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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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认出薛白,脸色一白,慌忙低头道:“……臣、臣子见过王爷。”

“陈公子不必多礼。”薛白抬起下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本王出黄金万两,不知陈公子打算再出多少?”

幼清看热闹不嫌事大,歪着头幸灾乐祸:“又结巴一个。”

千百两黄金白银,可以只当做是纨绔子弟间的笑闹,而黄金万两,却是闹得有些大了。陈生低着头说:“是臣子眼拙,先前不曾识出王妃。”陈生说:“是臣子眼拙,先前不曾识出王妃。”

他不复先前的气焰,却又斟酌着字句,尽力顾全着自己的脸面。陈生心存侥幸道:“既然王爷出黄金千两,臣子退出即可,以成王爷、王妃之美。”

“君子有成人之美。”

薛白漠然道:“按照陈公子所说,本王便算不得是君子了。”

“臣子并非此意。”从嘉王只冠着闲职,从不上朝,也鲜少与陈家人有过往来,陈生自然并不知这位王爷竟是如此的难缠,他不由得冷汗连连道:“王爷有所不知,先前臣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王妃,是以想借此赔罪。”

“得罪了本王的王妃?”薛白瞥一眼幼清,问他:“陈公子可有得罪你?”

幼清点头如捣蒜,“得罪了,特别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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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暗道糟糕。

薛白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问道:“陈公子先是得罪了本王的王妃,现下又不愿与本王竞拍价,可是在埋怨本王不懂得成人之美,想连本王也想一同开罪?”

陈生说:“臣子绝无此意。”

薛白抬起下颔,轻描淡写道:“既然没有,陈公子出价。”

陈生犹豫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说:“一万一千两黄金。”

“两万两。”

陈生说:“两万一千两。”

幼清非得来凑热闹,“太少啦。”

薛白便缓声问他:“依王妃来看,本王应当再出多少?”

幼清稍微想了想,毫不客气地说:“四万两。”

薛白轻轻的“嗯”了一声,眸底带起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对陈生说:“陈公子,四万黄金。”

陈生不想再跟,已生退却之心。

薛白似有所觉,意味不明地说:“本王无需陈公子的成人之美。”

沈栖鹤一肚子坏水,见状笑眯眯地说:“王爷有所不知,说不定是陈公子体恤王爷,省得王爷倾家荡产只换得来一个妓子,招来王妃不满。”

“原来如此。”薛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是陈公子认为本王并无一争高下的实力,是以一再出让洛神。陈公子,本王说得可对?”

陈生无奈,“王爷,臣子并非……”

同行的书生压低声音,愤愤不平道:“咱们这皇城根下,谁人不知晓他从嘉王只是一介闲散王爷?既无皇恩傍身,又没用母族仰仗,无权无势,光是保全性命已是万中之幸,却还有心思来这万花楼拿腔作势。”

陈生一顿,他是陈家次子,上有兄长,已入宫做了当今圣上身边的禁卫军,陈老爷指着陈生日后子承父业,是以几乎对他有求必应。即便秋试在即,陈生未曾有一日静下心来温习,陈老爷也不置一词,毕竟以他们陈家的人脉,科举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只要入了翰林,不日即可名录内阁,他生来就有这条康庄大道。

至于那从嘉王,身份尊贵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王爷而已。

思此及,陈生不屑一笑。

“你怎么还不出声?”幼清歪着头,兴冲冲地问道:“是不是拿不出来钱了?”

薛白望过来,抬眉道:“陈公子?”

幼清一门心思压过陈生,薛白却是刻意哄抬高价。沈栖鹤闲不住,早已看出几分门道,又忍不住出言挤兑陈生道:“这才多少两黄金?陈公子莫不是打肿脸来充胖子?若是当真手头上紧,与其磨磨蹭蹭这么久,抠抠索索地往上加,倒不如直言自己……”

幼清配合地说:“没钱!”

陈生好面子,平生最受不得激将法,他缓缓地开口道:“几万两黄金,我们陈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幼清一脸认真地问他:“那十几万两黄金是不是就拿不出来了呀?”

少年眨巴着眼睛,神色倒是无辜又干净,只是他此刻越是显得无辜,陈生看得便越是憎恶,即使心知洛神并不值得这么多两黄金,他还是不愿让幼清得意,冷冷地说:“多少都拿得出来。”

幼清失望不已,“还不如我们打一架。”

陈生仿佛为了证实自己拿得出十几万两黄金,咬了咬牙,说:“我出黄金十一万两。”

只是话才说出口,陈生就后悔了,不过他安慰自己,薛白与幼清肯定会再度加价。

“陈公子果真是家财万贯。”薛白淡淡一笑,“用十几万两黄金换得美人一笑,本王甘拜下风。”

陈生的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安。

薛白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如此,本王不夺人所好,陈公子大可抱得美人归。”

陈生的身形一晃,不可置信地僵住,没有想到薛白会就此罢手。

幼清不太甘心,“我不……”

沈栖鹤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幼清清,你什么都不想。”

幼清推不开也挣脱不了,只好拧起眉心,暗自嘀咕道:“爹爹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王爷就是个穷光蛋。”

陈生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倘若只是十几万两白银,他们陈府尚可以轻松拿出,但这却是十一万两黄金,纵然陈家有祖上荫庇,世代累计的财富,库房里也存有大量的奇珍异宝与姨娘的嫁妆,即使凑得出来,陈家轻则活生生地蜕下几层皮,重则倾家荡产。

而起因只是他为了一个妓子争风吃醋而已。

陈生的面色苍白,此等有辱家门的事端,陈老爷绝不会轻饶自己。

“我们的洛神可真是好福气。”金九娘拍了拍洛神的手,洛神向陈生款款福身,“妾身见过陈公子。”

陈生勉强一笑。

见他久不出声,且神色有异,金九娘当即变色道:“难不成是一个只图嘴上快活的泼皮无赖?”

