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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当初退亲,错又不在你。”柳宜风也放开了他,二人就这样,一个跪坐着,一个盘膝坐着,面对面坐在地上对望着彼此。

“这事是错不在我,可当初我差点任性烧死三妹的事,的确是一个大错。如我这般狠毒的人,若是嫁你为妃,你还不知道会被人怎样笑话呢。”顾晨曦真的是为了柳宜风好,他是个好人,一生清清白白的,何必娶她这个有着污点的恶毒女子为妻呢?

“你就为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柳宜风眉头紧皱的望着她,伸手拉住她双手,凑近她笑说道:“其实这没什么,谁一辈子还能不做错点事呢?既然没有铸成大错,你也还能回头弥补三小姐,何况……你早就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不是非要你以命尝还,才能还清你以为的这些罪孽的。”

顾晨曦蹙眉瞧着他,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一点都听不懂。

柳宜风也觉得他这些话说的乱七八糟的,可是……他真的是想劝她别再钻牛角了,人不能因为一个错,就这样悔恨一辈子,这样惩罚自己一辈子吧?

第二十六章 蓦然回首(二更)

顾晨曦的性情大变,与这些年宁国公府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有关。

先是父亲死了,母亲伤心欲绝的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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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祖母也没了,大娘她们一个个的也走了。

偌大的宁国公府,一下子就空空荡荡的了。

宫绝羽来闹了一回,整个顾氏一族都散了。

后来二哥和四弟也走了,大哥有了他的妻儿老小一家人,本就与她兄妹情分淡,如今更是淡的只剩下客气关心了。

后来,她又被人退了亲,种种的打击之下,她如何还能振作的起来?

也是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她的性情,也就从曾经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变成了如今这般沉默寡言,自我封闭了。

“晨儿表妹,我打小就没母亲,父亲也不管我,是祖母一手带大了,能疼我的也只有她和小姑姑,其实……咱们差不多,都是没爹没娘疼爱的可怜人。如果连咱们彼此都不能抱在一起取暖了,那我们岂不是要这样一直可怜孤独下去了吗?”柳宜风握着她的手,他们的手都凉,可只要握在一起久了,总会暖的啊。

顾晨曦抬眸望着他,眼中含泪失笑道:“你这傻子,就好比大姐说的狗皮膏药,贴在人身上,就难以撕下来了。”

“那你就让我贴着你,别撕下来了呗?”柳宜风见她笑了,他就又有点得寸进尺了,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见她没有推开他,他心里喜滋滋的十分欢喜高兴,像个贪吃蜜糖的小孩子,又凑近她嘴角轻柔的亲了下,舌尖还意犹未尽的轻舔了一下,脸一下子就是烧的发烫了。

顾晨曦的脸上也是发烫的热,嗔怒的瞪他一眼,收回目光,垂眸撇嘴问一句:“够了吗?”

“嗯……”柳宜风摇了摇头,又过去抱住了她,凑近她耳畔轻啄了一下,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一样的烫,一样的心里暖暖的。

湘竹和翠柳两个丫头都惊呆的成了木头人了,她们到底都看到了什么?小姐和柳世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柳月白在湖对面也是看的快惊掉下巴了,这确定是她家那个木头桩子侄儿?

“你这侄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腾蛟斜眼看向她,就这样一个小滑头,她还好意思担心他哄不好一个姑娘家?

“蛟蛟,你要是有我侄儿一半的用心良苦,一半的热情主动,我可就心满意足了。”柳月白见她侄儿这里一切良好,她也就能安心带着她家这个木头桩子去游园赏灯了。

腾蛟回头看向那两个之前还在地上翻滚打架,现在又坐在一起说笑打闹了。

果然,年少就是无忧,谈情说爱也是这般嬉闹怒骂,回头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唉!如此良辰美景,可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对吧?”柳月白走在两旁梅花花灯映照的石板路上,手提芍药灯,步子走的轻盈灵俏,倒是真如个花季少女了。

腾蛟走在后头,望着她俏皮的走姿,他无声一笑,好生温柔。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柳月白忽然回身,提灯歪头笑看着他,吟了这么两句诗,笑意深深。

“嗯?”腾蛟不解的看着她,她这又是何意?

