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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绝听花颜这样一说,便明白了,毕竟他认识花颜多年,也算了解她的脾性。便也不多说,点点头,“总归如今你身体这般无恙是好事儿。”

“是呢。”花颜点头。

云迟聪明,焉有不明白之理?但见花颜如此说,也明白她是不想他担心,便也不点破,笑着道,“过两日,神医也随迎亲队伍去东宫吧。”

天不绝点头,如今花颜身体虽安平了,但也难保以后一直安平下去,他自然是要跟着迎亲的队伍去东宫的,五年内,他大约都是要住在东宫的。

云迟见他答应的痛快,笑了笑,对他道,“劳烦神医了,去吧。”

天不绝提着药箱出了内室。

外间画堂内,小狐狸在长榻上呼呼大睡,十分香甜。

天不绝瞧了小狐狸一眼,眼睛冒光地说,“据说灵狐的血解百毒,不知是否当真如此?”

小狐狸本来睡的香,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腾地从榻上蹲起身,对着天不绝露出凶狠的凶相。

天不绝吓了一跳,惊道,“果然有灵性。”

小忠子立马走了过来,挡在天不绝和小狐狸中间,“哎呦”地说,“神医,你可别打这小祖宗的主意,它厉害着呢,若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天不绝虽然很想试验一番灵狐的血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解百毒,但也知道这小东西极厉害,轻易不会让人放血,更何况,它是云族至宝,他若是给它强行放血,花颜估计都不干。

他点点头,干干地一笑,“我就说说而已。”

小狐狸嘴里发出类似“哼哼”的声音,又卧倒会榻上,闭上眼睛,呼呼睡去。

天不绝转身提着药箱走了。

小忠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对采青说,“这小祖宗和这神医估计都是要跟着咱们去东宫的,以后,咱们都得盯着点儿,别出了岔子。”

采青点点头。

室内,花颜自然知道了堂屋外的动静,她笑了笑,对云迟道,“歇一会儿吧。”

云迟自然也听到了动静,点点头,随着花颜一起躺去了床上。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便来到了云迟迎亲队伍归京,花颜离开花家的前一夜。

这一夜,安十六和安十七带着北地的暗卫们快马兼程地赶回到了花家。

埋在山里的兵器、粮仓都已被挖了出来,兵器没有损失多少,粮仓损失了些,但也收获颇多。他们将那些东西留在北地一半,通过花家的暗线运往京城交给陆之凌一半。

对于这个安排,是早先与云迟书信请示过的。

第二日清早,出发前,花灼带着花颜去了花家祠堂,拜别了花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然后,便在太祖母等一众长辈们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

花家一众长辈与花灼都留在了花家,不去京城参加二人大婚,花灼将安十六、安十七以及花家的一批暗卫给了花颜,随她进京入东宫。

一行人送出城外十里,才止住脚步,车帘落下时,花颜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题外话------

终于写到大婚了,不容易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一更)

四百年前,花静爱上太子怀玉,自逐家门,以南阳王府小姐的身份入的东宫,自然大婚之日也是从南阳王府出嫁的。

记忆太遥远,但花颜依旧记得,那一日,她是颇有些紧张忐忑的。

如今,花颜爱上太子云迟,正大光明地从花家由太子云迟亲自不远千里迎亲入京城。花家长辈们一众人等送出城外十里,每走一步路,每离临安城远一步,花颜心中不舍的情绪便愈发涨一分。

心中酸酸的,正有了那种从今以后,她虽还是花家人,但真离家远了的感觉。

以前,她虽隔三差五不着家,有时候一游历就是大半年不归家,但家到底是家,从未有这般情绪。如今这种情绪充斥着她,让她心口酸疼揪扯,想要大哭。

于是,在落下帘幕后,她也不压制自己,便当真哭了。

云迟与花颜同坐一马车,对于她的情绪波动,他一直都有注意,如今见她哭了,他几乎不曾见过花颜哭,顿时有些心慌,伸手抱住她,“花颜,你难受是不是?你……你别哭了,等我们大婚后,你想回来随时可回来……”

花颜不理云迟,被他抱住,顿时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他的话没劝住,反而使得她哭的更凶了。

云迟一时间手足无措,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可是越拭越多,让他心疼的不行,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憋了一会儿,说,“花颜,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打我吧。”

花颜哭的凶,闻言一双泪眼瞪着他,“你哪里不好了?哪里不对了?我打你做什么?”

云迟见她搭腔说话,终于心下踏实了些,立即说,“若非我非要娶你,你也不至于离开花家,自然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打我也应该。”

花颜看着他,她眼睛被泪糊住,厚厚地糊了一层,她之能隐约地看到云迟脸上着急心疼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他,“我才不打你,我就是想哭,你让我好好哭不行吗?”

云迟身子一顿,伸手抱紧了她,“好,你哭,我让你哭……”说着,连忙哄她,又补充了一步,“但……别哭的太狠了,好不好?你哭的太狠,我会心疼。”

花颜“嗯”了一声,便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不止是今生出嫁的眼泪,还有上辈子打落牙齿和血吞,没哭出的眼泪,似乎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云迟心疼地看着花颜,他似乎能够感同身受花颜此时的感情,前世今生,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便是这样一副单薄的身体,清瘦的肩膀,纤细的人儿,她承载了一代江山的落幕衰亡,也承载了又一代江山的荆棘之路。

云迟不再劝花颜,让她哭个够。

花颜的哭声不小,自然是惊动了车外的人,安十六和安十七吓了一跳,对看一眼,还是不放心,齐齐地来到车前,试探地喊了一声,“少主?”

