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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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也松了一口气。

猎户人家地方不大,歇不了太多人。所以,在花颜睡着后,夏缘、采青、天不绝三人留在了这一户人家里,其余人如程顾之、程子笑等人都去了五十万大军在不远处安扎的营寨里。

陆之凌出了猎户人家后,带着人巡视了一圈营寨,又安排了士兵照顾随军的百姓们。安顿好了之后,他才提笔给云迟写了一封信,让安一以花家暗线送去京城。

他在信中提了如今北地的情况,自然是分毫没提花颜受伤之事。

此时的京城内,皇帝听朝理政,太子这几日一直在东宫养病。

皇帝每日上朝都面带忧急之色,东宫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朝臣们都打探不出太子殿下的任何消息。纷纷都在猜测,太子殿下到底是这一年来诸事繁多劳累给累垮了身子,还是得了什么重病?

有消息灵通者在得知北地封锁了所有城池,都敏锐地嗅到了也许与北地有关,揣思也许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已经离京了。

总之,朝臣们无论背地里如何揣测,面上都与皇帝一样,挂着忧急忧愁,十分相信云迟是累病了。

皇帝听朝这几日,除了担心云迟外,觉得朝事儿十分轻松,满朝文武似也不见背地里那些蝇营狗苟,总之,十分平顺和平。

京中也十分安静消停,不见什么作乱之事,平静的让皇帝都觉得太平静了。他甚至在上朝的时候悄悄地注意每一个朝臣的表情,发现,每个人都看不出有不对劲。

他每日下了朝后,都暗自感叹,他坐了二十年皇帝,能看得清自己,偏偏看不清这些臣子们。

若满朝文武都这么乖觉,北地又哪里来的大乱?

无论如何,皇帝为了做样子,每一日下朝后,都会去东宫一趟看望生病的云迟,他如今已不相信任何人,就连他身边的王公公也算着,所以,每日,他都如第一日云迟离开时一样,进云迟的内室坐上半晌,然后再满面忧愁地出东宫回宫。

苏子斩前往神医谷后,云迟回京,并没有进城回东宫,而是落脚在了距离京城十里外的一处农庄,将东宫的所有人派了出去彻查盘龙参,同时密切注意京城各个府邸和朝臣们的动态,尤其是来往北地的信笺信鸽飞鹰,但凡入京信函,一律拦截。

可是一连几日,京城千里内都搜遍了,不止盘龙参没有找到,京中一切都十分太平安顺,不见半丝异常,就连来往信笺,也只不过是些许寻常家书。

他所彻查之事,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半丝踪迹。

云迟素来内敛沉稳,凡事都会在他的掌控中,意料之外的无非是花颜到南疆夺蛊王,但如今他也没料到他倾东宫之力与苏子斩在京城一带的势力,竟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显然,若非背后之人不在京城,就是藏的根基太深,深到他挖不出来。

第三十六章 (二更)

想到花颜在北地没有盘龙参,情势何等紧急?云迟心急如焚,一时间却又无可奈何,致使风寒在喝了药后,不但没好,反而又加重了。

云影带着东宫暗卫,恨不得掘地三尺将京城一带的土都挖个底朝天,彻夜不休,死死地彻查盯着,可是,京城就如无风无浪的湖面一样,水波都不动一点儿。

似乎,京城如今的情形,就跟拧成暴风的球一样,外表看球是透明的,但实则混沌不堪,但即便明知道混沌,偏偏挖不出来那个角。

云影对云迟禀告时,脸上也带着灰暗,他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无能,至今没查出来,请殿下治罪。”

云迟负手立在窗前,外面夜色的黑暗透进了室内,室内没掌灯,漆黑的很,就如云迟此时不见光亮的内心。

他摆摆手,嗓音暗哑,“起来吧,你没有罪,只怪本宫根基太浅,还不足以成气候。”

云影闻言默默地站起身。

云迟凉声道,“四十年前,黑龙河决堤,那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的滴水不漏。说明南楚几十年来,从先皇开始,皇权便脱离掌控力了。本宫监国不过四年,根基太浅,挖不出来,也无可厚非。”

云影试探地问,“殿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云迟闭上眼睛,沉寂地说,“继续查,同时等苏子斩从神医谷探查的消息。”

云影应是。

云影刚要退下,有人来报,“殿下,太子妃来信。”

云迟霍然转身,“呈上来!”