柳月白轻盈着步子提灯走过去,伸手拂去他肩上落梅花瓣,一手搭在他肩上,仰头看着他笑说:“西陵氏的女子喜欢梅花,我母亲也喜欢,我打小侍奉母亲,所以……我也喜欢梅花。而你,你就是那冰雪林中,不与桃李混芳尘的梅花。”

腾蛟在灯下的侧脸,那耳朵瞬间就红了。

“哎呀!你怎么又推我,害羞了啊?让我瞧瞧,蛟蛟你到底脸多红了啊?”柳月白提灯左拦右堵他,他越是冷着脸往前走,她就越是要追着逗他玩儿。

腾蛟一直忍着她,一路走下去,直到他们走上了黑漆漆,四下无人的假山林里,他一把将她按在假山上,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红唇,将他与她手里的花灯,就那样插在了假山孔洞里,握住她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要吃人似的与她缠绵不休的亲吻着,如狂风暴雨,亦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风起梅花飞如雪,在灯火下极美。

夜色如水,是这样的浓,这样的静。

柳月白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腾蛟的热情,这般的热情,可真不是她能承受的……

若不是起风梅花落,风铃响,今夜她就被他生吞活剥了。

腾蛟与她额头相抵,喘息着,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倒是这一刻知道害羞变温柔了?

柳月白的衣裳滑落肩头,风拂过肌肤,还真是有点冷呢。

腾蛟抬手为她穿上衣裳,一手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低头再此吻上她灯下娇艳欲滴的红唇,紧紧的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似火热情,能把人给焚烧了。

柳月白双手搂住他腰身,剧烈喘息的与他不满足的耳鬓厮磨,极尽缠绵。

腾蛟始终不是个真衣冠禽兽,他只是想这样和她亲近一点罢了。

柳月白被他这样紧抱在怀里,她喘息着笑说:“你害羞什么?差点被吃掉的人,可是我……啊!你!”

“别说话。”腾蛟嗓音沙哑在她耳边低声危险道,他只想抱着她冷静一会儿,她不要再给他撩火了。

柳月白也感受到一种清清楚楚的威胁,她也不敢闹了,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吧?

旁边有人路过,腾蛟便把两盏灯吹灭了。

旁边的确有人沿着湖边行走,不是别人,正是顾曦云和何宣一对小情人。

“这湖里的红锦鲤在灯下一观,可真漂亮。”顾曦云蹲在湖边,提着灯笼看这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红锦鲤,以及他们二人的倒影。

何宣提灯站在她身后,神情有些微紧张道:“小心点,别掉水里去。”

“不会的,这湖边用石头高垒了一圈儿,人蹲着是不会掉下去的。”顾曦云伸手探入水里,那锦鲤也不怕人,一下子就拥挤过来,一个劲儿的拿脑袋顶人手,倒是真显的憨态可爱。

“水冷,仔细冻伤了手。”何宣对顾曦云是真的很关心,他拉了她起身,用帕子为她擦拭干净了手,握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倒是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曦云羞答答的抽回了手,提灯转身低头向前走,脚下踩到一颗小石子,差点连人带灯都飞出去了。

“小心!”何宣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他的背却撞在了假山上,他到底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这种痛,还是令他痛的闷哼了一声,随之便紧张的忙问她道:“你没事吧?脚有没有崴到?”

顾曦云也是吓坏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对她摇了摇头,她没有受伤,可他这么一撞,背后一定受伤不轻吧?

“没事就好,我来提灯吧,咱们慢点走,去那边小亭子歇一下吧。”何宣一手扶着她,一手拿过一旁假山上的花灯,与他彼此搀扶着向前走去。

顾曦云的花灯脱手飞出去,落在了湖面上,被风吹着飘向远处的拱桥了。

柳月白和腾蛟在另一边听到他们人走了,才松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眼,却是抱在一起笑了起来。

这般偷偷摸摸的,倒是真像在偷情了。

“好了,咱们先走吧,省得回头被人发现了。”柳月白把一只彩灯递给了他,一个自己提着,反正四周路上都要彩灯,随便找盏灯重新点着花灯,也就是了。

腾蛟接了花灯,二人也就并肩而行走了。

何宣的确是背后受伤了,估计会淤青吧?可这也比她扑到在地上,再磕到石头上受伤好。

“你还好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让小阮他来给你瞧瞧,我身上有药的。”顾曦云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了一盒药膏,她身上的荷包里,一直装的都是这些东西。

何宣见她荷包里居然放的全是药,不由失笑道:“你怎么随身带着如此多的伤药?不会是王妃给你的吧?”

