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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樊国人没有直接联络,”邬晟道,“那时候我伤势很重,虽是在零陵城养伤,但其实心灰意冷已经是一心求死,但郭大人派人去向我许诺,说待我伤愈,会再给我个机会弥补过失,重建功业,达成夙愿。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陶姜,他带着大军一路反扑,彻底反转了局势,待我伤势痊愈之时,他已经率军打到了萦都城。郭大人派人将我接到了军中,告知我,待大军拿下萦都城,剿灭了樊国,功劳便全都成了陶姜和他带来的援军的。”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如果,我能帮他除掉陶姜,他就将陶姜带来的那三万人交由我统领,等战事终了,也会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促成我的心愿。”言于此,他终于睁开眼,微微偏转头似乎想像那棺椁再看上一眼,但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我别无选择,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沦落至今日。”

游彦听着他将话说完,良久,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你为了求娶公主,便将这家国天下,西南的安危全部抛诸脑后,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是对公主一腔情深,只可惜天意弄人?”

“难道不是?若是当日零陵城一战没有意外,我早已经大胜而归,娶得公主,又怎会落得如此的地步,”邬晟涩声道,“你不是我,根本不明白我如何的痛苦。”

“零陵城一战不是意外,是因为你,急躁冒进,自以为是,如若我是你,宁可在那一日跟那数千名将士一起战死,也不会苟活于世,最终做出这等事情。”游彦缓缓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把他带下去吧。”

“等……”

游彦突然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回转过身,指了指身前的棺椁,“让他先在这里给陶姜叩三个头,虽然现在赔罪没有什么用了,但,这是他必须做的。”

第87章

自到这西南之前, 游彦就清楚, 西南的困局不是源于其外, 而要归咎于其内。三番两次地在胜券在握之时莫名其妙地战败,甚至连久经沙场的陶姜最终都折了戟,落得一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只能是在西南内部就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因此自进入西南境内之后,游彦便派人四处查探,又专门在交州城中耽搁了两日, 苦心经营, 一步一步布置,才有了今日这种种这般。

诸多阻碍此刻终于料理干净, 游彦正式接管了西南,但他心中清楚, 解决郭准只是一个开始,萦都城之败, 给了樊国及其盟国喘息之机,反观西南,主将战死, 原益州总管是罪魁祸首, 临阵换了主将,军中只怕早就是一片混乱,游彦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军心,让南魏军恢复应敌之力。

但此刻游彦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鲜少有这样的感受,毕竟大多数的时候, 他都是淡然且从容的,鲜少有什么事能够耗费他如此之多的心神,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像此刻这般,痛心却无能为力。

他可以做很多弥补的事情,他可以力挽狂澜,将西南从最坏的局面之中拯救出来,他甚至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西南的战局,但,他却不能救回陶姜的性命。

陶姜的棺椁已经重新封好,在此之前,游彦找了仵作验了尸,陶姜的尸身上,除了那道刺入心口的剑痕,还有十余个箭疮。

当日一战,他受了来自身后的致命的一剑,依然硬撑着一口气与敌军厮杀,斩敌数位,拼死想要接近被护在其中的樊国国主,最终身中十余箭,力竭而亡。

游彦对着那些箭疮沉默良久,才亲手替陶姜换上他让人重新准备的寿衣,让人重新封上了棺盖。闲杂人等尽悉退下,这太守府中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唯有游彦,还孤零零地站在灵堂中。

他伸手在棺盖上轻轻地摸了摸,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他一向觉得凡事自有命数,却始终对陶姜这命数耿耿于怀。他甚至有过一刹那的后悔,如若当初,是他亲自到这西南来,陶姜是不是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但哪怕他再为悔恨,依旧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他倚着棺木慢慢地坐了下来,抬眼看了看供奉在高位之上的灵位,轻轻地摇了摇头,合上了眼。

他一个人在灵堂中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才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暗卫:“何事?”

“将军,这太守府已经清理干净,先前郭准的手下已经全部羁押等待审问。”暗卫道,“属下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命人去军中通知各位将军来府里议事。”

游彦点头:“待人到齐了再通知我。”他又合上眼,“还有何事?”

