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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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着急,越不能遂了心愿。电梯几乎每层都停,有人匆匆出去,也有人迅速进来。进来的人在和熟人简单问候或是微笑致意后,又会向楚天齐这个陌生的大高个投来目光,甚至还要用审视的眼神多盯上两眼。楚天齐既不好面无表情,也不便微笑回应,表情尴尬至极。

终于电梯停在十二楼,楚天齐随着人流出了轿厢,目光从身旁的房门一一扫过。组织部在最西端区域,在阳面倒数第二、三间的门上,他看到了“干部二处”字样。巧合的是,这两间屋子的编号也是“1223”、“1225”,和沃原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房间号一样。

楚天齐想了想,来到“1225”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他停下来听了听,没有人回应,又继续轻敲下去。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我,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齐,特来报到。”楚天齐自报家门。

“等等。”说完,过了足有五分钟,里面才再次传出声音,“进来。”

楚天齐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看到正面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正满面严肃的看着他。他关好屋门,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

“您是干部二处的王处长?这是我的报到手续。”来在办公桌前,楚天齐拿出档案袋中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女人没有伸手接面前的东西,而是不客气的说:“我就在这个房间,当然是干部二处的人了。我刚才正在换衣服,你来的也太早了。”

见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只好把那几张纸放到桌上,尴尬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多有打扰”。他听出来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是昨天接电话那个王处长的声音。而且刚才两人是从一楼同批乘的电梯,只不过女人已经换上了藏青色的西服上装。

对于楚天齐的致歉,女人并没有理睬,而是上下扫了他两眼,然后拿起那几张纸翻了几下。女人放下纸张,皱着眉头,按下电话免提键,在上面拨了几个号码。电话一通,她说了句“过来一下”。

楚天齐意识到,可能这个女人是因为昨天自己打她电话,打扰了她的休息。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来的过早,正好赶上她换衣服时间,才让她不快。以后肯定避免不了和她接触,本着少得罪人的思维,他套了一句近乎:“王处长,沃原市委组织部干部二科的宁处长,托我向您问好。”

女人回道:“宁处长?新换的?我不认识她。”

毕竟宁俊琦刚到任不久,这个王处长不认识宁俊琦很正常,但女人的话却很刺耳,分明就是不给楚天齐面子。

正这时,一个略有秃顶的男人敲门走了进来。男人瞟了楚天齐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对着桌子后的女人陪着笑脸道:“处长,你找我?”

女人依然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放在桌上的报到手续,说道:“来报到的,把手续办了。”

听着女人的口气,秃顶男人拿起手续,白了楚天齐一眼,道:“走吧。”

楚天齐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女人:“王处长,那我什么时候去上任?”

“等电话通知吧。”女人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好的。”楚天齐应了一声,跟在秃顶男人身后,走了出去。

在关上屋门的刹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傻瓜”。

声音足够低,低的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可楚天齐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力极好,他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两个字。他从门缝投进了一抹笑容,分明是说“傻吗?”

……

定野市通往许源县的公路上,一辆中巴班车正在行驶着,楚天齐就在这辆车上。车外的树木和景物不停向后快速“走”去,他也把自己的思绪向前调了几个小时。

上午从定野市委楼出来的时候,才九点多,楚天齐直接回到了招待所。从那个王处长的语气和态度可知,自己哪天上任还不一定。对方根本不积极,最起码今天不会,也许要拖几天。与其在市里耗着,还不如提前到许源县走一走,了解一些情况,就算是微服私访吧。

退掉房间,楚天齐就直接到了汽车站,他没有马上购票。而是先给厉剑打了电话,又给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打了个电话,接着吃了午饭,才买了十二点的车票,上了汽车。

沃原市委组织部小孙,就是干部二科那个女孩。楚天齐给她打电话,主要是告诉她自己上任要带的人。

其实,三月一日那天从沃原市委楼出来,楚天齐就在想这个人选。他想了好几个人,但都是拉家带口的,不合适,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杨大庆和厉剑身上。二人各有特点,如果从现在的职业来看,带厉剑要合适,厉剑毕竟当过侦察兵,身手还不错。如果从接触的时间来说,和杨大庆接触的时候长,了解也更多一些。当然,也要看个人意愿,是否愿意和自己到许源县来。

