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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衙门,后宅。

小九每日一读。

纵使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小九也不免被杨乐夭情书的内容红了脸,更何况要将这文字一一读出。

然主子似无感,消瘦惨白的脸庞上无动于衷。

小九心中叹息,将情书读的更富感情。

阿三端了药进来,看到主子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鼻头忍不住一酸。

待稍稍缓和了情绪,才凑到了床头,声音明快,“主子,药熬好了!”

辛玉郎似没听到他的话,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

“主子,听说侯爷的禁令已经解了,她定会很快就来看您的!”阿三将打听到的最新消息报上,期望主子能开心点。

果然,辛玉郎有所反应,目光转过来紧紧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读到信息的真假。

“真的,真的!”阿三打铁趁热,“今儿一早侯爷让人送了自检书入宫,听说陛下已经松口,让她明日上朝议事!”

辛玉郎眼神闪了闪,忽地又灰暗了下去。

被中的手将床单扯紧,如今他已是废人一个,还在肖想什么?

他有些自暴自弃,他本来就非清白之身,拖着她完全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后来渐渐的就真放不了手了,他甚至想着,抛弃所有也要与她在一起。

可现如今,他还有何肖想,一个寡夫,一个瘸子,怎么妄想天人一般的她。

“主子,药快凉了,趁热喝吧!”看着脸色又阴沉下来的辛玉郎,阿三心中黯然。

看阿三要用勺子喂他,辛玉郎摇了摇头,在阿九的辅助下,半撑起身子,接过药碗一口饮尽。

就算如此一个简单动作,辛玉郎亦满头大汗,他灰心丧气的摔在床上,一时生无可恋。

“主子!”阿三,小九显然被他自暴自弃的模样吓坏,一时忐忑不安。

“主子,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就算不念着我们,也要念着侯爷的一片痴心,若是,若是......”

阿三,小九两人交换眼神,决定轮流守着主子,绝不放他在视线之外。

屋子中沉静许久,就在阿三收拾药碗准备离开之时,辛玉郎暗哑的声音从后传来。

“他今日又去了吗?”

刚开口,他就有些后悔,如今自己都这样了,难道还想阻止她有更好的良配吗?

“主子?”阿三有些恍惚,一时不知他问的是谁,但看他一脸别扭的样子,秒懂!

“没有!”阿三睁眼说瞎话,“司马公子就那日去了一次侯府,与侯爷不欢而散后就再没去过了!”

这点其实他挺瞧不上司马荇的,这赤果果的乘虚而入,侯爷明明没给他好脸色,他还非要舔着脸往上贴,呸。

他才不会告诉主子,那司马贱人天天往侯府跑。

小九看着阿三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心中默念三字经,才堪堪将表情管理好。

“主子,您先休息一下,说不定醒了侯爷就来了!”阿三给他掖了掖被角。

“她今天大约是不会来的!”明日恢复朝议,那么明日才算真的解禁。

辛玉郎闭上眼,将所有杂念抛开,想她,真的好想她。

“主子!”阿五推门进来,“侯爷派人送信过来了!”

阿五一边进门,一边跟阿三交流了眼神,怎么不是侯爷来,这又送了封信何意。

“拿来吧!”辛玉郎没再让小九代劳,亲自打开信看了一眼。

果然是不会来了!

虽然早猜到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你们都下去吧!”辛玉郎一时心累,再不想有人在眼前晃荡。

“主子,还是让小九待在这儿吧,您要是有个吩咐,小九也好随时伺候着!”小九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想自己待会儿!”辛玉郎语气坚定,半响,又软和了语气,“我不会做傻事的!”

他的心中还有奢望,就算他已是废人,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那好,我们就都在外面候着呢,主子有事喊声即可!”阿五一左一右将两人拉扯了出去。

待离得稍远,阿三轻声问道,“侯爷怎么自己没来,倒来了一封信,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自己的隐忧,只怕那司马贱人将她拖住了,那主子岂不是没了活路。

阿五摇了摇头,有些着急,“千红姑娘送过来的信是封了的,我也不敢轻易打开啊!”

一向有些性急的小九此时倒是显得有些冷静,“侯爷今儿估计是不会过来了!”

“什么意思?”这几日的落差使得阿三也有些心浮气躁。

“我估计那封信就是阐明不能过来的原因,我看主子虽有些失落,但倒不是伤心的样子!”

