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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禀报,岭南王养兵三十万,在岭南自主称王,理由是太子殿下鬼迷心窍,花颜一直以来所作所为不堪为太子妃,南疆夺蛊王,血洗北地,连累百姓,尤其她如今被掠走,早失清白,德行有亏,如此女人,太子殿下依旧不休妻,是怕了花家势力还是昏庸无道?太子殿下怕,岭南王不怕,太子殿下昏庸,总有不昏庸的人,他要清储君侧,除妖女,保南楚皇室尊贵血脉不容玷污。只要太子殿下休妻,将花颜凌迟处死,或者赐毒酒,他就撤了反旗,否则,他就要替祖宗清清家门。

岭南王这一番言论一出,震惊了天下。

天下百姓们对于花颜做过什么好事儿并不清楚,为百姓们做了多少,也没有多少人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太子妃以前一心想要退婚,不嫁入皇家,做了许多张扬的出格的让太子殿下头疼的事情,后来懿旨退婚后,花家又公然叫板皇室,将懿旨拓印后贴的满天下都是,皇家没怪罪,而之后不久,太子殿下又亲自前往花家提亲,花家痛快应允了亲事儿,然后花颜嫁入东宫,普天同庆,再就是她婚后怀孕,宫宴被人劫持走……

百姓们所知道的都是明面上那些传开的事儿,私下暗中的事儿,自然是不知道的,岭南王这么一说,有人自然觉得有理。

于是,百姓们言论两极化,一面是维护太子妃的声音,一面是觉得岭南王也是为了皇室,既然处死太子妃就能挽回岭南王不反,也划算。

早朝上,云迟听了岭南传来的消息,没想到岭南王这么不要脸,倒打一耙,用花颜来转移他私造兵器案谋反的视线,他可以想象到,这里面一定有苏子折的手笔,他一直就想要他休妻,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这么恶毒的借口。

云迟面容平静地看着朝臣,并没有言语,他等着朝臣说,他要看看,有多少愚昧无知的人觉得岭南王反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么长时间,朝臣们自然知道云迟有多在乎太子妃,对花颜,一直以来,她不是循规蹈矩的女子,与以往的太子妃皇后都不一样,但若说她是不合格的太子妃,也不全然。

不过,如今牵扯了岭南王谋反,岭南王拿太子妃说事儿了,这事总要解决。

如今南楚的情势不容乐观,去年平了西南境地,肃清北地,今年伐岭南?朝廷还折腾的起吗?户部还有多少银两米粮可用?

朝臣们都心里打着转,考虑着若是依了岭南王,把太子妃治罪,太子殿下会如何?岭南王真会撤反旗?逼死太子妃,太子殿下还会饶了岭南王?岭南王可还会反?太子殿下是那个受人逼迫威胁的人吗?

摇头,再摇头,岭南王如何他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太子殿下不是。

于是,朝臣们虽然心中打了无数个转,也没一人敢在云迟面前开口替花颜一个字一句不是。

云迟看着众人的神色,还算满意,不枉他监国五年,竖立的威望。

皇帝也满意,花颜为南楚江山,为云迟为百姓做的事儿,他都清楚,不说花颜,看在花家花灼入京平乱救人伤了自己至今在东宫养病的份上,他也要向着花颜,他还不糊涂。

于是,他咳嗽一声,愤怒地开口,打破沉寂,“岭南王一派胡言,他联合武威候、苏子折、南疆王、励王,筹谋多年,朕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早有反意,如今私造兵器养私兵事情败露,以太子妃为借口,着实可恶让人不耻,还有脸说替祖宗清家门,枉朕与他手足之情,一直待他不薄,他就是这般欺朕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书离出列,拱手,清声道,“皇上圣明。”

敬国公出列,含着怒气,“太子妃何罪之有?岭南王臭不要脸,自己黑了还要拉人垫背,抹黑别人,老臣请兵讨伐岭南王,让他知道知道,南楚江山做主的是皇上,是太子殿下,他有什么资格清家门?脸忒大了,就该给他拍小点。”