就在他正想这事的时候,厉剑打来了电话。厉剑在电话中明确表示,不管楚主任在什么岗位、到哪工作,一定要带上自己。这其实不是厉剑第一次做这样的表态,已经是第三次了。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楚天齐表示自己工作的地方可能要很远,希望对方一定要考虑周全。厉剑明确表示,无论多远,只要能在楚主任身边工作,就可以。

听到厉剑明确的态度,楚天齐已经决定带着对方了,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复,他担心中途有变,担心忽悠了对方。今天在定野市委组织部已经拿上相关手续,岗位、职务与李卫民所言一般无二。他这才又给厉剑打电话,告诉了自己去向。并给组织部小孙打电话,说了厉剑的情况。小孙表示,会尽快办理利落。

班车已经走出将近一个小时,估计到许源县的话还得两个小时,楚天齐又想起了报到的事。从今天报到看,还算顺利,直接见了那个王处长,也很快办了报到手续。但从那个王处长的态度看,显然不够友好,不知道以后对方会不会横生枝节,会不会不顺。

正想着事情,忽然“吱”的尖厉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思绪。声音是司机刹车时发出的,此时班车已经停在路边。

车门一开,四个男人上来了。这四人都在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衣着平常,但他们还是引起了楚天齐的关注。这四人上车后,一个小矮个坐在最近的座位上,其余三人坐到了车尾部的几个座位,并且全是靠过道的位置。他们坐下后,彼此用眼神进行了交流,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四人的上车情形,让楚天齐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那是自己从沃原市赶往何阳市,当时“刀疤”几人玩“红蓝铅”骗局,就是这样坐的。

楚天齐用冲锋衣帽子遮住额头,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但耳朵却没闲着,时刻关注那四人有什么举动。让他奇怪的是,过了足有二十分钟,那四人也没有任何异常言语,当然也没有其它动作。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班车再次停下,一个人上了车,班车继续前行。

刚上来这个人看不出年纪,因为脸上和身上实在太脏了,但估计也是在三、四十岁左右。这人上车后,先是对着众人一个劲傻笑,然后就近坐到了一个座位上。看着这个人的作派,车上大多数人都认为是上来了一个傻子。但楚天齐却不这么看,他刚才分明注意到,那个“傻子”和先前那四人有过简短眼神交流,而且“傻子”还不易察觉的和他们点过头。

“傻子”坐下时间不长,就从随身带着的破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易拉罐,一会儿用牙咬,一会儿又是在座椅上磕。最后才“误打误撞”“咬”开了易拉罐上的拉环,“澎”的一声,易拉罐里的液体溅了出来,正好落到好几个人身上,其中就有之前上车的小矮个。

小矮个骂了一句“妈的”,伸手就去打那个“傻子”,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大声喊道“特等奖五万”。

随着小矮个的呼喊,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接下来的程序就是固定的了,先是小矮个以“哄骗”“傻子”为由,要换“傻子”的易拉罐拉环,“傻子”要钱,结果小矮个钱不够。于是,小矮个呼吁有钱人购买,在这个过程中,小矮个的同伙也跟着一起忽悠。

眼看着有几个人已经把现金给了“傻子”,准备“瓜分”“傻子”的“特等奖”,眼看着那几人玩的“双簧”就将大功告成。楚天齐意识到该出手了,他缓缓抬起头,攥紧了双拳。

忽然,“傻子”神情正常了,他惊愕了一下,扔下别人塞在手里的纸币,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吱”,急刹车声响起,紧接着汽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

“傻子”回头喊了声“扯乎”,当先跳下汽车,小矮个四人也对望一眼,冲了下去。只留下“特等奖五万”的拉环,和那个已经打开的易拉罐。

“傻子的东西。”不知谁喊了一声。

有人做了应答:“傻子?傻吗?”