小九当初被遣到外面,就是不会看人脸色,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主子身边,他几乎是谨小慎微的观察着辛玉郎的每一丝表情。

哎,两人同时深叹了口气,心中只盼望着主子侯爷感情如初,此时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虽在外多有走动,但眼界毕竟还很浅薄,理解不了官场的这些弯弯绕绕,觉得陛下既然解了禁足令,那就是可以过来看望主子了,却没再往深处想。

此时若杨乐夭强行过来看辛玉郎,那第一个遭殃的必会是他。

在这个君大于天的社会,陛下怎么会一再容忍一个不将她放在眼中,只顾着儿女私情的棋子。

这只能是一个废棋。

第67章 和亲使团

杨乐夭倒没想到她如此短时间内被解禁,与和亲使团的到来有莫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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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继续保持游牧族与琼国的良好关系,游牧族遣了送亲队伍过来和亲,车架已进临城,杨乐夭因为之前赈灾的原因,成了迎亲大臣的不二人选。

女皇显然也不知对方送了谁来和亲,只是她这个年纪,已经没了娶对方来巩固政权的必要。

至于将来选中谁来娶这个游牧族男子,端看对方品级如何,杨乐夭隐隐觉得,此等好事大部分是要落在太女的头上的。

又是一个紧急出差的任务,迎亲队伍需要一天时间整合,第二天才能出发,杨乐夭松了口气,下了朝直奔京兆衙门。

白珊珊猜到她会过来,早备好了酒菜,倒是庆娘看她连官袍都未换的急猴儿模样,心中暗暗叹气,果然“女大不由娘”。

众人看她过来,识趣儿离开,留下空间给他二人。

“玉儿!”终于见到他,杨乐夭恍如隔世,一口玉儿含在嘴中,心头情绪百回。

辛玉郎转过头看向她,眼中情绪不明。

杨乐夭心口一揪,这才看清辛玉郎的模样。

仍是记忆中的容颜,只是两颊的颧骨明显凸现,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玉儿,你不要吓我!”杨乐夭腿软的走到床边。

辛玉郎仍是不言不语,只是眼神微有变化。

“夭夭!”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句叹息,“我配不上你了!”

担忧成真,杨乐夭一时惊慌失措,他本就是心思敏感之人,为她受了如此大劫,此时若不能及时排忧,只怕求生意志薄弱。

而她,最害怕失去的,便只有他。

“玉儿,我早就跟你说过,失去你,我会疯!”

杨乐夭褪衣上床,轻轻将他拢在怀中,“比起失去你,我更愿放弃这似枷锁般的身份低位!”

鼻头一酸,心口软软,辛玉郎终是放弃所有挣扎,紧扯被单的手终是慢慢攀爬到她腰间,紧箍到喘不过来气。

或许是她的怀抱太暖,他竟觉得全身的疼痛都渐渐飘离,眼皮子开始打架,终是睡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安稳觉。

待他睡醒,已是月上柳梢头,他没想到她还在。

完全没有睡意,杨乐夭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饶是跟她早有了肌肤之亲,辛玉郎也不免对这过于热切的眼神有些羞涩。

羞涩过后就是想起近几天的不修边幅,他该是憔悴成什么模样了,她是不是会嫌弃。

看着他有些闪烁的眼神和不安的动作,杨乐夭笑了笑,吻了一下他的唇,道,“无论何时,你在我眼中都是最美的!”

辛玉郎噗呲一笑,“要不是夭夭的第一次确实在我这儿,我还以为夭夭是个情场浪子呢!”

“是浪!”杨乐夭挤眉弄眼,“只对你浪!”

“流氓!”辛玉郎作势要打她。

杨乐夭惯性一挡,却见他眉头一皱,便知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处。

“疼不疼,我看看!”杨乐夭急迫的掀开他的衣服。

“不疼,不疼!”辛玉郎手忙脚乱的拉扯半褪的衣服,害怕她看到遍布全身,丑陋不堪的累累伤痕。

“玉儿,我非肤浅之人!”杨乐夭轻吻那一道道刚结了疤的伤口,“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并非这个皮相!”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杨乐夭内里虚的很,初次见面被他迷上,可不是看上了这副天人之姿!

看她说的真切,辛玉郎心中似浸了蜜,虽知道是些瞎话,但总归还有心来哄他,自己该试着相信的。

杨乐夭手慢慢挪到他的腿上,知道这才是根结。

他睡着时,她尝试轻拍过,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中有些慌,她隐隐有所觉,这双腿会成为她与玉儿之间的难以跨越的鸿沟。

从刚刚一见面,辛玉郎的冷漠程度来看,他非常在意,这双腿废了的事情!

她也知道,此时不是揭开这个话题的最佳时间,可自己明日又要离开,虽说只有短短数日,但变数太多,而她,最怕的就是这变数。

“玉儿!”杨乐夭满脸严肃,“庆娘是天医阁出来的,她说你这腿有救,便是有救!”

听闻庆娘的真实身份,辛玉郎也是一惊。

天医阁是这个世上最神秘的存在,它代表的是这个世上最精湛的医术。

可自天医阁首席慕容弢三年前宣布女皇命不足四年始,天医阁这个神秘的存在便消失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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