“是大姐给的,说随身携带这些药,有备无患。”顾晨曦拿的药都是小巧精致盒子和小瓶,放在荷包里,也能方便携带。

何宣也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回去伤药的时候,再被母亲知道了,以后她进门,会更不得母亲喜欢的。

顾曦云扶着她,去找了远远跟着的小阮他们几个,准备找个水榭或阁楼,先让小阮帮何宣瞧瞧后背,到底都伤的怎么样了。

……

另一边,香玉兰带着贴身伺候的婢女,倒是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成双结对的男女。

由此看来,金雁楼这场元宵节花灯会,倒是真成全了不少有情人。

两旁梅花绽放,她提灯走在路上,忽然,罗帕被一阵风吹走了,她蹙眉望去,罗帕却飞上了石拱桥,被石拱桥上的人给一把抓住了。

晴翠看了一眼那瞧上一袭白衣飘逸的男子,她凑近她家小姐低声道:“小姐,他好像是帝都四大公子之一的夙九昭公子。”

“夙公子?”香玉兰看了晴翠一眼,便提灯走了过去,想要回她的的罗帕。毕竟,她是她一针一线绣的,上头的玉兰花,可是她的名字,落在别的男子手里,回头可就难说清楚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夙九昭摊开浅碧色罗帕于掌中,白色玉兰花下,便绣着两行黑色小字,倒是一针一线,细腻又娟秀。

香玉兰站在桥下,听到夙九昭念她帕子上的词,她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贝齿轻咬唇瓣一下,递给晴翠一个眼色,让她去把罗帕赶紧要回来。

晴翠懂了她家小姐的意思,便忙上了瞧,规矩的对夙九昭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夙公子,还请公子……还我家小姐罗帕。”

夙九昭没有理会晴翠,而是看向桥下提灯的少女,一袭碧纱裙,发间簪支玉兰花开的玉簪,倒是真亭亭玉立,像极了这罗帕上的玉兰花。

香玉兰在桥下都等急了,一个劲儿的向晴翠使眼色,赶紧把罗帕要回来,她们在这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别人看到了,肯定是要说闲话的。

晴翠也是为难的眉头紧张,再次行一礼,拔高一点声音道:“公子,请您奉还我家小姐的罗帕。”

“晴翠……”香玉兰上真急了,这个晴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罗帕被一个男人捡了吗?

晴翠缩了缩脖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位夙公子不搭理她,她只能拔高声音了。

夙九昭攥着手里柔软的罗帕,举步走下石拱桥,来到香玉兰身边,将罗帕还给了她,便就走了。

香玉兰紧攥着手里的罗帕,整个人都被吓坏了,脸颊也是红的都快滴血了。

刚才那位夙公子,他居然拉了她的手,把罗帕放在了她手心里,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不懂得何为男女授受不亲吗?

“小姐?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晴翠跑下石拱桥,见她家小姐脸颊泛红,眼泪汪汪的,她可是吓坏了。

香玉兰的确是被夙九昭的举止吓到了,她眼泪汪汪的哽咽道:“晴翠,我们回去,我要找大哥……”

“好好好,小姐你别哭,咱们这就去找大少爷。”晴翠之前也没看到夙九昭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事,反正,夙九昭身形高大,完全遮挡住了她家小姐,谁知道他背着她都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过分无礼之举啊?

瞧瞧,都把她家小姐吓坏了。

香玉兰长这么大,唯一做的大胆点事,就是当场偷偷倾慕历春和了。

所以,当夙九昭一个男子,摸了她的手,她一个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能不被吓坏了吗?

夙九昭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就想看看灯火阑珊处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看清楚了香玉兰的相貌,他也就把罗帕还给她了。

他是自认为做的坦坦荡荡,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可人家一个小姑娘,却被他这唐突的举止给吓坏了。

------题外话------

一直喜欢几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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