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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老爷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讪笑着说:“夫人,清清这不是回来了,我们不如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回金陵。”

幼清立马提议道:“今天!”

“今天走不了了。”赵氏眉头一皱,“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待会儿把车夫叫过来,再收拾好包袱,估计已经过了宵禁。”

幼清捧着白净的小脸,眼巴巴地说:“那就明天。”

明日虽也有些赶,但并非不可上路,赵氏询问幼老爷的意见,“老爷?”

幼老爷狐疑地问幼清:“你怎么这回催得这么紧?”

幼清当然是因为记仇,他红着脸咕哝着说:“京城里的人太坏了。”

为了骗自己喝药,什么都干得出来。

早些时日回金陵,幼老爷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赵氏便一锤定音,“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天一亮遍动身。”

幼清雀跃不已,“可以吃到阳澄湖的大闸蟹了。”

“怀着孕还想吃大闸蟹?”幼老爷幸灾乐祸地说:“你不如再多想一想,说不定今晚就能梦见自己吃大闸蟹了。”

幼清立刻蔫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食物链:幼清清→薛白→幼枝→赵氏→幼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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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老爷眼里的食物链:幼老爷→赵氏→幼枝→薛白→幼清清

第52章

翌日一早, 幼清坐上回金陵的马车。

毕竟是偷着把人带走的,幼老爷与赵氏都未声张, 向下人统一口径只是去商铺查账, 至于幼清, 他只要起早了, 一整天都是傻的,外面车马辘辘,幼清哈欠连天, 喂什么吃什么,幼老爷趁着幼清迷糊, 剥了颗瓜子喂他吃果壳。

“……”

赵氏看得无话可说, 她斜了幼老爷一眼, 嫌弃不已地说:“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傻一块儿去了。”

幼老爷不辩驳,只顾憋笑盯住幼清瞧。

幼清慢慢地咬一口, 不酥不脆还咬不开, 他疑惑地睁大眼睛,再咬一下,实在咬不动了, 终于吐出来, 然后茫然地问道:“怎么是瓜子壳?”

幼老爷憋不住笑出来了。

赵氏替幼清瞪回去, 她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肚子,数落道:“你都要当外公了,怎么还成日净招惹他。”

幼老爷让她这么一提醒, 兴致勃勃地说:“夫人,不如我们来给清清肚子里的这个的起个名儿。”

他显然预谋已久,张口就来,“幼什么好?”

起名当然得要风水先生看一遭才能定下来,更何况这会儿生都还没有生出来,已经张罗着起名了,当然是在胡闹。不过赵氏倒是知道幼老爷不乐意让自个儿的外孙跟了薛白一姓,便没有多说,随口搪塞道:“幼好。”

“幼好?”幼老爷拍她马屁,“不愧是夫人起的名字,朗朗上口,意义深远。”

赵氏好笑地拆穿他,“只要是姓幼,后边儿随便跟个什么字,你怕是都能夸出一朵花来。”

幼老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着咱们姓幼多好?”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车夫顺利地通过城门,几经颠簸,终于步入官道。这样摇晃半天,幼清有点醒过来了,他撩开布帘往外瞄来瞄去,捧着脸美滋滋地说:“这一回我们肯定能回金陵。”

幼老爷靠着坐垫惬意地说:“上一回是枝枝在宫里出了事,咱们让姓薛在城门口给堵住了,这一回好端端的,咱们再回不去金陵……”

“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可不就是见了鬼。

幼老爷的话音才落下不久,官道上又急急冲出几匹骏马,为首的人一身官服,望着幼家的马车稍微眯起眼,他猛一抬手挥鞭,“驾!”

马蹄声阵阵,黄沙飞扬,身着官服的几人转瞬便将幼家的马车包抄,为首的人呵斥道:“停车!”

“大胆幼有为,官商勾结,贩卖私盐,意图逃窜!”

车夫因这一变故而愣住,以至于没有立刻依言停下马车,捕头见状从指间投出几枚石子,击中马腿,奔跑中的骏马顿时半跪在地,车厢也跟着倾斜,赵氏慌忙扶住幼清,满脸都是怒容。

“你还敢贩卖私盐?”

幼老爷恍然回神,“外面真是在说我啊?”

随即他冤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惜命得紧,哪里敢碰这些东西!”

见着幼清无事,赵氏的脸色才稍微好转,更何况幼老爷平日什么事都会同她商量,贩卖私盐这等捉住便是死罪的买卖,量他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便压下心底的不安,说:“你同我嚷什么?自己出去和官老爷说清楚。”

幼老爷闻言钻出马车,拱手道:“几位官老爷,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讪笑道:“比方说是个同名姓的幼有为?”

捕快们相视一眼,为首的那人问道:“你可是江南商贾,籍贯金陵?”

幼老爷点了点头,“不错。”

“江南布庄可是你的商铺?”

“是我的。”

“那便没有误会。”

这名捕快给身后几人使了一个眼色,“把他带走。”

“官老爷,我那商铺只是一个布庄,里面全是丝绸锦缎,当真没有私盐。”幼老爷的心里“咯噔”一声,故作轻松道:“难不成我还能把盐裹进布料里往外卖?”

捕快一声冷笑,“方才还说是误会,三言两语便自己全部都招出来了,带走!”

幼老爷目瞪口呆道:“难不成真的是在衣料里发现的盐?”

为首的捕快懒得再同他一问一答,“张员外的女儿大婚,在你那江南布庄里订了十几匹绸缎,结果收到的绸缎里包着盐巴。”

“这皇城根下,竟如此大胆!”

