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话虽如此,但三司在量刑之时,肯定会询问你的建议,很多人是生是死,或许就是在你一念之间。”游彦道,“我知你憎恶李埠,也极其厌恶所有跟李埠有所牵连之人,但此事涉及了近乎半个朝堂,搞不好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到那个时候,后患无穷。”
游彦说着话,突然坐了起来,一双眼看着蔺策:“乱世才用重典,现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大患已除,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怀骋,我不想看见你在此时筑下太多杀戮。”
蔺策回视那双眼,眉头却忍不住蹙起,不知道又想起了何事,半晌,他才回给游彦一个笑:“我答应你,会谨慎处理此案。”
游彦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又重新靠回他怀里,懒洋洋道:“今日我兴致好得很,也实在不想让这种事扰了心情,我知道你自有考量,自然不用我忧心。”说完他朝着蔺策手里的茶盏凑了凑,又喝了口茶,“殊文那个臭小子把我的新茶全都骗走了,害我只能喝这块陈年旧茶。”
蔺策失笑:“回头我让迟彻再送几块过来,顺便给越国公也分几块。”
“你有好茶都想的送来给我爹,结果他老人家连几棵破梅树都不舍得我看。”游彦说到这儿,突然翻身坐起,“今日我还偏偏要去看看那几棵梅树都开成什么样子。”说完拉着蔺策的手,朝着花园而去。
游彦若是真的想做什么,游府上下自然没人敢阻拦,更别提他还牵着当今圣上一并。游老爷的嘱咐立刻就被众人抛诸脑后,眼睁睁地看着游彦直奔花园。
因为游湛的兴致在此,所以游府的花园在打理时费了不少的心思,花园之中的花木种类繁多,即使到了秋冬之时,依然会有花盛放,不会显得寂寥萧索。
那几棵梅树更是得到了悉心照料,此刻正开的正艳,在漫天飞雪的掩映之下,竟也是一种别样的景致。
游彦牵着蔺策的手走进梅林,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盛放的粉红色,他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感叹道:“我爹在这种事上总是下足了功夫,当然,收效也十分的明显,这种梅花,御花园里也不得见吧?”
蔺策将游彦伸过去触碰梅枝的手拉了回来:“我回去就吩咐他们在御花园里栽上几棵梅树,到时候随你去折腾,越国公的这几株宝贝,你只看看就好。”
游彦歪过头看他,唇边是飞扬的笑意:“我头一次看出来,陛下您倒是有几分昏君的潜质,我想看梅花,御花园里就要种梅树,那我要是想做别得,你也随着我折腾?”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蔺策目不转睛地看着游彦的脸,“不管我有没有。”
游彦凑过去,吻了吻蔺策的唇:“虽然你有当昏君的潜质,但幸好,我没有祸国殃民的打算,普天之下,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你一人而已。”
蔺策搂住他的腰,微低下头:“没关系的,就算有朝一日,你不想要我了,我也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话落,他覆上游彦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第41章
尽管游彦很想将那张舒适的软塌、煮茶的泥炉、还有烤火的炭盆都搬进梅林, 但还是在蔺策的劝阻之下放弃了。每每有蔺策在身旁的时候, 游彦都会特别好说话, 对他来说所有的美景都不过是附加品,唯有牵在手里的那个人,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
所有的随侍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梅林之中只剩下手牵着手的两个人。漫天的雪花还有枝头的梅花扑簌落下,沾湿身上的狐裘,他们也浑不在意。天大地大, 哪怕眼前风景秀美, 他们的眼里也只容得下身边的那个人而已。
等从梅林转出来,刚好来到荷花池边, 池水尚未完全结冰,还能透过水面看清池底的锦鲤。游彦拉着蔺策蹲在池边, 伸手指了指:“就是这些小东西,每次我靠近荷花池, 它们就逃的飞快,就好像我会稀罕吃它们这些没有几两肉的鱼一样。”
蔺策失笑,伸出一根手指搅了搅冰凉的池水, 在池中荡起阵阵水纹:“也怪不得越国公不允许你靠近他老人家的花园。”