众人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向了那个应答之人。

第八百一十八章 罚款不是目的

玩“易拉罐”骗局的人中途下车了,参与“换购”“傻子”特等奖的人们才明白差点上当,都红着脸不再说话。而其他的旁观者开始讨论这个骗局,有讲解这骗局程序的,有讲述曾经受骗经历的,有传授防骗秘诀的,最后都集中关注到骗子忽然收手上。

对于到手的钱财,骗子能再“吐”出来,确实不易,也充满蹊跷。人们不明白为什么,又开始进行各种推测,有说骗子良心发现的,有说骗子有紧急事情的,也有说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

对于“良心发现”一说,楚天齐可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些已经多次得手的骗子心会那么软,会不经历重大打击而浪子回头。他更认同骗子嗅到了危险信息一说,可能就是从自己身上嗅到的。

楚天齐自信,以自己的身手、以自己新学的手段,如果不是故意留出手段,应该不会被发现身份,更不会暴露功夫的。可这次骗子突然撤退,就是在自己抬头看他们之后,按说自己并没有要故意展露什么,对方应该不会识得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这些人以前见过自己,见过自己施展功夫?可自己怎么觉得他们这么陌生?当然,那个傻子脸上糊的太脏,楚天齐没能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也许他们的撤退本身和自己无关,是自己想多了。楚天齐在给出这个解释后,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班车停靠在许源县汽车站。

走下汽车,一股暖烘烘的气息迎面而来,似乎这里的温度要比定野市区里还高一些。随着人流走出车站,楚天齐辨别一下方向,向县城中心区域走去。

在两年前,楚天齐到过许源县,但那次只在县城派出所待了几个小时,半夜又赶到了县城边上的火车站,并没有注意到县城的样子。

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工作,而且这些大街小巷都是工作涉及区域,所以楚天齐要特意留心一下。

一出车站,他就发现了县城一个特点——乱。车辆和商贩随意停靠、占道,让本不宽阔的道路又窄了不少。再加上过往车辆走走停停,行人也是不时站在路中间说话、交谈,可以通行的空地更加有限。

正要继续观察一下,左前方路边出现了“党校招待所”字样,楚天齐走了进去。招待所规模和玉赤县党校招待所差不多,房间设施也几乎一样,但价位还是高了有三成。他明白,就这样设施的招待所,在县城应该算是中低端的了,再到其它家的话价格肯定会更高,于是他拿出证件登记,住了下来。

连着坐车,这几天休息也很不好,楚天齐住下后,没有出去走访,而是简单吃过晚饭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

从第二天开始,楚天齐起床洗漱完毕后,就早早出去了,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招待所。白天出去的时候,他除了吃饭时间外,其它时候都在走路、观察或是简单交谈。当然,就是吃饭的时候,他也在不时倾听着食客们的大声讲话。尤其涉及治安的事情,他会格外留心。

楚天齐出去的时候,一般是哪里人多就去哪里。许源县县城面积不大,和玉赤县不相上下,但人口密度明显要高于玉赤县城,尤其外来人口颇多。许源县离何阳市不到一百公里,是何阳一些药企的种植基地,这些药企在许源县城也多设有办事处或分公司。为此,许源县专门辟出县城南端一块空地,建设了一个类似“何阳药都”的大市场。

许源县还出产一种玉石,人们称之为“许愿石”,许源县的来历就和这石头有关系。只不过由于早年间的失误,才把“许愿”二字,变成了“许源”。

这些外来人口中,好多都是玉石经销商人,也有一部分是药材商贩。这些商人来自天南地北,口音也是南腔北调。正是由于这些商人的到来,也带动了当地住宿和餐饮行业发展,适当提高了消费费用,但住宿、餐饮行业的设备、设施却很一般。

面对着这么多的外来人口,面对着这么大的商机,城市建设和管理实在不敢恭维。整个县城建设规划非常零乱,风格很不统一,城区主要通道承载力有限。同时,相关部门不做为,导致到处都是车场,也到处都是行人通道。

从星期二开始调研,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三天中,楚天齐掌握了好多一手材料,但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有些材料也很难串在一起。在这三天中,定野市委组织部没有打来任何电话,他也没有进行询问。眼看着又到周末了,他计划明天上午给组织部干部二处王处长打电话,打听一下自己上任的事。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楚天齐溜溜达达走在大街上,准备返回党校招待所。正走着,就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大。楚天齐走上前去,凭着高人一头的身材,看到了人群里面的情形。