毕竟是十一万两黄金,金九娘来回踱几步,忽而心生一计,对龟公说:“快,找几个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陈公子为与万花楼的洛神共度春宵,不惜砸上十一万两黄金,一定要闹得众人皆知,让他和他们陈家人想不认都不成。”

说完,金九娘提起裙摆急忙上楼。

“陈公子怎的还杵在这儿?”金九娘掩唇笑道:“洛神可还候着您呢。”

陈生迟疑道:“……金九娘。”

“陈公子这就生份了。”金九娘一笑,殷勤备至道:“九娘即可。”

“九娘。”陈生闭了闭眼,思及陈老爷的滔天怒火,再无暇顾及自己的脸面,“我才知晓这竞的是给洛神梳拢的价,只此一夜要十一万两黄金,怕是稍有不妥。”

“陈公子。”金九娘闻言收起脸上的笑:“这一金一两,可都是陈公子你自个儿叫出来的,我金九娘一句都没有多说。至于不知这是给洛神梳拢的价……”

金九娘冷笑道:“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可别是想赖账。”

陈生窘迫道:“在下只是想知道九娘可否宽限几日。”

“宽限几日?”金九娘的眉头一皱,她生性泼辣,又见惯这等推脱说辞,当下便怒不可遏道:“没钱你来逛什么窑子?还有脸说宽限几日,老娘看你压根儿就不打算给。宽限几日,你倒是说说看是几日?说不定你下半辈子还能记得给我烧几张纸,老娘就要谢天谢地了,睡个姑娘还连根毛都舍不得拔。”

金九娘半句不带脏字,仍旧不堪入耳,把人骂得抬不起头。陈生推开金九娘,尽量忍气吞声道:“九娘,我……”

“你居然推我?”

陈生的力道过大,金九娘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居然敢推我?”

金九娘怒极,扑身而上。

她的手指尖利,对着陈生又是掐又是挠,而陈生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自然细皮嫩肉,于是没几下陈生的脸上、脖子上就被划出道道血痕。金九娘一想到那十一万两黄金,尤不解恨,一把扯散陈生的发冠,拽住陈生的头发怒骂道:“你也不问问我金九娘是什么人,我撒野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出来。”

“你这疯婆娘,你怎么敢、怎么敢……”

两人披头散发地扑做一团,状若疯癫。

“陈公子。”

龟公忙把人分开,薛白的神色寡淡,又半阖着眼帘,对陈生的狼狈模样视若无睹。他的余光掠过在旁睁大眼、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的幼清,停顿了几秒后,终于嗓音平稳道:“既然洛神事毕,至于你妄议后宫、欺辱王妃,又该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吃了太耿直的亏。

第13章

“妄议后宫、欺辱王妃?”

陈生瘫倒在地,脸上的抓痕渗出汩汩血珠,闻言他动了动眼珠子,猛然回过神来。他急忙翻身而起,只是这个动作又牵动到身上的伤口,陈生不由得“嘶”了一声,迟疑了片刻,他求饶道:“王爷恕罪。”

“恕罪?”薛白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侧眸望向幼清,随即语气放缓了几分,开口问他:“清清,你可想原谅陈公子?”

幼清记仇,巴不得陈生倒大霉,忙不迭地摇头说:“不原谅。”

薛白便平静道:“既然如此,本王恕不得你的罪。”

“你一身书生打扮,又佩戴抹额,想必不日参加秋闱。”薛白垂眼盯着陈生,目光无波无澜,“依本王所言见,陈公子妄议后宫、欺辱王妃,不若除去参加秋闱的资格,且永不得录用。”

陈生一呆。

薛白问他:“你可知所为何故?”

陈生茫然道:“小人……实在是不知。”

“其一,你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其二,你品性卑劣、德行有损;其三,你贪慕美色、好大喜功。”薛白字字珠玑,眸底生出一片寒意,“品行如此不端,又怎能入朝为官,祸害百姓苍生?”

陈生动了动嘴唇,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臣子冤枉。”

“冤枉?”

薛白冷声问道:“你可曾与人谈论过幼贵妃?”

“……谈论过。”

薛白撩起眼帘,又沉声问他:“你可曾对本王的王妃有过大不敬?”

“王爷,我没有!”陈生冷汗涔涔,他急于辩解,慌忙间看见跪在自己身旁的两个书生,便指着其中一人说:“王爷,是他。他们都曾出言嘲笑过王妃,甚至、甚至还用污言秽语脏了王妃的耳。”

被指认的蓝衫立即书生矢口否认:“陈公子,我们何时用污言秽语脏了王妃的耳?你不能自己做错了事,王爷决意除去你参加秋试资格以示惩戒,就一门心思拉我们下水。”

另一个书生也接口道:“只有陈公子你一人出言侮辱幼贵妃,并道她出身低贱,连同王妃一道骂了去,与我们何干?”

“明明是陈公子自己做错了事,却来责怪于我们。”

这两人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再不是往日以陈生马首是瞻的恭维模样,陈生怒道:“祝元勋、尤开宇,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薛白向他们三人投去冰冷的目光,“你们三人无需谦让,欺辱过清清的,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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