有人立即呈递上了信函。

云影上前一步,拿出火石,掌了灯。

信函是两封一起来的,可见是前后时间相差无几。

云迟立即打开信笺,两封都读罢,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夏缘找到了替换盘龙参的离枯草真是解决了一大燃眉之急,让他总算撤掉了心口背负的那块大石和心急如焚,同时讶异武威候夫人竟然与天不绝有一段过往,这事他从未听闻过。

他随即又大怒,北安城竟然有一座机关密道打通的地下城,不止藏着瘟疫之源,藏着兵器库,藏着粮仓,竟然还藏了三十万兵马。

他震怒的刚要抬手,便看到了花颜后面补充的话,让他不准伤了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没将手里刚痊愈不久的拳头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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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城的地下城最少怕是已存在十几二十年,他自出生起至今,二十年里,前十五年羽翼未丰,没有多少根基,自从穿河谷水患后,他才渐渐地立起了根基,四年,对比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甚至更久的隐藏筹谋,他的根基的确发现察觉不了。

他沉默地折起了信笺,对云影低声说,“是本宫无能,她没事儿就好。”

这一句话语气沉沉,如千峰压顶,沉的透不过起来。

云影低声说,“殿下,如今局势尚在掌控,陆之凌已赶去北安城,只要没有了瘟疫危害,有陆之凌的五十万大军,太子妃定能收拾了北安城的地下城。”

云迟颔首,狠狠吐了一口浊气,“她本可以一世无忧,是本宫非要拖着她入南楚江山社稷这潭深水泥窝,若不能肃清整个天下,清除鬼魅邪祟,本宫便不配她如此相待,不配为储君身份。”

云影劝慰道,“殿下别急,会有肃清那一日的。”

云迟点头,让翻滚震怒的心湖平静下来,坐下身,提笔给花颜回信。

信中提了如今京中的情形,同时提了他的无能,暂时没查出什么,又嘱咐他万事小心。

这一封信,他落笔轻浅,虽没力透纸背,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沉沉冷寂。

对于如今北地一桩桩一件件的大案,悬而不明,彻查不透,让他几乎不禁怀疑自己的能力。原来,四年来,他在朝中一言九鼎,本以为可以在大婚登基后熔炉百炼这个天下,心中一番凌云壮志,可是,还没真正的起步,便发现他把如今南楚天下背地里的脏脏污秽想的过于浅薄了,如今真正查起来,如石沉大海,深埋渊底,束手无策。

他封好信笺,交给云影,“立即送去北地。”

云影应是,退了下去。

室内静了下来,灯火的微光打在窗子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缕缕风拂过浣纱格子窗,带着如刀锋般的凌厉,割破窗纸,透进丝丝寒气。

就如南楚的江山,表面看起来平静,但已被悬在身边的无数把刀锋磨砺,若再不肃清修复,早晚有一日,总会刮破这层窗纸,透进刺骨的寒剑,山河破碎。

没有小忠子在身边絮叨,云迟便这样静静地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天明,云迟收到了苏子斩的书信。

云影冒着一身寒气将书信送进来,同时对云迟禀告,“京城还没动静,子斩公子给殿下来信了。”

云迟颔首,接过苏子斩的信打开,苏子斩的信很简短,只说了一件事儿,就是他去了神医谷,发现神医谷封谷了,待他破了神医谷的机关进去后,发现神医谷已被毁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神医谷已不复存在了,他正在追查原因。

云迟脸色发沉,也就是说,有人先苏子斩一步毁了神医谷,让他们查无可查。

他提笔给苏子斩写了回信,然后做了一个决定,对云影吩咐,“回东宫。”

云影应是。

于是,这一日,皇帝下了早朝后,列行前往东宫去看望云迟,进了凤凰东苑的内室后,发现云迟在,皇帝怀疑自己眼花了,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云迟。

云迟拱手见礼,“父皇。”

皇帝见云迟好模好样地站在面前,大喜,对他问,“你从北地回来了?北安城的瘟疫如何了?朕这几日一封关于北地瘟疫的奏折也未曾收到。”

云迟摇头,“儿臣没去北地。”

皇帝一愣,看着他问,“你没去北地?那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他也觉得云迟若是去了北地,不应该这么快回来才是。

云迟也不瞒皇帝,将他前往北地,途径兆原县,被苏子斩拦截,又折回京城,暗中盯着京城彻查盘龙参与背后之人之事简略地说了,自然又提了如今北地瘟疫得解,但北安城发现了地下城之事。

皇帝听到北安城的地下城,以及北安城地下城藏着的瘟疫之源、粮仓、兵器库、三十万兵马时,勃然震怒,“是什么人所为?可查出来了?”