五皇子出列,“父皇英明,儿臣也愿随军讨伐岭南王,四嫂为国为民,因碍于女子身份,不被人知她的好,才得岭南王肆意污蔑,岭南王才是该死。”

程顾之出列,“在北地时,太子妃为救百姓,宁愿重伤自己,性命几乎丢在北地,臣所言皆是事实,天下百姓若不信,北地被太子妃所救百姓可拿出万民书作证。南楚有爱国爱民的太子妃,是国之大幸,而岭南王才是国之大贼。今日若应他,严惩太子妃,才是真让百姓被蒙蔽,也是中了岭南王奸计,臣不能带兵上阵,但愿请旨督办后方粮草,支持发兵岭南。”

“岭南王罪该万死,臣附议!”梅疏毓憋着一口气出列,前面的人说的够多了,他就不多说了。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太子虽未言语,但皇上和几位朝中重臣已表态,他们代表的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文武百官再不犹豫,齐齐表态,无一人有微辞。

第六十八章

花颜在云迟离开去上朝后,又闭着眼睛眯了一小会儿,再也睡不着,便也起了。

方嬷嬷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太子妃,您醒了?不在多睡一会了?天还没亮呢。”

花颜摇头,“不睡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让方嬷嬷帮着穿衣,问,“我哥哥住在哪里?”

“花灼公子住在您早先住过的凤凰西苑。”方嬷嬷立即说。

“我昨日听说他睡着一直未醒?去问问今日醒了吗?”花颜想见花灼。

“花灼公子昨日夜间就醒了,想过来,听闻您累的早早就休息了,才没过来。”方嬷嬷知道兄妹二人感情好,“我这就派人去问问公子可起了?让公子过来?”

“不用派人去了,我起来走走,正好自己去找他。”花颜说着,穿戴整齐,下了地,“昨日夜里吃的东西还没消化,正好走去西苑,然后也消化了,陪哥哥一起用早膳。”

方嬷嬷点点头,虽然京城的天气已极暖,但清早还是有些凉意的,她找了披风给花颜披上,扶着她出了房门。

花颜又想起采青,往日都是采青跟着她,轻叹一声,“我会让人尽快找到采青的下落,将她救回来的。”

方嬷嬷点点头,轻声宽慰,“采青能跟着您身边伺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您别急,让人慢慢找。”

花颜迈出门槛,清晨凉风习习,雾气昭昭,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总算回家了,那些日子,就跟梦一场。”

方嬷嬷眼圈一红,“奴婢们日日提心吊胆,就怕您和小殿下有个好歹,如今您和小殿下平安回来,真是最好不过,您不在的那些日子,最苦的就是殿下了,奴婢那时真怕殿下出事,好在如今都平安,这东宫也有些生机了……”

花颜即便不用别人说,也能想到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云迟会是何等的模样,她心里揪了一下,丝丝的疼,不是十分剧烈,但细密如针,扎在了她心尖上。

一路漫步来到凤凰西苑,东宫的侍从奴仆们见到她,都含着激动的笑跪地请安,显然,每一个人对于花颜平安回来,都从心里往外溢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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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见到一张张笑脸,也从心里由衷地高兴起来,这是她的家,每个人都欢迎她归来的家,这个家里有云迟,有让她踏实的一切。

进了凤凰西苑,花颜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屋檐下身子倚着门框显然已得了消息在等着她的花灼,花灼面上倒是没带笑,一双眼睛落在他小腹上,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深深的静静的,那沉思的模样,让花颜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坐在床上,每逢遇到难题不懂时,便是这般一个人沉思,最终,让他只用了十多年,便学了她两辈子所学的东西,那执着的不能让妹妹比他厉害免得镇不住她的劲儿,似乎至今仍在。

花颜从心里暖了起来,脚步也轻松了,笑吟吟地来到他面前,对他晃了晃手,如小时候一般,俏皮地喊了一声,“哥哥!”

花灼眉头一皱,从她小腹上将目光移到她脸上,轻轻训斥,“都当娘了,怎么还这么蹦蹦跳跳?”

花颜瞪着他,“我一路慢慢走来,就对你晃了晃手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蹦蹦跳跳了?”

