此事不仅已经在朝中引起一阵风波,也随之传遍暨城,让暨城本就紧迫的形势愈发诡异了。
虽然刚经历了一场反叛,可是临近中秋,太子不过三日就让人整顿好了受到波及的几条街道,所以,暨城也还是慢慢的恢复了喧闹,可异常血雨腥风尚未结束,暨城人心惶恐,这点喧闹比之寻常还更显萧条,半点不像是中秋将至。
今年的中秋,是过不好了,自然,傅悦没打算过。
她没有耐心再等了。
楚胤已经十八天没有任何音讯了!
她一连十多日发出去的传书也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她是真的怕了,立刻就让楚三立刻亲自去一趟南境,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楚三立刻就起程去了。
楚三走后,傅悦照常去了药阁。
十公主吊着一口气,没有丝毫好转,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躺着,面色依旧苍白,呼吸浅若的仿若即将断气,姬亭每日给她施针输内力稳住她的命脉,再亲自给她的伤口换药,也只得如此,其他的,便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十公主的造化,她若是命不该绝,自该度过这一劫,若是……那也是她命中该有的劫数罢了。
说到这些,姬亭自己都觉得可笑:“我这一生从未信命,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和上天抢人,自负至极,可如今,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这是他第二次这般无能为力,当年那个真正的傅悦,祁国那位十岁夭折的四公主,他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可情况不同的是,当初傅四是生来体弱不足,后来内脏衰竭油尽灯枯而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可现在的十公主,他却无法断定为何醒不过来,又该怎么救,因为这次他和燕无筹采用的办法是第一次,这,可以说是一场赌博。
赌赢了,母子均安,赌输了,那就是十公主的命,一切全靠运气。
傅悦正惆怅着,宫里来人了。
得知楚王府当夜也被围攻,这几日宫里常有人来,是皇后和贵妃派来问安的,连皇帝也派了人来假意询问他们是否都安好,可今日却不是来询问的,而是来召她入宫。
不是皇后也不是贵妃,而是皇帝!
傅悦有些意外,却也不太意外,因为皇帝这个时候召见她,算是意料之中,在她递交那本折子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却没想到那么快。
第33章 楚胤归来,可能没死
召她入宫,便是默认楚胤已经不在京中,楚胤离开暨城一个半月了,其实一开始虽然瞒着,可随着谢家接连出事,楚胤都不曾出现,他不在京中的消息便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大家都当做不知道,如今皇帝指名让她去见,便是堂而皇之的宣告此事,不过是为了昭示大家,楚胤不在,之前楚王府残杀骁骑营十几个军官及其眷属以及奏请处置那八千骁骑营的折子,不是楚胤的意思,而是傅悦这个王妃的意思,虽然夫妇一体,可是傅悦到底是祁国的公主,她的意思可不能真的完全代表楚王的意思,相反的,还会引起上下臣民的反对和责问。
当然,傅悦没有去,甚至都不理会何福,只由着冯蕴书打发了。
理由很简单,前几日楚王府被围攻的时候受了惊吓,现在尚在病中,没办法进宫了。
何福只好回去,原话回禀皇帝。
傅悦不来是意料之中的,可是……
皇帝此次的目的,还有一个:“朕让你探的事情如何了?”
何福忙回话道:“陛下恕罪,奴才自然是见不到十公主的,也说陛下担心十公主吩咐奴才代陛下去看看,可是楚国夫人说公主在养胎不便见外人,只说让奴才转告陛下公主很好,其他的便不曾多说了。”
闻言,皇帝神色微沉,似乎在琢磨这什么。
很好?还在养胎?
这和他预期的不一样啊。
他看着暝绝,眯着眼问:“安插在十公主身边的人真的没了音讯?”
“回陛下,是的,属下派人按照以前的方式联络皆石沉大海一般,亲自去也如此,楚王府守备森严,里面没有我们的人,里面的情形探不到,属下亲自去暗中盯着谢家,也一切如常,叛乱平定的第二日,谢夫人去了楚王府半日,这两日也是每日都去楚王府,但是瞧着没有其他异样。”
如若是其他府邸的人,偷偷找机会抓来拷问便是,可是楚王府的人都太忠心了,个个都是精心培养的硬骨头,以前安插的人不过是楚胤故意松懈默许的,去年也都被楚胤全数根除,后来想要再安插也是无缝可寻,所以,楚王府里面的情况,一直是无迹可寻的,也就这一个月来还算有些消息,如今,也都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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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着脸,一边捻着指腹一边琢磨,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既然没了音讯,说明她已经行事了,只是已经暴露了,可到底有没有成,那就不得而知了,你继续让人查盯紧谢家和楚王府,有任何异常度立刻来报。”
“是。”
……
傅悦拒绝觐见,加之她的身份敏感,由她的意思送上去的楚王府的奏请也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皇帝漠视了,不止于此,皇帝还在第二日的中秋节早上,就下令放了骁骑营剩余的近四万人,没有任何处罚,只说他们被荣王蒙蔽利用才犯下大错,好在迷途知返及时纠正,算是功过相抵,不罚不赏,只遣返城外军营,命骁骑营另一个副统领祝光宗暂领统领之职加以整顿。
但也再同一时间下令御林军统领莫旌亲自带着御林军前往禁卫府,将正在养伤的禁军统领何俦缉拿入狱!