云迟摇头,“没有。”话落,补充,“不过儿臣早就调了西南境地的五十万兵马前去北地边境守着,一旦北地有变,便让五十万兵马前去应援。陆之凌亲自带兵,此时应该收到消息,赶往北地了。”

皇帝气的肝疼,只觉得胸腹里有一腔怒火,“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在北安城如此施为,这可真是……”说着,他猛地咳嗽起来。

云迟上前,伸手帮皇帝顺背,就连他得知此事时,都震怒不已,怒火滔天,更何况皇帝。任何一个帝王,听闻此事,都会怒极。

皇帝好一会儿才止了咳嗽,又用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胸中的怒火,“建一座地下城,不是一日之功。”

“是,太子妃信中说那座地下城的存在怕是最少十几二十年了。”云迟道。

皇帝又怒极,也就是说,在他登基亲政时,就已筹谋或者开始筹谋了。可是他在位二十年,竟然丝毫不知。他一直以为北地有程家在,程家虽张扬,但从没生出大乱子,他对北地,因了程家,但凡小事儿,大多会睁一眼闭一眼,但没想到,程家不过是背后之人用来铸造防护罩的幌子,竟然藏了一座地下城。

皇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是朕的失败,朕以为从先皇手中接过这江山十分顺泰,朕不求功载千秋,只求顺顺利利地传到你的手中,没想到,早在那么久之前,这南楚江山就已不太平了。”

云迟沉声道,“父皇身子骨不好,不怪父皇。”话落,道,“儿臣今日回来是想问父皇一件事儿。”

“你说。”皇帝似没了力气,靠在椅子上,似颇受打击。

云迟看着皇帝,鬓角的白发似比去年多了,他轻抿了一下嘴角,问,“当年,梅府两位小姐,我母后与我姨母,当真是自愿入宫和自愿嫁入武威侯府的吗?”

第三十七章 (一更)

皇帝没想到云迟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云迟看着皇帝,沉声道,“父皇请务必告知儿臣。”

皇帝蹙眉,看着他,“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云迟见他没有立即答,而是反问他,挑眉,“我母后果然不是自愿入宫的?我姨母也不是自愿嫁给武威候的?”

皇帝不语。

云迟盯着他,“若非如今牵扯到四十年前的黑龙河决堤,牵扯了皇祖母,也牵扯了二十年前的神医谷之事,儿臣断然不敢不孝质疑父皇与母后。但为了南楚江山,还请父皇务必要实言。”

皇帝见云迟这话说的重,他虽自小惯有主张,偶尔被他骂做不孝子,但大多数时候在他面前,却从不质疑他与皇后的感情,如今这般问出来,自然必有原有。

他苍老的面容又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本来你母后不愿嫁入皇家,但是当年朕身为太子,为着她,却亲自陪着她与你姨母前往南疆求南疆王出手解寒虫蛊,朕身体不好,能陪着她走那一趟,是让他看见朕待她之心,她因此欠了朕的恩情,待从南疆回来后,朕向他许婚,她虽不是十分甘愿,但也是亲口答应了的。”

也就是说,皇后还是自愿的。

云迟又问,“那姨母与武威候呢?”

皇帝叹了口气,“你姨母是真真正正不愿意嫁入武威侯府的,她不喜欢武威候,她心中那时已另有心仪之人。”

“那人是谁?”云迟追问。

皇帝摇头,“朕也不知,你母后知道,但她从不与朕提,只说是她对不起妹妹,若当年中寒虫蛊的人是她,以她的身体,早就不存于世了,也不至于害了你姨母。”

“既然她不甘愿嫁给武威候,那后来又如何同意了?”云迟又问。

皇帝道,“朕去南疆,虽身为太子,奈何颜面不够,南疆王死活不给动用蛊王解寒虫蛊,后来还是武威候,用了法子,让南疆王答应了,也因此,你姨母也欠了武威候的恩情。”

云迟拧眉,“武威候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南疆王答应的?”

皇帝道,“是武威侯府的家传之宝,能够温养人的一件古玉,古玉能温养人,也能温养蛊王,所以,他以此宝交换,南疆王才舍得拿出了蛊王为你姨母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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