花颜不吭声,尽情地哭着。

云迟温声道,“没事,她舍不得离家,想哭而已。”

安十六和安十七闻言不说话了,退离了车前。少主对花颜对临安的亲情,他们二人都能体会几分心情。

花家人以花灼为首,目送着迎亲队伍远处,成了远远的一道影子。

太祖母试了试眼角的泪,对众人道,“行了,都回家吧,再舍不得,咱们家的姑娘也是要嫁人的,不能留在家里一辈子。”

祖母也试着泪道,“可是颜丫头不同别的丫头,她嫁的是东宫,虽然太子殿下待她极好,她也不是那等会受委屈的人,但到底是一入宫墙深似海,想要再如以前一般想回家就回家,便不成了。”

花颜的娘也点头,试着泪道,“我好像听到小丫头哭了,她从小就有主见,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她什么,却一转眼她就要嫁人了,我还如做梦一般……”

夏缘接过话,她已红肿了眼睛,“我也好像听到花颜哭了。”

花灼接过话,“妹妹的确是哭了,我听到马车中传出了她的哭声。”

他这般一开口,几个妇人们更是又纷纷试泪。

花家祖父叹了口气,“小丫头重情重义,她哭就哭吧!她两辈子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一直压着自己,哭出来也是好事儿。”

花颜父亲点头,眼眶也有些发红,“女儿家婚假离家,本就是要哭才吉祥。”

花灼抿唇,又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太祖母,我们都回去吧!她如今贵为太子妃,以后便是母仪天下,路是她选的,我们花家也跟着她选了,那么从今以后,便要与她一起担着。从今日起,封闭临安大门,直到妹妹大婚事落。”

太祖母点头,欣慰地说,“好,咱们花家,就是你做主,你说如何,就如何。”

花灼不再多言,花家一行人折返,进了临安城。

花家人进城后,花灼便下令,封了临安城。

他已与云迟商议妥当,迎亲队伍从临安到京城这一路的部署安排,所以,接下来,他一定要盯紧了,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

告别花家人后,马车行出五里,花颜足足哭了五里后,才渐渐地止住了泪。

她止住泪,云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哭得肿起的眼睛,心疼的无以复加,用帕子轻轻地帮她擦了擦,才道,“恨不得代你哭。”

花颜哭够了,心情的情绪也散了个差不多,闻言忍不住笑了,嗔了他一眼,“你堂堂太子,若是真哭,岂不是惹人笑话?”

云迟见她笑了,心里顿时放宽了心,长舒一口气,“被人笑话,也好过你在我怀里哭,我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话落,他看着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衣襟,冬日里穿的厚厚的几层衣服,已都湿透了,他无奈地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多眼泪?”

花颜素来脸皮厚,在云迟怀里哭成了这副难看的样子,倒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对外面说,“小忠子,给你家殿下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小忠子一直坐在车厢外,听闻里面止了哭声,他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如今听到花颜吩咐,连忙应了一声,跳下车去后面的车里拿了一套云迟的衣服来。

衣服从外面递进来,有些凉。

花颜放在手里搓了搓,又放在暖炉边暖了暖,才伸手解云迟被他哭的糟蹋了的外衣,“我帮你换。”

“不敢劳驾太子妃,我自己来吧。”云迟连忙自己动手。

花颜挑眉,她哭肿的一双眼睛,被泪水洗过后,连云迟都觉得似乎明亮许多。

云迟微笑叹道,“我知你哭的泪了,赶紧躺下身歇一会儿吧,衣服我自己来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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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还真是有些累了,见云迟坚持要自己换衣服,便也不再管他,懒洋洋地躺在车上,闭上了眼睛。

云迟瞅着花颜,对外吩咐,“可有消肿的冰袋?取来。”

小忠子立即苦下脸,小声说,“殿下,没有啊,没有准备。”说能想到太子妃会哭啊?她那样的人,整日里笑着,对谁都笑吟吟的,就连对他个小太监,都温声细语浅浅含笑的,谁知道一旦哭起来,哭的这么凶,真是能够水淹三军。

云迟皱眉,想了想,道,“去问问天不绝,他是神医,定有办法。”

小忠子一听也是啊,一拍自己脑门,想着他怎么这么笨呢,果然殿下比他聪明多了。他连忙应了一声是,去找天不绝了。

天不绝在后面的马车里,听闻了小忠子说要消肿的冰袋,便二话不说,探出手给了小忠子一个冰袋,他是大夫,药箱里自然该有的东西都有。

小忠子顿时对天不绝千恩万谢,连忙捧了冰袋回了马车给云迟。

云迟短短时间已换好了衣服,接过小忠子递来的冰袋,在手里掂了掂。

花颜睁开眼睛,对他伸手,“给我。”

云迟摇头,“这冰袋很凉,仔细凉了你,我来。”话落,他轻轻地将冰袋敷在了花颜哭的红肿的眼睛上。

花颜感觉眼睛舒服了些,透过眼缝,看到云迟认真地给她敷着冰袋,她扯开嘴角,小声说,“云迟,你对我真好,你怎么这么好呢。”

第一百零五章 (二更)

云迟闻言失笑,看着花颜,心中柔情深情夹杂在一起。

他对她轻轻地缓缓道,“敷个冰袋而已,算什么好?再说,我怎么能对你不好呢?你可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太子妃,我只恐防对你不够好。”

花颜笑着说,“已经够好了,很好了,我只恐防你惯坏了我,将我养懒了,变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云迟微笑,“那样也好,免得你耗费心神,损伤身体。”

花颜抿着嘴笑。

半个时辰后,花颜的眼睛消了肿,云迟放下冰袋,将她抱在怀里,“昨夜你与大舅兄在书房下了一夜的棋,未曾歇着,如今定然乏了,睡吧。”

花颜点头,窝在云迟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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