这是皇帝亲下的令,这几日,朝堂空了近乎四成,日日都有官员将领被革职或是入狱,这些人都是荣王党或是曾与荣王有所牵扯的,可都是太子下令革职关押的,皇帝皆不予理会,仿佛如今太子监国,朝堂一切由太子做主便可,而何俦,却是皇帝下令缉拿入狱的。
罪名是残杀禁军军官将士,助荣王谋逆逼宫,此事引起的轰动不小。
谁都知道,禁军和御林军都是直属御前的军队,禁军护卫京城安防,把守宫城四周内外,而御林军,则是直接保护皇帝的军队,这两支军队各有统领,可都是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任,莫旌如此,何俦亦是如此,前几日都还以为他是于那些禁军军官一样被荣王派人诛杀受的伤,可如今,那些人竟然都是他引入禁卫府诛杀的,而他成了附逆的叛臣!
之前他虽然只效忠皇帝,可弟弟抚安将军何付却是太子的人,他就算有所偏帮,也该是太子才对,可如今,他却成了荣王的人,真是匪夷所思。
很多人都是不信的,可事实具在,皇帝都明诏定罪了,便也错不了了。
别人不明白,傅悦也不明白。
何俦四十多岁了,与别人妻妾成群家庭美满不同,何俦没有妻妾,有没有孩子,他曾经娶过一个妻子,却难产去世一尸两命,后面就再没有娶过,一心扎在建功上,何家也是累世武将之家,何俦和何付兄弟俩都是领有兵权实权的将领,家族在军中很有根基,御算是备受皇帝信任,皇帝是真的信他,才会让他做这个禁军统领,他没有理由帮荣王才对,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帮了,若非他诱杀一众禁军军官,又派人捣毁传讯站,禁军不会群龙无首不堪一击,甚至可能荣王都进不了这暨城的门,就算进的了,也绝对没那么快,可他为何这么做?
傅悦想不明白。
可这件事与她无关,想不想得明白,也已经不重要了,弱势以前,还琢磨一下,可如今她也顾不上想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因为楚胤回来了!
这才是出乎傅悦预料的事情!
不晓得是不是特意赶在中秋节这一日回来陪她,十五这一日,傅悦刚目送楚衡和楚安把最后一批死者搬走送去下葬,正想着他,他会忽然出现了!
哦,还叫了她。
傅悦看到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觉幻听,可听到清沅惊呼一声后,才明白不是幻觉,可也直接被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胤缓缓走到她面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袍颇为皱乱,整个人瞧着沧桑又憔悴,一脸胡渣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满目风尘的眼中还充斥着血色,看着她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却有些沙哑:“自然是回来了。”
傅悦讷讷的看着他:“你……你回来了?”
“嗯。”
楚胤刚点头,正要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可还没摸到,手就被拍飞了,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来为何不传书同我说?”
“你知不知道,我整整十八天没有收到你的音讯,担心死了!”
“你个混蛋!”
“找死是不是?”
“我捶死你捶死你……”
“我打死你守寡算了!”
“怎么就那么狠心……”
“……”
话是这么叫嚣着的,可是,打的力道却轻的跟挠痒痒似的,楚胤自然是由着她打骂,这么久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傅悦这么气恼激动的样子,难免呆了一下,然后听着她声音不对劲,回过神来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痕,连忙将还在对他各种捶打哭骂的傅悦抱进怀中急忙安抚赔罪。
“好了好了,臻儿别哭了,也别再气了啊,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给你传消息报平安,不该让你担心,对不起对不起……”
傅悦却是听不进去一半,被他抱着依然挣扎打她,人却哭了,又委屈又心酸。。
她是真的担心坏了,心里一直在怕,想不出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或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这般杳无音信,竟然连给她写个信报平安都不行,若非这里实在离不得她,她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去找他。
“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不给我写信,吓死我了你……”
“混蛋!”
楚胤更加内疚心疼,急忙继续哄着,哄了好一阵子,各种好话说尽,她才稍稍平静下来,可看着他的眼神,如此幽怨委屈。
坐在那里,连手都不给他碰了,目光狠狠的瞪着他,恶声恶气的道:“别以为你哄我不哭了就代表我原谅你了,我担心了那么久,你今日必须得给我个满意的交代,到底为何不给我来信?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楚胤也不瞒着,低声道:“我去了一趟北境。”
傅悦一惊:“什么?”
楚胤解释道:“也不是真的去到北境,得知谢蕴再北境遇刺失踪,我感觉事情不妙,就连夜安排了南境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去了北境,不过还没到,在崇山就遇上了送谢蕴尸首回来的队伍,看了尸首后,才快马加鞭赶回暨城,不过没想到还是回来迟了,幸好你和楚王府都没事。”
傅悦皱眉:“可我明明吩咐了不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的……”
楚胤哑然笑道:“傻瓜,我在南境就直接和北境的人和谢蕴联络,这些事情我在南境就能直接得到消息,岂是你能瞒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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