游彦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回过头发现不远处的凉亭之中正坐着两个人,一个闲适自在,而另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安静,这两个人居然会坐在一起让游彦觉得有些新奇,拉着蔺策的手朝凉亭指了指:“走, 我们去瞧瞧。”
这亭子的位置极好,借着地势的优势可以将整个游府的景致收入眼底,夏天的时候游彦时不时地也会过来这里吹吹风,看看风景。而此刻这亭中正坐着两个人,游礼穿着一身白袍,身上裹着狐裘,厚厚的领口遮住小半张脸,却丝毫无法掩盖他身上的气度。
蔺策看了看游礼,又下意识扭头看向身旁的游彦,这叔侄二人在相貌上本就有几分相似,游礼又是自幼跟着游彦长大,举手投足之间难免受了影响,安坐在那里的时候,倒是有那么一些游彦的影子。
在游礼对面坐着的人蔺策就更熟悉一些,他的腰背挺的很直,即使是坐在那里也不会有丝毫的松懈,一袭黑袍让整个人更显冷峻,一张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正在煮茶的泥炉上,但还是在游彦二人接近时立刻察觉,他偏转视线朝着两人看了一眼,立刻起身施礼:“陛下,游将军。”
游礼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二人的到来,放下手里的茶盏也慢吞吞地起身:“微臣参见陛下。”跟着偏转视线看向游彦,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叔父。”
游彦摆了摆手,拉着蔺策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这又没有旁人,又哪来那么多规矩。”说着话,他伸手掀开茶壶的盖子看了一眼,“咱们游小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居然舍得拿这好不容易搜刮来的新茶招待客人。”话说到这儿,他抬头朝着迟彻看了一眼,“不过我倒是头一次知道你们两个的私交居然还不错。”
迟彻兀自站在一旁,闻言垂下头:“是属下逾越了。”
另一旁游礼赶忙解释道:“我初到大理寺的时候,被派进宫给陛下呈奏章,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差点出糗,幸而迟侍卫帮忙解围,才没铸下大错。我一直想做点什么作为答谢,但迟侍卫却始终不肯赏脸。刚刚我本想去叔父房里,结果瞧见迟侍卫守在门外,知道您与圣上不想被打扰,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在咱们府里,我就顺路迟侍卫请来喝杯热茶。”
说到这儿,他朝着蔺策躬身:“还望陛下原谅微臣冒失。”
游彦倒了杯茶递到蔺策手里,看着蔺策喝了才道:“这么说起来,倒是我的疏忽才是。”他朝迟彻笑了一下,示意他入座,“还望迟侍卫原谅在下的怠慢。”
迟彻摇头,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蔺策看了一眼:“属下身为陛下近卫,本就该以护卫陛下安危为责,现在跑到这里喝茶已是擅离职守,还请陛下降罪。”
蔺策喝了茶,摆了摆手:“这里是游府,不必与别处相提并论。以后再随朕过来,你自便即可,不用非守着朕,朕有需要,自会吩咐。”说完,他看了眼摆在石桌上的另一个茶盏,“今日既然是游府小公子款待,你我都是客,坐下一起用茶吧。”
迟彻稍有迟疑,终还是应声道:“属下遵旨。”
这四人坐在一起饮茶的画面并不怎么常见,游礼毕竟入朝为官,与当今圣上坐在一起多少有些拘束,而他另一边的迟彻便安静的多,默不作声地捧着茶盏,就仿佛并不存在。
其他两个人就自在的多,尤其是游彦,能喝到自己送出去的茶对他来说格外的愉悦,守着泥炉煮着差,并且招待其余三人,忙的不亦乐乎。
蔺策饮了大半杯茶,突然抬眼望向对面的游礼:“你入翰林院也有数月,可还习惯?”
游礼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回道:“禀陛下,还算习惯。翰林院诸位同僚对臣也多有关照,让臣已经能够适应自己日常的职责。”
“那就好,”蔺策道,“明年初,朕调你入大理寺,如何?”
游礼瞪圆了眼,有些茫然地看向游彦,游彦提着茶壶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蔺策:“殊文年少,还需多加历练,大理寺职能紧要,并不适合殊文。”
蔺策微微蹙眉,偏转视线看着游彦:“游礼是你的内侄,又是你亲手教养长大,不管是才学还是能力,都不会逊于旁人。于其说是信得过他,不如说我信得过你。当初让他进翰林院本就只是缓兵之计,等李埠案了结,朝中也该换换血了。”
游彦眉头紧皱,他看了看蔺策,又转过视线看向游礼:“你以为如何?”
