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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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将他带到会客用的房间,请他稍坐,出去喊人。

桌上摆着不少干果,都是京城价钱昂贵,或不常见的。自西面商道被封之后,这些东西都变得不常见了。

林行远翻了一遍,随手抓起一把葡萄干。

过不久,林霁人未到声先至,声如洪钟又热情洋溢地喊道:“我儿!”

林行远心中激荡,有种归家的喜悦与委屈。

果然呐,这么多年不见,林霁的态度都转好了。

距离才能产生美。

下一刻,林霁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身影在日光中熠熠生辉。还如他离开时一样体格健壮,并未有多少变化。

习武之人大体老得都比较慢。

他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盔甲。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满头是汗,也来不及解。

林行远感动喊道:“父亲!”

林霁顺势大力抱了下林行远,目光在他身后不断搜寻。

片刻后困惑道:“就你一个人?”

“是啊,那不然呢?”林行远说。

林霁:“应该还有个方小友呢?”

林行远:“方拭非还有官职在身,哪能跟我一起回来?”

林霁一把推开他,语气恢复了冷淡:“那你一个人你回来做什么?”

林行远笑容还僵在脸上,被这落差打击得体无完肤:“嗯??”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林霁说,“你这怎么做人的?京城是何等龙潭虎穴之地?怎就不能为她多考虑考虑?”

林行远:“??”

林霁没了兴趣,摆手道:“我军营还有事务要做,之后的事你自己安排。随意找个人给你带路,这城里的路比较复杂,小心走丢了。”

林行远悲痛道:“我是您亲生的吗?”

“找你娘去。”林霁冷酷说,“你以为我想见你?叫你回来同我呕气?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林行远,“……”

林霁匆匆而来,又要匆匆离去。

林行远喊道:“喂臭男人,我娘在哪儿啊?!”

林霁去而复返,想通了。

“还是算了,我派人去跟你娘说,你先来帮我训下兵,也让我瞧瞧这几年你生疏了多少。”

林行远心还是伤的。抗拒道:“我不!我才不替你做事!”

林霁不由分说地抓住他:“大男人少扭捏。快些,走!”

第134章 指路

林母也是一样在门口张望了会儿, 才回过头问:“就你一个人?”

林行远:“……”

他脑海中忽然自动补足了之后的对话。

都是林霁惹的祸。

“母亲, 您知道您的这句话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林行远抬手挡在二人中间, “好了您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先吃饭吧, 以免菜凉了。”

林母拍腿懊恼道:“哎呀,可惜了这些菜!”

林行远:“??”

感情不是为他接风做的?

林母调整完毕, 又款款入座, 快速拿起筷子,朝他碗了放了两块肉,说:“快吃,便宜你了。”

林行远的心冷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吃。

林母又恢复了之前热情的模样, 好似先前都不过是林行远的错觉。

林行远问:“我是您儿子吗?”

“当然啦!”林母说,“娘就你一个儿子,不疼你疼谁?”

……你们谁都不疼!

林行远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天真,竟然指望时间能勾起二老心中的愧疚。他们没有忘了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

没有爱的。

他准备给方拭非写信,控诉一下自己在家中的遭遇。同时告诉她,自己就快回来的。

这劳么子破地方, 呆着忒没意思!

他咬着笔头正沉思斟酌的时候,林霁推门走了进来。根本不给他多少休息的时间,时时都想拉着他去做劳丁苦力。

林霁看见他在写信, 想想也知是要给谁,顿时欣喜道:“你这终于懂事了,我儿, 你是个明白事的人了。来,爹教你写!”

林行远大怒,将纸笔夺过去藏起来,觉得自己忍不了这老男人了,严词拒绝道:“不用!”

林霁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又实在信不过林行远的处事风格,在一旁急着出谋划策道:“你就说,自己来了上郡之后,你英明神武的爹,为了将商道外拓,带兵去了个边陲小镇。结果来了这里,发现自己水土不服,头晕呕吐,离不开人照顾。但应无性命之忧,相信过不许久便可康复。只是这里实在过于偏僻,连个好的大夫都没有,但是你相信自己”

“……”林行远说,“那我这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你是傻吗?”林霁嫌弃说,“你其实没事,但你要装作自己有事,又强行显得自己没事的样子来!”