花灼撇着她,毫不留情地说,“全身都带着蹦蹦跳跳的劲儿。”

花颜噎住,无语片刻,不忿地说,“我回来,每个人见我都喜极而泣欢喜不已激动难言,你是我亲哥哥呐,怎么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欢喜劲儿?你这是不欢迎我平安回来?”她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去掐他的脸,恶狠狠地说,“说,你是谁?你一定不是我亲哥哥,谁准你假冒我哥哥的?从实招来。”

花灼被气笑,拍掉她的手,“从小到大,你哪回跑去外面玩一圈,不是惊险吓人?如今依我看,也没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回来就回来了,喜个什么劲儿。”

花颜咳嗽一声,想想也是,那些年在外游历,她每每都惹出不少事儿,不过那时有自保的本事,倒也不觉得鬼门关走几遭的感觉,如今嘛,她自然觉得千辛万苦才能回来,瞪着他,“能一样对比吗?”

花灼哼了一声,“算你命大。走吧,进屋说。”

花颜跟着花灼进了屋。

兄妹二人落座,花颜才仔细打量花灼,心疼地说,“为了我,哥哥好不容易好全的身子骨如今又遭了罪。天不绝怎么说?何时能好?你可一直在吃着药?”

“以后不过没了灵力而已,长命百岁倒是没什么问题。”花灼不以为意,“上天厚爱云族血脉,便是让我们救济苍生,我的一身灵力能救活安书离、梅舒延两条性命,他们是朝中重臣,有才有能,能够造福千万百姓,即便我这一身灵力耗尽了,但值得了。”

花颜点点头,“就如在北安城时,我救百姓,耗尽灵力本源,也不悔。”

花灼一笑,“云族自从举族离开云山,步入红尘后,牵连尘世,染浮沉杂质太多,已失了上天庇护,一代不如一代,云家皇室一脉,浸淫皇权,渐渐传承所剩无几,而我们花家,是因为偏安一隅,无争斗之心,灵术才一直保留至今,如今你我皆染了皇权,涉俗世太深,花家再不是以前的花家了,虽为救人,但也是运数所致,上天之意。”

花颜也懂这个道理,长叹一声,“可惜了云族先祖,为灵术得大成之境,代代传承,所耗心血,难以计算,生而谨慎,死而为子孙留本源灵力,为的就是传承。四百年前,没被我毁,四百年后,到底还是毁在了我手里,我真真算是花家的不肖子孙了。”

花灼这才伸手摸了摸花颜的头,温和的有了像哥哥宠爱妹妹的模样,“说什么呢?大爱天下,为众生造福,才是我们的价值,若有朝一日,你扶持太子殿下,清四海宇内,安社稷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区区花家与灵术传承,才归之其所,祖宗在天有灵,也当欣慰。”

花颜心底一松,含笑看着花灼,软软地说,“哥哥,我确定了,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花灼气笑,弹了她脑门一下,刚要说什么,花颜忽然变色一变,“哎呦”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肚子,花灼笑意一收,顿时紧张,腾地站起身,急问,“怎么了?”话落,对外面喊,“来人,快去喊天不绝来,不得耽误。”

花颜白了一会儿脸,缓了会气,看着花灼比她还白的脸,知道自己是吓到他了,立即说,“哥哥,我没事儿,就是肚子里的这小东西踢我了,还真是有力气。”

花灼闻言松了一口气,怀疑地看着她的肚子,“小东西会踢人了?”

“嗯,昨天才会的。”花颜捂着小腹,“昨天云迟等了他半天,都没等到他再踢脚,今日突然就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可真疼。”

“很疼吗?”花灼蹙眉,似乎十分怀疑,才这么大点儿,能有多大力气,但看着花颜冒汗的脸,当即又打消了怀疑,闻声说,“一会儿天不绝来了,让他给你好好把把脉,怕不是个小子,才会这么有力气。”

这话花颜爱听,她就像要生个小云迟,与云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不多时,天不绝就匆匆提着药箱来了,见兄妹二人对坐着说话,花颜不像是不好的样子,顿时瞪眼,“老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一惊一乍的,早晚被你们吓死。”

花颜见了他,想起了昨日与云迟说的话,笑着说,“刚刚肚子里的小东西踢我了,有力气的很,将哥哥吓了一跳,才立即让人去请你了。不过,你来了也好,给我把把脉,看我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是不是个小子。”

天不绝自然也知道花颜的心思,胡子翘了翘,“女儿你便不要了?”