游礼面带犹豫,最终开口:“臣并无意见,谨遵陛下安排。”
游彦替蔺策斟满了茶盏:“那既然如此,此事我也不会再过问。”
饶是游礼性格再洒脱,与自己叔父与当今圣上坐在一起饮茶也并不是一件多自在的事,见正事说完,他便找了个由头告退,迟彻自然也不会久留,跟着游礼一起退下,将这亭子让给了他们二人。
蔺策起身,靠在亭边的柱上,看着游礼慢慢走远的身影,转过头朝着游彦道:“你好像并不喜欢游礼入仕,先前我安排他入翰林院你就不怎么高兴,大理寺是朝中紧要的部门,你反而更不满意。”
“殊文性子跳脱,又受了我爹跟我的影响,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其实很难专注。在翰林院那种地方混混日子也就算了,大理寺的话,并不适合他。”游彦伸了伸胳膊,“我知道你因为公主退婚的事儿对他一直心存愧疚,但这种缘分的事儿本就强求不来,他得不到公主的喜欢,又怪得了谁,何必在这种事上给他补偿。”
“我不是为他,而是因你。”蔺策道,“依着越国公的性子,过不了几年应该就会将爵位让出,你是万万不可能要这爵位的,到时候这担子落到游礼身上,不经历练,他又怎么承担的了。”
“承担不了就跟我爹一样当一个闲人好了,反正不过是个爵位,”游彦满不在乎道,“自南魏开国游家先祖因为从龙之功被封为越国公至今已有数代,古往今来,兴衰自有定数,哪有真的长盛不衰的道理。”
“子卿你……”蔺策垂下眼帘,“我知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是除了这些,我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游彦走到他面前,用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一点一点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自你登基以来,顾虑的事情就越来越多,这眉头也是越蹙越紧。整个天下都压在你肩上,还要整日想着为我做些什么。”一个温柔的吻落在蔺策眉间,“难道你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蔺策搂住游彦的腰,将脸埋在他颈间,让自己鼻息之间都是这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许久之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了大半日终于停了下来,天色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在游府逗留了大半日,对蔺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陪着游彦转遍了游府的花园,喝了不少热茶,最后手牵着手将这人送回房里,看着他歇下,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看向迎上来的高庸:“走吧。”
高庸知道这大半日的闲适之后,蓦然抽身,蔺策的情绪并不会好,因此更加的谨慎,扶着蔺策上了马车,才松了口气。
车帘遮住了外面的寒风,也遮蔽了蔺策的视线,蔺策在昏暗之中枯坐了一会,却始终没有下达指令,随行的几人也默不作声,不敢有所动作,良久,蔺策才突然道:“高庸,回去让人去寻几棵正开着的梅树,移到御花园。”
高庸怔愣,没想到蔺策会突然想到这个,立刻应声:“奴婢会亲自去办。”
蔺策应了一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游府的大门,发出无声的叹息,才道:“回宫吧。”
第42章
一场雪过后, 都城也算是正式入了冬。
每年到了这种时候, 游彦就会变得更加懒散。先前几年事务繁多, 每日还要挣扎着去早朝,到了今年,赋闲在家的游将军便愈发的理直气壮, 不仅睡到日晒三竿才醒,就算起了也是窝在软塌上守着炭盆看看书,连房门都不肯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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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老爷素来懒得过问游彦的日常起居, 游府上下的其他人自然也无人敢过问, 游彦便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加的随心所欲,倒是瑞云见自家公子整日如此, 显得有心忧心忡忡。
“公子,”瑞云推开房门, 看见游彦正站在书案前不由诧异,“您今日居然醒这么早?”
游彦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昨日睡得太久了, 今日醒的自然早。”他瞥了瑞云一眼,继续看自己面前的纸,手里提着一支笔, 对着面前铺开的一大张纸若有所思。
见他如此专注, 瑞云忍不住好奇,凑到书案前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梅林,枝头梅花绽放,绚烂无比, 而在最近的一棵梅树下,站着一位颀长俊秀的黑衣男子,面若冠玉,让人忘记眼前的梅林,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瑞云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是陛下?”
“不然呢?”游彦蘸了蘸笔,又在纸上补了几笔,“许久没提笔,难免生疏,连他的半分气度都展现不出。”游彦盯着画上的人又看了一会,“这种东西大概是送不出手了。”
“哦,我记起来了,”瑞云突然一拍手,“入了冬,咱们陛下的寿辰又要到了,公子您今年是想作幅画送给陛下?”他说着也低头看了看画,“我瞧着这画很好,再说,只要是公子您送的,哪怕是一张白纸,陛下都会喜欢的紧吧?”
游彦瞪了他一眼:“越是如此,我才越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他。”说完,他放下笔,将书案上的画整张拿起,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最终摇了摇头,“这张收了吧,我再画一张。”
瑞云将画接了过来,又仔细看了看,还是不太明白这画究竟哪里不好,但自家公子的脾气秉性他清楚的很,尤其是送给当今圣上的东西,更是要费尽心思才能满意。因此,立刻利落地卷起画,又重新铺了张新纸,之后站在一旁替游彦研墨。
游彦提着笔蹙起眉头看着眼前的纸,似乎在思索如何落笔,良久,他终于蘸了蘸墨,转过头看了一眼瑞云:“你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瑞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去办的事儿:“陛下派迟侍卫送茶饼给您,我放在外间了。然后,这还有一封给您的拜帖。”瑞云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拜帖,递到游彦手里。
“那茶饼给我爹送一份,其他的收好不要再让殊文看见。”游彦说着话,接过拜帖,一面拆一面道,“现在朝中不是都在忙着李埠案,什么人会想着给我送拜帖?”