“还有就是,那日咱们在城中遇到的两个小孩已经接到了府里,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安置。”暗卫稍有犹豫,“过几日军中安定下来,咱们怕是就要离开这交州城,战事紧迫总不方便带两个孩子在身边,但,若是留在这交州城,您是否会放心?”

游彦睁开眼,目光始终看着陶姜的灵位:“先把他们带过来吧。”

“带到这里?”暗卫环顾四周,上上下下地看了看整个灵堂,“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先带过来,”游彦撑着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去吧。”

暗卫虽然觉得带两个孩子进灵堂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但还是朝着游彦施了一礼,转身退下。

游彦背对着门口站在棺椁前,对着陶姜的灵位缓声道:“此行西南,除了我本就该做的事情,还有了点别的收获。”他说着话,转过头,看见暗卫将两个孩子带了过来,小的那个抱在怀里,大的那个乖巧的跟在身后,在看见游彦的时候,一双眼瞪大了些,脚步也比先前迈的更大了。

游彦唇角向上扬了扬,朝着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似乎得到了鼓励,一路小跑到游彦跟前才停住脚步,仰着头看着游彦,眼底带着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忐忑。小姑娘还不懂得掩饰情绪,她为见到游彦而感到欢欣,却又担心自己对方并不喜欢自己。

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配上她本就十分出众的异族容貌,加上一双似乎总是闪着光的眼睛,漂亮的讨人喜欢。游彦目光在对上小姑娘那双澄澈的眼睛时和缓了不少,在她身前蹲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小姑娘似乎松了口气,悄悄地用手指勾住游彦的衣角,自以为这样细微的动作不会被发现,却如何能瞒的了游彦的眼,他只是用余光瞥了瞥,朝着小姑娘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走到棺椁旁,轻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朝着那棺椁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未必完全明白,却也知道只有死去的人才会装进那棺椁里。

“那你怕吗?”游彦抬手轻轻覆在棺木上,“这里面是我的一位老友,算是你的叔父,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怕。”

游彦盯着她看了一会,唇角向上翘了翘,他将手臂搭在小姑娘肩上,倾身看着她的眼:“那日我说要认你为女儿你可愿意?”

小姑娘看着游彦,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游彦笑了一下:“那好,喊声爹来听听。”

小姑娘舔了舔下唇,低低地开口:“爹爹。”

游彦弯了眼角,伸手指了指脚下的软垫:“给你陶叔父磕几个头。”

小姑娘对游彦格外的信任,乖巧地走到软垫前跪了下来,朝着陶姜的灵位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游彦盯着她瘦小的身影看了看,朝着陶姜的灵位缓缓道,“因为这西南的战事,害的这小姑娘父母双亡,流离失所。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做个见证,从此我也是为人父的人了。她给你磕过了头,就是认了你这个叔父,将来便是我不在这人世,也有人替我去你灵前祭扫,给你送上两坛竹叶青。”

游彦说到这儿,笑着摇了摇头,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既然成了我游家的女儿,就再为你取个名字吧。”他低下头看着小姑娘,“从此你后,你便名游悠,愿你此生悠然逍遥,肆意洒脱。”

小姑娘仰着头看着游彦,轻轻点头认下了这个名字。她看了看游彦,突然扭过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暗卫,轻声道:“那弟弟呢?”

“你跟他才认识这几日,倒是记挂的很。”游彦笑了起来,朝着暗卫伸手,接过他怀里那个婴儿,大概是这几日吃饱喝足,有专人照看,这孩子比前些时日精神了不少,到了游彦怀里还在不停的扭动,一双眼四处张望,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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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彦轻轻地捏了捏小孩肉嘟嘟的脸,转头朝着灵位道:“当日你出征前我答应你为你寻一桩亲事,等你大胜归来,让你娶妻生子,却没想到……”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幼而孤,上无双亲照看,想在这世上活下去都难。我便替你认下这个孩子,至于名字,就叫陶祾,从此你们陶家也算是有了后。”

游彦说到这儿,低垂下眼帘:“你不用担心他无人看顾,既然成了你的儿子,便是忠烈之后,我会替你将他养大,不过,若是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你自己的儿子,也多看顾些,这孩子不用像你那般英勇善战,就当个普通人,平安顺遂就行了。”

刚刚得了名字的陶祾在游彦怀里始终不怎么安分,最后干脆抬起小手扯了扯游彦鬓边的头发,游彦看着他,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最后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也是个活跃的孩子。”

他将陶祾递到暗卫怀里,拉过小游悠的手:“明日一早,派专人送陶姜灵柩回都城。”

“是,将军。”暗卫道,“那,小公子与小姐呢?”