“倒也不是。”花颜揉揉鼻子,“我心之所愿,就是想要看看云迟小时候,不怎么想看自己。”

天不绝哼了一声,“也是,你小时候的德行实在不讨喜。”说着,他坐下身,给花颜把脉。

第六十九章

凭借天不绝的医术,花颜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按理说,他看个南孩女孩轻而易举才是,但是他给花颜把脉半晌,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天不绝把了一只手又把另一只手,足足耗了两盏茶,他才皱着眉头收了手,“奇了个怪了,你这脉象,若是看喜脉,轻而易举,但若是要想知道是男是女,老夫还真看不出来。”

花灼看着他,紧张地问,“怎么说?为何看不出来?妹妹这喜脉,与寻常人的喜脉不同?”

天不绝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出来,总之,云烟雾罩的,着实看不出。”

花灼的心一下子提紧了,看着花颜,“据说你怀孕后,口味奇特,不会真是个小怪物吧。”

花颜瞪了花灼一眼,转头对天不绝说,“怎么个云烟雾罩法?你倒是说清楚啊。”

“就因为说不清,我才看不出,若是能说清,我也就看得出了。”天不绝放下手,“不过你放心,你的胎稳的很,脉摸起来也很健康,孩子是健全的,如今脉象摸不出来,也许你身体不知不觉又有了什么变化给掩盖了,你近来,可有察觉身体哪里有异常?”

花颜仔细地想了想,抬手转了转手腕,“在荒原山时,我拿枕头砸过苏子折,按理说,我彼时手软的抬不起来才是,那枕头也有些分量的,可是就那么扔出去了。当时我自己都惊了一跳。”

“仔细说说,还有吗?”天不绝来了精神。

花颜又将当时的经过仔细说了说,寻常人气急扔东西,这也是常有之事,但搁在花颜身上,任何小事儿都有可能是大事儿,不能轻易疏忽了。

天不绝听完,琢磨片刻,又重新给花颜把脉,对她说,“你现在试着生气发作一番。我看看你脉象有什么变化?”

花颜配合着天不绝,拿苏子折做样板,很快就气的不行,随着她生气,天不绝神色有异,片刻后,对她点头,“好了。”

花颜立即打住。

花灼盯着天不绝,猜测,“是不是妹妹的武功在恢复?只有气急情绪激动时,才能发挥出来?”

天不绝摇头,“没那么简单。”

花灼抿了一下嘴角,看了花颜一眼,“但有什么,你实话实说。”

天不绝深吸一口气,“早先,她的脉象尽是喜脉,掩盖了她身体的奇异之处,连我也没察觉出来,若非今日要仔细探查一番是男胎还是女胎,还不曾细究,她身体在情绪激动时,是有气流乱窜的迹象,你说的武功在恢复,倒也像,但我却觉得,也许因为魂咒。”

花灼面色一变,“对了,她魂咒一直以来未曾解。”

花灼手指蜷了蜷,手心被指甲抠的一阵疼痛。她想把魂咒忘掉,但它确确实实就存在她灵魂深处,它感觉到了什么,闭了闭眼睛,低声对天不绝问,“你的意思,是我的魂咒有吞噬的迹象吗?”

花灼的脸霎时白了,顿时盯紧天不绝。

天不绝叹了口气,脸色也分外凝重,“我不敢说是不是魂咒有吞噬你的迹象,但在喜脉的掩饰下,你身体本源之处,我虽把不出来,但隐约感觉似有一团死气在流动,这团死气,是人的寿命线,去年时,你还有五年,如今……不好说了。”

花灼腾地站了起来。

花颜抿紧嘴角,脸也有些白。

天不绝看着二人,又道,“所以,切忌情绪再激动了。情绪激动,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花灼咬牙道,“法子,赶紧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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