话落,他拆开帖子看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朝着瑞云道:“吩咐人准备酒菜,下午的时候林公子会过来。”
“林公子?”瑞云茫然道,“哪个林公子?”
“自然是林觉,”游彦将拜帖放在一旁,“想来是入了冬,他也无处消遣,才想着到我这来,打发一下时日,正好无也无事可做,有人一起把酒言欢,也算有趣。”
说着,他又提起笔,重新蘸了墨:“刚好让林觉帮我瞧瞧,我这画究竟是少了些什么。”
“好的公子,我这就命人去准备。”瑞云刚要转身,又忍不住道,“公子,既然您在府里也无事可做,怎么不进宫去……陛下他说不定很想见您。”
“现在满朝上下都在因为李埠案而烦忧,此案调查容易,最后如此处置却是问题。若是我此时进宫,难免会提及此事,我跟他之间虽然没有那么多顾忌,但他身为人君,肯定不喜欢被他人左右,他继位已经四年,在这种事上自会有决断,我又何必为了这种事,给我二人增添困扰。”游彦说着话,顺手端起桌角的茶盏喝了一口,“我每日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还来不及,还不如趁着这几日在府里好好地把这幅画画完。”
瑞云皱了皱眉,他明白游彦话中之意,归根结底,游彦还是不想太过参与朝政,从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导致二人之间途生矛盾。这些年来,游彦好像一直在把握着这种分寸,在蔺策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却又不过多干涉。
人都说帝王无情,涉及到权势利益再真挚的感情都难免受到影响,这个道理游彦自然也清楚,大概从蔺策登基的那一日起,他就一直在做准备,那些权势诱惑对他来说本就不值一提,若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影响了他与蔺策之间的情谊,对他来说简直算得上是耻辱。
见瑞云还在发愣,游彦挥了挥手:“去忙你的吧,别在这儿打扰我作画。”
瑞云挠了挠头,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家公子放着天下的女子不娶,非要跟当今圣上在一起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担忧,但回过头再看向自家公子的样子,又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
游彦这人少年时不比常人,他拥有太多旁人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也从而知道究竟什么最为珍贵,从当年他对那个小韩王一见倾心开始,就明白了自己此生所求。
像游彦这样通透的人,一辈子就要那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去?
自己还是少杞人忧天的好。瑞云回过神,朝着游彦点了点头:“知道了公子,您有什么事儿记得叫我。”
在涉及蔺策的事儿上游彦总是十分认真,因为心血来潮想送蔺策一幅画当做生辰礼物,便一大早地起来站在书案前不停不休地画了大半天。没人清楚游彦究竟想画一副什么样的画送给蔺策,最起码在瑞云眼里,那些被游彦嫌弃的画都已经算得上是上品。
或许在自家公子眼里,当今圣上的容貌是没办法用画笔描绘出来的。
瑞云再次进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游彦一直在作画,连午膳都没用,书案旁散落了一些半成品,不知哪里惹得游彦不满意,被随手丢到一旁。瑞云任劳任怨地将这些纸张收拾起来,小心地收好,装到木箱里。
哪怕是被游彦嫌弃的废画,画上毕竟是当今圣上,这些画纸可不能随意处置。
游彦又放下了笔,看起来刚完成的这幅画他也不怎么满意,他挑了挑眉,将画纸递给瑞云,喝了口茶湿润了干渴的喉咙:“什么时候了?”
“公子,快到未时了,林公子应该马上就到了,您是不是收拾一下?”瑞云打量着游彦身上胡乱披着的衣袍,还有披散的头发,“总不好这副样子去见客?”
游彦打了个呵欠,在铜镜前坐下,让瑞云替自己束发:“酒菜都准备好了?”
“都备好了,一会林公子到了就送过来。”瑞云道,“公子您从晨起就没吃什么东西,我刚从厨房拿了点糕点过来,您要不要先尝尝。”
“好啊,”游彦晃了晃头,突然道,“刚刚那些画你都收好了吧?那画上有怀骋的像,不得随意销毁。”
“公子您放心吧,我都收到了箱子里。”
“嗯。”游彦又嘱咐道,“也不能让怀骋瞧见。”他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口中,含糊不清道,“我们二人相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画不出他一分的神韵,不知道最后会拿一幅什么东西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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