“也一并护送回都城。西南战事紧迫,我们须得在两三日内了结所有事端,之后再向樊国动手,他们留在身边,我安不下心。”游彦轻声道,“送回都城,陛下会替我照看他们。”

游悠听懂了游彦的话,知道自己刚刚认了一个爹,就要父女分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捏着游彦的手指紧了又紧,一双眼都红了起来,却没敢哭出声来,只是睁着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游彦。

游彦蹲下身,轻轻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你先带着弟弟还有陶叔父的灵柩回家可好?爹爹还有事情要做,还需在这西南再呆上一段日子。”游彦伸出手指勾住她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尽早回去,上次拉勾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这次便也不会食言。”

游悠抽了抽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我怕……”

“从今以后,都城便是你的家了,回自己家又有什么可怕的,”游彦柔声道,“更何况,家里还有你的另一位父亲在,他会好好照顾你。还有,你要帮爹爹一个忙,告诉他,我很想念他。”

第88章

从西南到都城, 数千里的路程。游彦他们前去西南的时候, 快马加鞭, 不眠不休的赶路,只用了几日。但护卫保着两个孩子,扶着灵柩一路到达都城, 足足用了月余的时间。

自打游彦离开都城,蔺策就没有一日能够安眠,即使已经收到了来自西南的密信, 知道了西南发生的种种事端, 也清楚游彦已经收拾了全部隐患,顺利接管了西南, 休养生息,只待与樊国一战, 却依然难掩心底的担忧。

大概只有西南战事终了,那个人平安无事地站到自己面前, 拉着他的手,蔺策才能感觉到心安。

“陛下,”高庸捧着一个汤盅入内, “这是御医专门给您熬的进补的汤。”

蔺策抬眼朝他手里看了看, 又转过视线,没有应声。高庸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捧着汤盅来到蔺策面前:“游将军上回遣人送信回来的时候,还给奴婢一条口信,让奴婢必须盯着陛下, 好生照顾身体。”

蔺策皱起眉,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汤盅,掀开盖子瞧了瞧,不虞道:“先前他就不爱喝这些东西,现在好了,倒是轮到朕来喝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仰起头,将汤盅里的东西一饮而尽,而后将空下的汤盅递给高庸,自己漱了漱口,才又道,“不远千里地还专门提醒你这种事情。”

“这说明游将军他到了西南还是记挂着陛下您。”高庸缓声道,“越是这样陛下您越要注意身体,这样游将军他在西南才能放心才是。”

蔺策应了一声,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不管怎么,朕都没办法安心。”他说着话轻叹一声,“转眼已有月余,也不知西南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到这儿,他抬眼看了看高庸,“算起来,护送陶姜灵柩回都城的车队是不是也该到了,还有那两个孩子,”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有他才能去一趟西南几日就莫名其妙认了两个孩子回来。”

高庸笑着应道:“倒是游将军才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这皇宫啊,一直冷冷清清的,有两个孩子在,也热闹些。”

蔺策笑了起来,半晌之后突然想到什么,朝着高庸问道:“公主这段日子可有动静?”

“殿下她还是一直在寝宫之中醉心礼佛,多日不曾出宫门一步。”高庸道。

蔺策想起游彦那封密信之中所述之关于邬晟的内容,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罢了,她若是真的沉迷佛法,反而也是一件好事。至于西南的事情,口风都严一些,不要传到她耳朵里。”

游彦虽然暂时留下了邬晟的命,多半也是碍着乐昌公主的关系不好亲自动手。但等战事终了,依着邬晟的罪行,即使是看在蔺秀的面上,蔺策也不可能再绕过他,不然,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陶姜,还有西南那些无辜战死的将士。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蔺秀又会做出如何反应。她对邬晟的一往情深与这南魏的律法,西南将士的性命比起来,又孰轻孰重?