这一桩生意,幼老爷是有些印象的,毕竟那张员外出手阔绰,又催得急,布庄为此还特意让人来幼宅请示幼老爷。

想到这里,幼老爷瞟一眼来势汹汹的捕快,忍不住抽自己一嘴巴子,“我这张嘴。”

“……今天莫不是撞了邪?”

马车内的赵氏听得一清二楚,她蹙起眉,尚在思量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幼清不安地问道:“娘亲,怎么办呀?”

他眨了眨眼睛,“我是王妃,要不然我出去吓唬吓唬他们。”

赵氏连忙按住幼清,不想让他出面,毕竟幼清不经事,从嘉王妃这一身份倒是能把这几个捕快压住,只是他尚撑不起来,说不准还会让这几个五大老粗冲撞一番,得不偿失。赵氏便轻声安抚道:“你别给我们添乱,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不要出去,我来看一看。”

幼清苦恼地说:“我们怎么一回金陵就倒霉。”

赵氏一想还真是,只得哑然一笑,俯身走出。

“诸位官老爷,恐怕真是有什么误会。”赵氏笑吟吟地说:“我这相公呀,贪财是贪财,此等不义之财却是断不敢挣的。”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捕快丝毫不松口:“否则为何昨日我们才到布庄搜查,今日一早你们便急急出城?”

捕快来过布庄一事,幼老爷与赵氏并不知情,赵氏与幼老爷俱是一楞,“什么?”

“官老爷,昨夜我们歇得早,的确不知此事。”赵氏笑了笑,“至于这会儿急急出城,只因着我儿有了身子,我们打算趁着他如今能跑能跳,赶紧带回金陵养胎去呢,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铤而走险。”

大理寺的人既然前来捉拿幼老爷,自然已把幼家人摸得清清楚楚。

大女儿幼枝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宠妃,仅有的一子幼清则是从嘉王妃,光凭这一子一女,幼老爷的确无须铤而走险,只是当今圣上近来才下旨严打私盐,这老丈人便撞到了枪口上,当今圣上为了此事,还私下召见大理寺寺卿,令陆廷尉其亲自督办,并交待过无须因顾忌幼贵妃与从嘉王妃而束手束脚。

心知马车里坐的是从嘉王妃,为首的捕快并不自找麻烦,对此只字不提。

他拿出薛蔚交给大理寺的信物,“尚方宝剑在此,倘若尔等再胡搅蛮缠,我们只得先斩后奏。”

“尚方宝剑?”

赵氏并非迟钝之人,当即便反应过来这是薛蔚的意思,“他……”

“夫人,无事、无事。”眼见着赵氏要动怒,幼老爷连忙按住她,“清清还在里面坐着,你别吓着他了,傻他一个就算了,肚子里的那个可不能再傻了,何况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我跟他们走一趟,说清楚便好了。”

赵氏心有不甘,“老爷。”

幼老爷安慰道:“我们可给归元寺砸了不少银子,佛祖若是不保佑我们,改明儿就把这笔账给赖了。”

饶是赵氏再有心计,此刻也无能为力,捕快给幼老爷戴上枷锁,马车内的幼清又是掀帘子又是偷瞄,眼眼见幼老爷要被人带走,幼清坐不住了,“爹爹。”

幼清生气地说:“你们不许……”

“去去去,别捣乱。”幼老爷生怕他犯傻,连忙回头示意赵氏把人按住。幼老爷没好气地说:“你可给我少说两句,都是你这张乌鸦嘴,前脚说完回金陵,后脚咱们就又得留京城了。”

幼清有点委屈,“可是……”

赵氏朝着他摇了摇头,“清清,听话。”

幼清只好闭了嘴。

捕快带着幼老爷扬长而去,过了许久,车夫犹犹豫豫地问道:“夫人,金陵这还走不走了?”

赵氏叹了一口气,“回去。”

幼清坐回马车,他忍不住又小声地抱怨了一遍,“娘亲,为什么一回金陵,我们就要倒霉?”

此事太过蹊跷,赵氏冷笑道:“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一趟走得有些仓促,也没有带侍女,车夫帮着赵氏把车厢内收拾了一遍,他们才要原路返回时,从嘉王府的人也过来了。

“……王爷。”

云纹缎靴落地,薛白一身雪衫,缓步走来。薛白的余光望及马车内探头探脑的幼清,沉沉目光克制不已,他尚不想吓到幼清,便暂且不提起他们回金陵一事,只平静地说:“本王听闻张员外在江南布庄购置的布料里夹带私盐,大理寺认为岳丈贩卖私盐。”

他一顿,“岳丈可在?。”

赵氏答道:“王爷来晚一步,已经让官府的人带走了。”

薛白皱了皱眉,语气平平地说:“若是本王在场,便可保住岳丈。”

赵氏此刻无心同薛白兜圈子,“王爷,我知你恼我们私自带走清清,只是该说的,上回老爷在宫里已经说尽了,何况清清自己也闹着要回金陵。”

“既然清清要回金陵,我们自然要顺了他的意。”

赵氏说:“王爷自己也说过,回不回金陵,让清清自己来决定。”

“本王的确说过让清清自己来决定。”薛白冷冷地说:“只是清清如今失了忆,他的话自然不作数。”

幼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从马车里跳出来,听完就后悔了,慌慌张张地往马车里钻。

毕竟他还没敢告诉幼老爷和赵氏,薛白已经知道自己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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