人群中间停着一辆小轿车,轿车旁边有两拨人正在理论。其中一方穿着警察制服,共有三个男人。另一方身着便服,是一名女性中年人。现在那名便服中年女子正和警察理论着,旁边的人们在小声点评着。

中年女子是晋北口音,语句中满是怨气:“警察同志,全国各地我们走遍了,就没见过你们这种收费的。这哪是收费?这分明就是抢劫。”

答话警察肩上扛着一杠两豆,身形魁梧,声音嗡声嗡气的:“没见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大惊小怪。你们现在随意停车,已经违反了相关规定,理应接受教育,并支付罚款。罚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怎么理解?这几天只要一上街,就要交罚款,每天还不止交了一次。就拿在这儿停车来说,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警察罚过款,你们已经是第三拨了。”说着,中年女子从包里拿出一沓巴掌大的小票,递向“一杠两豆”。

“一杠两豆”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瞟了一眼,“嗤笑”道:“拿这些没用,我们反正在这儿是第一次处罚你们,我们是交警,他们是巡警。”说着,他语气一冷,“赶快交钱,不要影响交通,否则罚款再翻一倍。”

“你们警察也太不讲理了,刚才你说‘这是手段,不是目的’,要我看纯粹是目的,就是为了罚款。”中年女子挥动着握有小票的手臂,冲着四周大声道,“大伙评评理,现在满大街汽车乱停,不论是人行道,还是行车道,不但行人不便,我们停车根本也不方便。你们只要一收到罚款拔腿就走,根本不纠正车辆按序停放,整个交通状况没有任何改变。更可气的是,一会交警,一会巡警的,来回轮班的罚。要我看,现在这种交通状况,就是你们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为了罚钱,就是……”

不等女人说完,“一杠两豆”打断了她:“你要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人并不示弱:“你要怎样?难道还要打人不成?我倒要问问,许源县警察到底是人民卫士,还是人民祸害?”

“一杠两豆”怒声道:“好啊,你竟敢诬蔑人民警察。”说完,他侧了侧身,对着胸前对讲机喊起了话,“有人抗拒执法,有人抗拒执法。地点……”

正这时,一名二十岁左右女孩挤起人群,对着女人急道:“妈,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因为交罚款呀?赶快交了算了。”说着,女孩从包中就要掏钱。

“不行,我必须得说说这个理儿。”中年女子很固执,阻止了女孩,“我还就不信了。”

“妈,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要不这样。”说着,女孩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把手机放到耳旁。

“一杠两豆”对于女孩儿的做法不屑一顾:“怎么?要叫帮手,那好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身旁的另两名警察,也跟着大笑不止。

就在“一杠两豆”笑声刚刚停下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把手机伸到了“一杠两豆”面前:“让你接电话。”

“我?”“一杠两豆”很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手机,嗡声嗡嗡气的道,“谁?他*妈……”忽然,他的舌头就像被烟头烫了一样,猛吸一口气,不停的点着头:“魏……是,是,好,好……我不费话,马上办,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一杠两豆”满脸堆上笑容,双手把手机递给女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是魏……”

女孩根本就没给对方好脸色,接过手机,眉毛挑了挑:“还罚吗?”

“一杠两豆”赔笑点着头:“不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

“少套近乎,这事没完。”中年女人打断了警察的话,对着女孩道,“走,上车。”说完,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散开,散开。”“一杠两豆”见两个女子上了车,马上驱赶着围观的人群,“给车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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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车“嗡”的一声响动,开走了。

看了三名警察一眼,楚天齐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第八百一十九章 谁指使的

晚上八点多,楚天齐正在本上记录着私访内容,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他按下了接听键:“老同学,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局长大人,我哪敢指示您呀,只是问候一下,套套近乎罢了。同时我也奇怪,这周都快过完了,你怎么还不上任?这谱也太大了吧?”

楚天齐回答:“干部二处的王处长让我等着呢,她说上任的时候会电话通知我,我准备明天再问问她。”说着,他话题一转,“不过我已经开始熟悉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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