蔺策想到这,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发出一声叹息。

高庸自然知道蔺策的忧虑,刚想出言劝慰几句,突然有人叩响了大殿的门,高庸看了蔺策一眼,过去拉开殿门:“何事?”

“西南的车队已经入了城,他们派人过来请问陛下如何安置。”

高庸回过头去看蔺策,蔺策微微闭了闭眼,轻声道:“将陶姜的灵柩停放于平阳宫吧,礼官已经选好了下葬的地方跟时间,到时候,朕会亲自过去。两个孩子的话,接过来,朕先瞧瞧。”

来人得了指令立刻退了下去,蔺策起身,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手,回头看向高庸:“我听说那个小点的也就刚满周岁,奶娘可找好了?”

“陛下放心,所有的一切奴婢都安排好了。”

蔺策点了点头:“那就好。”

半个时辰之后,在护卫陪同下的两个小孩儿进了长乐宫。陶祾年纪毕竟小些,一路旅途劳顿,趴在护卫怀里睡得香甜,进了宫门也没醒过来,护卫抱着他朝着蔺策施了礼,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叫醒,毕竟第一次面圣,实在不好太过失礼。

蔺策却挥了挥手:“让他睡吧,这么大的孩子最是渴睡,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着这一日。”他说这话,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你们将军给他取了什么名字?”

“将军说,替陶将军认了这个儿子,单名一个祾字。”护卫回道。

“祾?”蔺策点了点头,“喻吉祥之意,他是盼着这孩子能够福泽绵长,平安喜乐。”他回过头朝着高庸看了一眼,高庸立刻捧了个锦盒过来,从中拿出一个长命锁,戴到陶祾项上。

蔺策伸手将那项圈戴正:“既然成了陶姜的儿子,便是忠烈之后。其父以身殉国,身后再无亲眷,朕认其为义子,留在长乐宫,亲自教养。”

虽然众人都清楚,仅是凭着游彦与陶姜的关系,这孩子此生便再无顾虑,却没想到现在更是被当今圣上收为义子,亲自养在这长乐宫,这是何等的福分。护卫慌忙抱着还在睡梦之中的陶祾朝着蔺策施礼,蔺策笑着摆手:“好了,下去吧,后殿有奶娘,把孩子交给她们。等他醒了,再让御医过来请个脉。”

“是,陛下。”

护卫抱着陶祾跟着内侍去了后殿,将刚刚一直安静地躲在他身边的游悠留在了长乐宫,小姑娘有些怕生,一路上跟护卫刚刚熟识,现在护卫跟着陶祾退下,留下她对着殿中两个陌生的人,难免有些惶恐。

蔺策放缓了面色,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朕瞧瞧。”

高庸过去牵着游悠的手来到蔺策面前:“小姐,来,给陛下见礼。”

游悠咬了咬下唇,对上蔺策的眼睛里藏着慌张,但还是学着刚刚护卫的样子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蔺策磕了个头。

蔺策走到她面前,将她拉了起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还是个孩子,不用这么多礼数拘束。子卿给她取名悠字,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高庸应声:“是,陛下。”

“你爹爹可好,”蔺策弯唇看着她,“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谁?”

游悠仰着头,对上蔺策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爹爹给了我一幅画,说,说那画上是我的另一个爹爹,让我带着弟弟回家找他。”

蔺策闻言愣了一下,轻声道:“那画现在在哪儿?”

游悠看了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将锦囊打开,从中拿出一张折起的纸,交到蔺策手里。

蔺策将那纸摊开,露出其中的内容,那是一张他的小像,下笔格外的简单,但,这小像毕竟是出自游彦之手,寥寥数笔却已经足够勾勒出他的容貌,也难怪游悠凭着这幅画也能认出他来。

蔺策的手紧握着那画纸,目光一直落在纸上,半晌,才轻声问道:“你爹爹可还说了什么?”

“爹爹让我带着弟弟还有陶叔父的灵柩回家,乖乖等他回来。爹爹还说,”游悠眨了眨眼,小声道,“他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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