林行远大脑放空了一阵,然后平静看着他说:“爹我现在不想同你说话。”

“就这么写,爹是过来人!”林霁用力拍着桌面道,“要不是我与你娘离得近,我天天给她写。”

林行远生气了。简直哭笑不得。站起来轰赶道:“出去出去。跟你个臭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林霁心痛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林行远:“我爷爷还这么想呢!”

两人在屋里就要过过拳脚,试试是谁比较强硬,外头的将士冲了进来,打断二人道:“将军你在这儿!京城又急报!”

林霁这才松开手,接过密封的信函。

他随手打开,一面往里走。

这不是朝廷给军队下的诏令,是他分布在京城的眼线回报过来的线索。林行远不归家的时日,里面偶尔会说说他与方拭非的壮举,再者就是各种朝堂大事,与各官员的立场。

林霁拆开细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林行远鲜少看他这般愁眉的模样,放下被揉褶皱的纸,走过来问:“怎么了?”

林霁叹说:“安王病重。太医说怕是快不行。”

“怎会!”林行远嘴唇蠕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笨拙道:“他……不啊,我走的时候,明明看他气色还很好。”

林霁神色恸然,感伤道:“顾琰自落水风寒后,病情一直未有好转。这次伤了根骨,过于严重,原本想看过春入夏,能否挺过去,结果不想气温骤变,乍暖还寒,又病了。如今都难以下床,只怕城不了多久。”

“顾琰落水?什么落水?他还能落水?!”林行远着急,直接从对方手中夺过纸张,自己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你不知道?这都是……我想想,这应该是冬天的事情了。”林霁说,“所以我说,你怎么能把方拭非留在京城?你知道京城如今是怎样的混乱局面?她的身份要是暴露,就怕是死路一条!”

“我不过离京这么短时间,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情了?”林行远恍惚,咬牙道:“果然我临走前说得不错,方拭非这人就是不知收敛,看看现在吧!”

林霁将信抢回来,重新看了一遍,点头说:“如今顾琰身体如何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与顾泽列。陛下的身体恐怕也不乐观,只是宫中的太医打探不出详情。”

他过去在桌边点了烛火,直接将纸烧了。

“三殿下被擒。陛下病重。二殿下残疾不可登基。另外两位皇子母亲皆无权势。你说陛下要是一走,京城会怎样?”林霁说,“贵妃可不是光在深宫里吃斋念佛的。她杀的人比你还多。”

林行远低下头沉思,心中大感不妙。

林霁沉声道:“看陛下如何处置老三吧。如果他身体实在不佳,未能给顾泽列定罪,先走一步,最后得势的就是老三。就算老三被定罪了……边郡的士兵未受召不知情,那赢到最后的多半还是老三。我告诉你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顾泽列敢屡次任性施暴,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

他母亲娘家有权有势,身边更有一群狼狈为奸的官员,其中不少是握有实权的重臣。

太子死后,顾登恒几个儿子皆不成器。这么多年,想站队的,只有一个选择,全都靠了过去。长期以来,阵营无可动摇。

即便是御史公、王声远等中立派,也选择了默许认同。

这些人平日跟着一起为虎作伥,自然只有顾登恒登基才能继续享乐。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顾登恒要顺藤摸瓜时,他们会明哲保身,以免暴露。顾登恒要是一死,还能有何顾忌?

天下大势都定了七分!

无论顾登恒最后做出的什么决定,届时他一死,而边郡的士兵又来不及回京,大权旁落,京城就是那些人的天下。

林霁抬起头说,“你最好祈求,方小友的身份不会暴露。不然她定然出不了京城。”

入朝为官,欺君罔上,本是死罪。

无论方拭非是什么身份,都会有官员看她不过。

从朝政长期平稳来看,残酷地说,她的确死了毕竟干净。

顾泽列及其亲信必然要杀她以绝后患。而中立的权贵又有谁会愿意为她得罪满朝?又或是兵戈相见,帮她夺回政权?

更别说她还是一个女人,救她似乎没多少的利益。

君不见各朝历史出过哪位女皇帝。即便有,也是在垂帘听政多年,政务操持在手,扶持过傀儡皇帝,才敢一朝称帝的。

不然天下是要乱的。

如今她在京城,就一个人,只如同刚出圈的羊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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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说:“反正总有人要死,就看谁先死。”

林行远脸色煞白。

怎么想都觉得方拭非会是第一个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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